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金俊秀坐着沒動，待沈昌珉弄完，才咕哝了句：“……我自己弄的。”

沈昌珉沒理他的話，只管把鑷子收好，又翻了支藥膏出來丢給他，頭也沒擡地說：“自己塗。”

金俊秀接住藥膏翻身下床走到沈昌珉身邊，盤腿在地板上坐下，沉默了片刻開口：“我掄了自己一巴掌，因為我覺得自己不清醒，跟個男人劈情操。”

沈昌珉的背影驀地僵硬了下，只聽金俊秀續道：“這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說，可是又怕你知道了不曉得會怎麽看我……”頓了一頓，眼皮垂下去，“是你到S大附院報到那天的事。那天我又跟個女病人起了點争執，跟你打完電話想起巷子口新開了家酒吧，就去喝酒了。進去的時候裏面都是男的，我也沒在意……不知不覺就喝高了……等我醒了……”再次停下，歇了會兒鼓足勇氣補充完整：“等我醒了才發覺跟個男人赤條條地躺在一起。”

沈昌珉的背影徹底僵住，金俊秀哭喪着臉說：“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我明明和他說了我不是GAY。”

“他是誰？”沈昌珉終于回頭，語氣平靜地問：“樸有天？”

金俊秀再一次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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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對話進行了很久，睡下去的時候已近淩晨。沈昌珉跟金俊秀在一張床上擠了一晚上。金俊秀的身體很暖和，可是睡相不好。早上醒來幾乎整個人壓在沈昌珉的身上，還技術難度很大地呈S型。沈昌珉盡量放輕動作将他推開，下床，換衣服。

等刷過牙洗過臉金俊秀也醒了。

兩人都沒再提昨晚的事情。沈昌珉換好鞋準備出門。門一開，一地的垃圾，赫然有幾個用過的安全套和衛生巾。

沈昌珉被雷得石化了半分鐘，不用說，隔壁那位果然卯足了勁要同他不死不休。

金俊秀聽見動靜出來探個究竟，沈昌珉轉頭問：你能暫時收留我一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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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很顯然是沒法呆了。剛好金俊秀輪休，沈昌珉打包了幾件衣服和日常用品讓他帶回去，他晚上下班就直接去他那裏。先在金俊秀那兒住一陣再找地方搬。

然後心情複雜地去醫院上班。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樸有天在跟幾個年輕貌美的普外護士說笑，走近了聽見他在學心內科那個老實巴交的實習生給病人做心電圖時候的調調——“把鞋脫了躺床上去，把褲管卷上來，還有袖管，衣服往上拉，還有胸、胸罩，往上拉……不、不要看我，我、我又不是流氓。不、不要動了，不然圖像不穩。”

那抖抖索索勁學了個惟妙惟肖，護士小姐們一個個笑得花枝亂顫。

樸有天又同她們說笑了幾句，看見沈昌珉走近，微笑着同他打招呼，“Hi，小熊。”

沈昌珉悶聲不響地點了點頭，也不看他，繞過他進科室。

留下原本以為會聽見一聲樸師兄最後卻沒聽見的樸有天，微微有些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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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這一天都悶得像顆沒爆開的爆米花。只有在對着32床那個新來的闌尾炎小女孩兒的時候才見得到點笑容。

金在中開完會回來路過病房，看見沈昌珉正在病床邊哄那個小姑娘。

走進去一問，才知道到了安排好的手術時間但是這小妞無論如何不肯進手術室，即便肚子痛得臉色慘白。

這蘿莉的父母都在國外，病床邊只一名保姆陪伴。因而她傲嬌起來，無人能制得住。

金在中冷眼看了會兒，淡漠道：“不進手術室那就直接在這裏動刀。只不過在這裏容易感染，肚子一打開，細菌全鑽進去。”把人小姑娘吓得面無人色。

沈昌珉适時地接上話頭，溫言哄她：“所以還是去手術室吧。我會一直握着你的手的，不用害怕。”

小蘿莉權衡了下利弊，正要松口答應。不想被金在中橫插了一腳，“我還有事情要你做，你不用跟去手術室，我會讓小林來替你。”說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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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姓實習生來得很快，沈昌珉不得不把闌尾炎蘿莉交給他。回科室去找金在中，整個科室裏就他一個人在。

沈昌珉推門進去，他随即擡頭說：“登我的賬號，去開心餐廳幫我把好了的菜端上桌。”

沈昌珉默不作聲地注視了他一會兒，默不作聲地走到一臺電腦前坐下，再默不作聲地打開網頁照他說的做。

“你今天怎麽了？”金在中低頭寫了幾行醫囑，“我聽樸有天說，你早上沒理他。他做什麽惹你不高興了？”

沈昌珉沉默半晌，“他惹的不是我。”

金在中聞言微微擡眼，“那你不高興什麽？”

沈昌珉忍無可忍，“他明知道我朋友是直的還要招惹，完了還要跟別人糾纏不清，領口的口紅印沒洗幹淨又跑去找我朋友。難道我應該高興？？？”

金在中有許久沒說話，把手頭上的醫囑寫完合上才說：“一個男人硬起來的時候，是沒有道德可言的。就像一張這樣的凳子，誰想坐上去就坐上去了。它不會拒絕。”

沈昌珉不可置信地看他，忽的笑了，轉頭背對着他道：“這麽說那天晚上我也成了非要坐凳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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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中皺了皺眉，緩緩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頓了頓，“你也不必這樣同我說話。”

沈昌珉不笑了，他很憤怒，明明是面前這個人先提的什麽凳子，為什麽他還能理直氣壯的好像理屈的不是他？

視線落到還沒來得及關掉的開心餐廳頁面上，惱火地移動鼠标選中剛剛幫那個混蛋端上桌的蓮藕炖排骨，點擊“扔掉”，讓混蛋炖了十二個小時的排骨湯統統去見鬼！

嗖得站起來關掉電腦顯示屏，“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摔門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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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出了科室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拐進洗手間，關上小隔間的門将固定在一旁的卷筒廁紙一口氣不帶停歇地全部拉出來扯爛，獨留個空癟的廁紙芯。

發洩完畢頭腦清醒了不少，知道今天這個狀态沒辦法集中精神工作，索性跑去主任辦公室找羅主任請假。

羅主任沒等他說完身體不舒服想早點走就和藹地笑道早點回去休息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要學你師兄總愛硬撐。

沈昌珉的耳朵自動屏蔽“師兄”二字，不管羅主任說的是哪個師兄，姓金抑或姓樸，他都沒興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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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完假換了衣服離開醫院直接去金俊秀家，後者正在二樓陽臺上晾衣服，聽見門鈴響放掉手上的衣服跑出來幫他開門。

沈昌珉一臉氣沮萎靡，見了金俊秀也不願多說，一樣推說身體不舒服就爬上後者的床關上房門打算什麽都不想睡一覺再說。

大概是這陣缺覺缺得厲害，這一覺還真讓他睡着了。只不過夢境裏總是金在中那張臉不斷盤旋，還有那個晚上他身上汗水的味道和他對他做過的那些。

做夢都擺脫不掉那個壞蛋，沈昌珉帶着惱怒和沮喪醒來。盯着天花板望了十幾秒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忽然就聽見外頭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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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那個人的聲音一點都不陌生。

樸有天。沈昌珉皺眉。

而後是金俊秀的聲音。他們還在為那個口紅印的事情争執。

沈昌珉聽見樸有天說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我怎麽樣？頓了一頓又放軟語氣道原諒我好不好？

金俊秀有一陣沒說話，沈昌珉幾乎以為他就要原諒他。然而他的聲音終于響起，聲音不高但是很堅決。他說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沈昌珉猜想樸有天的反應大概跟他一樣瞠目結舌，過後又覺得痛快，真想開門出去給金俊秀一個大大的擁抱。

片刻的靜默之後，樸有天說好。

沈昌珉下床走到門邊，手握着門把手，只待樸有天離開。

然而他最終沒能等到樸有天開門離開的聲音，倒是先聽見金俊秀驚呼了一聲，然後是重物墜落的聲音。

趕緊拉開門一看，樸有天已經不在，窗子開着，金俊秀驚慌失措地站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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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做夢也沒想到樸有天會選擇這種方式“立刻消失”。震驚過後，跟金俊秀一起沖下樓，樸有天抱着腿坐在樓下的綠化帶裏。

嘴唇血色全無，但仍保持良好風度。

沈昌珉看着金俊秀焦急地跑上去，掏手機打120，看着他拿電話的那只手抖得厲害，再看看還微笑着的樸有天，忽然就很想照後者抱着的那條腿上補上一腳。

這算什麽？苦肉計？沈昌珉氣憤地想為什麽金俊秀家不住12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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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将樸有天送到S大附院，大半夜的挂急診，檢查下來小腿胫骨骨折。值班的醫生一看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