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深山采藥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袁冰攙扶着老人走進了屬于他們的那間屋子。
屋內的空間小得可憐,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兩條凳子,一個竈臺和一張鋪着薄薄一層稻草的床罷了。屋內還有一道門,門後是一個稍微好些的小房間,袁冰知道那是原主的閨房。
雖然早已從甄冰的記憶中了解他們的貧困,但親眼所見又是截然不同。張芸那女人貪得無厭,獨占了一大間屋子,而他們祖孫二人卻屈居至此,實在可惡!
袁冰看着不斷在竈臺前忙碌的老人,心中湧上一股暖意,不禁微微出神。
老人以為她餓得極了,連忙道:“冰丫頭,再等等啊,爺爺很快就把晚膳做好。”
“無事,祖父,我來做吧。”袁冰走上前去輕車熟路地接過一捆幹草,塞入火中,打開木質鍋蓋,她只見一鍋稀得幾乎看不見米的粥,上面還飄着幾根青菜,她的眼神在瞬間暗了暗。
一旁的老人羞愧道:“家裏只剩這麽些米了,爺爺明天上山采藥拿去賣就會有錢了。”
“祖父,明天就讓我去吧。”袁冰斂去眼中鋒芒,柔和地說道。
“這怎麽行啊,丫頭你今日還受了傷。”老人頓了頓,“這額角的傷口究竟是怎麽來的,丫頭,你老實說是不是張芸那女人害得!”
“不是,這傷是我不小心撞的,只是看着吓人罷了,其實無礙。”袁冰搖搖頭,為了避免老人的擔心向他隐瞞了事實。
“唉,”老人長長地嘆了口氣,臉上神色悲戚無奈。
祖孫倆就着稀粥青菜吃得食不知味,勉強填了個半飽。
袁冰在老人的催促下早早就回到了房間,只是她無論如何也睡不着,把甄冰的回憶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
只覺過了沒多久,天色便漸漸放亮,因着上一世的習慣她早早起了身,卻不想老人已在屋內收拾簍筐,像是要上山采藥了。
袁冰連忙上前,二話不說接過簍筐負在身上。老人橫豎争不過她,便只得同意。
上山的路十分崎岖,但由于常常上山采藥原主的身體對這山路已經十分熟悉了。一上午凹凸不平的路走下來居然沒有絲毫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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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走下來,老人采摘了不少草藥,但都是普通的藥,依舊不夠賣來換錢。袁冰直覺時間緊迫,便與老人分工合作,她取了一個簍筐一把鋤頭就按着記憶裏的路線離開。
不知走了多久,她走至了一處幽暗的小道入口。袁冰想起這山脈深處的傳說,據說這山脈深處有無數奇珍異草,但是相對應的也存在着危機四伏。而這山間小道便是通往山林深處的道路。
袁冰思量了片刻,祖父曾多次告誡甄冰不得踏入此地,甄冰也十分膽怯,真的從未踏入過深山中。但是她不一樣,她前世便是刀尖上舔血生存的人,不曾怕過什麽。這山中倘若真有奇珍異草那剛好解了燃眉之急,倘若沒有,那這傳言也就得到了證實。不管如何設想,倒都是有利無害的。
經過思考,袁冰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說是深山其實與外面也沒什麽差別,只是空氣仿佛更加清新了些,每走一步她都能嗅到草藥淡淡的清香味。越往裏走,草藥的味道越來越重,植物的生長也越來越茂盛。
除此之外,她還感覺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很令人不适的氣場。像是這塊區域的自然都被掌控在一起形成一股壓迫,漸漸地,這壓迫甚至能威脅到她的氣息。準确來說,袁冰從這環境中感受到了殺意。
她神色一凜,不再前行,反而是仔細地觀察起四周。
四周的樹木很是奇怪,它們的姿勢大多都是歪來歪去的,形狀也很是怪異,而且不知為何,從剛才起,頭頂的太陽便再也沒有移動了。
袁冰察覺到了不對勁,她蹲下身子,一手撐在草地上,草地上的草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柔軟,反而有些硬邦邦的觸感。她撚了些泥土放在鼻下輕嗅,沒有泥巴的青澀味。
袁冰立馬站直了身體,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奇怪的地方,或者說是中了某種致幻的毒。她用力一咬舌尖,大腦清醒了幾分,她再次仔細觀察,終于,袁冰發現了她所感知到的與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也就是指她的确是中了某種讓她出現幻覺的毒。知曉了這一事實後,她幹脆閉上眼睛,依靠着雙手的感知逐漸遠離了這塊區域。
果然,離開後,鼻尖沒了那股淡淡的清香味。
她這回做了準備,記着上一世防催淚彈的簡易方法,袁冰從身上撕下一條布片做成一個簡單的面罩。她又采取了一些具有提神功效的草藥用手揉碎置于面罩內。
帶上它後,袁冰壓抑着呼吸慢慢原路返回了那片區域。
這簡易面罩效果出乎她的意料,再次踏入卻是一點也不受那毒的影響了。袁冰這才發現,她剛剛站立的前方種滿了靈芝,人參,何首烏和其他各種名貴藥材!其面積之大,足足有好幾畝田地那般!
而這片藥圃外側,有一大片色彩豔麗的花,大概就是剛剛使她産生幻覺的植物。而這植物根本不像是自然生長,因為這花呈環狀種植剛好圍住了中間那一大片昂貴的藥材。若是人為倒也有了解釋,大概是不想讓人發現這些藥材,又或者是留給有緣人。
但不管怎麽樣,袁冰眼中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神色。
正當她跨過那豔麗的花叢,正式踏入藥圃時,身側卻傳來一聲野獸的怒吼。
袁冰用餘光一瞥,只見一抹橘色的,頂端還在陽光下閃着銀色光芒的不明物迅速向她揮來,她一個旋身堪堪避過,這才發現是一只鋒利的爪子。
面前的野獸似虎似狼,一身橘色的毛皮,雙耳高高豎在頭頂,它的身子加上後面粗長的尾巴大概有三米左右。這野獸還微微躬起背做進攻姿态,看上去并不柔軟的毛僵硬地炸起,它的眼睛瞪圓,目露兇光,鋒利的犬齒露在外面,就像一把小型匕首。
但奇怪的是,這野獸此刻卻沒有要進攻的意思了。雖是備足了姿态,但是也僅僅是在防備,袁冰與它僵持了許久也沒等它再次發動攻擊。
袁冰暗道不好,這下估計是遇到守護這藥圃的野獸了。
天下野獸都有領地意識,尤其喜好草木皆靈的土地作為自己的領土。而面前這大家夥明顯是将這幾畝藥圃作為自己的領地了!
她蹙了蹙眉,一面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只見那野獸姿态也漸漸放緩,直到最後幹脆是趴下身子,半睜着眼斜睨她。
袁冰身上除一把鋤頭再沒有其他武器,而這鋤頭也不夠鋒利,全然比不上野獸的利齒利爪。雖然她可以占着身體嬌小靈活的優勢慢慢消耗它的體力,這辦法放在前世的她身上是完全可以的,但是放在甄冰身上就不那麽可行了。甄冰身體底子太差,到時候必然會先被消耗完體力。
硬拼不行,那只能智取了!
一般這種大型野獸的領地都會很大,眼前這幾畝藥圃顯然是不夠的,放大來說,也許這整座深山都是它的地盤,而這山中也必然有它居住的洞穴。
她思索片刻,悄聲離開了這裏,那野獸也不來追,眼睛一閉,竟像是睡着了。
袁冰卻并非放棄了藥圃,她在身上抹了些氣味濃烈的草藥,遮去了身上原先的氣味。接着,她繞過藥圃向山的更深處趕去,袁冰腳程很快,行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行至山的最深處。不出所料,她看到了一個洞穴,像是野獸居住的,洞穴口隐藏在一片草叢中,若不是袁冰眼力驚人,還真的難以發現。越是接近穴口,野獸身上那股騷腥味道就越是明顯。
待袁冰撥開草叢,屈身進入洞穴後,她捕捉到了幾聲細微的叫聲。
洞穴內很昏暗,她摸出帶在身邊的柴火,劃開往四周一照,發現洞穴的邊角裏窩着幾只小小的貓似的生物。它們好像察覺到了陌生的氣味,吓得瑟瑟發抖,還不斷嗚嗚叫着。
袁冰面上劃過一絲欣喜,她原是打算燒了這野獸的洞穴引它回來,卻不想發現了更有用的東西。
面前的小東西看着與那野獸像了個十乘十,絕對是那大家夥的幼崽。洞穴找的那麽隐蔽,也顯然是為了這幼崽的安全。可惜畜生到底是畜生,智力再怎麽高也是有限的。
她二話不說地脫下外衫,兩手提起這幾只幼崽放入外衫中裹好,還放了一些驅趕毒蛇的草藥,她把外衫系成包袱的樣子。接着袁冰迅速爬上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她将這“包袱”挂在樹枝上固定好,再一個瞬身躍下來。
幼崽被挂在高空中,吓得不斷哀嚎,用不了多久,那野獸便會聞聲尋來。
做好這一切,袁冰又順着來路返回,重新回到藥圃附近潛伏着,等待機會。
沒多久,原本還在小憩的野獸忽的轉了轉耳朵。猛地站起了身子,看向洞穴的方向屏息了片刻。忽的,它露出了再淩厲不過的姿态,毛發皆炸,極其憤怒地向那方向一吼,一個縱躍便躍向了遠處。幾下就不見影了,只聽到吼聲從遠處傳來,驚得山林中不斷有鳥群飛起。
袁冰一手撐地,确定野獸跑遠了,這才迅速踏入藥圃,手上動作飛快,不一會兒,便将背來的巨大籮筐填滿了。
她自知凡人皆不可太過貪心,便收了鋤頭,向山下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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