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終極BOSS——玉帝

上回說到，楊戬與李澤源一同前往銀河邊看鵲橋，這是他以前閑着沒事幹的時候的消遣，可是今天等來等去，卻沒能等到那一刻的到來。李澤源提醒他：“你不是把天條改了嗎？”

楊戬這才想起來，作嘆惋狀：“你說得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回去的路上還問李澤源有沒有來看過，很多喜鵲搭一座橋還是很壯觀的。李澤源卻是沉默不語，他并非沒來看過，只是每次到銀河邊，都是望着牛郎織女，愧疚自己沒能保護好母親和三妹而已。

而楊戬之所以願意和他說這些，明顯是因為他知道李澤源已經不再執着，徹底放下了。而這一條鵲橋上承載着牛郎織女的相思，又擔負了楊戬多少對母親的挂牽，想來在這世上，也只有李澤源才能懂。

他們回到真君神殿時，瑤姬已經在殿中等了一陣子了。這一次沒看見院子裏的爛攤子，她很是欣慰，心中十分感激李澤源，認為是他把楊戬管束得好。母子倆坐下來說了說話，瑤姬話題一轉，說到了敖銳。

“我聽他說，你們已經見過面了，而且感情還不錯，”提到敖銳，瑤姬心裏還是很高興的，他是她的青梅竹馬，本以為他會和兒子處不來，沒想到居然關系不錯，這實在再好不過，“他一直誇你呢，說你文武雙全、才貌兼備……”說着又笑出聲來：“一個男兒家，卻被他說‘才貌兼備’，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他還說……”

“娘！”楊戬及時制止了她，“孩兒以為，他今後與楊家還是少些來往為妙。”

這句話無異于當頭棒喝，瑤姬愣了一愣，半晌才嘆息道：“卻是我兒想得周到。我聽聞李靖向陛下推薦了敖銳，讓他分走你一半權力。可有此事？”

楊戬本不想讓瑤姬、楊蓮和沉香他們知道這些政丿事，以為只要将他們護在身後，做他們的兵刃和護盾便好，盡量不要使之介入那些政丿壇波濤之中。可是瑤姬不似楊蓮，有些事她或許不願去想，可一旦有人提醒她一兩句話，她便能悟出其中潛藏的危機來。

“若是如此，張百忍必定會忌憚你們二人，你們确實應保持距離，”瑤姬道，“敖銳的實力或許并不在你之下，可……我卻不願見你們自相殘殺。”

除了張百忍，恐怕沒有人會願意與親友自相殘殺罷。楊戬點了點頭：“娘，你今天要不要在這裏住一宿？”

他這分明就是不想提起敖銳，不想讓瑤姬再深入探究其中原委。瑤姬便也順從兒子的心意，不再去想。很多事情，兒子大了，就該徹底交托給兒子去解決。母親知道的或許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莫名其妙的擔心和要求，反而會把兒子傷得更重。

瑤姬在真君神殿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便看見李澤源在院子的池塘裏釣魚，身邊還徘徊着兩只待哺的仙鶴。瑤姬看了，覺得好玩，便問他這池塘裏的魚是從哪裏來的。李澤源擡眼看了看她，漠然道：“真君派人從凡間抓來養着的。”

要說李澤源這個人，瑤姬有哪一點看不慣的話，大約就只剩下他這始終不冷不熱的态度了。有時她甚至會想，如果她不是楊戬的母親，他會不會根本就連與她說句話都吝啬。

“不知先生與二郎處得如何？”瑤姬看他将釣起的魚丢給仙鶴，笑道，“二郎真是多虧你照顧了。”

她的聲音溫暖如昔，卻畢竟與母親不同。李澤源整理釣線的手不自覺地微微一頓，很快又利索地将釣餌勾上，扔進水中，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瑤姬看着他，突然心尖微微鈍痛起來。是的，他的心在痛，可是那種痛，連李澤源自己都意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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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該是怎樣一種痛啊。

今天本不是半月一次的上朝的日子，楊戬卻一大早就進了淩霄殿，直到快要中午時才回來。瑤姬給他做了一桌好菜犒勞他，他應付着吃了幾口，實在沒有胃口，便一個人回了書房去批公文。批了沒幾本，便還是靠在椅背上看了一陣子屋頂，這才從袖中慢慢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圖來。

那是敖銳送他的東西。二人剛好都去上朝，迎面便撞見了。楊戬不想理他，轉身往臺階上走，敖銳很快跟了上來，問他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上回送的見面禮太過寒酸，現在想補一件。說來說去，見楊戬總是冷着一張臉，他便也覺得沒什麽趣味了，徑直将這張地圖塞進楊戬手裏。那時已是在朝堂之上，平時倒也還好，今天瑤姬在天上，對方又是敖銳，楊戬總不能把東西扔回去，只好收了。如今回來一看，竟是一張地圖，地圖的中央位置，畫着一座金礦的标志。

……早聽說上一輩的龍族都很富，沒想到竟然這麽誇張。楊戬将地圖捏成一團往書架燭臺上一丢，便還是繼續練他的字。

到了下午，楊戬便出發與敖銳一同到渤海除妖了。敖銳看楊戬不理他，大致已經知道了個中緣由；又想到那天下朝後玉帝的話，不由為自己的莽撞追悔不已。

玉帝的意思很簡單。他問敖銳，想不想要楊戬的位子，想不想和司法天神分割一半權力。敖銳當時就懵了，他只知道李靖為自己向玉帝進言，卻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些什麽，沒想到竟是如此。玉帝問完這些，又問敖銳，和楊戬關系如何，可喜歡這個後輩？敖銳便明白，玉帝這是在告訴他，他和楊戬兩個人既然法力不相上下，而且關系又是叔侄，那麽就必須分出個勝負來。

兩人之中，玉帝只容得下一個。

張百忍命令楊戬與敖銳一同去除妖，又單獨傳召敖銳，目的不過是提醒敖銳，早點殺了楊戬。可是敖銳又如何能下得了手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麽喜歡這個傲慢又寬仁的侄子。敖銳寧可他自己死，也絕對不會動楊戬一根頭發。

然而，楊戬對玉帝的意思卻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走的每一步為的是什麽，他根本就了如指掌。顯然玉帝也知道他了如指掌，所以并沒有任何掩蓋的意思。他就是要楊戬知道，這一盤棋下到了哪裏，而你應當怎麽做，才能挽回敗局。

這恰恰是最殘忍的。可是如果，如果他和敖銳之間必須要殺出個你死我活的話，楊戬會希望死的是他，活的是自己。

所以今天是個絕好的機會，過了今天，或許将再也沒有機會與他分出勝負生死。

……

瑤姬在家中等了兩個時辰，才等到楊戬回來的消息。這兩個時辰，凡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即是說他們在渤海區域與妖獸的戰鬥，足足持續了兩個月之久。

她迎出大門，看見楊戬一身黑袍，正與随行的梅山兄弟說着什麽，看來更瘦了一些，神色顯得很是疲累。瑤姬便要扶他回房，楊戬卻笑說只是累了些，還不至于走不動路，讓哮天犬跟着去就好。又說兄弟們都累了，麻煩母親給他們準備些茶點。

瑤姬聽了，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便照他的意思做了。卻不知楊戬由哮天犬扶了一路，剛剛走進中庭就撐不住了，嘔出一口血來昏了過去。

哮天犬大吃一驚，卻又生怕驚動了瑤姬，不敢叫人。好在這時李澤源聽到動靜出了房門來，一見楊戬受傷，即刻便将他抱回房裏去，開神目給他療傷。

這次他傷得不輕，就算有神目為他診治，怕也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徹底康複。李澤源又給楊戬把了脈，傷勢雖然稍微穩定了些，卻并不是沒有惡化的可能。旁邊哮天犬剛剛松了口氣，便将楊戬受傷的前因後果向李澤源一一抱怨了一遍。原來是楊戬想要假借妖獸之手殺了敖銳，有意激怒妖獸，眼看敖銳就要斃命，他卻忽然用神目之力硬接下了妖獸的攻擊，保住了敖銳一條命。所以他傷在神目，委實難愈；這傷勢又拖了一個多月，就更是久病沉疴，很是不妙。

傍晚時分，瑤姬想叫楊戬和梅山兄弟等人一起吃晚飯，梅山幾人對他傷勢心知肚明，紛紛說不需叫他。想想也對，該讓他好生休息才是。楊戬受傷的事便沒被瑤姬發現。

正是這天夜裏，全身而退的敖銳又被玉帝傳喚到了瑤池。玉帝與他聊了聊戰事，很快便進入正題：“楊戬這傷，可是你所為？”

敖銳道了句“不敢”，施禮道：“楊戬已經傷了，陛下是否……”是否也該放心了？敖銳是壓得住楊戬的，就算放兩個人在陛下你身邊，也……

“這卻是絕對不成的，”玉帝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既然二郎神受了傷，我便再等三天。”一雙迷蒙中透着陰鸷和精明的眼睛在敖銳臉上停留了片刻，“妖獸已死……三天後，我再為你，或者為他慶功。”

慶功？慶的是什麽功，敖銳再明白不過。強者對于帝王而言總如芒刺在背，張百忍是下定了決心要在敖銳和楊戬之間挑去一根刺，而那一根，最好是楊戬。

第二天上午，楊戬醒來後聽到的就是三天後慶功的消息。這是玉帝的信號——再不動手，玉帝就将辦一場鴻門宴，替他們做出選擇。

這一切是多麽簡單，多麽可笑。君心難測，只因為他害怕，他就要人的命。只因為他是玉皇大帝，是三界之中規則的至關重要的一環，所以沒有人能責備他，更沒有人會動他一根汗毛，哪怕他為君不仁、為親不義。

楊戬大敗妖獸後的第三日，就有消息傳到了玉帝耳朵裏。二郎神與敖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二郎神一怒之下便廢了他的法力，從此敖銳淪為廢人。

東海是何等地位，別人怕楊戬，他們卻不怕。很快便陸陸續續的開始有人來向玉帝告狀，要求懲治楊戬。玉帝往往一個個将他們悲恸或慷慨的證詞聽完，捋着胡須懶洋洋地回答：“二郎這麽做，肯定是敖銳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了，你們不能怪他。要是實在沒完沒了，那朕就只好代替二郎給你們個答複了。”意思竟然是連找楊戬的麻煩都不讓。可東海的人哪裏有這麽好對付，玉帝越是這麽說，他們就越是要找上門去，向楊戬讨說法。集結了數百人氣勢洶洶跑到真君神殿門口，卻見黑漆大門大開，臺階上立着一位手執長劍的亭亭女子，白衣翩跹，雲鬓高挽：“你等若要找楊戬麻煩，得先過了瑤姬這關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鑒于有些問題讀者頻繁提出，作者解釋真的很累，于是在這章裏一并說了。

第一，二哥聖父：作者一直認為二哥對家人是有一個底線在的，他要考慮的事情很多，而不是一味以他的喜好為标準來辦事。先打個比方，如果二哥從小黑屋出來，把楊蓮一家殺光光，很好，他不聖父了，但他是誰？如果二哥從小黑屋出來，不顧三妹的悔悟，不顧瑤媽的心情，不顧楊家脫離了他的羽翼之後的安危，從此和他們斷絕關系，他确實不聖父了，但他又是誰？只是這樣而已。

第二，瑤媽偏心、二哥逆來順受：媽媽管兒子乃是天經地義，兒子被媽媽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私以為最苦逼的莫過于媽媽根本不管兒子死活，至于他學好學壞就更不在乎，這對兒子來說才是最為殘忍的。瑤媽和二哥的相處或許不太自然，因為他們三千年沒有見面，瑤媽錯過的太多；一家團聚之後二哥又上天做官，瑤媽因為不喜上天而又和兒子錯過了三十多年。但那又怎樣呢？她疼愛女兒，但她也可以同時疼愛兒子啊！女兒和兒子并不是對立的！至于二哥“逆來順受”，媽媽打你罵你那都是為你好，二哥受着很正常啊……于是這就是這麽個事兒 = =

第三，瑤媽忘記了前緣：首先，瑤媽和玉帝做了N萬年的兄妹了，感情應當不用多說；而瑤媽和楊天佑只做了十幾年的夫妻。雖然玉帝殺了她兒子丈夫，但殺了之後又關了瑤媽三千年。這時候就需要分析，三千年前的灌江口滅門慘案，到底錯在誰？錯在瑤姬，玉帝只是遵守天規行事而已，真的能怪玉帝麽？！不能啊。我不相信瑤姬被關了三千年，還想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她動凡心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而她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防禦。她有錯，并且是第一負責人，責怪玉帝那或許可算得是遷怒。另外，更重要的是，我不覺得十幾年的夫妻感情能越過幾萬年的兄妹情，如果瑤媽因為玉帝殺了她老公孩子而恨玉帝三十年三百年，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是結結實實恨了三千年還沒恨夠，那她簡直和人生小三沒兩樣好麽。

暫時就先是這三個問題。若有其他再來補充。

35存在的幾個問題的解釋

鑒于有些問題讀者頻繁提出，作者解釋真的很累，于是在這章裏一并說了。

第一，二哥聖父：作者一直認為二哥對家人是有一個底線在的，他要考慮的事情很多，而不是一味以他的喜好為标準來辦事。先打個比方，如果二哥從小黑屋出來，把楊蓮一家殺光光，很好，他不聖父了，但他是誰？如果二哥從小黑屋出來，不顧三妹的悔悟，不顧瑤媽的心情，不顧楊家脫離了他的羽翼之後的安危，從此和他們斷絕關系，他确實不聖父了，但他又是誰？只是這樣而已。

第二，瑤媽偏心、二哥逆來順受：媽媽管兒子乃是天經地義，兒子被媽媽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私以為最苦逼的莫過于媽媽根本不管兒子死活，至于他學好學壞就更不在乎，這對兒子來說才是最為殘忍的。瑤媽和二哥的相處或許不太自然，因為他們三千年沒有見面，瑤媽錯過的太多；一家團聚之後二哥又上天做官，瑤媽因為不喜上天而又和兒子錯過了三十多年。但那又怎樣呢？她疼愛女兒，但她也可以同時疼愛兒子啊！女兒和兒子并不是對立的！至于二哥“逆來順受”，媽媽打你罵你那都是為你好，二哥受着很正常啊……于是這就是這麽個事兒 = =

第三，瑤媽忘記了前緣：首先，瑤媽和玉帝做了N萬年的兄妹了，感情應當不用多說；而瑤媽和楊天佑只做了十幾年的夫妻。雖然玉帝殺了她兒子丈夫，但殺了之後又關了瑤媽三千年。這時候就需要分析，三千年前的灌江口滅門慘案，到底錯在誰？錯在瑤姬，玉帝只是遵守天規行事而已，真的能怪玉帝麽？！不能啊。我不相信瑤姬被關了三千年，還想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她動凡心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而她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防禦。她有錯，并且是第一負責人，責怪玉帝那或許可算得是遷怒。另外，更重要的是，我不覺得十幾年的夫妻感情能越過幾萬年的兄妹情，如果瑤媽因為玉帝殺了她老公孩子而恨玉帝三十年三百年，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是結結實實恨了三千年還沒恨夠，那她簡直和人生小三沒兩樣好麽。

暫時就先是這三個問題。若有其他再來補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