12 (4)

着高跟鞋氣勢洶洶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啪”的一聲,她将皮包砸在栾鶴立頭上。

“你發什麽瘋!”

栾鶴立捂住頭,可憐兮兮的,都快哭了。他看向小警察,指着夏美玟告狀:“就是她指使我的。”

夏美玟翻個白眼,勁兒一上來又打。

小警察趕快攔住:“女士冷靜點,別在派出所動手啊!師父,師父快來啊!”

老警察端着保溫杯,慢悠悠地踱步過來,淡淡掃一眼。對于這種情侶吵架的場面,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不過女的家暴男的,确實比較少見。

一番解釋後,老警察把二人狠狠教育了一頓,又交了罰款,才終于把栾鶴立撈出來。

這一折騰,就到了傍晚。兩個人并排站在黑漆漆的大街上,夏美玟白了栾鶴立一眼:“餓不餓啊?”

“你關心我?”栾鶴立狡黠一笑,手臂搭上她的肩,“走!先去看看老孟,然後少爺帶你吃大餐!”

夏美玟嫌棄地拎開,手指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

到了病房門口,剛要進去,夏美玟一把攔住。透過門縫,只見孟西和黎琬深情對望,正相互喂水果,有時候用手,有時候……用嘴。

“真惡心。”夏美玟躲在門後,做嘔吐狀。

栾鶴立一下捂住心髒:“紮心了。”

他看向夏美玟,嘟起嘴:“玟玟,我也需要療傷。”

“紮心你找心內科啊。”夏美玟虛僞地一笑,“走吧,我等單身狗不适合待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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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此刻饑腸辘辘的自己,最适合待的地方就是樓下烤串店,不吃飽怎麽抵擋別人秀恩愛呢?

栾鶴立坐下,上下打量夏美玟,皺了皺眉:“你說你穿得跟時尚女魔頭似的,然後,來撸串?”

夏美玟呵呵打趣:“喲——你們霸道總裁不是都喜歡撸串的傻白甜嗎?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撸串才纏着我呢。”

“不是因為撸串,而是因為撸串的是你。”

夏美玟一噎:“跟誰學的繞口令呢!”

您老被那對情侶傳染了嗎?這麽惡心!她心跳有點快,臉紅了卻不自知。

栾鶴立笑了笑:“玟玟,你有時候會不會羨慕他們?”

夏美玟吃一口肉串:“他們有什麽好羨慕的?我一個人多自由自在啊!而且我告訴你,你別老想着負責負責,我真的不需要!”

栾鶴立垂眸,心道,可是玟玟,我只是想對我的心負責。

“追你也追這麽久了,真的一點機會都不能給嗎?”

夏美玟摩挲着肉串的竹簽,沒有說話。

“你如果真的接受不了,我可能就要回新加坡結婚了。”

她一下擡起眸子。

栾鶴立接着說:“其實,今天本來有個相親,是董事會安排的,合作企業的千金,可我溜了。現在,那群老家夥估計正在發瘋似的找我吧。但沒關系,不管是好是壞,你給我個答案吧。”

認識以來,這是栾鶴立最嚴肅認真的一回,認真得都不像他了。

夏美玟心裏很亂,張了張嘴,卻始終擠不出半個字。

“栾總!”

路邊忽然停下一輛豪車,李秘書從車上下來,一起來的還有兩個栾氏高管。

栾鶴立看一眼,自嘲一笑:“抓我的人來了。”他起身,整了整西裝,“玟玟,你如果不來找我,我可能就真的結婚了。”

栾鶴立轉身鑽進豪車,司機油門一踩,車子很快就消失在長街盡頭。

夏美玟看着豪車消失的方向,一動不動,直到烤串都涼透了才默默離開。

栾鶴立剛坐上車,就大喘幾口氣。

李秘書遞水:“栾總,您還好吧?”

栾鶴立擺手:“還好你來得及時,少爺我差點就演不下去了!我一看她那樣子就狠不下心啊!可不給她點壓力,我得等到猴年馬月去!我可真是太難了!唉,這辦法,都怪我太聰明!”

李秘書扶額,是是是,您盛世美顏,您智商超群。

栾鶴立都想好了,老家夥們要他相親就相呗,反正結婚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除非結婚對象是夏美玟!

回到醫院,夏美玟整個人還有點恍惚,心裏空蕩蕩的,悵然若失。

黎琬剛把孟西哄睡着,出來就看到她:“玟姐,你不是接栾總去了嗎?他人呢?”

“哦,”夏美玟無精打采的,“他回新加坡了。”

“你怎麽了?”

“琬琬,”她拉着黎琬,“我是不是真的有點喜歡栾鶴立啊?可我是個自由的靈魂啊!”

她雖然前任男友衆多,但不動心是原則,不淪陷是底線。

黎琬笑了笑:“愛一個人,并不妨礙你的靈魂自由啊。”她拍拍夏美玟的肩。

晚上,夏美玟在床上翻來覆去,居然失眠了!美容覺沒睡成居然是因為栾鶴立!太不科學了!

天色蒙蒙亮,夏美玟吊着一對黑眼圈,打算敷個面膜補救一下,手機忽然響了。

她無精打采地接起:“孟太太,有何貴幹?警告你啊,機主沒睡醒,秀恩愛請按1,撒狗糧請按2,人工服務請直接挂斷。”

黎琬:“玟姐,江湖救急!菜譜上的‘少許’,到底是多少?還有這裏的“一大勺”,該用多大的勺子呢?”

“你在做菜?”夏美玟一下睜大眼,面膜都吓掉了,“你不是從來不做飯嗎?還美其名曰:君子遠庖廚!我可連你下的一根面條都沒吃過啊!”

黎琬幹笑兩聲,有點不好意思:“是孟西。醫生說他要多喝大骨粥,以形補形嘛。我看醫院的夥食也不太好,正好今天回家幫他拿電腦,就順便……”

“打住!”夏美玟深呼吸,“太秀了!我等單身狗受不了。”

“那‘少許’和‘一大勺’……”

“您老自由發揮吧。”

說完,夏美玟啪地挂斷電話,留黎琬在廚房滿臉可憐,弱小又無助。

黎琬提着保溫盒回病房,一路都挺忐忑。她真的“自由發揮”了,不過做出來的東西好像和網上的圖片不太一樣,應該有濾鏡的原因吧?

孟西打開保溫盒的時候愣了一下。

這是大骨……粥?怎麽更像它的原始形态:米加水呢?

孟西笑了笑,看向黎琬:“你做的?”

黎琬點了點頭,有點緊張,雙手背在身後摳手心:“就,就是順便做的,沒費什麽勁。你不想吃的話,我喂樓下小白就是,也不浪費。”

她尴尬地笑了笑,就要去搶保溫盒。

孟西靈巧地一縮:“誰說我不吃?”

他太太親手熬的粥,怎麽能便宜樓下那只薩摩耶?

孟西連勺子都沒用,端起保溫盒就灌。

黎琬都看呆了。

這人喝粥怎麽像喝酒一樣?又沒人跟他搶!她本來覺得那粥賣相不太好,還有點怕給孟西吃。現在看他的樣子,難道味道還不錯?

孟西很快吃完,拉起黎琬的手,笑得很溫柔:“小豌豆,以後家裏還是我做飯吧。”

“沒事,我不累。”黎琬看着見底的保溫盒,做飯的積極性前所未有的高漲,“我明天再做。”

咳……咳咳!孟西猛嗆兩聲。

黎琬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她抱歉地笑了笑:“很……難吃?”

“客觀來說,的确。”

黎琬垂下眼皮,有點失落。

孟西:“但主觀而言,它能排第二。”

小豌豆不太高興,瞪着他:“那排名第一是什麽?”

孟西垂眸一笑,把她往懷裏一帶,耳語:“你煮的湯圓。”

小豌豆,你就是我的續命之味,終其一生,讓人貪得無厭。

31

進來換藥的小護士又撞見這一幕。她有點無奈,為什麽每次尴尬的總是她?這間病房有毒吧?

黎琬忙彈開,紅着臉低着頭:“我,我還是給你另外買份粥吧。你先換藥。”

“別走了。”孟西拽住她,溫柔一笑,“一上午沒見,挺想你的。”

“哦。”黎琬抿嘴笑,乖乖地在病床旁坐下。

小護士頭皮一陣發麻,沒敢擡頭,換完藥趕緊溜了。

晚飯的時候,孟西還是不放小豌豆去買飯。黎琬又怕醫院的套餐沒營養,只好拜托夏美玟帶飯來。

夏美玟看着這對夫妻搖頭嘆氣:“為什麽你男人住院,跑前跑後的是我?”

黎琬笑了笑:“你工作室離這家粥店比較近嘛,而且這家靠譜,還是砂鍋熬的呢!”

夏美玟:“你自己不會去買啊?”

黎琬吐舌,朝孟西身後縮了縮。

孟西喝着粥,淡淡地說:“不是玟姐你謊報軍情,我至于沖進火場嗎?至于住院嗎?”

夏美玟語塞,白了他們一眼:“行行行!你們夫妻聯手坑我,以多欺少是不是?二對一了不起啊?”

黎琬:“你也可以找某人來,然後二對二啊。”

夏美玟呵呵:“那我豈不是太勝之不武?你還敢跟你老板杠?”

黎琬:“我又沒說是栾總。”

夏美玟:“……”

她撇撇嘴,朝黎琬做個鬼臉,大波浪一撩就潇灑地走了。

黎琬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玟姐啊,當局者迷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牆。”孟西揉揉小豌豆的短發。所幸,你我已然坦誠相待。

夏美玟出了醫院,腦中還是黎琬和孟西秀恩愛的場景,越想越心煩——以前也不覺得他們秀恩愛可恥,現在怎麽這麽不爽呢?

其實也不是不爽……或許是……羨慕?

夏美玟一下頓住,忽然有些心慌。她站在街邊,車水馬龍,霓虹漫天,整個城市熱鬧又喧嘩。C市的夜就像一個大型酒吧,她愛這種熱鬧,永遠如魚得水。

可為什麽,她今天卻覺得特別孤獨呢?好像一切熱鬧喧嘩都和她沒關系。

她一個人,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夏美玟望着手機上栾鶴立的對話框發呆。一整天了,他還真的說到做到,沒跟她說一個字,甚至連一個表情包都沒有。她手指顫顫,不知道該不該發點什麽。

遠在新加坡的栾鶴立,此時也正保持着同樣的姿勢。和玟玟已經二十四小時沒聯系了,她不會真不要他了吧?

栾鶴立死盯着手機。

發?

不發?

李秘書在旁邊看着着急:“栾總,要實在忍不住,就發吧。”

“不行!”栾鶴立左手強拽着右手,“敵不動,我不動。”

李秘書扶額:“夏小姐也不是‘敵’啊。”

栾鶴立一怔,好像是哦。“敵”在會客室等着質問他相親逃跑的事呢!

他到底沒忍住,一把抓起手機,發送:“玟玟,你真不要栾栾了?”

與此同時,夏美玟也點下發送鍵:“幫我訂機票。”

兩人都愣住了,幾乎同時又點了“撤回”。

夏美玟握緊手機。什麽情況?他不會一直在跟她博弈吧?然後第一天就忍不住暴露了?栾大總裁,您的定力呢?

沒多久,栾鶴立又發來一張圖片,是已訂的航班信息,留言:“撤回的話我截圖了。”

夏美玟“撲哧”一笑,發送:“在機場等着。”

她轉身沖回醫院,對着黎琬和孟西得意一笑:“二比二,給我等着。”

而栾鶴立立馬沖到會客室,舉着手機屏幕對着他二叔和幾個老董事哈哈大笑:

“你們少奶奶殺過來了!”

老董事們面面相觑,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唉,老栾總去世對栾少的打擊果然不小吧?這孩子的精神都有點不正常了!

他二叔嗤笑一聲,這孩子正常過嗎?

C市,醫院。

自從黎琬把電腦拿過來,病房就變成了雙人辦公室。

因為爆炸的緣故,“實驗猿們”搬去了學校安排的臨時實驗室,KK和柯南每天輪流來彙報研究進度,有時候和孟西一讨論就是大半天。黎琬也沒閑着,孟西的各種檢查、病號夥食,都需要她一一安排,工作上的事就只好熬夜加班。

黎琬打了個呵欠,做人家的妻子還真不是容易的事啊!不過看到孟西恢複得快,她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滿足感。

孟西揉揉她的小腦袋,滿臉心疼:“去睡會兒吧。下午的檢查有護工在,我自己就可以。”

“我還是跟着比較放心,萬一護工不仔細怎麽辦?虐待你怎麽辦?你現在沒有行動能力,還是讓小的伺候你吧。”

黎琬捧着小臉,沖着他眨眼睛賣萌。

孟西心頭忽然酥麻,最受不了的就是小豌豆這個樣子,黑漆漆的大眼睛,軟軟的,像貝殼嫩肉的粉唇。

“好啊,你想怎麽伺候?”

男人一下子湊近,鼻尖貼着鼻尖,勾唇一笑。

黎琬一愣,下意識地要向後縮,孟西一把按住她的後腦勺:“嗯?”

“我,我……”

忽然傳來敲門聲。

黎爸爸黎媽媽提着保溫飯盒,站在病房門口,“二臉”尴尬。黎媽媽用手肘頂黎爸爸,黎爸爸幹咳兩聲,才走進來。

黎琬燒紅了臉縮在一邊,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以前總看見網友問:和老公親熱被爸媽撞見是怎樣的體驗?當時她看評論還笑得十分歡樂。果然,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孟西倒若無其事,露齒一笑:“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黎爸爸黎媽媽這才想起正事。出了這麽大的事,兩個孩子竟然瞞着不說!他們又氣又心疼。可一看到孟西腿打着石膏吊在半空的慘樣,黎琬吊着黑眼圈一臉疲憊,他們心裏所有的氣都消了,只剩心疼。

黎媽媽緊皺着眉頭:“怎麽搞的?琬琬也是真不懂事,為什麽不和家裏說?爸媽也能幫忙啊!”

黎琬有點無奈。媽媽是一點小事就一驚一乍的性格,被她知道爆炸還了得!可不得吓出心髒病嗎?要是還看見他們在病房裏工作,又要不停念叨年輕人不愛惜身體了。

“是我不讓琬琬說的。”孟西安撫一笑,“爸媽都要上班,也很辛苦,我們自己就可以。只是琬琬太累了。”

他摸摸小豌豆的頭:“爸媽既然來了,幫我勸琬琬回去多休息休息吧。”

黎媽媽瞪女兒一眼:“看看小西多懂事!”

黎琬一臉蒙。為什麽她瞞着家裏就是不懂事,換成孟西就是懂事?你們也太“雙标”了吧!

黎媽媽接着說:“琬琬好好照顧小西,這回小西受傷都是你作出來的!”

“什麽?你聽誰說的?”黎琬喊冤。

“玟玟啊。”

黎琬:“……”

明明是夏美玟謊報軍情好嗎?現在又來一出栽贓嫁禍。黎琬終于明白,夏美玟說的二對二原來不是她和栾鶴立,而是自家爸媽。玟姐,好深的套路。

那天之後,黎爸爸黎媽媽每天都送飯來。黎琬知道,媽媽雖然嘴上數落她,但到底心疼得緊,好吃好喝全往醫院送。到孟西出院的時候,兩個人都圓潤了一圈。

孟西:“再這樣吃下去,腿上的石膏都要撐破了。”

黎琬照鏡子:“臉圓成這樣,修圖都救不了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小豌豆鼓着腮幫,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孟西捏了捏她的臉蛋,咧嘴一笑:“手感很好啊,不知道嘴感怎麽樣?”

黎琬:“……”

她發現了,随着孟西身體的恢複,他越來越放飛自我,一找着機會就調戲她,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調戲她。

黎琬仿佛看到他身上透出久違的孟王爺的影子,邪笑凝視她:“小豌豆,來伺候本王呀。”

黎琬打個寒噤,剛回神,只見男人的臉越湊越近。她小手緊緊握拳,自覺地閉上眼睛,下巴微微擡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卻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她耳邊響起孟西的低笑:“小豌豆,你想什麽呢?”

她有點懊惱,掙開孟西的懷抱就去開門。

屋中的向日葵都枯萎了,很久沒調試的星空控制系統也不聽話了,一會兒太陽一會兒星空,有點滑稽。

黎琬尴尬地笑了笑:“我還沒來得及清理。”

“正好。”孟西看向她,目光極盡溫柔,“還缺一個環節。”

“什麽?”

男人将她腰身一攬,俯身下去,唇齒相撞,溫柔地吮吸着小豌豆的嘴唇,那麻麻的,軟軟的,像貝殼嫩肉一樣的嘴唇。

好甜。

觸感真好。

黎琬一整天都暈暈乎乎的,一看到孟西就臉紅,尤其是看着他的嘴,總是忍不住想咬一口。她只好咽了咽喉頭。

孟西半躺在沙發上,撐着頭憋笑:“小豌豆,忍不住就別忍。你也知道我現在沒有行動能力,是不會反抗的。”

真的嗎?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黎琬一咬牙撲上去,鈎住男人的脖子,對準他的嘴唇瘋狂地碾壓。孟西也積極回應,攪弄得她暈頭轉向。

後來,黎琬在《天殺的孟王爺》中寫道:“他的确十分好看,撐着頭笑得邪魅,像一盤誘人的點心。小豌豆到底沒把持住,自覺自願上了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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