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應橋打不通以謙的手機之後就把手機扔在一邊,她的手機是靜音,所以苗品誠打了一晚的電話都沒人接。

第二天早上,應橋出現在公司的時候,苗品誠已經在辦公室等着,看見應橋吓了一跳。他第一次見應橋畫那麽濃的妝,在他的印象中應橋永遠都是化着精致的淡妝,優雅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好像什麽事情發生都不會出乎她的意料,也就永遠的淡定和自信。

而現在的應橋卻是頂着濃妝,一臉疲憊,她看見苗品誠,只是張了張口,有氣無力的樣子。苗品誠問:“你昨晚幹嘛了?”

“沒事,那麽早找我幹什麽?”應橋的聲音很虛,好像随時都會飄散。

“我昨晚打了整晚的電話給你,你都沒接,所以我自作主張的發消息出去了,你不記得他們給你最後的限期是今天嗎?如果今天不解決,為了公司聲譽和穩定,你的位置就不保了。”苗品誠急急的說。

應橋愣了一下“什麽消息?”

“訂婚啊!”

應橋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她閉上眼睛,過了幾秒才接受了這個現實,她呢喃了一句:完了。

苗品誠見應橋臉色不對:“你到底怎麽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應橋沉默着,過了好久才開口:“沒事,就這樣吧。”

苗品誠走後,應橋一直盯着桌上的文件,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直到中午還是那一頁。中午秘書見應橋還在辦公室沒有出來過,便給應橋帶了一份飯。應橋聞到了飯菜香,感覺到了饑餓,卻沒有食欲,打開一看,是燒汁焗排骨飯。她看了很久,直到飯菜冷卻都沒有動筷子。

秘書中途給應橋送文件,發現飯一口都沒動,有點忐忑的問到:“應總監,飯菜不合胃口?”她記得明明每次叫外賣應橋要的都是這份,而且也還是這家店,難道那麽快就變了口味?

應橋說:“沒有,只是沒胃口,謝謝你了,你先出去吧。”

秘書走出辦公室,順帶關上了門。沒過幾秒,敲門聲又響起。

應橋煩躁無比,不耐煩的喊:“進來!”

秘書看見應橋臉色非常不好,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字句:“那個,應總監,CEO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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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橋一摔文件,罵了句:“媽的。”這景象把秘書吓得躲到門後,應橋看見了,想撐起一個笑容,卻覺得自己現在的笑應該比哭還難看,只好說了句:“抱歉,心情不好。”

秘書忙拜拜手,沒有沒有的事。然後飛一般的逃離了辦公室。

應橋撿起文件,自嘲道:“和這些死物生氣幹什麽。應辰遠,你又想幹什麽?”她嘆了口氣,這幾天脾氣越發不能控制,稍微有一點不如意就想罵人,這種暴躁而無法掌控的心情讓應橋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要發狂了。她喝了一杯放了很久沒喝,已經冷掉的白開水。冰冷水流過了身體的器官,有一種難過的冰感,也讓應橋冷靜下來。

她走向應辰遠的辦公室。應辰遠饒有興味的看着應橋,他無不嘲諷的說:“應總監好生忙啊!訂婚在即,怎麽還呆在公司裏。”

應橋沒有理他,生硬的說:“找我有何貴幹?”

“心情不好?應該的。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們家自己的事情而已。好歹也是同一個父親,那麽生疏就不好了。”應辰遠笑着,做出了個請的手勢,一副要和應橋長談的樣子。

應橋依舊站着,“不必,直說。”

應辰遠拿出一本約有一個硬幣厚的本子,本子的封皮已經被磨損,邊頁也有些許泛黃,看起來是有些歷史了。他又摸摸口袋,拿出一把鑰匙,放在本子上,往桌子一推。

應橋看着鑰匙有些熟悉,意識到是母親留給自己那套房子的鑰匙,她一驚,“你哪裏來的?”

“明人不說暗話,顏清給我的。”

“她無端端怎麽會把我的鑰匙給你!”

“我要她做什麽,她還會拒絕我嗎?”看着應橋刷白的臉,應辰遠笑得一臉燦爛,他指了指那本舊本子,開口說:“你見過嗎?”

憤怒沖上了頭,應橋深吸了一口氣,暗示自己不能被應辰遠激怒,她控制好自己,說:“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連你的鑰匙她都能給我了,我要她做什麽,她還不是得去做什麽。”應辰遠的臉上慢慢浮起了戲谑的神色,仿佛在戲弄一只螞蟻的感覺,讓他無比暢快。

應橋不說話,面無表情的拿起鑰匙和本子,把鑰匙收進口袋,翻了翻,竟是熟悉的母親的字跡,然而這本東西,她卻沒有見過,她問:“哪裏來的?”

“看來你是沒見過了,我找的也很辛苦,竟然藏在書架最高層一堆書的後面,如果不是翻了個遍,還真的找不到呢!”

“你翻了我家!”應橋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她覺得在應辰遠面前何必僞裝,她知道她的怒火只會讓應辰遠更加得意,可是她顧不得那麽多。母親的房子一直是她心中的聖地,那裏有母親留下的氣息,有母親生活過的痕跡,是她最後的留戀。而這一份眷戀,卻被應辰遠攪得天翻地覆,她逼近應辰遠,眼睛睜得通紅:“那你找到了,你滿意了?你滿意了!”

應辰遠被應橋身上突然發出的氣勢吓了一條,他的心差點漏了一拍,嘴上卻說:“呵,也沒記什麽,你何必那麽看重,我還以為能發現什麽,卻只是無聊的随筆。”他挑了挑眉,不經意的補充一句:“就像你那些無聊照片,不知道鄭小姐看後有沒有和你鬧翻?我可是很想知道呢?”

“照片你給她的?”應橋抓住應辰遠的領子。

應辰遠拍拍應橋抓住他領子的那只手:“別沖動,你奈何不了我,看來是鬧了一番呀,這幾天過得很不好吧?我親愛的姐姐,我真同情你啊。”

應橋腦裏閃過“幾天”這兩個字,往下一拽放開手,“幾天是什麽意思?”

應辰遠用手整理了一番衣領,滿臉無辜的說:“我幾天前給她的啊,好像……嗯,讓我想想,沒錯,就是你鬧得滿城風雨路口深情擁抱的那一天。真可惜呢,姐姐竟然訂婚了,讓那些流言傳不下去了,不然我還想看姐姐你會不會放棄應氏成就偉大戀情呢。”

應辰遠還想說什麽,應橋卻不想再聽,她沖出辦公室,直接打車去了母親留下的房子。

房子裏沒有想象中的亂,但一看就知道很多東西已經被移動過,她走進書房,看着那個老舊的厚重的書櫃。她打了個電話給顏清,只說了一句:“你過來老房子這裏。”沒有等回應就蓋了電話。放下電話她發愣的看着書櫃。

她想起母親的臉,她在面窗的書桌前翻閱着書籍,很多時候她會坐着看一本書,安靜得猶如進入了書中的世界,但更多的時候就維持一個姿勢很久,書還是停留在那一頁,那時候的母親是憂愁的,那發絲在午後的陽光裏泛出金黃的光,卻溫暖不了周圍的空氣,只留下浮動的不安。

她想起母親對她說:“多看書,獨立思考,追求你愛的,我不會過分管你,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不用太顧慮我。別讓你自己後悔,就行了。”那溫潤如水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

她默默的整理好那些被弄亂的書籍,一一放回原處,等她整理好一切之後,卻發現家裏其實是有變化的,有鄭以謙住過的痕跡。應橋才發現,原來她已經好久沒有回來過這裏。曾經這裏是她的桃花源,避難所,當她想龜縮,想逃避的時候,她就會來到這裏。

自從和以謙在一起,她就再也沒有來過。不是再沒有躲避的感覺,而是有個人的懷抱,可以讓她安心,不用她一個人躲在這裏。是有個人讓她知道,自己不會再孤單,而那個人,被她逼得對她說,我們分手吧。

應橋翻了翻母親留下來的舊本子,沒有心情去深究裏面到底寫了什麽,她拉開櫃子,想放進去。一打開櫃子卻發現滿抽屜的畫紙,有草草幾筆未完的草稿,有結構完整的素描,但無一例外畫的都是自己,應橋默不作聲,拿着畫紙的手卻忍不住顫抖,“以謙。”

埋首于畫中,別走,可好?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應橋撐起自己的身子,力氣不穩的走過去,從貓眼裏看到顏清的樣子。她打開門,也沒看顏清,轉身就往房間走。

顏清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處理一單案子,她從沒有遇到過應橋用如此冷漠而生硬的聲音和她說話。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挂了電話。顏清感覺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急忙放下手頭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助理,就開車過來。

顏清看着應橋的一身落寞,換了鞋,跟着走進房間。應橋說:“你把我的鑰匙給應辰遠了?”

顏清回答:“怎麽了,你們談過了?我不希望你們針鋒相對而已。”

“你知道應辰遠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嗎?”

冷冷的聲調,讓顏清不安,她抓緊了自己的衣袖,吐出一句:“我們相愛。”

“相愛?好,既然你說你們相愛,我就當他真的愛你,你知不知道你的愛人拿着你給他的鑰匙把我家翻了個底朝天!你知不知道你的愛人對我說,他叫你幹嘛你就會幹嘛!你知不知道你的愛人恨不得我衆叛親離!”

“他有什麽理由恨你!”顏清不甘的反駁。她沒想到應辰遠會做出這樣的事,但她更不肯相信,這只是應辰遠的一場陰謀。

“對啊,你說他到底恨我什麽!麻煩你幫我去問他,我到底哪裏得罪他了,應氏遲早都是他的,他還想幹什麽!”應橋并沒有歇斯底裏,她只是提高了聲調,她快要擺出一副質問的樣子了,可顏清有什麽錯,她還是相信顏清不會故意把鑰匙給應辰遠,只是中間有什麽誤解,她已經不想知道,結果已經造成,深究有什麽用?

“應橋,我私自把鑰匙給他是我的不對,這個我認,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這個我會問清楚。可是如果僅僅是你不想我們在一起,故意诋毀他,那你就跨界過分了!”

“我管你和誰在一起,你還是去确認一下那個男人有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愛你,還是只是騙了你這個宇宙無敵大傻瓜!”

顏清凝視着應橋,抿着嘴唇,她沒有開口,沖動言語總是最傷人,她走出門,卻還是留了一句:“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可真的想好要訂婚?鄭以謙真是夠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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