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藍色垂帳後的房內,所放之物并不繁多,可若讓識貨之人細看,定知曉放置燭臺的高案,所用也是上好的梨花木,找了能共木匠仔細的雕刻上繁華走獸,更甚者那擺在窗邊的書桌其上,擺放的上等筆墨硯臺,邊角細微之處,不是鑲金就是嵌銀。

夜晚半開的窗子,淡淡的月光照到那些物件上,反射出蒙蒙金銀光芒,襯着桌上放着的紙、書,都好似不是凡間之物一般。

側耳細聽外面的動靜,垂帳外緩而悠長的呼吸,該是守夜的丫鬟睡熟過去,而那半開的窗外,也只有風吹花草的“刷刷”聲。

閉眼又等了片刻,月瑤才放心的爬起身,小手捂上杜荷的嘴,另一手就揉捏他軟軟柔柔地小臉。

看着不堪其擾的杜荷迷迷糊糊醒來,卻見着自己被捂着嘴不能說話,不敢動作太大怕把趴在他身上的小妹磕碰着,只能睜着一雙似是會說話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無聲問話。

月瑤不舍的收回揉捏二哥白嫩臉頰的小手,放在唇上比了個“噓,”才自杜荷身上爬下來,再他耳邊小聲說道:“二哥,別大聲說話,會把帳外守夜的石榴吵醒的。”

見着杜荷點頭,月瑤才将捂的不緊,只是虛放上的小手拿開。

學着小妹的樣子,也湊到她那粉白的小耳朵旁,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你是睡着的時候,被抱來我房裏的,是不是在這兒睡不好,要不要二哥起來抱你回去再睡?”

月瑤聽杜荷這麽說,送了他一個大白眼,白日她多是在聞書苑歇着,不說杜荷的屋子,就是夫子教課的屋子,月瑤都睡的甚是香甜,哪裏會因為這個叫醒他。

不過對杜荷的關心,月瑤還是很受用,剛醒來就仔細看過他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痕,只胳膊上有些青紫。

“小哥,你不是說與太子不熟,為何太子卻拼着受傷救你?”不是月瑤把李承乾想的太壞,實是他歷史上面的記載,聲色犬馬,還有斷袖之癖,着實讓她心中膽寒的緊,才這般着急的問道。

聽到小妹問他這個,就是在黯淡月光下,還是能清楚看到杜荷臉上一僵,本想糊弄過去,卻在近看見月瑤眼中的擔憂時,苦惱的撓頭小聲道來。

謝過太子恩典,杜荷騎在比之他高上幾頭的駿馬上,晃晃悠悠的模樣,看的一旁的杜構心裏發顫。

“荷兒,別緊拽着缰繩,腿也別夾這麽緊,對,就讓它慢慢走就好,前面就是落腳的涼亭,到了咱們就歇息。”杜構看着太子沒心思在兩人身上,小心看着杜荷說道。

騎坐這高頭大馬上,杜荷初時雖滿臉興奮,但在騎了片刻過後,看着自己離地如此高,心中也不無害怕起來,聽到大哥如此說,忙用力點頭,剛想開口抱怨幾句,卻在見着四皇子騎馬靠過來時,緊閉上嘴。

“看你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不會該是從未騎過如此駿馬,如此就是太子哥哥的不是了。”圓胖的小臉上滿滿的關心,看着騎馬甚是辛苦的杜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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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話是房遺愛所說,杜荷老早就小聲跟他抱怨起來,可見着四皇子滿臉的關切,心裏只覺得怪怪的,不知該怎麽回話,只轉頭看了兄長一眼。

“臣子替二弟謝過四皇子挂心,荷兒日日被父親拘在府裏,确實甚少出府騎馬,不過早先就鬧着想起大馬,這次有太子殿下恩典,我不好再說他什麽,可是讓他心願得滿。”杜構心中早就對四皇子有所防備,自然說話也甚是小心,回道。

李泰圓胖的小身子,穩穩的坐在比之杜荷先前的馬駒,還要略小些的白馬上,聽杜構如此得體的回話,笑的眼睛都眯成縫。

“不愧是杜大人最是得意的長子,這說起話來也讓人聽得高興,若太子哥哥在此,定是會好生賞賜你。”明明是任性所為,可因着他是太子,衆人都如此阿谀奉承,李泰心中暗暗不平,卻無可奈何,只壓下滿心的嫉妒,笑着諷刺杜構道。

“多謝四皇子誇贊。”杜構不願與他多說話,只厚着臉皮當聽不出李泰話中意思,笑着應下道。

李泰見他如此滑不溜手,心中雖很是不甘,卻也不能将兩人如何,剛想與杜荷所騎駿馬錯身而過,側目剛巧見着杜構,有別對他的虛僞敷衍,一臉小心緊張的看着幼弟。

眼睛不自禁的看向被衆人圍繞其中,一臉張揚姿态,卻不曾看他一眼的兄長,李泰心中怨念叢生,一時氣憤難耐,竟對着身旁杜荷所騎俊馬前腿,狠狠踢了上去。

一聲駿馬嘶喊聲響起,還沒等杜構反應過來,就看到杜荷所騎駿馬飛奔出去,沒多想那馬為何失控狂奔,就忙揮鞭追了上去。

“啊,哥,救我。”本就坐不穩當,此時杜荷更是快要從馬背上滑下來,拽着缰繩的小手也越發緊了起來。

“荷兒?!”如此大的動靜,照看太子的衆人,也都看了過來,見着馬上搖搖欲墜的杜荷,都驚呼喊道。

剛要策馬上前幫忙,卻被身邊竄出的身影吓了一跳,安撫住被吓到的馬,再擡頭就看到……

“所以二哥你的意思是,太子救你實非他本意,只怨那馬駒太過有靈性,騎過幾次就認得你是它主人,才在見着你所騎俊馬失控狂奔時,為救主,不管不顧馱着太子就飛奔追上來,在你落馬時,低頭收蹄将太子先一步摔在地上,讓你毫發無傷的被‘救’。”

月瑤嘴角輕輕抽搐幾下,臉上帶着不信的,開口說道:“小哥,你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

“千真萬确,只是唯恐對太子名聲有損,我們才這樣對人言說。”杜荷用力點點頭說道。

無語拍額,那馬雖是好馬,但早被馴服,月瑤也是見它溫順,這才給自家二哥選的,怎麽會有什麽靈性。

除非今日出府時,被人喂食了仙藥?!仙藥倒是沒有,可她好像用娘親哄她玩耍的幾個金裸子,自空間內換出了幾粒她煉制成色上架的還神丹,因月瑤怕普通人吃了會表現一樣,才會在遍尋不着除人之外的活物時,往馬嘴裏就那麽硬塞了一顆。

所以,貌似,好像曾喂那馬駒一粒還神丹?!可是她記得那馬駒吃下後,并未見有任何異狀,實在想不通的月瑤,忙對着二哥又問道:“那害太子落馬的小馬駒呢?”

杜荷見月瑤真的問起那馬,一臉愧色的看着她。

月瑤見他如此,說道:“死了?”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只是被帶去宮中,不過就算查不出什麽,想必也會因其将太子摔下馬,而被宰殺了事。”杜荷想着那是小妹送他的,而且有可能是曉通人性的,心中就一陣難過,低頭回道。

聽到二哥說那馬定是活不長,月瑤松了口氣,雖好奇那馬吃了還神丹,是否真的曉通人性,但那麽大的把柄落在外面,實在讓她心中難安,看來是舒心日子過久了,又有二哥為其遮掩,竟忘了她才是那個雖是會露餡的。

側臉剛想問二哥,她還該注意哪些,就見着一地在黑暗中,也明亮刺眼的淚珠掉落下來,把月瑤唬的忙自床上爬起身,用上吃奶的力氣,才用那一雙小手,将杜荷的臉擡起,用着粉色的裏衣袖子,幫他費力的邊擦邊哄道:“又不是多好的馬,等咱們再去馬市挑匹更好的,二哥不哭,不哭了。”

“可,可那是你看了一晌午,才給我挑出來的馬,何況這次若不是它,我若真從那匹瘋馬上摔下來,定不會傷的比太子輕。”杜荷哽咽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趕着去上班,只能先更新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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