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暴君受傷了
天微微亮, 朝霞的餘光剛升出地平線,營地開始忙碌起來,三三兩兩的村民起來在半山腰處開墾荒地。
貢寧匪躲開村民, 悄無聲息的來到海南雁面前。
蘇衡動了動耳朵,用手稍微掀開一點衣服,看到是貢寧匪來了, 又放了下來, 身體挪了挪,從海南雁身上挪了下來,
他在心裏感嘆一句,還是人墊子舒服。
海南雁在貢寧匪剛來的時候就知道了,睜開眼睛看着“毛毛蟲”從身上下來, 稍微抻抻腿, 坐了起來,眼神掃了一下四周道:“上山。”
随又看向蘇衡, 從他露出來的腳心上撓了撓, 那只腳迅速的收了回去, 海南雁看着想笑, 嘴角彎了起來道, “腿上的傷還疼嗎?”
衣服掀開, 伸出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惺忪的睡眼看向他, 将自己的腿送給他道:“不疼了,已經好了。”
海南雁和貢寧匪有些吃驚的握住那條腿,拆開紗布一瞧, 還真是好了, 一點傷疤也沒有留下。
海南雁暗自驚嘆人魚的自我恢複能力太強, 貢寧匪則是像吃了驚天大瓜,一度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或者他出現了時間差,實際上他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一個多月?
貢寧匪還陷在自我懷疑中,海南雁已經提着睡眼朦胧的蘇衡上了山。
三人找了一處無人打擾的林子裏,放開蘇衡讓他去守着,要是有人過來了就給他們個信兒。
蘇衡嘴上答應着,人已經走出了十來米,在以海南雁為中心的的十米以內活動。
“情況如何?”海南雁盯着蘇衡,怕他亂跑又受了傷。
貢寧匪道:“這村子有問題,那些村民應該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們。昨夜我下山探查,發現山外面守的那些官兵,各個都是頂級高手,警惕性很強,看樣子像是專門被人養的死衛。”
海南雁皺起眉頭,思考些許問道:“可找到他們是誰的人嗎?”
貢寧匪搖頭:“這正是屬下要向公子禀告的事情,那些人太過警惕,無論是哪一個人去做什麽身邊都會帶一個人,兩兩為一組,配合默契。屬下無能,沒能從他們身上找到什麽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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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這次你做的很好。”海南雁說,“這些人着實古怪,夜裏警覺一點,有什麽動靜先護着蘇衡逃離。”
“是......”
“武叔!武大武二武三!”貢寧匪話音剛落,突然蘇衡大喊着,将剛上山的四人齊齊吓了一跳,蘇衡坐在地上,乖巧的笑着問道,“你們怎麽也來這兒了?”
武叔看到是他後,四處掃了一眼,便發現了離蘇衡十米遠的海南雁和貢寧匪,一笑說:“上來看看有什麽能吃的,那河裏沒魚了,總要再找一些吃的。”
武大探出頭道:“你腿好了?怎麽跑來這麽遠?”
“沒好,哪能好的這麽快。”蘇衡道,“我哥他們說來看看有什麽草藥,能不能治我腿傷。”
說話間,蘇衡被武家叔侄四人身上的雄黃熏得連着打了十幾個噴嚏,海南雁和貢寧匪已經走過來了,幾人見面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武二傻傻的笑着道:“這一帶可沒有什麽草藥,要是有的話也應該被村子裏的人挖沒了。你這腿傷成這樣還是不要亂走動的好,不然嚴重了可有你疼的。”
蘇衡連連應着,心想,你們趕緊離我遠點兒,要被你們熏哭了。
武家四人簡單和他們三人說了幾句便上了山頂。
山頂的樹木更加密目送着那四人走後,海南雁立即分布任務:“寧匪,你守在營地,時刻留意進出的人,我和蘇衡跟着武家四叔侄,看看他們要做什麽。”
貢寧匪應下,三人分手。
海南雁帶着蘇衡跟在武家叔侄身後,跟了一段時辰,果然如海南雁所想的一樣,他們并沒有下山,而是向林子更深處走去。
這裏雜草旺盛,大樹遮天蔽日,走到裏面悶熱潮濕。
走了許久,蘇衡體力有些不支,微微張開嘴大口喘氣,海南雁看他這樣子道:“你要不在這裏先歇息,我跟着他們,天黑之前我沒回來,你就先原路返回。”
蘇衡急忙搖頭:“我沒事,我跟着你。”
海南雁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蹲在:“快上來,我背你。”
蘇衡連忙搖手,話沒還沒開口說,海南雁道,“你在磨蹭下去,咱們可就找不到人了。”
正要開口拒絕的蘇衡,立馬趴在了他的背上。
越往裏走,地越濕,海南雁背着蘇衡不遠不近的跟着武大他們,忽然腳下一陷,腳脖子針紮似的疼了起來,身上的勁兒一洩,在這一瞬間渾身的勁兒消失了,海南雁一軟,兩人往前倒去,雙雙摔在了地上。
蘇衡悶哼一聲,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不敢出聲。
海南雁摔倒後,緩了一瞬,身上的力氣漸漸恢複起來,他站起,膝蓋上破了一個洞,在往出流血。
他沒管自己,起來找蘇衡:“怎麽樣?摔倒哪裏了?”
蘇衡搖頭:“沒事沒事——”他掀開衣袖,手肘上被擦破了一大片皮,疼的兩眼冒水花,站起來拉着海南雁就走,“快快快,小心跟丢了。”
兩人小跑了幾步,追上了武家叔侄。那三人還在繞着林子走,海南雁擡頭看看日頭,大樹茂盛,遮的太陽光只能硬擠進來,根本看不到太陽在哪兒。
他們迷失了方向,這樣走下去,如果再不跟丢的情況下,他們可以跟着武家叔侄再走出來。若是跟丢了,他們兩人恐怕要在林子裏繞幾天才能出去。
海南雁有些不安,他從腰間抽出小刀在樹幹上劃了兩道,打了一個叉問蘇衡道:“你們魚類能辨清方向嗎?”
蘇衡擡頭看了一眼周圍,點頭:“現在還能認得,咱們在往南走。”
“南走?”海南雁想了想,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前面的武家叔侄還在走,“剛剛咱們進林子時是從北走,現在轉成南,說明咱們在繞着山走。”
蘇衡仔細觀察着四周樹木,忽然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土腥味,他擰着眉頭,四周花草開始減少,從高灌木叢逐漸變成了矮灌木叢,視線也跟着擴大了。
武家叔侄轉了一道彎,海南雁問蘇衡:“現在是什麽方向?”
“東。”蘇衡看了一眼道,“他們這是要下山嗎?”
海南雁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走了一段路,武家叔侄進了一個山洞。裏面很黑,海南雁點了火折子,從衣袍上撕了一條布帶,綁在自己和蘇衡的手腕上,道:“小心走丢。”
兩人拉住手,結伴進了山洞。
山洞很潮濕,上方可能是有水,導致岩縫裏也滲出水來,滴在了地上。
兩人進了山洞,便找不到武家叔侄的影子了。
蘇衡有些着急道:“怎麽辦?沒人了。”
海南雁大致看了看山洞的結構,不算崎岖,地面也較為平整,若是設置機關是最好的地方。只要前後一夾擊,很難逃出來。
“沒事,往前走走。”海南雁從腰間把那柄匕首取出來遞給了蘇衡說,“機靈着點兒,一會兒要是有什麽就割斷布帶先跑。”
“你說什麽呢。”蘇衡調侃着海南雁,從他手裏拿過匕首,叉進了腰間道,“我發現你總是想的很多,每次都讓我機靈着點,每次不也都沒——”
忽然蘇衡閉上了嘴,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這次是真的有事了,跑!”
幾乎是在蘇衡覺得不對勁的同時,想說洞口有機關的蘇衡還沒來得及說話,海南雁便拉着蘇衡往洞外跑。
迎面來了一根兩人抱不住的圓木,海南雁一驚,将蘇衡圈在懷裏。
圓木的速度太快了,在看見時已經到了眼前,兩人閃躲不及,海南雁下意識的伸手去抵住圓木,只聽“咔嚓”一聲響,他的胳膊以一種扭曲的形式向下折去,骨頭應聲破開皮肉。
海南雁險些疼的昏過去,在蘇衡看見自己傷口之前,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兩人被撞的飛出兩三米遠,圓木的大部分重量都撞在了海南雁肩膀和前胸上,蘇衡的臉頰和胳膊只是被輕微擦傷。
蘇衡悶哼了一聲,他剛才聽到有東西折斷的聲音,大致也猜出是海南雁受傷了,他急忙爬起來,此刻火折子也不知道滾落在了哪兒,整個山洞裏黑漆漆的一片,他只能隐約看到個人影,具體傷的怎麽他看不見。
“海南雁你怎麽樣?是不是哪裏受傷了?”蘇衡急忙去摸海南雁的身上,去查看他是否受傷了,在碰到胸膛時,就聽見他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吓得蘇衡立即擡起手,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眼淚“嗒嗒嗒”的落在地上,珍珠在黑暗的山洞裏蹦走了。
“胸口是不是傷到了?怎麽辦怎麽辦——”蘇衡一時之間沒了注意,海南雁摸索到他的手握住,手上黏黏糊糊的,溫熱的手掌瞬間讓蘇衡急躁的心平靜下來。
“傷的很重是不是?不要騙我。”蘇衡的聲音帶着顫音,哭腔很嚴重,似乎是在壓抑着自己的心情,哭腔哽在嗓子裏,擠壓的有些沙啞。
“不重——”海南雁忍着胸腔的痛,費力的說出一句話來,“這裏不能久待,咱們先走。”
被海南雁提醒一句,蘇衡立即反應過來,這圓木一看就像是設計的機關,他扶起海南雁往外走去。
海南雁身上的重量大多都在蘇衡身上,他胸腔的傷只要一用力就揪扯半個身子疼,就連腦門兒也疼的厲害。
剛走了兩步,“哐當”一聲,他們前後落下了一個鐵攔,将他們二人困在裏面。
海南雁在鐵欄落下時,立即戒備起來,将蘇衡護在了身後,眼神淩冽的掃過山洞,眼神猩紅。
斷掉的手臂在顫抖着,血順着手指滴落在了地上。
蘇衡能聞到血腥氣,他有些擔心不及時治療的海南雁會因為失血過多死去。
他擰緊眉頭,從腰間取出匕首,将兩人綁在手腕上的不帶隔斷道:“一會兒有可以逃出去的機會,你就先走,不要管我,我自己可以逃出去的。”
海南雁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他的手,寂靜的山洞忽然發出了鐵棍摩擦的聲音。海南雁側耳仔細一聽,立即面容失色,攬過蘇衡将他按進懷裏,急切道:“抱緊我,別松手!”
蘇衡也聽到這種聲音,他一遇上急事腦子就空白起來,什麽也想不到,所以聽到海南雁讓他做什麽他就乖乖的做什麽。
他緊緊抱住海南雁,耳朵貼在堅硬的胸前,耳下的心髒急速跳動着。
那鐵欄是由許多的一指長正方塊組成的,正在快速的向他們移動,海南雁知道這一下他要是沒讓這鐵欄停下,他們兩人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他一咬牙,脖頸上的青筋凸起,怒吼了一聲,腿擡起來,手臂向前伸去,整個人單靠着一條腿支撐起了放平的身體,身體和地面成了平行線。
“哐!”一聲巨響,鐵欄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巨響,裏面夾雜着海南雁的怒吼。
這刺耳的巨響震的蘇衡耳朵出現了短暫的失聰,他捂住耳朵,張大嘴巴。
半盞茶後鐵欄停了下來,山洞再一次陷入了寂靜,唯有海南雁的粗.喘聲在蘇衡耳邊喘息。
蘇衡縮在海南雁的身下,能感受到他的身體正在微微的顫抖,一滴冷汗落在蘇衡的眉間,此刻他自己身上也是被冷汗浸濕,黏稠的粘在身上。
這時山洞亮了起來,他們二人擡頭看去,是武家叔侄。
武大手裏拿着火折子,武叔站在鐵欄外面洋洋得意起來:“還真是厲害,能讓機關硬生生的停下來。”
蘇衡和海南雁此刻有些狼狽,蘇衡借着武大的火折擡頭去看海南雁。
他整張臉憋得通紅,脖子和腦門上的青筋全部突起,他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蘇衡知道,他很痛苦。
蘇衡的心發酸,他強忍下淚水往下看去卻被海南雁阻止住了:“別看——”
他的聲音格外低,嗓子沙啞的全然聽不出來是海南雁的聲音。
蘇衡不聽他的,在看到折斷的手臂後,眼淚“嘩”一下下來了。
他們被嚴嚴實實的困在了鐵欄裏,四周沒有一個洞可以容納一個人出去。
鐵欄上是密密麻麻的鐵刺,海南雁用腳和手硬生生的抵住前後鐵欄,不讓它移動分毫。
血順着鐵欄流下,蘇衡大哭起來:“公子!公子,我去推開它,你先忍一忍。”
說着蘇衡就去推鐵欄,然而卻撼動不了分毫。
武叔大笑起來:“不要在白費勁兒了,你們今天就留在這裏吧。”
說完帶着武大三兄弟離開了。
山洞再一次陷入黑暗,蘇衡顧不上武叔,急忙過去去找海南雁道:“我要怎麽救你,嗚嗚嗚,怎麽才能救你——”
海南雁吐了一口濁氣,舌頭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張了張嘴,卻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的體力在逐漸的消失,想安慰蘇衡,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都聚集在了腿上和手臂上,他半刻也不敢松勁兒。
肌肉開始發疼,鼓鼓囊囊的鼓起一大塊兒。
聽不見海南雁的回答,只能聽到微弱的喘息,他心瞬間提了起來,慌亂間忽然想到他的血可以救人。
他着急忙慌的抽出匕首在手上劃了個口子,将手放在海南雁的嘴邊道:“你快喝,我的血可以救人,然後我在想辦法出去。”
蘇衡連着劃了幾道,直到海南雁不在喝,他才停了下來,簡單的用布帶包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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