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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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就到了十一，全國人民都在出門游玩，而可憐的高中生只有三天假，樊月在家睡了個昏天暗地，頭兩天樊世誠還來轟她起床，第三天便放棄了。

手機響起一陣視頻提示音，樊月伸手将手機拖進被窩接了，小茜看着黑洞洞的一片驚訝道：“月兒你在哪挖煤呢？”

“我在睡覺。”樊月的聲音在被子裏聽起來悶悶的。

小茜不和她開玩笑了，擔心地問：“月兒，你最近到底怎麽了？告訴姐姐你為什麽心情不好？”

“沒什麽。”

樊月還是不說，小茜覺得自己有必要将好姐妹拉出情緒低谷，變着法兒哄她開心道，“今天出來吧，我請你吃好吃的？”

“不吃，我減肥。”

“那去看電影？”

“不看，沒興趣。”

“要不去逛游樂場？”

“不去，人太多。”

“樊月！”小茜想砸手機了！“我給你最後一個選擇，陪我去書城淘周邊！你要再不出來我就去你家搶人！”

“好吧，我出來。”樊月妥協了。

小茜這才滿意了，叮囑她道：“那書城見啦。”

樊月懶洋洋地鑽出被子，她其實早已從失戀的陰影裏走了出來，畢竟她心動沒超過三分鐘，失戀的痛最多三天也就過了，她情緒不佳是因為昨天見了她媽。

小時候聽到爸媽離婚她跟爸爸時，樊月一時接受不了，對于雅說氣話不認她，但到底母女情深，不久後又和好了。

離婚後的于雅更加全身心撲在事業上，一路從普通律師升到律所合夥人，成了名副其實的精英女性，她曾經跟樊月說不會再結婚，不再相信愛情，這讓樊月更加覺得她媽是受害者，是謝蓉的出現搶走了她爸爸。

昨天于雅又帶她去買了身漂亮的小洋裝，每次見面她都會給樊月買很多東西，在學校穿校服又喜歡簡單舒适的樊月根本沒機會穿這些，但給她物質上的付出是母親對女兒的另一種愛的補償，如果這樣能讓她媽媽好受點，她便接受了。

只是昨天晚上還多了一個人，于雅帶樊月去了一家高檔西餐廳，到了之後，一位有些年紀的外國男士已在等她們，于雅給她介紹說這是她男朋友，法國人查爾斯，是位旅居中國的紅酒品鑒師。

對方紳士地和她打招呼，用蹩腳的中文誇她美麗可愛，這個男人的突然出現樊月丁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只能局促地點點頭。

于雅這些年看起來沒什麽變化，反而因為事業的成功顯得更從容優雅，然而樊月又能明顯感覺到她與過去的不同，以前樊世誠常勸她輕松一點，不要太拼，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于雅會覺得和他觀念不和爆發争吵，而她現在找了個以閑散浪漫著稱的法國人，整個人都是放松自在的狀态。

于雅和她的法國男友在高檔西餐廳眉目傳情，樊世誠和謝蓉在家屬院裏舉案齊眉，她的爸爸媽媽兜兜轉轉後都找到了對的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只有她一直在耿耿于懷，樊月不知道自己這麽多年對謝顏顏和謝蓉的怨恨是不是錯了？她迷茫了。

呆愣了好幾分鐘之後，樊月才起身出房間洗漱，謝蓉見她出來，說着“月兒起來啦，我給你熱早餐”便進了廚房忙活。

樊世誠正和樊星航玩拼圖，小胖墩兒看到她吐槽道：“月兒姐，你怎麽比豬還能睡啊。”

樊月一肚子煩悶無處發洩，剛好就有不長眼的送上門找打，她向樊星航一指：“你再說一句試試，信不信我打得你變豬頭！”

樊星航舉起食指頂着鼻頭扮了個豬鼻子，朝她吐舌頭挑釁：“吃了睡，睡了吃，你是豬。”

“你等着！”樊月轉身進房間，出來時手裏抓着個圓滾滾的粉色小豬，樊星航一看跳起來就跑，樊月提起豬追着他掄，樊世誠望着上蹿下跳的姐弟倆按了按太陽穴，無奈道：“這不是豬圈，這是雞窩！”

将小屁孩狠狠教訓一頓後，樊月感覺神清氣爽，幾日以來的煩悶頓時消了許多，看着樊星航揉着屁股一臉哭唧唧的樣子，樊月出門時又恢複了活力。

為了迎接即将舉辦的省運會，榕城最近正加緊市政建設，大街小巷到處都在挖土動工，本就不寬闊的路上動不動就堵個嚴實，看着龜速前進的車流，樊月提前下了公交。

經過一棟商業樓時，她倏地定住腳步，裏面傳來的聲音太耳熟了，樊月擡眼一看，這是棟挂滿各式招牌的十來層小樓，大大小小的招牌上印着的都是XX攝影工作室、XX廣告公司之類，樓下有個小院子，聲音就是從裏面傳來的。

樊月走近幾步望進去，真的是謝顏顏！特意跟蹤跟不到，無意路過倒是撞個正着，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好奇地往裏張望，院子裏頭謝顏顏正在和兩個男人争執，對方态度蠻橫嗓門奇大，謝顏顏也情緒激動。

樊月聽到謝顏顏的質問：“你們憑什麽扣我一半報酬！”

染着頭黃毛的男人指着她說：“我們要找的是滿十八歲的，你年齡到了嗎？你虛報年齡我們還沒找你麻煩！扣你一半算便宜你了！”

“說好的五百一天，我來了四天，你們應該給我兩千！”謝顏顏跟對方算賬。

黃毛很不耐煩，“誰說的？你有證據嗎！”

謝顏顏舉起手機，“我聊天記錄裏有。”

那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後面那個寸頭戴金鏈的男人快速沖上來奪她手機，謝顏顏抽身一閃，對方撲了個空，惱火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你不要不識好歹啊，信不信我一分錢不給你！”

“你們是騙子！我去找警察！”謝顏顏威脅他們。

一聽這話，兩個男人大笑道：“找啊，你去找啊，我看你有什麽證據去找。”大金鏈說完又去搶她手機，謝顏顏到底力氣小，對方一個用力就将她撞倒在地。

“幹嘛呢你！”

樊月身體快過腦子，一下沖了過去擋在謝顏顏身前。

“你怎麽在這？”謝顏顏看到她，立即站起來将她往外推，“這沒你的事，你快走！”

“你誰啊？”黃毛和大金鏈将她倆圍住。

“我是她姐姐！你們幹什麽推我妹妹！”樊月朝他倆吼道。

對方瞧她只是個小女孩，态度更加橫起來：“我不管你們什麽姐姐妹妹的，我警告你啊，別管閑事，不然連你一起打！”

“這錢我不要了！”謝顏顏拽着樊月往外走，樊月掙開她的手，大聲喊道：“錢怎麽能不要！”

這邊的争執引起了外面路人的注意，有人往裏探頭看，被男人惡狠狠瞪了出去。

對付無賴就得用無賴的辦法，樊月盯住黃毛說：“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錢你們給還是不給？”

男人笑得不以為意，抱起雙臂看着她：“不給怎麽了？”

樊月莫名一笑：“那你們可不要後悔啊。”說罷就将頭發幾下揉亂。

對方立刻警覺起來：“你，你要幹嘛？”

瞧見樊月将外套扯開時，他們總算反應過來，可已經來不及了，只聽見女孩一句震破天際的尖叫：“非禮啊！！！”

這一吼威力巨大，外面馬路上的人紛紛趕了過來，謝顏顏與那兩個男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樊月下一秒眼淚就蹦了出來，她主動去扯金鏈子的手臂，男人慌忙抽手，樊月又上去拉他，金鏈子連連躲開，一來二去，像極了兩個男人對個小姑娘動手動腳。

有正義感的大叔上前将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小夥子按了下來，有人直接報警：“喂，110啊，這裏有人對小姑娘耍流氓！”

樊月演戲演全套，哭着對那倆貨舉起顫抖的手：“叔叔阿姨，他們想非禮我！嗚嗚嗚……”

有好心的大姐見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心疼地給她理好衣服，衆人圍成一圈指着那倆男的罵：“畜生！”

“光天化日之下對小女孩動手動腳！”

“小姑娘不怕，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有個大姐柔聲安慰樊月。

“她撒謊！”

“別聽她的！”黃毛與金鏈子百口莫辯，“誰，誰動她了。”但顯然沒人會信他們。

“我們都看到了，還嘴硬，你們倆等着進去吧！”

沒多久警車就到了，車裏下來了兩個民警，年長的那個問當事人：“怎麽回事？”

樊月一副驚吓過度的樣子只是哭，謝顏顏大致說了下對方騙她錢還想打人，圍觀的群衆你一言我一語的給兩個小姑娘主持公道：“不但騙錢還想圖謀不軌，一定要将這樣的敗類繩之以法！”

“警察同志，快把他們抓起來！”

年輕的警察掃了眼四周的布局，發現二樓有個攝像頭便去調監控，年長的警察大致了解了情況，對着群情激奮的路人說道：“大家散了吧，我帶他們回派出所，一定會調查清楚。”

“謝謝大家。”

雖然只是演戲，但這些陌生人的關心和正義感讓人感動，樊月連聲道着謝，忽然看到人群後有個年輕女孩有些熟悉，不過對方看她看過去，立馬低頭走了，樊月并沒在意。

等他們都跟着警察上了警車，一場混亂才終于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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