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皇宮行（14）

淩簫本來就看皇甫雲睿不順眼兒，他本身就很讓人讨厭不說，竟然還欺淩他的燕兒，一想到柳燕悠曾受過的傷，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混蛋，自己不好好對待燕兒，這會兒竟然還有臉阻止他！

皇甫雲睿也是火大，原本對付自己父皇已經夠惱心的了，這曾擄走煙兒的臭男人竟然還敢陰魂不散的追到宮裏來，真是找死！

兩個人各懷心思，下手都不留情，一心想打倒對方，還是淩簫忽然想到離開前再次昏迷的柳燕悠，重重一掌之後迅速後退高聲喝止：“停，我有話說。”

皇甫雲睿本不想停手，這男人他越看越是着惱，可淩簫下一句成功的阻止了他：“燕兒的毒還沒解，我沒功夫和你耗。”

皇甫雲睿收了手，冷喝：“今天算你走運，煙兒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會救人，用不着你操心，若再讓本王看到你來騷擾煙兒，本王決不輕饒！”

他說完，不再理淩簫，飛速的回轉，剛才氣怒之下差點兒忘了，這會兒被姓淩的一提，他腦子裏馬上浮現出柳燕悠蒼白的臉色，她，會沒事兒的吧？想着，他的心直揪緊，腳下更快，全力沖回宮去。

他馬不停蹄地沖回皇宮，一點兒都不敢耽擱的沖回到床邊兒，房裏的燭火被他帶進來的氣流吹歪了，火光明滅不定。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柳燕悠，她的臉蒼白得像鬼一般，他幾乎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一顆心像是被繩子捆綁住了，沉重的就要喘不過氣來。

伸出手，将她垂在床邊兒的手握在手中，她的手有些冰冷，失卻了以往的溫暖，冷得讓人心驚。

煙兒，對不起。

他輕撫着她的臉，低聲道歉。

雖然到現在他還不想相信是他母後下的毒，可那名被他氣怒之下打死的宮女的話卻一直讓他心神不寧，再加上先前母後曾有過的前科，他即使再不願意，也無法完全保證她與這件事無關。

母後真的那麽恨他的煙兒？恨到非要除之而後快嗎？即使在他已經在母後的面前說了那樣的話後，母後還是無法容她嗎？

煙兒，你不能死。

他将她抱進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他會救她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他抱着她閉上了眼，将自己的臉緊貼在她的鼻前，感受到她微弱的鼻息，心下才稍稍安穩。

折騰來折騰去天已經快亮了，天一亮他就去問母後，若真是她下的手，他定要她拿出解藥來，他不要她死，她絕不能死，她是他的人，命也必須由他說了算！

皇甫雲睿緊緊的抱着柳燕悠，緊緊的，他開始後悔當初帶她進宮來了，若那日他不帶她進宮，父皇就不會撞見她，也就不會非要留下她，她也就不會中毒了。又或者，那天他不該與她置氣，若他那日強将她帶出宮去，也就沒有今天的事兒了。

他雖不明白父皇母後為何對她的态度如此兩極，但也敏感的感覺出事情不像他想的那麽單純。

之前，他以為母後只是看不得他留一個風塵女子在身邊兒，所以才會想要除掉她，可父皇對她的态度讓他覺得事情恐怕不是這麽簡單的，不過，不管他們如何，這一次，他定要救回她，帶她回自己身邊兒，她是他的女人，他不放她走，任何人都別想将她從他身邊兒帶走，就算是他的父皇和母後也不行。

心下有了主意，心情卻沒好半分，懷中的人兒沉睡不醒，若是他母後做的，母後手中有解藥還好說，若是別人哪？他要去哪兒為她找解藥解毒哪？

這麽一想，心情更加沉郁，擁着她的手不沉又緊了幾分，似要将她揉進身體中，再也不離不分。

煙兒，他在她耳邊兒低喚，心中從未如此害怕過，怕他真的無法救她，怕她再也無法醒來。

折騰了一晚兒，皇甫雲睿幾乎未合眼，一直緊抱着柳燕悠，好似怕一松手，她就會從他身邊兒飛走，再也捉不住。

眼看着天色亮了，青鸾輕手輕腳的掀簾進來，本想看看主子醒了沒有，卻在看到床上的人時差點驚呼出聲。

皇甫雲睿冷眼一瞪，低聲喝道：“滾出去！”

青鸾忙恭身退出，卻怎麽也想不出這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待青鸾離開，皇甫雲睿小心翼翼的松開柳燕悠，起身下床。

回頭輕撫了撫柳燕悠的臉，她的臉色似乎越發蒼白，原來紅潤飽滿的唇這會兒也是幹澀蒼白的，他心裏沉甸甸的，俯身輕吻了吻她的唇，低聲說：“等着本王。”

做完這些，他直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皇宮裏他很熟悉，一路穿殿過廊，直直走向冷僻的冷宮。

還未走到宮門前，就見到幾個侍衛太監立在門口，不用想也看得出來，是他的父皇，他心下不悅，他來做什麽？

快步走上前去，到門口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睿王爺，聖上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哼，本王偏要進去。”

“請王爺不要為難小的。”

兩名侍衛一直恭着身，心下不住哆嗦，在這皇宮大內，誰不知睿王爺不好惹？這位主兒一向脾氣不好，可這會兒他們職責所在，只好硬着頭皮阻攔了。

“讓開！”

皇甫雲睿厲聲喝道。

“王爺……”

侍衛還想攔阻，早有見機不對進去禀告過的太監回來，對着皇甫雲睿道：“王爺莫氣，皇上說了，請王爺進去。”

那太監說完，朝侍衛遞了個眼色，兩名侍衛即刻回身，讓開了道。

皇甫雲睿大踏步進去，冷宮不比其它宮殿，雖然也種着些綠植，但相比之下，蕭索不少，院子裏一看就是久未經人打掃，塵土落葉滿地，秋風吹來，葉兒在風中飛旋，更增凄涼。

進了廳堂，就見皇甫永一臉怒色大吼：“你還想害死多少人？”

皇後凄然一笑，眼中含淚：“臣妾是造過不少罪孽，可這回真不是臣妾做的，請皇上明查。”

“那下毒的賤婢已經招了，你還想抵賴？”

“什麽賤婢？臣妾完全不知情，皇上，請你相信臣妾。”

“相信你？你以為這些年來你做的那些事兒朕都不知道嗎？這麽些年來，朕容忍你，完全是因為雲寒雲睿他們，可你千不該萬不該，竟然對一個無辜的女子出手。”

“無辜？哈哈哈……”

皇後突然狂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笑得無法停止，直到笑出了眼淚，她終于止住笑，冷凝着一張臉瞪向皇甫永：“這些年來，我才是最無辜的！”

“這些年來你姑息我？哈哈，真是好笑，從認識你開始，我一心一意為你，你要權勢我幫你得到權勢，你要皇位，我犧牲父母兄弟幫你得到皇位，可你是怎麽對我的？”

“不過是為了那個賤女人，那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你竟然對我動手！還想廢掉我立那女人為後，難不成我就該束手待斃？由着你過河拆橋？告訴你，你不是想知道那女人怎麽死的嗎？告訴你，是我叫人殺的，是我！我這些年費盡心力為你奪皇位，為你生兒育女，你姑息我不該嗎？可不想如今不過一個長相肖似那賤人的女人出現，你竟不管不顧倫常地将她留下，你還有将我放在眼裏嘛。哈哈哈……說起來是我活該，才會落到如此下場，如今丈夫不愛我，兒子忤逆我，竟都是為了那個肖似賤人的賤人！我恨，真恨，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皇後變得歇斯底裏，一張雍容華貴的臉此刻顯得猙獰可怕。

“母後，真的是你下的手？”

皇甫雲睿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雖然在這之前也已經有懷疑，可他一直以為她就算再惱恨柳燕悠，也應該會尊重他的決定。

“睿兒。”

皇後像是沒想到皇甫雲睿會出現，看着他一臉震驚。

“兒臣不管你與父皇有什麽前塵往事要算帳，母後，請你把解藥給兒臣。”

“什麽解藥？”

“母後，你還要裝傻嗎？兒臣之前對您說過的話不是玩笑，她是兒臣的女人，她的生死兒臣說了算，就算是母後也不能決定。”

“睿兒，母後真的沒有做，你信母後一次。”

“母後不答應兒臣，是想兒臣死嗎？”

皇甫雲睿說話間竟然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匕首，反手指向自己心窩，那架勢似是拿不到解藥就要當場死給皇後看。

“你……你！”

皇後不知是氣還是怕，身子一軟摔倒在地。

“母後了解兒臣的脾氣，兒臣說到做到。”

“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你竟然用自己的性命威脅我？！”

皇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兩個男人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男人，可這兩個男人如今為了一個不知哪兒跳出來的賤女人脅迫她！她不知是該大哭還是該大笑。

天啊，她真的是活到天怒人怨了嗎？怨到衆叛親離的地步？

“母後，解藥。”

皇甫雲睿提醒她，手下也不客氣，真的重重刺入自己的身體，血沿着刀背流了出來，鮮紅鮮紅，紅得刺眼！

“哈哈哈……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皇後娘娘突然瘋狂的大笑着撞向一旁的柱子，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想要搶救卻已來不及，當看到她額上的血冒出來流滿全臉，她嘴裏還喃喃着：“我沒下毒。”

皇甫雲睿不敢置信地望着倒地而亡的皇後，沒想到自己逼死了親娘，胸口的傷疼再加上親眼見母後死在自己眼前給他帶來的刺激，他頭胸一昏，昏死在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