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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湘北那家夥……。”坐在對面的越野眼神飄忽起來,但是飄的再高最後還是落回到我臉上,“那個流川楓交往過吧?!”

我嗯了一聲,繼續漫不經心的吸着玻璃杯裏的奶昔,就知道越野這家夥從神奈川專程跑來,不會只是為了和我敘舊。

“我就知道!”

越野用拳頭狠狠地在桌上擂了一下,表情帶着深刻的悔意,也許是在後悔那時候應該早點爆料,除掉我這個眼中釘他也不會高中三年交不到女朋友,“從那年的夏天開始交往的?”

我忍着笑,把空杯子推開,對經過身邊的女服務生說:再來杯香草位的冰淇淋,謝謝。

越野劇烈的咳嗽了兩聲,上帝保佑他帶了足夠的錢。想從我嘴裏套消息,怎麽也該付一點勞務費吧,虧他還念的是商校。

在他眼睛瞪起來之前我回答了他,“別忘了,夏天我才開始和優美交往。”

越野哦了一聲,顯然他不會忘,或許那天在場的人都不會忘。一個女孩穿着校服短裙跨坐在體育館二樓的欄杆上,大聲喊着:仙道彰,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

我記得優美有漆黑的長發和修長的腿,在衆目睽睽下回應她的是田崗教練那聲發自肺腑的怒吼:仙道!給我滾過來!

那時也不怪老頭會生氣,他以為那年很有希望,結果卻是海南和湘北去了全國大賽,特別是表現優異,提升迅速的流川楓,讓沒能如願把他招攬到麾下的田崗老頭狠狠的胃疼了幾次。在失掉中鋒魚柱學長的陰影下,為了迎接秋季的比賽,他發了狠的操練我們,結果集訓的第二天就有女生跳出來搗亂,他不能罵那個搗亂的女生,只能罵我。

那天罵了很久吧?其實我忘了。

“其實教練應該感謝優美。”

我聳聳肩,其實流川楓也該感謝優美,這句話我對流川說過,後果是差點被他勒死。

“我說你這麽遠來找我就是為了問這種幾百年前的事?”我挖了一大塊剛端來的香草冰淇淋,挑着眉打量着心存不軌的越野。

“一個朋友想知道流川楓的事,你和他現在沒什麽了吧?”

他沒好意思看我,顯然覺得我和流川已經沒什麽了,畢竟那家夥已經走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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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好奇,含着勺子上下打量着越野,“女的?”

“廢話!”越野估計不爽我剛才眼裏露出的表情,也許他在心裏還有一句沒說出來: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變态!

“午飯吃什麽?”我刻意的轉移了話題。

“你還能吃?”越野指着我面前擺着的三個空杯和吃了一半的冰淇淋。

我真的還能吃,不過我只是偏了下頭,然後擺出嘴角上挑45度的笑容,其他的他自己去猜吧。

後來的聊天就比較乏善可陳,多數是越野在說些老隊友的事情,誰還在打球,誰已經安穩的找了女友。後來的後來越野謝絕了我的挽留,在黃昏的時候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我摸着冰涼的肚子望着天空,淡淡的雲朵上有一些淺薄的橙紅。地上的影子被拖的很長,于是我幸災樂禍的笑起來,不能讓那家夥在那邊安安靜靜的過好日子。我希望那個女孩很有毅力而且是個醜八怪!

回家的距離有些尴尬。坐車有些近,走路有點遠,看着車靠站又漸漸走遠,忽然就想起許多個重複的畫面:流川挂着耳機睡眼朦胧的下車或者流川挂着耳機睡眼朦胧的靠着江之電的站牌。

平常我是懶得甚至是不屑于去回憶的,因為未來還很長,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但今天我想放松一下,我對自己屹立不倒的頭發發誓,這絕不是因為越野那個家夥的出現才導致我有了某種少女般的情懷。

于是我打算走回去,在路上回憶一下那年夏天。回憶要從哪裏開始?從和優美的交往開始?還是從那個夏天的後半段開始?

我得想想,回憶時應該把記憶的時間軸放在哪一段?最後我還是決定從和優美的交往開始,因為她真的在我和流川的關系裏起着很大很大的作用,大到現在我還能清楚地記得她的名字:今井優美。

瞧,澤北就沒有這樣的福氣,如果不是第二年冬天的青少隊集訓,或許現在他在我記憶裏也是分不清叫澤北還是北澤的家夥。

那時候我還是個少年,或者大部分人認為我還是個少年,但我卻有個很不少年的愛好:釣魚。

其實我還是個少年,一廂情願的以為一個喜歡我的女孩子肯定會非常願意和我一起去釣魚,所以在溜遍了優美家的周邊,上至美味的蛋糕店下至偏僻的商店街,也就是交往的第二周我約她一起去海邊坐坐。

她沒有用語言回答我,而是甜甜的一笑,她回頭時烏黑柔軟的長發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好吧,甜甜一笑是我編的,我确實記不清了,烏黑的長發也許只是烏黑的頭發,因為太常盯着流川頭頂那一圈在陽光下泛着光的黑發我有些記憶混淆了。

總之我們去了我常釣魚的小碼頭,她帶着太陽帽,也許還塗了防曬霜。當然這是我現在才知道的,那時候我只覺得她的皮膚很白,兩頰上閃着粉粉的紅。

她坐在碼頭上,穿着無袖的米色襯衣,深卡其色的短褲,晃着修長勻稱的腿。我會記得這樣清楚當然是有原因的,我想那天一條魚都沒有上鈎絕對和她一直晃動着腿有很大的關系。

後來魚終于咬鈎了,我激動的偏了下頭,那時候她已經移到了我身邊,或許她以為我要吻她,所以閉着眼靠過來。

我還在猶豫是先把魚弄上來還是先收獲這個吻的時候牙齒撞在了她的嘴唇上,她尖叫一聲把我推倒在地。

魚跑了,那天唯一的魚跑了。

漲潮的時候她站起身說:回去吧。

我從善如流的拎着空桶跟在她的身後,一路上她都沒怎麽說話,而我陷入了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最好的怪圈裏,反反複複的在猜測那條跑掉的魚有多大。

第二天我被告知已被剝奪了選擇和建議去那裏約會的權利。

是的,那個夏天的前半段和流川無關。那時候他在廣島玩命,我在名為約會的你來我往中死去活來。

那個夏天很長,長到我還沒來得及把流川從記憶深處揪出來就到了家門口。

走上臺階打開門,一雙深藍色的運動鞋整齊的擺在玄關,回憶中斷。

“哥!”

我露出牙齒對站在冰箱邊上的弟弟展現一個誇張的微笑。

“要水嗎?”

他繼續問我。

“在外面吃了很多冰。”我溫和的回答他,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會覺得是他搶走了媽媽的愛,但心裏總是覺得有些隔膜,我們是什麽關系?兄弟?我在心裏苦笑着,其實我們沒有這層關系也許可以做做朋友。

“有你的信。”

我停住腳,轉頭看他。他的表情有點尴尬,在我的注視下整個臉變得通紅。

“怕媽媽會回來,所以直接放在你房間了。”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說。

“謝謝!”

我繼續上樓,心裏有些雀躍。

信在桌上,很輕薄。

信是寄到學校又經由學校轉寄過來的。地址寫的很潦草,只有我的名字寫的端端正正,透着種一筆一畫力透紙背的執拗,或者也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的憤憤?

就算告誡了自己不要抱太大希望,等真的從信封裏只倒出兩頁紙的時候還是有些委屈。起碼再加一張近照嘛!

兩頁紙寫的密密麻麻。詳細到讓人想暈倒的訓練計劃。

無趣!我倒在床上。

天暗了,一層瓦灰色蒙在窗戶上,胸口忽然就悶起來,像缺氧的魚。魚……,一不留神又想起時常吹拂的海風,還有時近時遠的悠長呼吸聲。

東京的天空遠比不上藤澤來的透徹和純粹,我懷念了片刻,翻身坐起,把兩頁紙用圖釘固定在床頭。

随便掃了一眼,第一項就是跑步!跑步!你不仁我不義,我惡毒的想,我偏不訓練!我又倒在床上,繼續回憶。

有時候我會想人生就是一份冗長的試卷,滿篇都是選擇題,大到你選擇做個科學家還是流浪漢,小到中午的便當你選擇吃鳗魚飯還是豬排飯。

呃!忽然覺得吃飯是件很重大的選擇,特別是曾經瞻仰過流川放在櫥櫃上那兩箱開封不久的泡面。當時他用像初升的寒星一樣明亮的眼睛很真誠地看着我,讓我在兩箱面裏自由選擇,我也很認真地看了看,一箱是醬油味拉面,另一箱還是醬油味拉面。

所以我需要換一個比喻,小到你要穿那雙黑藍白條紋的襪子還是那雙純白的襪子,當然你可以選擇兩只腳穿不同花色的襪子,流川就這樣幹過。

我笑了起來,襪子事件意義深遠,我要留在後面回憶。襪子事件也告訴我一個道理,再小的選擇,也許都有着非凡的意義,只是當時你不知道或者沒有意識到罷了。

繼續回憶那個夏天的某一天。我只能說某一天,那天并沒有特別到讓我記住,我像前天或者上周一樣懶懶的走在人行道上,被優美半綁架式的挽着手臂朝蛋糕店移動,然後流川楓出現了,以搶斷的速度在我的手指碰到金屬把手之前堵在蛋糕店的門口。

他顯然只看見了我,不然不會在優美輕呼是流川楓的時候眼裏露出迷惑。他迷惑的時候很有趣,先是眼神呆呆的,然後露出一點驚訝,然後是質問式的,等着你來回答。

“今井優美。”我偏了下頭,“我女朋友。”

“你好!流川君!你也來吃這家的蛋糕?”優美顯然還不明白這是一場堵截,不是一次偶遇。

“要不要一起吃?”我當然知道他的目的,也猜得出能透露我行蹤的人非按時參加訓練對我翹掉練習懷恨在心的越野莫屬,不過已經晚了。

我露出笑容等他自覺退場。

他眨眨眼,哦了一聲,拉開玻璃門第一個走了進去。

優美也許蠻享受有兩個帥哥陪同的特殊待遇,一邊吃着蛋糕一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流川吃幹淨自己的一份蛋糕,用手背擦擦嘴問我,“一對一?”

我一口蛋糕噎在嗓子眼。這家夥不會這麽好玩吧!不過是幾天前他來找我打球,我說:陪我釣魚,不然免談。他想了想,背着包和我去了小碼頭。難不成他把這當成了一種約定?

“什麽一對一?”優美問他,沒得到回答後把頭轉向我。

我用檸檬水努力沖着在嗓子眼不肯離去的蛋糕,也許應該給流川解釋一下陪我去做某事的時效性和特殊性。

事實上那天我什麽都沒說,優美在弄明白一對一的意思後率先作出了選擇,一句好想看結束的不只是我的自由,還有她自己的選擇權。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一個傳言,我和流川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并且數次為了美女展開了你死我活的一對一。

有一段時間裏,甚至連我都對這個傳言産生了認同感,因為我實在理解不了流川是擁有什麽樣的神經才能神色如常的跟在我和優美身後。或許,我只是說或許從那個時候我對他好奇起來。

好奇害死貓,其實人也一樣,如果不是有這段過往,流川就不會出現在我之後用來逃避優美的選項中。

優美是個漂亮的女孩,但看久了也會膩的,在我的眼裏她遠沒有湘南海岸更有吸引力。優美是個自信的女孩,她說去看電影吧、去吃冰淇林吧,軟糯的聲音裏透着撒嬌的味道,腳步卻是不容違背的。

那時我還是個驕傲的少年,即使表面看上去有着所謂的寬容和風度,內心卻還是個少年,很快新鮮感就在無休止的街頭漫步中消耗殆盡。我開始勤奮練習,以前所未有的積極和熱情投入訓練中,田崗教練說我終于有了隊長的自覺,越野說認識了一年多從沒見我練習這麽玩命,其實我也沒見過。

但是偶爾還是有空閑的,我無處可逃的跟在優美身邊履行男友的義務,這時候流川楓出現了。

和女朋友逛街還是被流川把身體裏的每一滴水榨成汗?這本來不是一個很難的選擇題,對越野來說、對櫻木來說,對每一個試圖找一個女友親親我我,并以此度過自己青春期的少年來說都不是個很難的選擇題。

我只是猶豫了一瞬,立刻選擇了流川,因為他肯陪我去釣魚。不會說好無聊,不會抱怨皮膚被曬黑了,只是偶爾會在睡飽之後沖我屁股踢一腳:去打球!

我想他一定在心裏計算着,比如今天球打的爽快盡興他下一次陪我釣魚的時間就會長些,久而久之我和他終于擦出了火,咳!不是愛火,充其量是戰火,為自己下一次釣魚是否也能盡興而戰。

對于優美也不能說不喜歡,那樣美麗的女孩誰會不喜歡呢,只是并不是那種喜歡,那種讓我想一直擁有的喜歡。

後來越野很中肯的說其實你根本沒喜歡過優美吧!我露出被越野稱為耍滑頭的笑容,抓抓自己的後腦勺,嘴裏嚷嚷着:人家失戀了好痛苦!你看不出我是在強顏歡笑嗎!

忽然想起某個午後,那是我和流川剛開始交往的一個午後,我看着他仰頭咕咚咕咚朝肚子裏灌水,可能是我看的太專注,而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總之他停下喝水的動作,遲疑的眨眨眼,不太情願的把喝的只剩下少半瓶的水遞給我。

我笑起來,弓着背把頭埋在枕頭裏,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想流川選擇了湘北,而我投奔了陵南,這是一種宿命般的選擇,沒有對錯只有因果。做了對手他盯着我盯到挪不開眼,做了隊友也許我們就會拉開距離做一輩子的前隊友。

房門被輕輕的敲了兩聲,然後傳來紀之模糊的聲音:哥,吃飯了。

時間好快!我坐起來,窗外已經是一片暗紅。

走到樓下,媽媽還在廚房裏忙碌,繼父坐在餐桌旁看晚報,紀之在幫忙擺着碗筷。

我在紀之對面坐下,桌上有我喜歡吃的牛蒡炒牛肉。

最後一道菜端上來,媽媽盛了飯給我:彰,多吃點。

我笑着接過碗,“媽,我明天要返校了。”

媽媽愣了下,下意識的轉頭去看日歷。繼父看着我,目光裏有些揣摩的意味,紀之幹脆低下頭,拼命的扒飯。

“籃球部要集訓。”我笑着解釋。

媽媽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雖然他們都裝作已經忘記了,其實無時無刻不在小心的注意着,畢竟我在神奈川呆的三年裏和一個叫流川楓的少年相戀并且同居過。

我并沒有撒謊,籃球部真的要集訓,我只是把集訓的時間提前了一點。夏天的行李很簡單,随便收拾了幾件T恤和長褲,再帶上那份慘烈的訓練計劃。

站在車站前,有那麽一刻我很想坐上去神奈川的車,但很快我就轉開了眼,時間很緊,我需要加快向前走的步伐。

坐上大巴到學校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夢還沒做完就到了地方,下車的時候人還有點昏昏沉沉,拎着包走了兩步看到一個熟悉且怪異的身影攤開在人行道的長椅上。

我挑着眉研究了一下這個睡姿。這應該就是那些文藝小說裏所說的‘像破了的布娃娃’一樣的姿勢吧,特別是這腦袋,折到這種程度,讓我有一種碰一下就會從脖子上掉下來的驚悚。

我忍着笑走過去,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三……”

啊!三井低低地叫了一聲,睜眼的時候有點興奮,看清是我又沒了精神,臉上帶了點痞痞的神氣,“呦!主力回來報到了!”

“等藤真?”我笑眯眯的問他。

果然戳到了痛處,三井把頭轉向一邊,很直接的無視掉我。

“先走了,晚上一起吃飯。”我在他肩上拍了把,轉身回學校。

“仙道!”他叫住我,“信你收到了吧?”

那封信果然是他轉寄的。我拍拍背包,笑的絕對熱情洋溢,“謝了!”

校園裏很靜,才走了幾步就開始走神。入學後去籃球部遞交入部申請是毫不意外的遇到了藤真,他放棄早稻田的保送考入築波大學當年還是頗讓人驚訝的,交了申請和藤真閑聊了幾句,轉身出門時迎面撞上了三井。

現在還記得很清楚,三井看到我的表情在短暫的錯愕後就換成了憐憫和不屑。當時,在神奈川很确切的知道我和流川在交往的,恐怕只有他吧。

流川寄來的第一封信也是經他轉交給我的。

那天是周日,或者是我逃課了,總之我躺在小房間裏望着天花板發呆。流川走後我又回歸自己沒有具體規劃的人生,除了不再去海邊釣魚和打籃球外,我和剛來藤澤時一樣。

就在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門被很用力地敲了幾聲。很用力很不耐煩地那種敲門方式。

我從床上彈起來,這樣敲過我門的人只有一個人。快跑到門口時我又停下,怎麽就忘了,流川已經去了地球的另一邊。

“嘭!嘭!咚!”

門外的人似乎更加的不耐煩了,連腳都加入敲門的行列。

我打開門,門外站的是三井,帶着一臉的不耐煩和不甘心。

我有些漠然的看着他,現在我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湘北的這些家夥。

“你的信!”他把信拍在我的胸口。

我沒有接,信落在地上。

我準備關門。

“你對得起那小子嗎?”三井用腳抵住門,目光中透着兇狠。

“你來為他打抱不平?”我承認我想找人打一架,有種悲憤和恐慌一直壓在心裏,卻找不到發洩的途徑。

“那家夥需要別人來為他打抱不平嗎?”三井收回腳,手插在兜裏,嘴角挂着了冷笑,搖搖晃晃的走了。

我又站了一會才彎腰撿起信。信很輕,信封上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只有信封上那幾個一筆一畫非常用力的字:仙道彰。

我對着那封信直到深夜才鼓起勇氣拆開,裏面薄薄的一頁紙,第一行訓練計劃那幾個大些的字被反複描過。

然後那頁紙上就出現了一些水跡,然後我想了一夜。

嘴再硬,也只是稍事休息就拿出那份訓練計劃,按照自己的情況開始做些适當的調整。對着整理好的訓練計劃做了個鬼臉,果然跑步是躲不掉的!

換好鞋出門的時候忽然想,自己難道是頭驢子嗎?非得看着眼前的胡蘿蔔才邁得開腳?怎麽不知不覺地就跟着流川那家夥走了。

跑步回來,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進了浴室直接站在噴頭下,等消了暑氣才脫掉衣服,擠了些洗發水在手上,開始洗頭發。

“仙道!仙道!”

是藤真的聲音。

看來我又忘記關宿舍門了,實在懶得出聲,反正那家夥聽見水聲,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推門,還是先拉上浴簾。

幾秒後浴室的門被推開,藤真那張老少鹹宜的臉伸進來,“晚上聯誼!”

“聯誼?和誰?”我眯着眼,擦擦快流到眼睛裏的泡沫,這時候不該是大家都窩在家裏吃着冷飲和中學的朋友敘舊嗎?還有像我們一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提前返校的?

“就是上上個月醫學部的那幾個戲劇社的美女。”藤真的聲音怎麽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意思,“筱原學姐可是點名要你一定出席。”

“還有誰?”我繼續用力揉着頭發。

“三井學弟呗。”

藤真語調輕快,我想得出這會他深琥珀色的眼睛裏一定閃着快樂的光。

“知道了。”我在心裏為三井默哀。

自從三井為了考這裏重讀一年,蛻變成他的學弟,随後就成為他長期欺壓的對象。據說三井能考上這裏也是托了他的福,一年的家教不是白當的。

我開始還不能理解三井怎樣會逆來順受的接受藤真的欺壓。後來看到他的成績單才領悟,不是每學期靠藤真拉這麽一把,開學的補考就夠他受的。

我沖完頭,瞟了眼門口那道模糊的身影,“還不走?”

“等着看你出浴。”

“滾!”

我抹把臉,去抓放在洗漱臺上的濕衣服。

“七點半我來叫你!”藤真大笑,在我把衣服甩出去之前關上了門。

晚上的聯誼最後不歡而散。因為我們三個都沒料到筱原學姐是來告白的,我雖然很委婉的說自己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學姐還是哭了起來,我和藤真努力做了補救,但是沒什麽效果,最後我們在學姐的抽泣聲和另外兩位作陪美女的冷眼中尴尬退場。

走出一段路三井說口渴,讓我去買水賠罪。我當然是陪着笑去買水,付款的時候才發現剛見面時筱原學姐說送給我吃的紅豆大福還一直抓在手裏。

我拿在手裏晃了晃,雖然拒絕了美女的告白,沒道理浪費食物。

“這樣的美女你都看不上眼?”藤真擰着瓶蓋,陰影下他的猙獰面孔暴露無遺。

“雖然是美女,但是不符合我的标準阿!”我坐在臺階上掏出袋子裏的點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的用心,他想和戲劇社搞好關系還不是為了讓美女們多來看籃球部的訓練和比賽,給一群單身男增加點鬥志嘛。

但是憑什麽大家都受益的事必須我去出賣色相啊!他自己還不是對一直對他放電的文學社的學妹敬而遠之。

三井用瓶蓋砸我,語氣裏帶着揶揄的意味,“你有過标準這種東西嗎?”

“我的标準一直沒變。”我皺着眉吃大福餅,手藝不怎麽好,這個紅豆餡也作的太甜了。

藤真居高臨下的看了我一眼,不屑的嘁了一聲。

“黑發、長腿、眼睛漂亮。”我舔舔手指上的糯米粉,給他們列出标準。

噗!三井一口水噴在地上。

三井看了眼藤真,也許在想在曾經的對手,現在的隊長面前暴露自家曾經的王牌的隐私算不算不地道。

三井忍住沒自報家醜,但避開藤真他眯着眼很陰險的小聲對我說:“小心流川知道了揍死你!”

他威脅我。所以我覺得可以鎖定洩露那年秋季國民體育大會的選拔集訓合宿的休息間隙,我受不了一群沒有同情心的無聊少年無情的調侃,說流川是我和優美分手的主因的人是三井。

我說的是事實,就算不全是,起碼也有一半的原因在流川。最後一次約會時優美跺着腳說:明明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卻總是和他去釣魚!而且約會的時間一多半都是在看你們打球!你既然那麽喜歡和他在一起就不要來找我了!

不和女人争吵是男子漢的風度。這是我上幼稚園時把親我的小女孩推倒在地後,媽媽教育我的話,所以我把想說的話留在肚子裏,臉上故作鎮定地保持着微笑。

優美離去的背影讓我想起流川。

想起上個周末的黃昏,我一邊把釣上來的魚倒回海裏,一邊打量着因為剛睡醒有點呆呆的流川:那麽多女孩喜歡你,為什麽不找個女朋友?

他白了我一眼,把籃球從左手扔到右手,“白癡!”他含糊不清的嘟囔完,對着夕陽打了個哈欠,把籃球塞回包裏走了。

我撓撓頭一個人往回走:那小子說的是對的。說釣魚好無聊,去了一次就曬黑的人是優美;說去打球吧,你們打球時好帥的還是優美,最後錯的卻是我……。

第二天大家分組打練習賽時流川惡狠狠的瞪着我,在帶球被我攔下後說了句很罕見的話:大騙子!

我錯愕的啊了一聲。

他狡猾的抓住了這個機會做了個假動作,把球傳給外線的神。之後他再沒和我單獨說過話,從集訓結束再到比賽結束兩周後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流川不再來找我一對一了。

我對着三井露齒一笑,心裏忐忑起來。所以說有些教訓是必須記住的,所以等我推測出三井很可能是背後告我黑狀的家夥後,我就特別喜歡去斷三井的球,在冬季選拔賽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恐怕在神奈川高中籃球界混出來的這些人多多少少對我和流川的關系都有些好奇,但傳言和事實确實是有些偏離的。那年夏末的傳言是我和流川是情敵,但在美女離開之後我們持續不斷甚至愈演愈烈的一對一讓關系變的神秘、暧昧起來。

特別是在很多人眼裏流川似乎是跟着我的腳步在前進。但是我很清楚,我們有很大的區別。我傳球是為了讓比賽更有趣,流川傳球是為了進攻。

也不是沒人旁敲側擊過,比如越野。他不止一次問我:既然說比賽中的一對一最沒意思,為什麽會樂此不疲的和流川一對一。

我每次都露出無奈的笑容問他:如果流川盯着你說一對一,你敢拒絕嗎?他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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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