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番外1

番外1

程池也見她家長, 是在大三寒假。

來之前,徐樂陶在電話裏千叮萬囑:“穿低調點,我爸不喜歡花孔雀。你幾號回江州?”

“十七號。”

“帶點東西, 別空手來。你要最近沒啥事兒,就練練麻将,正好過年咱四個湊一桌。”

程池也走到實驗室外邊的走廊,快到小年了,天冷得厲害,他這幾天扁桃體發炎,說話聲比平時要啞一些,“你還會打麻将啊。”

“上了大學剛學的,我就過年的時候玩幾把怡情, 平時碰都不碰。”

程池也悶笑一聲:“怪不得每次過年找你出來玩, 你都說在拜年, 從初一拜到初四,你家親戚是真多。”

徐樂陶耍賴:“翻篇了翻篇了, 往事不要再提。”

“誰跟你翻篇了。”低音炮夾在沙沙的電流聲裏。

“人家是孝女,過年要陪父母的嘛。”徐樂陶的終極武器上陣——撒嬌。

不得不說, 這招還真管用。

程池也倚着走廊, 眉眼皆是清冽的溫柔,果真把這事給揭了, “想我沒?”

“廢話,當然想了。”徐樂陶肩膀夾着手機,從床頭櫃的抽屜裏翻出自己的指甲剪,歪頭咔噠咔噠剪起指甲來。

“說句好聽的哄哄你老公。”

“愛你愛你, 麽麽噠。”聽着有點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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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

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他按着手機, 微微側目。

“還沒走啊。”潘梓矜收了傘,傘尖瀝瀝滴着水,“外面下雨了,你待會兒怎麽回去?”

程池也朝窗外瞥去,窗戶被蒙上一片潮霧,無法看清雨勢,只能聽見細微的滴落聲,“我還差個數據,等雨停了再走。”

徐樂陶剪完小拇指,用锉刀磨了磨,“你在跟誰說話?”

“一個學姐。”他對着手機回。

這個稱呼不假思索的脫口,他并沒有注意到潘梓矜苦笑的表情。

等他挂了電話,潘梓矜抓着雨傘,高跟鞋又噔噔了兩下,向他走近,開玩笑似的說:“不要總喊學姐,都喊老了,還是叫我名字吧,你剛跟誰打電話呢?”

他正在攜程上買17號回江州的機票,沒擡頭,“我女朋友。”

“原來你真的有對象啊。”

程池也稍稍擡起頭,撂過去一個眼神,嘴角彎起無辜的弧度:“我之前在實驗室就提過,提過好幾次了。”

好吧,攻略不下的深情種,潘梓矜給自己找了個臺階:“我以為你在開玩笑,不說了,我有個東西急着要弄。”

程池也剛才就泡在實驗室搞數據,已經泡了一上午了。

這幾年他和徐樂陶聚少離多,大一大二忙着ACM、ASC、ISC這些競賽,大三進了實驗室,跟着研究生的師兄師姐參與項目,那是一群名副其實的卷王,把整體氣氛都帶卷了,休息的時間少之又少。

偶爾周末徐樂陶會過來找他,或者他飛去栗州找她,兩人一塊吃個飯,再找個酒店休息。

正值二十出頭,欲求旺盛,最後總免不了一場肉搏之戰,徐樂陶罵他“流氓”,他笑着悶哼,加快沖刺的速度,從喉嚨裏溢出氣音來反問她:“老實點,你不爽?”

再看她滿臉緋色咬唇不語的樣子,然後生起捉弄的壞心思,刻意放緩動作,兩臂撐在她身側,狠狠吻這張陷于情-欲濕意淋漓的臉。

她抓心撓肺地難受,他得逞了,笑得有幾分邪痞:“服不服?”

“服服服!快點!”指甲在他後背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印記,以此作為報複。

那時候腦漿完全被xing激素支配,奔騰的不再是代碼程序,實驗數據,而是怎麽讓她舒服。

在這種事上,兩人向來合拍,徐樂陶起初還有點放不開,自稱家教甚嚴扭捏作态,弄了幾回,膽子倒也大了,情到深處還會喊他“哥哥”。

兩具身體厮纏一處,如同岩漿淌過火山,那種過電般的熱流絕對不是一兩句話能夠形容出來的。

寒風肆掠,好在天清日晴,出行方便,程池也開車過來的,跟小區保安打了聲招呼才擡杆放行。

徐樂陶套了件羽絨服站樓下等他,看到熟悉的車駛過來,矮身湊到車窗邊,笑語盈盈的,他降下車窗,在那柔軟唇瓣上銜了一口。

熄火,下車,去後備箱拿東西。

東西還真不少,徐樂陶幫着拎了點,站旁邊打量他這一身——灰色連帽衛衣疊穿黑色棉服,下身是工裝褲配低幫板鞋,很有那種被一群小迷妹索要微信的體育生氛圍。

“怎麽還這麽帥啊,不是讓你穿低調點嗎。”

程池也把煙酒和一些水果補品禮盒都拿了出來,阖上後車蓋,大言不慚道:“這已經是你老公最低調的樣子了。”

“臭美。”徐樂陶左手拎東西,右手挽他胳膊,“走,去我閨房坐坐。”

董雅茹起了個大早去菜市場買了些海鮮和肉菜回來,這會兒正鑽廚房裏忙活,清洗外殼,開蝦背,剁蟹鉗,又是淋蒜蓉,又是原味蒸,打算搞一桌海鮮,徐健安在一旁打下手。

“第一次正式見面,要不要給這孩子包個紅包啊。”董雅茹有點犯難,“按咱江州的風俗,女方到男方家,男方父母至少得包一萬,咱們這反過來了,你覺得包多少合适?”

“不用包,他倆都還是學生,紅包要是給了,那就等于認可他給咱當女婿了,萬一你姑娘以後反悔了,那多尴尬呀,咱們不提女婿這事兒,就當是同學來家裏吃飯。”

“但是啊老徐,該把關的你還是得把把關。”

“放心吧,我昨晚列了個表,把該問的問題都列上去了。”

……

“爸,媽,咱家的貴客到了。”大喇叭到家了。

兩人探出身子看,董雅茹手裏握着勺子,“哎呦小程來啦。”

程池也雖然看上去風輕雲淡,但徐樂陶還是瞧出了他的緊張,這人平時漫不經心慣了,難得這回站姿端正,說話字正腔圓:“叔叔阿姨好。”

“來就來吧,你還帶什麽東西。”徐健安摘了圍裙出去,“坐啊,到了這兒,你就當成是自己家,一切随意哈。”

快到飯點,四人和和美美吃了頓豐盛午飯,徐樂陶一個勁兒地誇蒜蓉生蚝味道贊,一個勁兒地往程池也碗裏夾。

吃完飯,徐健安把貴客領領到茶室,這屋子以前是閑置的雜物間,去年新裝修過,有模有樣地置辦了木茶案和全套的青花瓷茶具。

徐健安給兩小輩斟了茶,拿出老泰山那種範兒,落座于主座,身姿如鐘,“小程,你就簡單介紹一下吧,別緊張。”

徐樂陶偎在程池也身邊,搶先答:“他叫程池也,是我高中同學。”

“我知道,見過面。”徐健安吹開表面浮沉的綠芽尖兒,淺呷一口茶。

“不抽煙不喝酒,無任何不良嗜好,愛好是旅游、學習和打球。”徐樂陶拿出準備好的證件,放到茶案上一一展示,“這是他的身份證,學生證,還有大學期間的各種獲獎證書,您過目。”

徐健安跟去菜市場買菜似的,挑剔的目光将那些證件證書依次覽了遍,“還不錯。”眼睛看向程池也,“她說你不喝酒,是不是不會喝啊?”

徐樂陶又一個搶答:“應該是不會喝,我沒見他喝過。”

徐健安嘆口氣:“愁人啊,這以後都沒人陪我小酌一杯。”

徐樂陶立馬改口:“我剛瞎猜的,不是很清楚,得問問他本人。”側頭瞅着程池也,“我爸問你會不會喝酒,你要如實回答。”

程池也點點頭,“會喝。”

徐樂陶一攤手,“看吧,他會喝,但是輕易不喝,該他出手的時候自會與你一醉方休。”

徐健安瞟一眼自家閨女,“徐樂陶,你能閉嘴嗎?光聽你擱這兒嗚嗚咋咋的。”

徐樂陶做了個拉嘴鏈的動作。

“一頓能喝多少?”

“沒醉過。”

“晚上來點?”

徐樂陶不得不插嘴:“他開車來的,不能喝酒。”

“那就下次吧。”徐健安将信将疑,“年紀輕輕都買車啦?”

“有錢人嘛。”

兩父女你一言我一語,程池也把面前的茶一口全幹了,“這茶挺好喝。”放下杯子,目光如炬,鄭重其事道,“叔叔,我簡單說一下我家的情況吧,我父母很早就離婚了,後來各自又組建了家庭,這幾年我都是一個人住,家裏有個阿姨幫忙做飯。”

徐樂陶警鈴大作,害怕她爸爸這老古董嫌棄人家是單親家庭,先發制人:“他父母的事兒跟他沒關系,你承不承認爸爸!?”

徐健安一哆嗦:“你吼什麽呀,吓我一跳,我又沒說什麽。”

“那你承不承認?”

“我承認。”

“而且他三觀正,心智健全,你不要對單親家庭的小孩有偏見。”

“誰說我對單親家庭的小孩有偏見了。”徐健安被她架在了道德制高點上,千言萬語憋回肚腹,“我對小程只有憐惜。”

“拉倒吧。”

“嘿,你這孩子。”

……

客房沒收拾,程池也只能去徐樂陶的閨房休息,這人真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了,枕着手臂躺她小床上,“你今天怎麽老給我夾生蚝?”

“好吃呗,看見好吃的就想讓哥哥多吃點。”

窗外是冬日溫軟的陽光,照亮屋裏的一切,淡粉的窗簾,海洋主題的床上四件套,還有床頭的鬧鐘,星黛露的儲錢罐……一切都是那麽沉靜柔美。

程池也笑着“啧”了聲,“嘴還挺甜。”長臂一伸,把她也拉上了床。

徐樂陶猝不及防地撞在他身上,四目相對,他笑得人畜無害:“吃多了,有點亢奮,門鎖了沒?”

“鎖了流氓。”

氣氛趕巧到了,這體-位确實适合接吻,兩人順理成章吻到一處,徐樂陶欲拒還迎地推了幾下想起身,“我爸媽都在呢。”

“小別勝新婚。”

情到深處,他探進了密林,沒一會兒的功夫,徐樂陶擰着眉,臉頰染上紅霧,細汗淋漓。

“shi我一手。”他吻着她唇,語氣輕佻又放蕩。

徐樂陶還沒緩過勁兒,渾身都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

“下次別嘴硬。”他抽了張紙擦了擦手,率先從這場欲望中抽身而出,目光被書桌上的粉色手賬本吸引了,挺有興致地翻了幾頁,“你從高一就喜歡我啊。”

徐樂陶身體還軟着,卯着勁兒一蹦三尺高,“誰準你偷看呢。”

程池也沒理會她,兀自陷入回憶,“第一次見面是在網吧?我怎麽沒印象。”

“你當然沒印象了,我當時長得平平無奇,哪兒入得了你的法眼。”

“現在也挺平平無奇的。”

徐樂陶抄起枕頭砸他,“我是系花。”

“你們系不會就你一個女生吧。”

徐樂陶抄起枕頭再砸。

程池也彎腰撿起地上兩枕頭,抛回原位,目光不移地繼續往後翻,翻到徐樂陶當年有感而發的大作。

「如果當時我沒跟上去,我現在應該還蒙在鼓裏;

如果我還蒙在鼓裏,我現在應該在擁抱彩虹;

哪裏有彩虹告訴我,能不能把我的願望還給我;

也許時間是一種解藥,也是我現在正服下的毒藥。」

他挑了下眉梢,轉過身子靠着桌沿,輕笑打趣:“周傑倫的歌什麽時候也成你的詩了?”

徐樂陶炸毛:“你怎麽還偷看啊,還給我!這是少女的秘密!”

程池也存心逗她,将手賬本高舉過頭頂,“夠得着就拿。”

徐樂陶踮腳去夠,幾個回合都沒摸到邊角,又急又氣,眼尾淡淡泛紅。

其實是裝的。

“別裝綠茶啊。”

“你真讨……”剩下的話被程池也吞了進去,他在她舌頭上密密匝匝地碾磨,啧啧的口水聲在從彼此唇舌間溢出,聽得徐樂陶面紅耳赤,“好…好了。”

可是開弓哪有回頭箭,程池也餓了兩月,一次得補夠。

這人吻技仿佛無師自通,賜她盛放,也賜她永恒不巧的欲望,她根本招架不住,哪怕熟悉了他的套路和技巧,還是會心甘情願化成一灘不争氣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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