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長臉纨绔本名劉長旭, 乃是廣昌侯老來得子的幺兒,自小便是在父母親膝下嬌慣着長大。

府中衆人寵着,府外有大把人巴結, 還從來沒對誰低過頭。

與寧于墨的打賭, 區區五百兩銀子沒入他眼, 可當着跟班丢臉這事他無法忍受。

所以等雙腳在雪中硬是憋到失去知覺,劉長旭這才滿意地翹着腿示意寧于墨把鞋子脫下來。

靴子一入手,劉長旭立即就感覺到了不同。

灰色靴面上繡着朵祥雲, 靴底不是皮子縫制, 土黃色靴底上有很多凹進去的花紋,并且看不出是何物所制。

他套上靴子, 眼前突地一亮, 內裏軟和無比, 兔毛竟然縫制在了內裏。

“也不過如此。”劉長旭站起身, 嘴硬地不肯承認這靴子輕巧,寧于墨晃着兩只涼飕飕的腳丫子, 笑呵呵地讓他去院中試試。

劉長旭撩袍跳上亭外雪堆, 故意在上面踩來踩去,潔白雪堆都被踩出無數個雜亂腳印, 整個人還是穩穩地站起積雪上晃都沒晃過。

他的神色也如這雪堆般越來越怪異。別人不知道,可他是用了不少力氣蹦起跳下, 不僅人沒摔,雙腳卻迅速暖和起來。

“如何?”寧于墨挑釁地高聲問道。

又使勁跺了兩腳後, 劉長旭不得不承認這回打賭輸得徹底, 就算咬死了不承認, 這滿亭內的人又不是傻子, 與其如此, 還不如承認來得痛快。

走進亭中,劉長旭幹脆地從袖中掏出銀票遞了上去。

可給了銀票後,人卻順勢坐到石凳翹起右腿彎腰繼續觀察靴子,瞧着竟絲毫沒有脫下的打算。

再一看手中的兩張影票,一千兩,分明多出了五百兩。

“你這是何意?”寧于墨挑眉,抖着銀票橫眉哼哼:“你不會是想買我的靴子,你穿走了我穿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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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鹿皮靴給你穿。”劉長旭用腳将靴子扒拉過來,意思再明顯不過,那五百兩正是買靴子的銀票。

“那不行!”寧于墨連忙收起笑意,正了神色搖頭,右手麻利地将多餘銀票甩回去後連聲催促他快點還來。

如果是侍衛們所穿的靴子也就罷了,這雙靴子夾層中加了不少暖石磨制成的碎末,靴面上還有寧妨親手畫的祥雲,他可舍不得。

“一兩千。”劉長旭繼續加價。

這麽會功夫,他只覺得全身都暖和起來,雙腳就像是踩在棉花團內柔軟,穿上容易脫下來太難。

“不行。”寧于墨還是拒絕。

“三千兩。”

“不……不行!”

“四千兩。”

競寶還沒開始,這雙靴子就先開出了天價,就在寧于墨心中糾結半晌最後還是決定不賣時,突然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替他下了決定。

“賣!”

轉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寧妨,寧于墨立馬笑嘻嘻地坐直跟着點了點頭:“成交。”

反正話是寧妨說出來的,說明回去還有新靴子穿,他既賺了銀子又有了新靴子,何樂而不為呢。

“四千兩銀子,包你廣昌侯府衆位主子的靴子,還挺劃算吧。”寧妨笑着拍拍寧于墨腦袋,見他傻兮兮地還翹着腳,順便就遞了塊暖石上去 :“還不把靴子穿上。”

“寧世叔是說連我全府上下都算上?”

其實喊到四千兩銀子時劉長旭心中早已後悔,花如此多的銀子買雙靴子,那不是冤大頭嗎!

沒想到寧妨竟然承諾了給府中所有人都算上,每人兩雙,算上幾個侄女,怎麽也得六十雙左右,如此一來,還真劃算。

“具體數目你和于墨詳談。”

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與寧于墨交好的這群纨绔不僅年紀與他相仿,而且眼神……都有些單蠢。

幾人溜出暖和的前廳到這來,竟然是為了雙靴子。

瞧這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的樣,真不像是智商很高的樣子。

臨走前又拍了拍寧于墨的後腦勺,寧妨笑呵呵讓幾人到府中來玩耍,做足了一個好長輩的樣,然後才施施然離開了涼亭。

轉身後,果然聽到幾人立馬追問寧于墨何時能到府上玩耍。

***

等在亭外的莫南揣着袖子,又是一陣暢快大笑。

“你這長子偏生了副幼子心腸,反倒是老二有長兄風範。”

“莫兄所言甚是,我這老大啊……說好聽些是涉世未深,說難聽點就是缺心眼。”

寧于墨出生沒多久,寧妨就上了戰場,彼時先皇對他是寧江塵之子還抱有很大期待,所以南陽侯府的地位在勳貴中實屬上乘。

後來柳氏突得急病撒手人寰,府中連個管事的主子都沒有,寧于墨幾乎是在寧雷縱容中長大。

外人捧着,府內慣着,寧于墨沒機會接觸到人性的黑暗一面,更未見過人間疾苦。

或許活了這二十多年,他所經歷過最苦的事就是每日操練。

老二寧于泓自小在書院讀書,還随夫子四處游學過,眼界與心性自然不同,加之遭受過滿城風言風語,他的承受力絕對是幾兄弟之中最強。

想到次子,寧妨突然想起讀書的事,他穿過來快一年,寧于泓還沒複學。

“你想給府中請個坐席先生?”

“正是,不知莫兄可有推薦?”

“你為何不請厲先生進府?他自你家老二出事後就離開了千呈書院,我聽說這幾年無論誰上門請他出山,都被拒,你大可去一試。”

“厲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原主的記憶相當模糊,只知寧于泓是他的關門弟子,好似連人長相都沒見過。

二人被前廳衆人圍得實在不耐煩這才找了借口溜到後院,也沒個目的,只是邊走邊閑聊着。

莫南側目,看到寧妨真考慮起此事,心下滿意。

越跟寧妨相處越發覺着此人可交,沒有武将的剛愎自用,亦無權貴的目中無人。

方才涼亭中一事看似是他随意路過,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寧妨這是幫長子與友人交好。

他是讓長子交朋友,不管對方身份高低,只問志趣相投。

對已為人父之子所采取的還是因人而異教導,莫南自問他做不到,長子成親後他就不再過問,長孫莫言庭的性子沉悶,與長子用了和他同樣古板的方法相關。

“你看那是不是你家老三?”

二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後院花廳之前,莫南老遠就看到廳中有大堆人在争執,領頭得不正是寧妨的三子寧于硯?

寧妨順着莫南所說擡頭看去。

可不只有寧于硯,三兒媳羅氏,二兒媳吳晗樰都在。

羅氏抹着眼淚,吳晗樰怒目圓睜,寧于硯擋在最前面,正與對面一群夫人……吵架中。

南延國男女之間雖沒那麽明确的界限,可也很少出現男子會與女子争吵的情況。

“何事争執不休?”

寧妨高聲一呵,就見亭中的寧于硯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做賊似地四處張望。

見人真立在廳外,忙搶先幾步迎了上來,他剛一離開,莫南的神色也為之一變。

方才莫婉芸被寧于硯擋住未能發現,這會讓出位置,赫然發現自家女兒扶着羅氏,一臉同仇敵忾的模樣。

這是還未嫁入侯府,就與南陽侯府站到了一邊!

莫南這個老父親頓時一陣心酸,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不是還未成親,水就流到南陽侯府去了。

“父親。”寧于硯攙扶着寧妨,幾人走進廳內。

羅氏哭得梨花帶雨,雪白的帕子上全是淚漬,半個身子都靠在吳晗樰身上,妝容已花了大半。

“衆位夫人為何欺辱我南陽侯府三兒媳?”

剛走進廳內,寧妨冷眼就嗖一下看向對面那幾位衣着華貴的夫人小姐,衆人被他這一質問,紛紛都有些愣住了。

事情來龍去脈都沒問過,這一上來就先将錯推到了她們身上。

只聽寧妨質問未停,轉頭對着寧于硯一聲冷哼斥道:“夫人被欺,你就袖手旁觀?”

“兒子剛到……”寧于硯撓了撓臉,垂下眼角心虛地瞅着地面,一看他那樣,寧妨就知沒說真話,于是也不吭聲,又淡淡:“哼”了聲。

“兒子遠遠瞧着都是些女子,也不好貿然沖進來。”

其實在雙方言語有些不對時寧于硯就在前面不遠的假山後跟相熟之人寒暄,當時想着是女子之間的無聊小話也就沒在意。

哪成想羅氏突然低頭垂淚,二嫂也跳起來要跟對方理論,他這才奔進了廳中。

一進來就和寧妨做了同樣舉動,先不管男女有別就罵了對方一通。

“扶你夫人去旁休息。”見他還算識相,寧妨便未再多責罵,擺手讓倆人到後邊坐下後看向吳晗樰:“方才這花廳中發生了何事?”

“回父親的話,這幾位小姐方才出言諷刺三弟妹頭上戴的步搖是贗品,還說……還說三弟妹用侯府的錢補貼窮酸娘家。”

吳晗樰嫁入侯府日子尚短,與話少的羅氏并不熟稔,可這些平日裏端莊貴夫人小姐口中所吐出的話卻聽得她心底泛起陣陣惡寒。

這些夫人和她那個“母親”簡直如出一轍,巴結身份比她們高的人,然後貶低她們看不起的人。

轉臉一眼掃過羅氏發髻上的金步搖,寧妨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些依然端着身份自持高貴的夫人們,輕飄飄地吐出句:“這支步搖上的紅寶石乃是本侯親自從域外所繳,明明是你們眼神有問題,卻偏生懷疑別人。”

“咳咳——”莫南被吓了跳,當家侯爺不顧身份直接護短,這傳出去可要成笑柄的。

可這還沒完,寧妨連停頓都沒有,又是一串教訓。

“羅氏娘家乃朝中清貴,本侯這等大老粗能與之結為親家本是侯府高攀,豈能容你等可诟罵!”

一番話說得毫不留情,面對女子時夫人們還能争辯上幾句,可被寧妨這樣一位年長男子所教訓,幾乎是揉碎了帕子也不敢還口。

別的不說,那亭子外站着的幾個黑衣侍衛目光不善,瞧着就不像是善茬。

“侯爺說得好!”

突然,廳外傳來道慷锵有力的女聲,這聲音一出現,女眷們的臉更是肉眼可見地褪下血色變得慘白。

作者有話說:

推一下基友的無cp快穿文!

《當反派手握龍傲天劇本後[快穿]》by一籠包子

文案如下:

談及“反派”——

在三千世界裏,他們明明一開始都是智商超群、才高絕世、能力超強的人,可最後卻還要根據劇情黑化作惡,成為主角成功路上的墊板,惶惶一生終成笑話。

而渡劫飛升失敗的宋祁越,便意外穿成了這些世界中的反派。

對于這些反派的操作,宋祁越表示:簡直愚不可及!

既然有這先天條件,直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龍傲天的劇本握的穩穩的,老子就是天下第一!

①虐待侄子的惡毒伯父

②炮灰女星的殘疾父親

③意圖謀反的黑貓騎士

④眼高手低的絕世大廚

⑤為愛黑化的高智學霸

……

【高亮看這裏】

*男主非大好人,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可能不符合大衆心理,介意勿入

*無cp、無cp、無cp!可能會有單箭頭男主,介意勿入!

*寫文而已,不要帶入現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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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

◎競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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