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前最後轉頭道：“我大概有點喝多了……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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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昌珉比普通人要漫長一些的大學時代裏，遇到過一個堪稱彪悍的女同學。要知道在醫學院這種遍地奇人的地方，能彪悍得如此醒目必然有她的不凡之處。

事實上，這個女同學的名言之一就是——做愛算什麽？消耗的那點卡路裏跟擦一次窗玻璃也差不離。

于是沈昌珉在輾轉反側一夜未眠之後，想起了該女同學和她說這句話時眼睛上翻鼻孔朝天的不屑表情。

照她這個思路，他昨夜不就同金在中擦了一回窗玻璃麽，還有什麽好耿耿于懷？

……頓時釋然不少。

只是第二天照常爬起來上班未免有些艱難。難得的地鐵裏有空位子也沒敢坐下，愣是發揚風格把空位子讓給了一個通勤的OL，引得對方心如鹿撞，頻頻抛眼神給他。

沈昌珉扛不住她羞答答的注視，低頭掩面往另一節車廂移動。前腳剛跨進去，後腳就被拍了下後腦勺。回頭一看，林韓二位猶如兩大金剛鎮守着門口，拿着大餅油條沖他小幅度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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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揉了揉後腦勺上去跟他倆打招呼。不想這倆沒吭聲，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開始暧昧地笑，那笑容真是要多賤有多賤。

沈昌珉壓抑住想把鞋脫下來拿鞋底板抽他們的沖動，不動聲色地問：“笑什麽？”

韓姓實習生左右瞥了瞥，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笑說：“熊兄昨夜豔福無邊，小弟甚為豔羨。”

沈昌珉一慌，臉上顏色瞬時變了幾變。林姓實習生瞧了瞧他的臉色，以拳頭堵住笑，安慰他，“咳，這沒什麽，男人嘛，多正常啊。不過小熊你女朋友可真不一般啊……”

韓姓實習生在一旁猛點頭，沈昌珉一頭霧水。林姓實習生啧了聲，摸出手機伸到他腦後，卡嚓一聲。

沈昌珉側頭，終于在他收回來的手機屏幕上看見了自己的後頸——

一小塊吻痕顏色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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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設頓時崩潰成渣。事實證明他那個女同學的理論完全是歪理，什麽做愛跟擦窗玻璃差不離，你見過擦窗玻璃會擦出草莓印的麽？見過麽見過麽！……

林韓二人見他神色萎靡如同遭受巨大打擊，于心不忍，輪番撫慰起他幼小的心靈說這真的沒什麽啊，對于咱們男人來說，這是、這是一種榮耀的勳章啊！大不了我們不說出去嘛！不過小熊啊，你什麽時候帶女朋友來給哥們看看啊哈哈。

可惜沈昌珉一點也沒聽進去，一路耷拉着腦袋像株蔫掉的葵花。

他不知道他的緘默反而加重了某倆人的八卦心，于是從地鐵一直到醫院，林韓二人都寸步不離地跟着他嚷嚷要看女朋友的生人或者照片。

直到在更衣室裏遇見金在中和樸有天那倆才自動消音。即使這樣，樸有天還是聽到了一點點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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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照片？”樸有天将白大褂甩了下披上，手鑽進袖子裏，湊到更衣箱上的鏡子前整了整衣領，轉過來笑眯眯地問。

林韓二人對視了一眼，互相推搡了一把，然後由林姓實習生清了清嗓子開口，“報告師兄，是小熊女朋友的照片！我們讓他有空把女朋友帶來給我們見見，他不肯，所以我們就想看下照片……”

樸有天拖長音哦了一聲，将視線挪向沈昌珉，似笑非笑地追問了句：“我都沒聽說，你們怎麽會知道小熊有女朋友？”

沈昌珉背脊僵硬，站着沒動。林姓實習生支吾了會兒小聲說：“因為他女朋友在他脖子上種了草莓嘛……”

樸有天頓時哈哈噴笑，拉過沈昌珉玩笑道：“在哪呢我看看。诶，這個位置……是蚊子塊吧？”

始終站在一旁扣襯衫袖扣的金在中終于砰得把更衣箱門重重關上，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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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金在中走遠，樸有天松開拉着沈昌珉的手揉他的頭毛玩。沈昌珉破天荒地避開，沮喪地說別揉了，我沒洗頭，很油。

樸有天愣了一愣，再次噴笑，變本加厲地一通亂揉。

沈昌珉沒心情同他計較，默默開了更衣箱把毛線開衫脫下來塞進去，拿了白大褂搭在手上就往外走。

樸有天嘿了一聲，莫名其妙道：今天怎麽了，都給我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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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剛走出更衣室，褲兜裏的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下是金俊秀，于是按掉。再換PHS打回去。

“你昨晚上哪去了？我十一點打你電話沒人聽，打你家電話也沒人聽。”電話一通，金俊秀就劈頭蓋臉地問。

沈昌珉默了一默，如實答道：“買牙膏。”

“嗯，十一點去買牙膏了。”金俊秀複述了一遍，頓了頓續道：“那十二點呢？你買牙膏買了一個小時還沒買回來？？？”

“……”沈昌珉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金俊秀敏銳地追問：“昌珉你該不會跟誰在外面過夜了吧？”

沈昌珉沉默了一瞬，沒否認。

金俊秀的音量逐漸加大，“……跟誰？你去酒吧了？一夜情？還是……小姐？？？”

沈昌珉終于忍不住吭聲，“你別亂想。我、我什麽事都沒有。”

金俊秀截斷他的話頭，“做的時候你戴套沒有？？”

“……”沈昌珉默默無言。

“昌珉你聽着，我不管你跟誰過夜去了，但是你得聽我的，去驗個血。”

沈昌珉自然沒有蠢到問為什麽要驗血，也不好說我沒戴套，但是有人戴了。金俊秀難得語氣那麽認真，無非也是為了他着想罷了。

“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可以到我這裏來檢查。我陪着你。”

沈昌珉實在哭笑不得，只好嗯了一聲答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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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過得格外漫長。

沈昌珉挂了電話就往科室去。然後是照例的交接班，查房，查完房給病人換藥，換完藥接收一名消化科轉過來的病人，查體開檢驗單，開完檢驗單開始寫病程記錄，吃午飯，吃過午飯繼續寫病程記錄，接收一名化療病人，開檢驗單，繼續病程記錄，接收一名智力低下的闌尾炎病人，做術前檢查，寫術前小結，申請急診手術，抓緊時間吃晚飯。

這個過程金在中參與了一部分，除了查房的時候說了兩句話之外再也沒聽見他發聲。今天有臺手術患者似乎是市裏的高官，上頭關照了要羅主任親自操刀，金在中一助。于是直到吃午飯沈昌珉也沒見他回來。

下午附近的高速公路上幾部車子追尾，十幾個車禍傷者被送至醫院。金在中剛下手術就被叫去會診。整個搶救治療一直持續到深夜。

沈昌珉吃過晚飯跟樸有天去給那個闌尾炎病人做開腹手術，因為病人比較特殊，原本一個小時能搞定的手術愣是進行了三個小時。

等到忙完可以下班也已經是深夜。

靠在更衣室中間的柱子上休息了會兒，剛要換衣服，金在中推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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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低頭喊了聲師兄，也不管他聽沒聽見轉身迅速把白大褂脫下來，從更衣箱裏拿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去，把扣子匆匆扣上，拿起包經過金在中身邊低聲說了句再見就往外走。

走到電梯口等了會兒電梯。邁進去按了1，而後是關門鍵，門徐徐地合攏，卻在還有一道縫的時候重又打開。

熟悉的氣息。沈昌珉擡頭，金在中手插着褲袋走進來。

電梯門再一次合攏。沈昌珉挪開視線去看電梯門兩旁的兩排數字。

金在中忽然将手從褲袋裏取出來，傾身過來。沈昌珉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金在中拉住他的胳膊，平淡道：“別動。”低下頭将他扣錯了的開衫扣子一個個解開，再認真地一個個幫他扣好。

沈昌珉的心跳聲徒然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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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中将最後一顆扣子利落地扣上，垂下手擡起頭。沈昌珉微微側着臉目光同他對上。離得太近，金在中身上混合着煙草和淺淡木香的味道讓他更加緊張。

“我不吃人。”電梯門打開的瞬間，金在中将手收回口袋裏背過身緩聲說。

沈昌珉怔愣了十分之一秒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無非是我又不會吃人，你在緊張個毛？他心裏的小人随即憤懑地舉起爪子撓牆，邊撓邊咬牙切齒道：可是你有把我當人嗎？總是“小熊、”“小熊”、“小熊”……

金在中邁步出了電梯，也不看他，只繼續聽不出語氣地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沈昌珉瞧了瞧他的臉色，不怎麽好看，到了嘴邊的“不用”硬生生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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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中的車停在醫院的地下車庫裏。這個時間的車庫空無一人，燈光半明半暗，入口處涼風一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