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怒意

第44章 怒意

太子李兆松開了對霞雨的桎梏, 衣襟被扯爛後只得以纖弱的柔荑遮蓋住自己裸.露的肌膚,明麗的面容上布滿淚痕,瞧着好不可憐。

蘇荷愫忙給身後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那婆子立時上前打罵了幾句霞雨, 拉扯着将她拖到廊道上, 褪下自己的外衫裹住了她的身子。

李兆的全部心神皆落在了一颦一笑都漾着妩.媚豔色的蘇荷愫身上。一雙含颦似颦的杏仁眼兒,鵝脂般的鼻頭上細汗點點,再往下挪一寸便是胸前鼓鼓囊囊的凸起, 再往下則是不盈一握的細腰。

是了。

剛剛生産過的婦人那處最為曼妙。

李兆淫.心大動,持着晃晃蕩蕩的身形朝着蘇荷愫走去,頗為不耐地與她身後的婆子們說道:“都杵在這兒做什麽?本宮與沈夫人自有些體己話要說。”

仆婦們俱都臉色一變, 連蘇荷愫也鐵青着臉避開了李兆黏.膩的視線。

既是将霞雨從這淫.賊手裏救了出來,她也該尋個法子脫身了。

只見蘇荷愫忽而捂着嘴咳嗽了幾聲, 朝着李兆露出一個歉然的笑容:“殿下且要離臣婦遠些, 臣婦身染咳疾,若是傷了殿下的玉體可就玩死莫辭了。”

若是換了平日,李兆興許還會有幾分忌憚。

只是他方才在強.迫霞雨時已起了欲.念, 如今酒意上湧, 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咳疾?

他朝着蘇荷愫放肆一笑,大掌已攀上了她瑩潤的皓腕:“沈夫人別怕, 本宮是真龍天子, 有神佛保佑,自然不會害怕區區一個咳疾。”

他逼近蘇荷愫時泛着醉意的眼珠子幾乎是黏在了她胸前的衣襟上,酒意飄入蘇荷愫鼻中,嗆得她心間一陣作嘔。

蘇荷愫慌忙要避開李兆的觸碰, 身後的仆婦們也要上前忠心護主, 且李兆卻是瞪了她們兩眼, 嘴裏呢喃道:“醜婆子們別找死。”

話音甫落。

西邊窗臼旁傳出些冷箭劃破糊紙的細微動靜,而後便是離蘇荷愫最近的那個婆子忽而捂住了心口,鮮血從她口中噴湧而出。

蘇荷愫大驚失色,卻見那婆子緩緩軟倒在李兆金邊鶴紋錦靴旁,氣若游絲,痛苦至極。

李兆擡起錦靴碾在那仆婦側臉上,睥睨着笑道:“沈夫人既是想救那個貌美的丫鬟,只得賠上自己了。”

說罷,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極有趣的事情,大掌拂過蘇荷愫粉白的耳垂,笑道:“這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吧?”

他含着濃濃酒意的氣味灑到了蘇荷愫右側臉頰,激得她半邊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身後的仆婦們更是垂着首不敢再亂動。

直到這一刻。

蘇荷愫才後悔起了自己的貿然莽撞,可若不直闖廂房,又怎麽來得及救下無辜的霞雨?

說到底。

可恨的是眼前這個藐視人命、荒.淫無度的太子。

“沈夫人別跟我耍那些小把戲。”

“本宮看重沈清端,這才賞臉恩賜你們夫婦,若沈夫人識相,這些仆婦們尚且可全須全尾地活着,若沈夫人不識相。”

說到此處,李兆用錦靴碾着那仆婦臉頰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蘇荷愫阖上了杏眸,知曉霞雨已綠韻帶去安全的地方,心裏總算好過些。

雖則霞雨只是長姐身邊的丫鬟,可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一朵嬌花在她府上被任意摧殘。

霞雨不能有損,綠韻愈發不能在太子跟前露臉。

她本想着自己乃是沈清端的正妻,如今夫君又身受太子重用,他好歹也會有所顧忌。

可誰成想眼前之人竟是一個沒有人倫綱紀的畜生。

蘇荷愫久久不答。

李兆也等得厭煩了,便放肆笑道:“沈夫人可是要逼着本宮用強?”

話音未落。

便見沈清端在廊道上疾步而來,沉着臉将簇擁在蘇荷愫身後的仆婦們遣退,而後則環住了蘇荷愫的肩膀,朝着李兆匆匆一禮道:“賤內愚笨,驚擾了殿下。”

肩膀上一陣微然的痛感令蘇荷愫臉色一白,而此刻的她已瞧不見李兆的神色,沈清端寬闊的身形如厚實的牆壁将她護在身後。

只聽他道:“這是我為殿下擇好的小妾。”

蘇荷愫心口慌亂不已,順着沈清端的目光朝廊道上望去,果真見兩抹聘聘婷婷的身影正照着廂房緩緩走來。

待走近一瞧,便見兩個花容月貌的佳人正對着李兆暗送秋波。

她心間有太多疑惑。

譬如這兩個美人是從何而來,小妾一說又是否為沈清端胡謅?

思及此,她不免自嘲一笑道:這麽緊要的關頭了,她竟還有閑心吃醋。

沈清端護着正妻的态度太過強硬,李兆雖有心想一采芳撷,可又當真不願和沈清端弄僵了關系,外頭還有個黎王在虎視眈眈呢。

他随意瞥了眼那兩個貌美佳人,頗為不悅地說道:“嗯,你這事辦的極好,本宮自有賞賜。”

沈清端朝着李兆行了禮後,方才攥着蘇荷愫的柔荑離開了廂房。

一路上,他步伐生風,腳步匆忙而不失節奏。

生硬的身姿與緊繃的下颌線已顯露出了此刻他心間的怒火。

這還是他頭一回對蘇荷愫發怒。

蘇荷愫不知怎得竟垂下了頭,生出了幾分心虛之感。

好不容易走到了楓鳴院。

他才板着臉遣退了伺候的丫鬟們,泠泠如月的眸子裏嵌着些壓抑着的怒意,他問:“你難道不知曉李兆是個什麽樣的人?怎麽敢帶着幾個仆婦就硬闖後院?”

疾風驟雨般的質問落了地。

蘇荷愫方才已驚恐至極,如今被沈清端一責問,泫在眼眶的淚珠傾落而下。

她說:“你也知曉霞雨還是個小女孩兒,伺候姐姐精心的很兒,我怎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羊入虎口。”

特別是生下軟軟後。

蘇荷愫本就良善純澈的這顆心愈發溫柔似水,如何能眼睜睜地看着霞雨這朵嬌花被人摧殘折.辱?

沈清端彎下脊背,恰與她泛着淚意的杏眸齊平而視,他反複質問:“你是救下了她,可你自己呢?”

他護在心上的珍寶被那惡心極致的人觊觎染指,單單只是憶及方才李兆那晃着欲.色的眸子,他便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

若不是他還有幾分用處,便是萬劫不複也要殺了他而後快。

蘇荷愫眸中的淚意愈發洶湧,幾乎是哽咽着答道:“我帶着好幾個仆婦,本意是想救出霞雨後用染了咳疾的借口脫身,可沒想到……”

“沒想到那李兆灌了黃湯,不管不顧地要女幹.辱臣妻,你差一點……”說到此處,沈清端已是紅了眼眶,他不敢細想他若是再晚來一步蘇荷愫會是何處境。

此刻的他恍惚間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雲南王府被一紙憑空捏造的“叛書”誣陷通敵謀反後被抄家時的景象。

那時的他不過是個羽翼未豐的稚童,護不住父母雙親,也護不住雲南王府。

暌違十年。

今時今日立在那筆直亢長的廊道上時,眼觑着李兆那腌臜的手掌覆在蘇荷愫潔白瑩潤的皓腕上,他便恨不得将李兆殺之而後快。

如今也是按捺不住心間湧動的怒火,攥着蘇荷愫手腕的力道也重了幾分。

蘇荷愫淚如雨下,喉間生澀得厲害。

被沈清端緊緊攥着的皓腕發紅發疼,催得她愈發委屈難堪。

她說:“我也很害怕。”

她怕得此刻仍心跳如擂,腦中空白一片。

既是委屈到了極點,想從心愛之人嘴裏聽到的也是勸慰之語,而非責罵與指責。

沈清端擡起濕漉漉的杏眸,凝着淚珠的羽睫将她眸中的傷心與失落掩下。

而她這一句話也讓沈清端從那股滅頂而來的懼意中脫身而出。

他終于注意到了蘇荷愫手腕上的紅痕,方才如遭雷擊般地松開了手掌,愧怍着說道:“對不起,愫兒。”

是他失态了。

蘇荷愫止住了淚意,顫抖着話音問他:“那兩個小妾是怎麽回事?”

沈清端怔了一會兒後。

才回了她的話:“是父王給我安排的死士,她們不會讓太子占到什麽便宜。”

蘇荷愫卻仍是心有餘悸,念及那無辜死去的仆婦,方才壓下去的淚意又湧了上來,她說:“太子帶了不少暗衛,她們可會因此葬送了性命?”

沈清端如今恢複了往日裏的清明,先是走到內寝将陸讓所贈的舒痕膏尋了出來,輕柔地替蘇荷愫敷上一層藥膏後,才說道:“放心,柳忠柳禦史會因茶水濕了身而去後院換衣,恰巧會遇上太子行事。玉音和玉嬈會受些皮肉傷,黎王也會趁此機會參太子一本。”

沈清端輕柔地替蘇荷愫吹了吹皓腕上的藥膏,清亮的眸子裏掠過些悔恨之意。

他道:“愫兒,方才是我失态了,你若是心裏有火氣,怎麽罵我打我都可以。”

他說這話時神色真摯的很兒,眉宇間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川字,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到底是讓蘇荷愫心氣順了幾分,便道:“也不能全然怪你,今日的事是我魯莽了。”

說罷,她頓了一息。水淩淩的眸子裏凝着些動人的光彩:“若是再來一回,興許我還是會這麽做。我本就是農女出身,明白何為賤人賤命。若是我不去救下霜雪,只怕她連小命都保不住。我不願如此。”

沈清端嘆息了一遭,幾乎是認命般将蘇荷愫摟在懷中,嗟嘆道:“我知道。”

知道她懷着一顆赤子之心,知道她并非是個視人命如草芥之人。

蘇荷愫趴伏在沈清端懷中,悶悶地說道:“夫君也不要說我笨,咳疾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沈清端輕嗅着她的發絲,說道:“不是你笨,是李兆該死。”

從前他不過是想着良禽擇木而栖,如今卻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置李兆于死地。

為着自己的妻女。

亦或是為着千千萬萬個無辜的婦人與幼女。

作者有話說:

下個月。

開始勤奮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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