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回到宿舍,她抱着蛋撲在床上,發出“咚”的一聲

所有閑雜人等的進出, 就連醫生與護士都長年住在大宅裏。

他們都明白,謝老太爺一走, 謝家将會天翻地覆, 所有人都想在他死前從嘴裏摳出好處,為了穩定股價跟安撫謝氏其他人, 對于謝老太爺的病情諱莫如深。

季慎是臨時來的,但管家卻毫不意外,剛剛老太爺已經吩咐過他。

老太爺雖然不能下床,醒的時候比睡着的時候還少, 這并不影響他掌握外界的情報。

對于蠢蠢欲動的兒子兒孫們,他心知肚明。

至于季慎……謝老太爺心情複雜。

是他最滿意的孫子,也是最可惜的。

老太爺喜歡長相肖似原配的季母,多少對她的兒女有些印象,女兒平平無奇。

唯有季慎入了他的眼。

他看第一眼就明白,這個男孩,跟他是一樣的人,眼裏藏着桀敖不馴的野心。

只是不知道為何,三番兩次給了季慎機會,他卻屢屢外推,仿佛對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樂在其中。

當時他問季慎,他是怎麽說的。

季慎回答:“這些東西很無趣。”

謝老太爺不明白,有了權勢跟金錢,怎麽會無趣,這些東西能帶來世上至少八成的快樂。

即使垂垂老矣,躺在床上,他還是這麽堅信着。

十歲的季慎露出不屬于他的年紀的成熟,還有強大的自信:“既然我成功很容易,為何我不能試着過過看普通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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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才會做出這種選擇。但謝老太爺很寬容,青春就是拿來揮霍,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謝老太爺沒有插手他的普通人生。

他有很多謝家人可以選,強扭的瓜不甜,沒必要按着他的頭要他照着自己的意思活。

更何況,他深信自己是真理,遲早有一天季慎突然醒悟,回頭尋求謝家的幫助。

人終究是要回到家裏來的。

現在,終于等到了他願意。

季慎進去謝老太爺的房裏,護工跟管家退出來,安靜站在外頭。

裏頭沒有交談過久,短短十分鐘,季慎打開厚重的桧木門,神情平淡。

管家上前,等候吩咐。

“老太爺睡了。”季慎說,“我走了。”

管家行禮,目送他離開。

季慎出來時,外頭星光稀疏,唯有大宅的燈火亮堂,像在夜裏熊熊燃燒的火炬。

現在,大宅裏頭只住着謝老太爺一個主人,許多暫時用不上的房間一片漆黑。

比季慎印象裏的謝宅還要暗上許多。

火炬依舊散出光亮,卻也即将抵達熄滅的盡頭。

萬物終究難免一死。而人的壽命尤其脆弱。

季慎來這裏,除了探望謝老太爺表達他的态度外,另一方面是為了算出喻晴的位置。

要他低聲下氣妥協,那些人還不夠格。

一定要靠他們才能找到人?

占蔔不能算出虛無飄渺的東西,他猜測是謝家人做的事,僅僅是他猜測而已,需要獲得更多資訊。

所以他打電話給謝四,回到謝家祖宅。看過蘇燦茵傳來的監視器視頻。

并從與謝老太爺交談中得到大房跟二房的動向。

線索已經夠了。

山上的夜晚風寒露重,小狐貍在屋檐下瑟瑟發抖中。

裏頭的人還在她。

他們發現喻晴不見後,屋內翻了個底朝天,三人分開到樹林裏去找喻晴的足跡。

這裏都是泥地,極容易留下腳印,這是樹叢橫生,時間離的不遠,只要有心,行經時壓被她彎的草叢,拉過的樹梢,全部都入了那三人的眼裏。

喻晴吓死了。剛剛她為了找道路,爬樹的時候曾經變回人形,他們竟然準确的找到她爬過的那棵樹!

他們在那棵樹旁邊轉着,嘴裏還嘀咕:“怎麽人下來就沒影了?”

因為下來的時候她變回狐貍啦!

他們不知道她是小狐貍,所以略過那些動物爬行的痕跡。

喻晴不敢在這時候跑出去,現在天色暗,雪狐的毛皮白白亮亮極有光澤,說顯眼也挺顯眼的,她怕自己竄出去,沒躲過他們的火眼金睛。

沒發現自己是他們抓來的女孩子,卻把小狐貍剝皮煮來吃……

她可沒忽略其中一位傍晚回來時,手上可是抓着兩只鴿子!

嘴巴還嚷着:“今晚加菜啰!”

她只好縮在角落。

時他們探過此處,喻晴機警地撲在泥坑中打滾出一身泥,在視線不佳的陰暗處顯得特別不顯眼,只要不動,就很難發現。

可是風呼呼吹,身上的濕泥不斷帶走身上熱氣,饒是她有毛皮也覺得冷,很快便吹幹了身上的泥土。

癢癢的,她摳了摳,一塊塊的泥土被她扒了下來。

小狐貍:“……”

她立刻把泥土塊重新粘回去。

現在還需要僞裝,但喻晴完全不想再滾一次泥巴坑。

冷死啦!

突然,小狐貍尖尖的耳朵豎起。

挺起身子,直勾勾往另外一面看去。

與此同時,離這裏約幾百米的地方,伴随着震耳欲聾的聲響,突然炸出刺眼的火光,小狐貍的眼睛被光亮刺痛,下意識眯起。

在四周尋找的男人聚集到中間的空地。

“怎麽回事。”

“這裏不可能有人來。”

“拿上東西,過去看看再說。”

他們分成兩路,其中兩個人回車上拿了東西,太黑了她看不清楚,約手臂長度,拿的姿勢不可能是棍子,她猜那個東西應該是槍。

喻晴更慶幸自己當時沒輕舉妄動了。

近距離開槍她是絕對躲不了的,她皮沒這麽厚,反應也沒這麽快。

但是妖族的強盛生命力足夠支撐她捧着腸子走到醫院給醫生縫起來……

怎麽想都很痛。

剩下的一個人站在原處,手上拿着柴刀,警戒地看着四周,那雙眼睛駭人又精亮。

小狐貍悄悄探出頭,悄悄偷窺着。

那人雙手抱臂,目光不斷逡巡四周,四周除了蟬鳴,靜寂無聲,喻晴突然注意到,那人走路幾乎沒有聲響。

那個男人踩在滿是泥濘的土坑裏跟嘎吱嘎吱的木板上,竟然完全沒有任何聲響!

她小心咽了咽口水。終于意識到這起綁架的嚴重性。

這些人有預謀,動作快速俐落,手上有槍,比貓還安靜的腳步聲……

她是惹到了什麽人啊!

喻晴心中膽怯,本來打算早上再找路離開,現在她一分鐘都不想等。

她悄悄邁出前腳,不巧踩到剛剛落下的枯葉,發出些許的沙沙聲。

“誰!”那人突然厲聲喝斥。

難道被發現了?

小狐貍舉起的爪子僵在空中,小心屏住呼吸不敢挪動。

那人眼睛銳利地掃過四周,握緊手上刀子,原本站在車旁,他緩緩移步,走向房子旁邊──也就是喻晴所在的位置。

他剛剛聽見這裏有聲音。

小狐貍在想現在要逃還是在原地裝死。

她心中衡量,人生的意義在于奮鬥,原本逃是逃不過的,但現在敵人只有一人,手中只有刀(看起來),或許她還有機會。

所以她就吱吱叫着,往那人的方向沖,因為出口在他身後,後面都是沒有路的山林。

喻晴跑出了人生最快的百米高速,小短腿邁得飛快,一溜煙跑到了車底下,鑽這裏是計算過的,如果對方要抓她,車底下他們比較難施展手腳。

那人看見那團白黑夾雜的小影子,吐了口氣似是放松下來:“原來是耗子。這裏耗子竟然可以長這麽大,真是奇了。”

小狐貍:“……吱吱吱!”誰是耗子,你全家才都是耗子!她是可愛的小狐貍!毛色純正的純種小狐貍!

怎麽能因為她吱吱叫就把她當老鼠!

喻晴想出去理論,瞧瞧她漂亮毛茸茸暖呼呼的大尾巴,是老鼠那種細小的牙簽尾比的上的嗎?

太誇張了!

但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她慫,只能在心裏碎碎念幾句。

那人在附近繞了一周,又走回車旁警戒着,只是左等右等,依舊等不到前去探查的其他人回來回來。

“幹啥子去了動作這麽慢。”他抱怨着,拿出無線電,“你們那邊怎麽樣?”

“喂喂?”

“兄弟,在的話應個聲啊。”

無線電只傳來嘈雜的滋滋聲,無人回應。

那人不禁皺起眉,心中覺得不妙。

直覺告訴他不要過去,可那倆人是他的同伴,加上雇主的聯絡方式在其中一位身上,現在他跑了對他們見死不救,他也拿不到酬勞,等于打白工。

那人深深吸了口氣,手拿無線電不停呼叫,慢慢靠近火光處。

小狐貍從車底慢慢探出身子。

忙不疊地往傍晚時探過的方向跑。

不管那邊是山上還山下了,她決定先跑再說,離那些壞人遠遠的再做打算。

冷冽的空氣吸入肺裏,小狐貍覺得肺快炸開,她不敢化成人形,雖然那樣跑得比較快,但更容易留下被追蹤的印跡,她不敢賭這個機率。

像沒頭蒼蠅似的沿着黑黝黝的小路跑了會兒,心中突然一動。

這種感覺……她非常熟悉。

小狐貍腳步飛快,像是踩出輪子的殘影,跑到一半突然拐個彎,眼前某個身影陡然映入眼簾。

“吱!”她撲上去,那人張開手,身形被小狐貍撞進懷裏的力道往後稍稍仰了仰。

“你怎麽這麽髒?”季慎嫌棄看着她。

這人太壞了!

她一臉控訴看着他。

見到她第一面竟然不是問她有沒有事。

但他們在這很危險,那些人随時都會追上來。

他們要趕快走才行。

小狐貍化形變回女孩子的模樣,身上狼狽不堪,滿是泥印,漂亮的杏眼含着水汪汪的眼淚。

喻晴正要開口催季慎下山,此時,季慎突然拉過她的手,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裏。

她心中疑惑。

身後不到百米處,又響起爆炸聲音,灼灼熱浪湧過她跟季慎的所在處,頭發被吹起,裸露在外的肌膚感受到強烈的溫度。

她愣愣看向季慎,直直看進他的眼裏。

季慎面容平淡,目光落在火光燃燒的地方。

這場火,持續了半個小時。燒了多久,他們就站了多久。

直到天上飄來烏雲,下起陣雨。

涼涼的雨水拍在她的臉上跟身上,喻晴伸手接住:“奇怪……氣象預報沒說今天會下雨啊。”

“山上跟平地氣候不一樣。”男人嘴邊微微勾起,溫柔執起女孩的手。

“我們可以走了。”

他們慢慢走下山,直到入口處。

沒有任何人從山上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作說文長介意慎讀*

解釋一下疑問,小狐貍不修煉嗎?

是的,從頭到尾她幾乎都沒在修煉不是嗎。對她來講,是狐妖這件事的帶入感非常低。

她之前做人做這麽久,現在滿打滿算變狐妖才一年,其中化形的日子加起來不到一個月。

大部分的時間還在大學念書,跟個普通人沒兩樣。

在她認為季慎會死的比她早後,她就更加懶惰,別人戳一下才會動一下。

唯一努力過的只有追季慎這件事,但其實也沒多用心……滿腦子想着占便宜還比較多。

這是一篇以戀愛為主的甜文,每一章都在寫男女主的互動……

所有的升級修煉我都含糊帶過

因為小狐貍根本沒在練功!所有的金手指都是作者開挂給她的!

☆、第 60 章

當季慎跟喻晴講沒事的時候, 她有點震驚。

“可,可是, 抓我的人還沒抓到。”她有點語無倫次, “我這樣真的沒事?”

季慎微笑:“嗯。”

喻晴發呆一會兒,想起當時的情況:“那個沖天的火光跟轟隆隆的聲音, 是……什麽啊?”

她的眼睛緊緊盯着季慎。

第一次發生爆炸的時候她離的遠沒看清楚, 可是第二次距離極近,要不是季慎扶着她,灼熱的高溫跟熱浪過來的沖擊力足以讓她站不穩, 甚至能隐隐聞到頭發燒焦的味道……

而且季慎剛剛好就出現在那裏。

先不論他怎麽找到她的位置,就算知道她在那,山這麽大, 季慎湊巧站在附近,又剛好爆炸的機率能有多少?

一件事兩件事看起來平平無奇, 能同時發生的機率實在太低了。

“……我想應該是爆炸?”季慎看起來思考了一會兒,這樣說。

她也知道是爆炸。

喻晴忍不住繼續問:“所以重點不是為什麽會爆炸嗎?還有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那些人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嗎?他們是誰……”

季慎伸出食指搭在喻晴的唇上,她下意識收聲, 只張着大眼睛困惑地看着他,神情懵懵懂懂。

手指原本只是唇上撫着, 此時他微微施了些力, 在豐潤有光澤的紅豔唇瓣上壓出凹痕,在燈光下顯得妩媚動人,他的眼神暗了下來。

季慎伸臂攬過喻晴,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女孩的腰肢不迎一握,男人只要合掌便能掌握,他總愛抱着她的時候摩娑她的腰,纖細的背貼在他精實的胸膛裏,只是他的皮帶有些硌人,喻晴不自在地動動身子,噴在她耳廓處的氣息馬上變得又重又熱。

喻晴不禁紅了臉。

奇怪,都上過床了她臉紅個啥……

季慎按着她,良久才說:“當時我很怕。”

怕?

他沒在說話。

男人摟着她的手臂禁锢得更大力了,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體內,喻晴險些呼吸不過來。

心中有些訝異。

這是喻晴第一次聽到他說怕。

在喻晴心中,季慎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裏的男主角呼風喚雨,張揚得不可一世,他還會畏懼什麽東西,還有什麽東西是值得他恐懼的。

就算是最一開始,身為影帝的季慎也是高高在上,她只能仰望的存在。

這樣的人也會害怕嗎?

她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聽着他有力的心跳。

良久,他湊在她脖彎裏深深吸了口氣,聲音有些啞:“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

他摟着她,在她耳邊細細地解釋。

喻晴聽得雲裏霧裏:“簡單講就是……我會被綁走是因為謝家,謝家綁我是為了警告你,你打算回去做點手腳警告他們,因此在救我之前,你跟謝家的老太爺私下達成了協議……是這樣嗎?”

他微微颔首:“差不多。”

喻晴沒有很意外這件事,她只是有點驚訝原來季慎跟謝家的關系這麽緊密,根本不像之前說的已經斷絕聯絡。

比起這些,她更在意的是:“做這些……你高興嗎?”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喻晴認真地問:“你是發自肺腑地想要做這個嗎?”小手握住他的手,按在他的膝蓋上,“你沒必要為了我做這些,你知道的,我可以變狐貍啊,他們抓不到我也很能很快跑走,而且我會更小心更認真練功,到時候有人靠近,我可以三兩下把他們給撂倒。”她邊說邊揮舞拳頭。

“如果他們一照面就殺了你呢?”

她睜大眼:“這……這不可能?現在法治社會,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敢這樣做?

季慎靜靜看着她。

喻晴氣勢弱下來:“就算可以好了……我應該也撐的到去醫院。”妖族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

“把腸子撿起來兜一兜去醫院嗎?”他似笑非笑,“這過程那些人會袖手旁觀等着你叫救護車?”

好,是有點不切實際。

“不然我離開好了,我們可以……”她說到一半,看見季慎搖搖頭。

“沒有用的,逃,就代表抓到了我的命門,他們只會繼續針對這個弱點下手。更何況……”季慎說着說着,突然笑了,“我總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喻晴楞住沒說話,她不敢問季慎打算怎麽做。

季慎一直在避開回答那個火光跟那些綁匪的下落,她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他從不說謊。

因此季慎不想回答的時候,總會岔開話題。

他殺了人嗎?

雖然裏的男主角殺人如麻,手裏的長劍不知道染過多少人的鮮血,可那都只是。

她當時看得很高興,畢竟有仇報仇從不過夜才是鐵铮铮的男子漢,看的時候最喜歡看打臉的橋段,那些在男主角落魄時欺負過他的人,通通都不得好死。

當時她嗷嗷叫看的可歡快了,打賞不手軟,務必讓作者把他們虐得火裏來刀裏去。

但是,裏只有重要的配角能獲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待遇。

小雜魚一般都是當場被輾死的。

譬如……綁架她的匪徒。

這個晚上,喻晴睜着眼到天明。

睡在她身邊的枕邊人,第一次覺得這樣陌生。

喻晴裝作若無其事地過日子。

她不清楚季慎知不知道,憑她拙劣的演技,多半是瞞不過他的。

只能裝一時是一時。

“怎麽不吃了?”季慎問,“今天的飯不合你的胃口?”

喻晴心中一驚:“沒,沒有。”

趕緊埋下頭大口扒飯,吞得太快太急,反而嗆出了眼淚,嘴裏的飯吐了一些出來。

季慎抽出一張紙巾,手指捏着喻晴的下巴,輕輕擦拭她的嘴角,語帶調笑:“我只是問問而已,你吃不下就別勉強。”

喻晴幹巴巴笑了兩聲。

“不過你最近不僅睡得少,吃得也少了,看着都清減了些。”他仔細端詳她的臉頰,氣色還算紅潤,應該沒有生病,“身體不舒服?”

喻晴的臉頰被捏着,她眨眨眼睛。

“還是……有心事?”他慢悠悠地說。

聽到這話,她的反應變得激烈,“沒有沒有。”

季慎輕輕笑了一聲:“沒有就好。”手機響起,他接起往外頭走,“你繼續吃,我講個電話。”

季慎現在變得比以前更忙了,原本常常待在家,但自從答應謝老太爺的要求後,他便時常出去,即使是休息時間,電話也一直進來。

被電話打斷逃過一劫,她偷偷籲了口氣。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喻晴不知道他弄得怎樣,只是聽說原本謝家大房跟二房經營的企業近日股價大跌,開除好幾個元老級的員工,照喻晴的想法,這樣應該算是狠狠的報複了一通了。

但“男主角”似乎覺得還不夠。

大二開後,喻晴找了學校地理系的學長,把當天印象中的火光跟聲響巨細靡遺地描述一遍,問他有可能是什麽造成的。

地理系學長:“可能的原因很多,人為的天災的都有,最好能實地探勘,不然有照片也可以。”

她當然沒有照片。

地理系學長:“嗯,一般來講,有可能是天上打雷剛好打到地面的易燃物,造成電線走火,機器被引.爆,才有你聽到的火光跟爆炸聲。”

“有這麽巧?”喻晴覺得驚訝。

“現在夏天,山上本來就很容易有午後雷陣雨,之後是不是下雨了?”

“在山上遇雷要盡量穿絕緣的鞋子,不能用任何電器像是手機,閃電電流極容易傳入聽筒裏……也不能靠近大樹避免間接雷擊,盡量待在空曠幹燥的地方并且壓低身形,降低自己的接觸面積。”

“可晴天打雷……”

地理系學長笑了:“雖然比較少,但在山上并不算非常稀有的景象,有句成語不是就叫做‘晴天霹靂“嗎?”說到這他忍不住搖搖頭,“你講的那些人什麽都做了,手上拿柴刀,手裏還拿着無線電……還往打雷的地方走……根本在找死啊。”

真的是這樣嗎?

只是個自然災害而已?

喻晴覺得好像還有說不通的地方。

她絞盡腦汁,始終想不到當時是不是真的有雷鳴。

她坐在家裏陽臺的沙灘椅上,捧着冰紅茶對着外頭思考。

忍不住摸摸旁邊的小狗蛋。

小狗蛋胖胖又圓圓的,手指戳一下,慢慢滾了一圈。

“喻晴。”季慎突然叫她,她擡頭。

他問:“小珍今天回國,你要吃日料還是火鍋?”

喻晴想了想:“火鍋。”

她蹦到他身邊,伸手從身後抱住他:“你那天說你很怕……是怕什麽呀?”

季慎低下頭看她。

目光黑黝黝的,像一汪幽潭,濃黑得深不見底。

她不禁愣住。

季慎慢慢說:“我怕你受傷,怕你疼,怕我自己沒有照顧好你……”

他頓了頓:“更怕你哭。”

喻晴啞然,心中只覺得滿滿脹脹,有股莫名的情緒準備湧出。

她覺得她一定要做點什麽才行。

等喻晴回過神,自己早已經踮着腳,兩手挂在他的脖頸上,使勁把他往下按,壓得季慎彎下腰。

她張嘴咬住他的唇,痛得他嘶了聲,忍不住往後仰頭。

嘴巴親不到了,喻晴開始扯他的衣服,綢料襯衫的扣子被她扯得到處亂飛,微微露出男人精實線條流暢的胸膛跟塊塊分明的腹肌。

她看的眼熱又心癢,似有羽毛撓過,摸上去。

季慎按住她正在四處點火的手:“小珍等等就要來了。”

她眼睛亮亮的,“可我等不及了。”

喻晴下拉下連身洋裝的拉鏈,三兩下直接踩掉,然後歡呼一聲,直勾勾撲上去,季慎只得趕緊抱住她,以免她摔倒。

兩人跌在沙發裏。她坐在他的腿上,摟住他的脖子,喻晴剛剛才喝紅茶,現在呼吸裏都是淡淡的甜香。

她吐氣如蘭,吹在他的耳廓處,激起細細麻麻的癢:“你不想跟我一起激動嗎?”

這個問法。季慎不禁笑了。

哪個男人會拒絕呢。

他反身掐住她纖瘦的腰肢,另一手橫在腿窩,把她撈起來。

紅桧木的房門慢慢阖上。

她躺在米色的床單,頭發烏黑如瀑散在錯落的枕頭上,牛奶色的肌膚細膩潔白,紅豔豔的唇微微噘着,眼睛迷蒙看着上方起伏的男人。

線條完美的下颔緊繃着,額頭有薄汗,眼神溫柔又專注。

她長長吐了口氣,抓住他寬厚有力的後背,曲線曼妙的身子緊緊貼住他。

男人一頓,動作更大了。

喻晴的理智被撞得支離破碎。

是真是假又怎麽樣。

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有他啊,他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她。

如果他會下地獄。

那她只會毫不猶豫地跟上。

“我愛你。”

“我也是。”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的番外也是正文!只是時間跨度很大,所以我把它當成番外,但也是劇情後續。

☆、第 61 章

“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喻晴狐疑道。

“沒錯, 這樣就可以了。”

喻晴兩手摀着肚子,看起來委屈又可憐,眼眶紅紅的, 臉上挂着汗珠,額間夾着半濕的頭發, 整個人宛如從水裏剛撈出來一樣。

她再确認一遍:“真的可以?我覺得你們在騙我。”

“當然!”族長拍着胸, 信誓旦旦保證。

喻晴決定再努力一次,她憋住氣, 臉脹得通紅,半晌後不禁哭喪着臉:“可我生不下來啊!”

喻晴現在在山上,進行她的孕檢(?)

季慎本來打算一起過來,被她強烈阻止。

開玩笑,上次帶他回來時就被其他人圍觀, 季慎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是她的,她才舍不得給別人看,尤其是給她的姐妹們。

不要做夢了!到季慎死翹翹她都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的!

但是長老通知她, 說蛋差不多要生了, 喻晴只好獨自捧着小狗蛋回來。

本來靈胎都是一年才下蛋的,但他們家的小狗蛋特別壯實,長得特別快,半年就準備要出生了。

小狗蛋的蛋殼光滑平整,整顆蛋白白胖胖的,但族長一拿起它,立刻在他的手上虛化成一團光影, 變成朦朦胧胧的液狀,仔細一看,液霧中間有團較為凝實的白色,約珠子大小,正有節奏地鼓動着。

應該……是類似心髒的地方?

喻晴還在猜測,族長徑自拿起白霧走向喻晴,那團霧一碰到喻晴,就像有人拿吸管使勁吸了一口氣一樣,白霧靈活地往她體內一鑽,在衆目睽睽下瞬間消失。

喻晴:???

族長欣慰地捏着他稀疏的胡子:“靈胎非常的健康呢,好了喻晴,試試看把它生下來。”

不是,要怎麽生?

沒有人能告訴她怎麽生蛋嗎?

她不是母雞,兩輩子都沒下過蛋啊!

求指導!

族長聽完她的問題,十分苦惱:“一般來講,塞進去就‘撲滋“的生出來了,你這樣一問……我也不知道該怎辦,你沒有想生蛋的感覺嗎?”

喻晴面無表情。

什麽是生蛋的感覺。

族長:“就是……非常非常想排異物出體內的那種感覺,你只要稍微使點勁就能把它排出來。”

“我沒有這種感覺。”

長老在旁邊看着,适時插話:“不然你試試看呗,搞不好試試就掉出來了。”

聽起來怎麽生蛋跟樹上結果子一樣,一看就知道不靠譜。

但是三個臭皮匠皺眉苦思許久,還是沒有想到比“試試看”更好的方法。

“那我就試試看啊?”喻晴心裏有些沒底。

族長跟長老給她加油鼓勁。

根據族長的說法,生蛋的剎那會有種松脫,突然乏力的感覺,同時靈胎就會撲通跑出。

他們決定試着要模拟這種情境。

因此長老拿出安眠藥,遞給喻晴,吃藥的理由非常樸實:人睡覺的狀态應該跟乏力差不多,四舍五入後就是完美的下蛋狀态。

長老很得意:“我這方法是不是很聰明!”

喻晴:“……你藥哪來的。”

喻晴咕嚕咕嚕吃了藥,他們三人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毫無反應。

他們疑惑:“難道是吃得量太少?”

喻晴又再吃了幾顆。

依舊毫無反應,喻晴半點困意都沒有。

喻晴懷疑:“你是不是買到假貨?我就覺得奇怪,安眠藥是處方藥哪裏能随便買到……”

長老抓了只普通老鼠,安眠藥兌水喂它喝幾口,老鼠直接兩眼一翻,翻肚倒地,喻晴輕輕觸碰,還有呼吸,它昏迷或是睡着了。

看起來應該是安眠藥對喻晴無效。

族長此時放了一個馬後炮,捋捋稀疏的胡子:“哎呀,瞧瞧我這記性,咱們妖族百毒不侵,區區的小藥丸無法控制我們偉大的狐貍一族。”

喻晴忍不住反駁:“那為何狐妖喝酒會醉,酒在古時候不也是種麻藥,可以拿來洗傷口跟麻痹神經,跟安眠藥的差別在哪?”

長老說:“你會醉?我不會啊。”

喻晴扭頭看她。

長老說:“我喝酒從不會醉,拿‘生命之水’當開水灌都沒問題……我會醉只有一個原因。“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因為我想醉。”

她醉了,才方便跟她看上眼的男人進行下面的步驟呀。

喻晴心中一驚,難道她也是。

所以她每次醉倒都是心理因素?不可能的……她不是這種饑渴的女人呵。

族長說:“你別吓她。”對喻晴說,“你大約屬于對酒精比較敏.感的體質,普通人類像你這樣情況,他們會過敏,到你身上呈現出來的反應就是醉了。”

聽起來挺有一回事的。

長老說:“既然藥物無效……不然試試運動?運動脫力應該也差不多?”

喻晴只好先在跑步機上奮力跑步,跑得大汗淋漓,整個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大口喘氣。

然後努力生蛋。

她不斷确認,族長也一直信誓旦旦反複保證,但不管怎麽試,還是生不下來。

她發愁了。

小狗蛋也太難生了。

族長束手無策,喃喃自語:“不對啊,靈胎拿在手上化霧,就代表它已經要出來了,怎麽會生不出來呢?”

喻晴氣若游絲:“那要怎辦?先把它拿出來嗎?”

族長搖頭:“不行,它現在處于即将下蛋的狀況,拿出來可能會傷到。”

她心中不妙:“那我要……”

“反正快出生了,你就揣着它。”族長安慰她,“普通孕婦不也那回事嗎,睡多吃多,你還少了個翻身困難呢。”

好。她是媽媽,辛苦一點也是應該的。

喻晴滿臉憂愁捧着肚子回家。

回到季慎那裏,一股腦兒鑽進洗手間裏,許久沒有動靜。

季慎開完視訊會議,瞧見洗手間的門緊閉着,伸手敲敲:“你在做什麽?”

裏頭傳來模模糊糊的“嗯──”的聲音。

季慎:“……你白天不是回山上,蛋呢?”

浴室裏頭:“嗯──”

季慎:這什麽奇怪的聲音。

喻晴一直“嗯──”實在太奇怪了,轉轉門把,門上鎖着,他還在考慮要不要撬門進去,此時門直接打開,裏頭的女孩子撲進他懷裏,淚水盈盈。

“怎麽辦,我生不出小狗蛋!它是不是要死掉了?”

“……你慢慢說。”

喻晴坐在季慎的懷裏,抹着眼淚有一句沒一句把事情經過全講了。

“所以,小狗蛋生不出來,它是不是生病了?”

“族長不是說它很健康嗎?”季慎順口說,垂眸看着懷裏的女孩,“你在浴室裏面做什麽?”

喻晴抽抽噎噎地擤鼻涕,“我覺得生蛋這種事情,應該要請教專業人士。”

嗯,很有道理。

“所以普天之下,誰最擅長生蛋這件事呢?”她自顧自地說,“毋庸置疑,一定是母雞。”

季慎:“………”

“因此,為了能正确下蛋,我不但去百度,還查了許多文件,并在腦中不斷模拟,我認為,我應該要模仿母雞生蛋的方式。”

“所以,你在洗手間裏嗯來嗯去,是在下蛋?”季慎神情很複雜。

“是啊。”她說,神情有些寂寥,“可是我生不出來,你說我是不是要喝點酸奶什麽的,或是吃點芹菜?”

醒醒,這樣拉出來的不是蛋。

“你不如喝點玫瑰水。”季慎毫無表情。

“欸,玫瑰水有這種功用嗎?”喻晴很興奮,一骨碌爬起來翻下沙發,打算去買玫瑰花泡水,結果被季慎狠敲一下頭。

“你是母雞還是狐貍,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喻晴淚眼汪汪,咬着唇摀住自己被敲紅的額頭。

“可是生不出來要怎辦?”

季慎對自己的孩子挺又自信的,“不會生不出來的,這不是才第一天嗎。”

喻晴現在對季慎有種盲目的信賴感,他這麽一說,她就毫無理由的相信了。

男主角講的話是世上的真理!

只是過了一禮拜。還是沒有下蛋的跡象。

不能說完全沒有動靜,因為靈胎在喻晴體內,她這幾天都昏昏欲睡,而且變得嗜吃,比半年前的時候更嚴重了。

半年前才睡十二小時,現在她醒着的時間只剩六小時,其中四小時都被她拿來吃飯,眼睛只要一睜開,手邊的食物跟嘴裏的咀嚼就沒有停下的時候。

這讓她連課都沒辦法去上了,嚴重影響她的生活作息。

季慎眉間都是散不去的憂慮。

結果喻晴反而拍拍他,“沒事的,我只是狀況比其他孕婦嚴重一點而已。”

季慎握住她的手沒說話。

她自己沒有注意到,起床就拼命吃,根本沒心思搭理別的。但季慎向來觀察入微,只是短短幾天,喻晴就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原本的健康紅潤倏忽不見,臉上顯露不健康的蒼白。

他跟她商量:“不如我們把蛋取出來,不要生也無所謂。”

喻晴這時反而不樂意:“我都受了一禮拜的苦,放棄不就代表我這幾天的辛苦都白費了?”

她的目光濕漉漉的,咬唇說:“而且,這是我們唯一的靈胎,你真的不想要它嗎?”

季慎定定看着她,良久才沙啞道:“這真的……太辛苦了。”

喻晴比他樂觀:“不會啦,我們不會連這點福氣都沒有的。”

她記得裏其他配角雜魚不管怎麽蹦達,最後都會被男主角收拾得幹幹淨淨,所有緊抱男主角大腿的人都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

像她這樣全天候24小時都緊抱男主角大腿的人,怎麽可能會率先狗帶?

謝家二房都還沒破産呢。

他們的小狗蛋也不會有事的!

季慎抱着她,沒說話,心思飄去老遠。

即使喻晴一直堅持要生,但她卻是越來越虛弱。

直到有一天,喻晴在漫長的二十小時睡眠中醒來,吃沒幾口飯又開始打起瞌睡,季慎終于忍無可忍,開車帶着她回到狐妖部落。

他要讓狐族族長把靈胎拿出來。

喻晴被人抱出車外時,突然就醒了。

揉揉眼睛,咕哝着:“這哪裏啊?好像不是在家?”

她覺得不對勁,猛然張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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