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冷戰第九天, 姜大胯出了車禍。
據他本人描述,是因為騎小電驢時躲讓過路野狗,一個沒注留神, 車輪碾馬路牙子上了,機倒人翻, 摔了個帥氣的跟頭。
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摔壞了,最近總以“姜子牙”自居。
這名號沒頭沒尾的,徐樂陶細細想了想, 大概因為他姓姜, 恰好撞上了馬路牙子吧。
周六放學,孫澤洋把連同他在內的幾個班委喊到了一起,向大家提議:“明天休息,我們組團去看望胯哥吧。”
體育委員王衡:“好的。”
要是擱以前, 徐樂陶肯定積極響應醫院一日游,但最近情緒潮漲潮落的,不宜探病,“你倆做個代表就行,我就不去了。”
孫澤洋義憤填膺:“誰都可以不去,但你必須得去!胯哥那車就是為你買的,要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腿骨折, 紅顏禍水啊你。”
“你真是邏輯鬼才, 關我什麽事兒, 你走路撞樹上, 難不成還要把樹給砍了!?”
“對, 砍了!”
雙方吹胡子瞪眼, 誰也不肯退讓, 教室裏很吵很吵,聊天聲混雜着椅子拖拽的刺耳聲響,陸陸續續有人走動。
頂上的燈亮得晃眼,垂直射落,甚至能看清程池也屈指時蜿蜒的青色血管,他擱下筆,整理桌上試卷,毫無情緒波瀾地朝孫澤洋撂去一記眼神。
那眼神該如何形容呢。
偏袒得堂而皇之,一股子“誰弄她我就弄誰”的勁兒。
孫澤洋當時就在想:你可真會護犢子,你小子可真會啊,胯哥輸就輸在這兒了吧。
導演沒察覺這場隐晦的較量,忙不疊打圓場:“這就有點牽強附會了,确實不關徐樂陶的事兒。胯哥牙沒磕壞吧。”
Advertisement
孫澤洋吐出口濁氣,一方面是好男不跟女鬥,另一方面是礙于程池也的無聲施壓,他也确實慫了,放軟語氣道:“放心,形象一切ok。”
學生們斷斷續續地離開,被日光燈打照的教室還是那麽亮,白晃晃的。
徐樂陶垂眸不語,導演附她耳邊,悄咪咪道:“反正咱倆也閑着,要不就去看看吧,姜大胯真挺可憐的,好端端的差點就殘了。”
“好吧。”徐樂陶顯然被說動了,“那就去看看。”
程池也接在她後面,“我跟你們一起。”
孫澤洋拍桌跳起,吊着嗓子:“你去幹嘛呀!?你就幸災樂禍了吧!”
程池也大喇喇靠向椅背,嘴角勾起譏诮的笑,明明應該是他求人,偏還要占盡上風地反問:“所以,你們幾個是打算空手去?”
導演意會過來:“你是要贊助慰問品啊?”
程池也從孫澤洋那張青一陣白一陣的臉上移開目光,一股腦把書和試卷塞進書包裏,應了句:“嗯。”
孫澤洋誰都不服就服他,這節骨眼上,耍什麽酷啊。
靠,還耍得怪好看的。
看來胯哥在這方面肯定也丢分了。
*
隔天,一行人在醫院門口集合。
孫澤洋從包裏掏出連夜定做的紅色橫幅,展開來,上面是燙金字體——“恭喜胯哥勇奪「姜子牙」封號”。
導演:“……”
徐樂陶:“……”
王衡:“好棒!”
程池也戴着藍牙耳機,嘴裏嚼着口香糖,悠哉悠哉地看風景,全程無視,他今天一身休閑穿搭,畫風明顯跟其他幾人不一樣。
但導演心細地發現,這耳機好像就是徐樂陶送的那對,剛才徐樂陶跑過來時,程池也那古井無波的眼神裏明顯出現了一絲松動。
喜歡就直說啊,打啞謎呢。
孫澤洋抖抖手裏橫幅,遞給導演,“咱們這四個人裏頭,就數你和徐樂陶最矮,這橫幅,你倆舉着。”
“傻不愣登的,誰定做的誰舉。”徐樂陶皺眉,“丢不丢人啊。”
導演:“這個……不是應該個兒高的舉着嗎。”
孫澤洋:“胯哥躺在病床上,當然是越低越好,你想讓他把脖子仰斷啊。別廢話了,拿着拿着。”
兩人妥協,舉着橫幅一路招搖過市地走到了住院部十五樓。
從護士吧臺問到姜大胯的房間號,提着一堆慰問品,過去了。
未見姜大胯其人,先聞其聲,還是那個熟悉的魔性笑聲,笑得嘎嘎的。
“塗岩,你和徐樂陶舉着橫幅先進去,我在後面錄像。”
徐樂陶姑且忍了,提着橫幅一頭先跨進了病房,另一頭被導演捏在手上。
兩人一進去,發現姜大胯打着石膏吊着腿躺床上,後者止住笑聲,還挺驚訝:“你倆怎麽來了?”
他倆沒說話,照着設定好的劇本一左一右将橫幅展開,孫澤洋緊随其後,舉着手機跟拍,伸手示意他們胯哥快點入戲。
姜大胯立馬捋頭發裝起深沉,直到看見程池也,表情管理徹底歇菜了:“他怎麽也來了!?”
“這……”孫澤洋附耳解釋,“他是咱們這次慰問活動最大的贊助商,搶着來當冤大頭,攔都攔不住。”
“哦。”姜大胯瞥一眼程池也,冷着臉,“坐吧。”
“錄完了沒有。”徐樂陶不耐煩道,“能不能換個人舉啊。”
“好了好了,橫幅可以放下了。”
錄像還在進行中,孫澤洋示意胯哥來兩段。
姜大胯把漫畫書放一邊,對着鏡頭語重心長地說:“經過這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我的感慨頗多。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
導演屬于直腸子,有時候比較天真爛漫,“這是你自己的感慨嗎,這不是保爾柯察金說的嘛。”
姜大胯咬牙,幽憤地看向孫澤洋——這貨是你請來砸場子的吧。
孫澤洋撓了撓頭,無奈地撇清關系——他是徐樂陶的好閨蜜,跟我沒關系。
一個眼神交流完,孫澤洋救場:“對,是保爾說的,下面是我們胯哥自己的感慨,胯哥,來,講兩句。”
姜大胯清了清嗓子:“經過這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我的感慨頗多,生命非常的寶貴,生命分為兩種,一種是軀體上的,一種是精神上的,而學習正是精神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關于學習,我有以下幾點要說……”
“行了,別叨叨了。”徐樂陶打斷他,“你就在這兒好好養傷,至于什麽精神生命,那跟你完全不沾邊,這是我們排名前三百的學生該考慮的事兒。”
孫澤洋:“???”
媽的,我好像被掃射了……
徐樂陶瞟了眼姜大胯,能吃能笑,哪兒像個病人啊。
她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朝他那石膏腿上看,“聽說你腿骨折了,我們來看看你。”
“一點小傷。”姜大胯笑嘻嘻地說,“打幾天石膏就回去了。”
“你爸媽呢?”
“他倆要上班,請了個護工照顧我,那阿姨去打水了。”
“哦,這樣啊。那你就安心養病吧,筆記啥的有我們呢,回頭你抄我的。”
姜大胯腼腆得如同小媳婦:“有你真好。”
徐樂陶沒什麽反應,默了幾秒,轉向導演:“塗導,幫我倆拍張照片。”
姜大胯受寵若驚,趕緊捯饬了幾下發型,擺出一騎絕塵的校霸氣質。
導演也沒明白她要幹嘛,聽吩咐照做了,調出相機,正要拍,徐樂陶擺手打住,然後沖着姜大胯溫柔一笑:“你還是憔悴點比較好。”
程池也一直沒做聲,單插着兜靠在窗邊,日光通透,冷淡的輪廓清晰顯露,帥得讓人心慌。
聞言,咬合肌一動,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那兩人。
“是…是嗎?”驚喜接二連三,姜大胯簡直快語無倫次了,“我也覺得我頹廢點比較帥,就像那種憂郁型帥哥。”
“你躺下,把臉轉過去。”
“啊?”
徐樂陶彎着身,幫側躺着的姜大胯掖好被子,動作就定格在掖被的瞬間,“快點,拍。”
導演大概琢磨出了點名堂,“你這是……”
“咱們這學期的社會實踐不是還沒做嘛,這不就有素材了。”
“我靠,還是你機智。”
拉緊的弓弦漸漸松了,程池也扯了下唇角,将手從褲袋裏抽出來,摸出手機來玩。
“拍完了嗎?”徐樂陶問導演。
“完事了。”
徐樂陶直起身子,朝他一攤手,“手機還我,我給你也來一張。”
導演颠颠兒地幾步上前,擺好姿勢,由着徐樂陶幫他“咔嚓”了一張。
病房內,工具人剛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幽怨悲憤,氣若游絲,半晌,細若蚊鳴道:“開窗透透氣吧,有點悶。
王衡實心眼地說:“我也想來一張,我這學期的社會實踐也沒做呢。”
孫澤洋咬牙切齒:“閉嘴!”
徐樂陶借着由頭:“我出去透透氣,你們走的時候,叫我一聲。”
走廊裏都是消毒水的味兒,徐樂陶走到單層電梯口,兩部電梯正上升,最快的那部,停留在九樓,約莫三秒,數字從9遞減,她感受到背後站着一人,遮去本就暗淡的光影。
“我們談談。”程池也說。
徐樂陶沒搭腔。
數字開始從1遞增,程池也看着那不斷跳動的數字,氣息平穩地說:“我想再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呀,你已經被我判處死刑了。
徐樂陶高冷依舊:“我不想跟你說話。”
半分鐘後,梯門徐徐打開。
徐樂陶跟着大部隊擠進電梯,轉了個身,面朝梯門而站。
梯門在程池也面前緩緩阖上,他始終保持看她的姿勢,一動未動。
縫隙越來越小,下一秒,門外伸進一只手“啪”地擋住即将合攏的門。
裏面的人受到不小驚吓,紛紛指責他的危險行徑。
他跟沒事人一樣,擡腳走了進去。
徐樂陶去一樓超市買了瓶水,又走到醫院的湖心小亭賞了會兒錦鯉,走走停停,最後站到一片樹蔭下。
他全程跟着,全程無話。
徐樂陶憋不住了:“你到底想幹嘛?”
程池也坦然地看着她,語氣有點凝重:“對不起。”
徐樂陶垂下腦袋,嘟哝:“我以為那情書是你給我寫的,結果我就是個小醜,你肯定在心裏笑話我……”
“沒笑話你。”
徐樂陶擡起眼睛,嗓音脆柿子似的嚷:“管你笑沒笑,我肚子餓了,要回家吃飯了。”
大片日光從枝葉的罅隙中漏下,程池也一步步朝她靠近,徐樂陶心頭一緊,眨巴眨巴翦水秋瞳,頰邊兩抹紅暈還挺明顯的。
心跳越來越快,撲通撲通的。
而他只是伸手,用指腹在她臉頰上輕輕刮蹭了下,裝得跟個大直男似的,“這是抹的什麽?胭脂嗎?”
那些因他而生的,害羞、別扭、無所适從的小情緒瞬間就沒了。
“是腮紅!你有病啊!”徐樂陶氣得跑開了。
程池也眼神溫和而晦澀,直勾勾地盯那背影,拇指不覺輕按在唇邊。
殘存的脂粉一點一點被唇溫融化。
作者有話說:
程池也:你不是心情不好嗎,怎麽還有心思化妝?
徐樂陶:你…你管得着嗎,我要回家吃飯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