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囧囧有神那些事兒

楊戬的傷不容易治，客棧裏雖然相對嘈雜，好在他們住的還是雅間，門口來往的人并不多，住得還算安靜。而且住在這裏還有個好處，就是需要些什麽，都可以吩咐小二，李澤源就可以時時陪在楊戬身邊，安他的心了。

在凡間的第一個月，他們便是在這家客棧裏度過的。楊戬從不踏出房門一步，飯菜傷藥都是由客棧裏的人送進房來，莫名其妙的是就算是這樣，外頭也沸沸揚揚傳出了春風客棧住着個大美人的說法，并且有許多客人前來碰運氣一睹芳容。

李澤源對此很是疑惑，直到有一天回來的時候，在客棧後門擡頭一看，發現楊戬正大馬金刀坐在屋頂上，穿了身偏大的白衣，迎着風簌簌飄揚。這姿勢和“大美人”實在相去甚遠，李澤源并不打算打擾他發呆，相對而言他更喜歡回去抓他個現行。可是回房一看，楊戬早就老老實實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等他了：“買了什麽回來？”

“魚，”李澤源道，他只是覺得楊戬需要好好補身體，魚類恰好是營養比較豐富的，“我已經交給廚房去做了。”

“今天小二給我送來了這個東西，”楊戬從袖子裏面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上面寫了各種菜名，“聽說可以用這個點菜。”

“噢？有什麽菜？”李澤源也有了點興趣。

“我們可以點紅燒帶魚、西湖醋魚、清蒸鲫魚、春筍炖鯉魚、鲢魚頭湯、紅燒鲶魚……”

“……”要這麽多魚幹什麽，“只有魚？”

楊戬莫名地看了看他，心道你天天買魚回來，難道不是很喜歡吃魚麽：“還可以點……”

再這麽下去，大概是要把菜單全都念一遍了。李澤源取過菜單，壓在桌上的茶盤底下：“等想清楚吃什麽再說吧。如果菜單上沒有，過兩天我做給你吃。”

楊戬失笑：“你會做菜？”

李澤源認真地點了點頭，以前他就常常做給三妹吃。幸虧他不知道楊戬在笑什麽——他能幫他主持大局，又這麽會照顧人，這麽細心體貼，還會做飯，可謂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生孩子。

但這個疑問注定只能埋在心裏，不能真的說給李澤源聽。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巨響，原是兩人在街上打鬥，将客棧門口的招牌都打壞了。其中一個嘶聲大叫道：“你憑什麽占我的地、收我的糧？！我們一家人就靠那塊地養活了，你到底還要逼我到什麽地步？！”

“我逼你？！那當年又是誰把我打成殘廢的！”另一個也叫起來，“坐牢有什麽用，在裏面關兩年，我這條胳膊就能動了嗎？！”吵着罵着，兩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周圍已經聚集了許多看戲的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去勸說一句，生怕被他們波及。楊戬站在窗前看了一陣，剛剛覺出點趣味來，李澤源便把窗戶給關上了：“你最好還是別在凡間抛頭露面。”方才就在窗邊站了站，下面已經聚了好幾個男男女女在擡頭看他了。這樣容易招惹是非，還是不要出現在凡人眼前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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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好戲，楊戬自然悻悻然，又被李澤源扶回床上去靠着，便更覺得無聊了。李澤源顯然很明白他，拿了本書過來問他要不要看。

看書還不如睡覺。楊戬悶頭便睡，一覺醒來已是半夜時分。桌上還放着沒動過一口的魚湯，因為這些日子楊戬夜裏總是低燒，難得今天睡得還算好，李澤源便沒叫醒他，将湯擺在桌上，自己也在對面的床鋪上躺下睡了。

蠟燭還沒有熄滅，閃動着隐約的、暗淡的光線。他依稀能看見李澤源的睡顏，那麽寧靜那麽安然，那麽好看。楊戬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遠遠地，身體也不敢動。李澤源也是個淺眠的人，只要他發出一點動靜，他一定會立刻驚醒過來。可是他們兩個之間，能像現在這麽近、這麽安谧的時光，細細數來，實在不多。

李澤源心情不好，他不是不知道。有時候他甚至會想，把他從封神臺上帶回來，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可他并不後悔。

楊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又睡着了的。醒來的時候李澤源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他們這就應該離開，回到灌江口的廟裏去。一來是楊戬的病已經不太需要用藥，二是供他們花的錢也已經不多了。

李澤源也是這幾天才發現楊戬睡覺時有往床沿上貼的毛病，一張床足夠他睡了，他卻非要擠在床鋪邊緣。對他說過一次之後，當夜他便戒掉了些，好歹早上人沒睡在床沿上。但第二天便會失去效用，還是在床鋪邊緣搖搖欲墜。

今天亦是如此，全靠李澤源一把将他扶住，他才沒摔下去。李澤源給他試了試新做的衣服，看了一圈，總覺得還是有點大：“需要再拿去改改麽？”

楊戬擺了擺手：“沒有必要，能穿就行。”李澤源給他定做的衣服，他怎麽可能會加以挑剔？如果對方是張百忍，別說是衣服大了，就是他想要青藍而張百忍給了他淺藍，他想也不用想，當他的面就得把衣服脫下來從窗口丢出去。

這天下午，二人便回到了廟宇的神像中。灌江口百姓只見二郎神廟上空放出祥光，紛紛稱拜二郎神顯聖，高聲痛哭求雨。本來這裏有李澤源鎮守，敖瀾不敢有動靜，可這一個月他為了給楊戬治病而去了百裏之外的小鎮上，不慎忽略了這裏的事，竟然被敖瀾趁虛而入了。

卻說李澤源是把楊府搬上天作真君神殿使用的，楊戬卻沒有。以他的性格，大約是把能讓天庭勞心勞力的事全部交給了天庭，還要求天庭給他蓋和房子必須和楊府一模一樣，差一分一厘都不行的吧。

剛剛回到家裏，就聽到外面凡人求雨，楊戬是覺得有些麻煩的；可是李澤源卻好像知道些什麽，便順口問了問緣由。聽完那敖瀾的事，楊戬也是有些頭疼，不過他只頭疼了一下，就下了決定：“明天再去看看，今天先休息。”

李澤源皺眉道：“百姓的事……”最好還是不要拖，何況他們現在就在這裏，鎮守灌江口是他們的職責所在，決不能玩忽職守。

楊戬道：“今天去也沒用——今天是中秋節，敖瀾一定回東海去了。”

經他一提醒，李澤源才想起，今天偏就是個阖家團圓的日子。楊戬見他神色沉重，便用扇子在他腰間撓了兩下：“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接着就講他是怎麽過的中秋節，還說他搶了個好玩的酒壺來，改天給他玩玩。

李澤源卻并不覺得好笑，或者是他根本就笑不出來。楊戬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讓他心情好些，便又用扇子戳他。不怕癢啊？再戳戳。怎麽還是不笑？

楊戬覺得他徹底被李澤源擊敗了。

算了。這天夜裏，趁李澤源為他治過傷後，楊戬拉着他要和他下棋——但想必從沒有人看過兩個人坐在一邊的下棋方式，理由是李澤源的位子剛好能看見窗外，他想看看中秋節的月亮，又不想和李澤源換。

于是兩個人就坐在同一邊下棋看月亮。往往走不了幾步，楊戬便指着月亮告訴他：“你看，這裏有一塊黑的，是蛤蟆；那裏有一塊黑的，是蟾蜍；那邊還有一條黑的，是被蛤蟆吓死的那條蛇精……”

“……你還走不走了？”李澤源催促道，“要将軍了。”

楊戬道：“象棋就是這點不好，将軍和元帥只能留在營地裏，不能出來打仗。”說罷，退将進士、跳馬跑象、飛車走卒，竟然将李澤源的殺招化于無形。

“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過，豬八戒最近又到凡間去鬧騰了？只可惜他不來灌江口，不然還真是個絕好的機會。”

他表面不說，仿佛前次折磨過豬八戒就了事了，其實卻不然。豬八戒作為那三年裏欺辱過他的神仙的典型，真君神殿在各個地方都有耳目，他的一舉一動一直都掌握在楊戬手心裏，只是一時間沒能捏到方便的把柄而已。要讓他特別想辦法去折騰他報複他，楊戬自認是沒那麽多力氣，而那頭豬也根本配不上的。

李澤源走了一步棋，失笑道：“你怎麽還是這麽斤斤計較？”

楊戬道：“實在不是我計較，是他總有一天要給我機會讓我計較。要不是看在他是孫猴子的師弟的份上，那時候我就得弄死他。”

李澤源勸道：“凡事不可做得太絕。”

楊戬答道：“你又來了……”

“……”竟然開始嫌他羅嗦了，“喜歡收拾別人的人，早晚也要被別人收拾。”

“所以你才只能被別人收拾，”楊戬道，“像我這樣還能收拾完別人再被別人收拾。”說着說着，竟好似繞口令一般，理不清了。楊戬擺了一下手，似是要将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都甩開，“你的頭發為什麽是卷的？”

……這個話題轉變得似乎有點太快。李澤源認真地想了想，低眼看楊戬擺弄着自己的頭發，道：“大約生來就是如此。”

“挺好玩的，”楊戬道，“下次給我……甥孫玩玩。我覺得你一定很喜歡小孩子，可惜我卻不招小孩子喜歡。”

“他們還不懂事，都說是孩子了。”李澤源安慰道。不想話還沒說全，便又聽楊戬說道：“不過我甥孫要是敢不喜歡我，我就把他扔出去喂狼！”

聽到此處，李澤源的确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這些。。。都是我和學姐一下午的腦補，我勒個去，能寫的都寫了……昨天好多人說豆腐好少，作者表示三更是需要體力的TVT！！！

PS：弱弱問一聲有需要定制的娃麽？湊齊五個就來一發的說，這本或者神仙難為都可以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