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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個學習小組, 屬于雙學霸和雙學渣的平衡組合,不算特別渣,畢竟運氣通了, 也有考進過年級前四百的輝煌歷史。
四人讨論時,導演把自己的一套學習方法毫無保留地分享給了大家, 只有徐樂陶象征性地做了點記錄,并舉手提問:“所以你是一點睡五點起,只睡四個小時, 刨去拉屎吃飯唠嗑, 你每天花在學習上的時間足足有十七個小時,結果你成績跟我不相上下。這說明你的學習方法有問題啊!”
導演狠狠剜了她一眼,以牙還牙,故意揭她的短:“你們知不知道我跟徐樂陶以前是初中同桌?”
徐樂陶第六感特強, 直覺這不是一個好的開頭,“提這個幹嘛,跑題了,咱們接着聊學習吧。”
程池也歪斜着身子,單手撐着額頭,一只腳踩在椅子的橫杠上,嘴裏還嚼着口香糖,清閑又慵懶, 壓根不像是個參與學習談論的人員。
“我們都不知道, 講講吧。”
嗓音清淡, 聽不出具體情緒, 不過心情大概不算壞。
導演一笑, 開始講:“徐樂陶有次考數學, 遇到不會做的題, 把人題目給改了。”
陳年糗事公之于衆,徐樂陶只想把他嘴給堵上:“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有啥好說的。”
導演可不聽她的:“改成她自己會的,完了我們老師問她什麽意思,她說題目出錯了,條件給的不足,沒法算。我們老師氣得臉都綠了,就說,那要能讓你算出來,還能叫壓軸題嗎?然後徐樂陶就哭了。”
“哭了?”程池也想象了下那與她本人極度抽離的場面,“初幾的事?”
導演回:“初一,小姑娘臉皮比較薄。”
徐樂陶抓起桌肚裏的書包抽他,“找死啊塗岩!”
這是一個信號,徐樂陶只有在勃然大怒的情況下,才會直呼他大名。
“好了陶姐,我不說了。”導演顧不上狼狽的形象,連連舉手讨饒,“明天給你帶早飯。”
徐樂陶板着張臉,咬牙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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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笑嘻嘻看她一眼,又指着徐樂陶刻在桌上的‘早”字給大家看:“這就是徐樂陶模仿魯迅先生刻的那個‘早’,意志力很強吧。”
一聽是在誇她,徐樂陶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捋了下頭發,用眼神暗示他“會誇就多誇點”。
導演意會過來,提了提嗓子,繼續:“她這人最大的優點有三個,一是從來不遲到,二是從來都不困,把睡覺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最後一個優點,那就是她的性格非常溫柔。”
徐樂陶露出難為情的神色,“好啦,別說了。”
“哎呦我的天,蚵仔煎那股味兒又出來了。”
“閉嘴啦。”
程池也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
導演偏不閉嘴:“這種溫柔的性格,簡直超贊的啦,她男朋友有福氣咯。”
徐樂陶羞澀低頭,假裝忙忙叨叨地整理書包。
口香糖嚼得沒味了,程池也抽了張紙出來,低頭吐掉了嘴裏的糖,再擡頭時,似乎是随性一問:“你有男朋友啊?”
徐樂陶故弄玄虛地“啊?”了聲,其他話一概沒說。
周心蕊眼波在他倆之間流轉了圈,徐徐擱下筆,聲音柔柔地說:“我強項是語文和英語,物理化不是很拔尖,你們在語文和英語上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
女孩紮着高馬尾,額前垂下幾绺碎發,發絲柔發細膩,被她輕輕用手拂到耳後,露出圓潤小巧的耳垂,溫柔中平添幾分俏皮。
程池也接上她話:“數理化可以問我。”
周心蕊心口一蕩,微微低了低頭,那種被長久無視的酸楚徹底煙消雲散了,眉眼間漾出動人的神韻。
徐樂陶嗓門比平時要含蓄許多:“我英語還行,你們英語上要是有什麽不懂的,我們可以一起讨論讨論。”
程池也擡腕看了看手表,轉了話題:“還有三周,物理化我到時候給你們壓幾道大題。”
導演興奮道:“謝謝學霸!”
周心蕊:“謝謝。”
徐樂陶心說你倆該謝的人應該是我,要不是因為我,他哪兒有那閑情逸致給人押題。
“發什麽愣啊。”導演猛地拍了她一下,“趕緊謝謝人家學霸!”
徐樂陶回了神,口氣傲慢且嬌氣:“你倆謝就行了,我不用謝。”
我跟他是一家的。
程池也沒往她身上看,“噠”地扔下筆,一面收拾書包,一面說:“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确實已經挺晚了,導演說了句“都回去吧,明天再接着搞”就轉回了頭,徐樂陶把散在桌上的筆一支一支裝進鉛筆袋。
周心蕊沒有動作,幾秒的遲疑之後,她說:“程池也,我能問你道題嗎?”
從聲音裏能聽出來,這話應該是鼓足了勇氣。
徐樂陶一頓,慢慢拉上拉鏈,收拾練習冊時,不小心掉落了書頁裏夾的筆。
她連忙彎身去撿。
一只修長清瘦的手擦着她指尖,撈起了那支筆。
徐樂陶心髒撲通了一下,指尖感覺燙燙的。
“什麽題?”程池也把筆擱桌上。
周心蕊說:“物理。”
程池也沒想,拒絕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好。”周心蕊抿了下唇,眼神裏的神韻漸漸黯淡下去。
姜大胯他們也讨論完了,他們小組都是墊底辣哥,讨論後一致決定:拒絕焦慮,順其自然,考出真實水平。
他伸長胳膊拍了拍徐樂陶,問她什麽時候回去。
徐樂陶說:“馬上就走。”
“一起啊,你們女生走夜路不安全。”
“學校對面就是公交站,就這幾步路,有啥不安全的。”
導演問:“胯哥,你是不是想當護花使者啊?”
“正有此意。”姜大胯風流倜傥道。
程池也面色如常,往書包裏塞了幾本書,不鹹不淡地說:“別護了,邢主任這周督查校紀校風,特別是早戀。”
“關你什麽事兒。”姜大胯暴脾氣上來了。
程池也拉上書包拉鏈,飽含深意地撩他一眼:“要是被當成早戀典型,再好看的花也得折你手裏。”
徐樂陶羞答答地瞅了瞅程池也,開心地強調:“我可沒跟他處對象,我還沒成年呢。”
“切,我跟洋仔先走了。”姜大胯拎上書包,走人。
孫澤洋着急忙慌地揣着書包奔出去,拉鏈都沒來得及拉,“等等我胯哥。”
導演八卦地問了句:“姜大胯是不是喜歡你啊?”
“我哪兒知道。”徐樂陶還沉浸在剛才的羞澀中,“你別瞎說。”
程池也用腳勾開椅子,空氣裏劃出“刺啦”一聲,剛還在說着悄悄話的兩人被這聲噪響打斷,一時閉口,看着他,他無事人一般抓起書包往肩上挂,走了。
導演目送程池也離開:“他剛才幫你撿筆了。”
徐樂陶抿嘴傻樂:“正好掉他那兒了,他剛才誇我是好看的花哎。”
“我也聽見了,好看的花。”
導演側坐在椅子上,一邊整理着書包,一邊催徐樂陶趕緊走。
“好了好了。”徐樂陶拉上書包拉鏈,“走啦。”
兩人背上書包,你追我趕地奔在校園裏頭。
天氣已經很冷了,不遠處有一男生在仰頭狂笑,徐樂陶清楚看見一團團白汽從他嘴巴裏冒出來,縷縷上升。
走出校門,徐樂陶光顧她經常去的那家面包店,導演緊随其後,嚷着最近又胖了少吃點吧,她回頭反駁這話的時候,看見程池也走向一輛大奔。
車窗降下來,那人俯身跟司機說話,幾秒之後擡起頭,眼神隐在夜色裏,有種落拓不羁的深沉。
食指上的銀色戒指也沾染了夜色的冷厲。
随後,他緩緩穿過街道,朝對面走去,徐樂陶三下五除二拿了塊黑森林,結完賬,跟導演說了句“我先走了”,便撒腿追了上去。
她在暗處,看着那人走進便利店,再出來時,手指正拆着一包煙,動作熟練利落,三兩下從盒裏磕出支煙,攏着手點煙,橙紅的火苗從掌中蹿出來,映着一張漫不經心的臉。
徐樂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寒風把她吹得手涼腳涼,瑟瑟發抖。
程池也發現了她,兩人隔着一條馬路互相看着,也就這麽一秒,他撤回了視線,指間的煙燃着,他沒走,往四周掃了一圈,像是在等人。
徐樂陶穿過馬路,走到對面公交站,從站牌的空隙間往他那邊瞄,邊瞄邊把蛋糕打開吃了幾口,他擡眼,兩人猝不及防撞上視線。
程池也一手夾着煙,一手抄在兜裏朝她走了過來,帶來淡淡煙草氣息,混在寒風裏,很快消散不聞,“跟蹤我啊。”
沒有反問,完全是陳述的語氣。
徐樂陶抹了抹嘴收起蛋糕,死不承認:“哪有,我在等公交。”
程池也笑笑,做了個“您請便”的手勢,便自顧走開。
徐樂陶揚着脖子,大着嗓門問他怎麽不回家。
程池也回過身,從表情到動作,無一例外都是那副痞痞的樣兒,他倒沒有不耐煩,只是笑,好像是第一次見識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還是個女生,“我回不回家也要跟你報備?”
徐樂陶跑上前,憑着一股子沖動與年輕氣盛,還有一點委屈的心理,直視着他:“你這什麽态度啊,怎麽又兇我!?”
程池也愣了一下,沒等反應過來,又聽對方口若懸河地給他羅列各種莫須有罪狀:“你懂不懂什麽叫先撩者賤啊!?我本來心無旁骛好好學習,一點沒想那種事,你非要給我寫那玩意兒,寫完了也沒點表示,讓我猜來猜去的,都給我整無語了。”
這麽一大段控訴靈魂的話,程池也只聽懂了那句“先撩者賤”,街邊昏黃的路燈照在他肩身上,泛着暖色系的調兒,天卻很冷,溫度低至零下三度,他右手夾着煙,反問:“我什麽時候撩你了?”
“All the time!”徐樂陶振振有詞,胸口劇烈起伏着,說話間有白汽從嘴巴裏呼出來,就像剛才那個仰頭狂笑的男生一樣,“我不想說,因為太肉麻了。”
程池也鼻腔裏溢出絲笑,彈了彈煙灰後,擡手将煙遞送到嘴邊,目光始終罩着她,最後一秒,他改了主意,把煙掐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良久,他問:“還不走?”
徐樂陶朝他走近,手指在書包肩帶上勾了勾,眼神裏帶着點小女生的羞澀,還有點小傲嬌:“你剛才兇我了,還沒跟我道歉呢。”
一陣沉默。
風聲在耳邊呼嘯着。
程池也低垂着眼,望着她,“行吧,那我請你吃點東西?”
“好。”徐樂陶冷哼,“賞你個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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