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回到宿舍,她抱着蛋撲在床上,發出“咚”的一聲
看向四周,觀察許久才道:“這是部落?”
“嗯。”
“怎麽突然回來這裏……你也沒跟我說……”說到這裏喻晴突然一頓,睜大眼睛,用力拽住他的手臂,說話間加重力道,“你想幹什麽?你帶我來這裏,想幹什麽?”
季慎沒看她的眼,避而不答。
喻晴狠狠按住他的後腦勺,迫他必須正眼瞧他,氣呼呼道:“你想對小狗蛋做什麽?”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簡短說。
喻晴掙紮着,跳下他的懷抱,抱臂瞪他:“所以這次你換成殺你兒子?”
季慎挑眉:“什麽叫這次?”
啊,那只是猜測,拿還沒有确定的事實出來吵架不太好。
“我講錯了,那不是重點。”喻晴皺眉說,“所以你現在要殺你的兒子?”
“在法律實務上,沒有出生的不叫殺。”他糾正道。
……誰跟你談法律。
這男人非常難纏,油鹽不進。
啧,沒辦法了。
喻晴蹲下來抱住膝蓋,頭埋在腿裏,開始撒潑耍賴:“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我的小狗蛋,誰都不能分開我們!”
“啊啊啊!你這個壞人,小狗蛋我們不要爸爸了!以後走在路上都不要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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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慎任喻晴吵鬧,反正她現在一天清醒的時間沒有多久,就是反抗也頂多抗議個一兩小時,很快就會抵抗不住瞌睡蟲睡着了,到時候他再抱她去找族長就成。
所以他只是遞水跟面包給她:“順便吃點東西,不然你會肚子餓。”
喻晴臉上糊得都是眼淚跟鼻涕,默默擡頭。
季慎把面包往前送了送:“你真的不吃?”
“不是。”淚水浸過的小臉慢慢皺起來,一只手揉着小腹,“我有點……”
“什麽?”
喻晴表情越來越痛苦,呻.吟道:“我肚子疼……”她哇得哭出來,“肚子真得好痛好痛啊!”
喻晴是個很能忍耐的人,即使她常常因為一些小傷小痛流淚,但那是人設限制,通常也只會哭而已。
不像現在,她痛得要喊出來。
季慎一把撈起她,往喻晴的小屋裏走,步伐邁得又大又急:“你忍忍,我去找你們的長老跟族長。”
他把喻晴放在床上,轉身就要去喊人,被喻晴拉住。
她的眉毛糾結在一塊兒,臉上汗津津的,氣息微弱:“我覺得我快生了,蛋要出來了……”
他按住她:“乖,我先去找你們的長老。”
季慎拍拍她的手背稍作安慰,被喻晴握住:“你去車上拿我的包包下來……”
“什麽?”
“我沒力氣了,我需要……我的可樂……”喻晴在床上痛得滾來滾去,哀哀叫。
季慎無法,只好先去車上拿她的包包。
他翻了一下,裏頭有兩罐玻璃罐,裏頭晃蕩着不明的黑色液體。
剛剛喻晴怎麽說的,這是可樂?
季慎拿給她,喻晴拿着玻璃瓶,瓶口互相對撞,“可樂”應聲打開,連開瓶器都不用,仰頭咕嚕咕嚕就灌,瞬間喝得一幹二淨。
然後她突然站起來,沖到外面去:“啊啊啊啊啊──”
“我的全身充滿了力量!”
人一溜煙消失了。
季慎:???
他的孩子媽呢?
季慎走到屋外張望,迎面就是跑了一圈回來的喻晴,她向風似的跑進浴室裏,“啪”的把門關上,聲音極大,那門大力抖動了一下。
季慎:“……”
他敲敲門:“喻晴?”
裏頭沒有聲音。
他轉轉門,轉不開,只好再敲敲門:“你還好嗎,需不需要幫忙什麽的?”
還是沒有回應。
季慎四處逡巡想找個發夾之類來撬門。
此時門慢慢打開。
喻晴臉上帶着疲倦,但依然掩不住她的興奮:“我生出來了!锵锵!”
她手裏捧着……嗯,還是一顆蛋。
季慎看了幾眼:“怎麽生出來的?它看起來好像跟之前一樣。”
喻晴挺得意的,“果然還是老祖宗的智慧比較偉大啊,遵循古法就是好!”
遵循古法……是母雞下蛋法嗎……
“本來生出來就是一顆蛋,孵化還要很久很久呢。”喻晴小心地摸摸小狗蛋,“但現在不用吸靈氣了,而且它變得更大了,你仔細瞧瞧。”
季慎湊近觀察。
蛋殼還是一樣潔白光滑,但隐隐變成半透明,光線穿透下,裏頭似乎有個東西在游動……
長長的,細細的。
喻晴明知故問:“不過,為什麽小狗蛋看起來是長的啊?我是狐貍你是人,怎樣都不是長的?”
季慎擡眸瞅她一眼:“你說呢?”
喻晴嘻嘻笑:“不過它看起來好小啊。”
季慎沒說話,靜靜把手放在蛋殼上,裏頭的生靈跟他有同樣的氣息,還有心跳。
這是他的血脈。
他心想,這種感覺奇異又陌生,真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解釋一下,這篇文還沒這麽快完結啦,會說上一章正文完。是因為接下來的事件時間跨度會很大。
會直接跨到四年後。
謝謝“呵呵噠”、“萌萌羊”、“du”的營養液。
☆、第 62 章
在即将要升上大四的時候,喻晴認真考慮過要不要繼續讀研。上輩子喻晴不大不小也算是個優等生, 這輩子也十分認真, 年年拿書卷獎, 教古文通識的教授非常賞識她, 不斷說服她留下來,畢竟B大學生考B大研所會有隐形的優勢,作為省內首屈一指的名校, 這種機會還是比較難得的。
喻晴感動被教授賞識。倒是唐姍一針見血:“你成績考京大都夠格了,教授當然想把你留下來當招牌。”
“而且你長得好看, 到時照個幾張照片,好好修一下, 在招生的時候美女研究生這個噱頭打出去, 不知道今年可以吸引多少新生優先選擇B大, 就憑這個,你就算筆試差點,面試還是會給你加分的。”
“……人與人之間就沒有一點信任嗎?”
唐姍欣賞她昨天新做的美甲, 上面的水鑽亮晶晶的:“不管你要就業還是繼續念書,這種道理還是早點懂比較好。”
唐姍畢業後要出國了, 她平常念書随便, 功課零零落落的,勉強維持在班上的中游,但架不住她有個好爹,捐個錢就有不錯的國外大學能繼續讀。
喻晴抱怨歸抱怨,心裏明白唐姍說的是對的。
社會就是這麽不公平。即使是相對公正的學校裏面, 也處處充滿隐藏的特權。
社會對有錢人大開綠燈,對長相姣好的女孩子也是。
作為享受這個權利的人,心情有點複雜。
聽到教授誇獎時喻晴很高興,恨不得把教授的辦公室通通擦一遍來表達自己的激動心情。現在唐姍潑完冷水,她瞬間冷靜下來。
回家後抱着小狗蛋看着星星哀聲嘆氣。
小狗蛋過了幾年,蛋的大小沒變,但裏頭細細長長的靈體已經從小指的粗度變成食指大小,在裏頭正歡快地撲騰着。
現在孵蛋倒也輕松,只要給它恒溫恒濕,定期拿出來擦擦蛋殼說說話就好。
她對星星面露憂愁,終于嘆到季慎注意。
或許應該說,她坐在陽臺前,正對着季慎的書房窗戶,捧着小狗蛋頂着風在那裏嘆氣,就是為了引起季慎注意。
季慎現在幾乎是可以稱得上半只腳淡出娛樂圈了,至少三年都不曾出過新作品,但他變得比以前更忙。他從謝老太爺那裏接了某個新上市的IT公司,正在做新的開發案,在家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不是在書房,就是在打電話。
被冷落的小狐貍覺得委屈,但又不能打擾他工作,畢竟季慎要賺錢養她。
只好坐在他舉目可見的地方裝憂愁。
效果顯著。
季慎像磁鐵一樣被吸過來,摟住她的腰,問:“怎麽了?”
她捧小狗蛋:“我在替我的未來發愁,你說我要讀研還是不讀好?”
喻晴瓜啦瓜啦講了遍始末。
季慎下巴抵住她的發頂,頭上面有個心型的發旋兒,樣子俏皮可愛,忍不住細細描摩着:“你念書是為了什麽?”
她仰頭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季慎親親她的眼睫,微微蹭:“是為了達成老師的期望?還是你真心喜歡念文學?或是……不想出社會?”
“我……不知道。”她表情茫然,安靜一會兒,不安地挪動,“我不知道我能幹麻。”
這是她的真心話。
或許即将從大學畢業的莘莘學子都有過她這樣的焦慮,喻晴明白自己一點也不出色,沒有才能,唯一能稱的上出色的就是那張臉,可她又沒有打算走娛樂圈工作,好看的容貌只能給她帶來便利,卻不能幫她變得優秀。
自己有什麽能力能立足在社會上。
所以她下意識想要維持現狀。因為在這個圈子裏,她是傑出的,是被教授交口稱贊的好學生。
這種青春焦慮季慎不懂,但這不妨礙他幫她出主意:“不然先去試試看做點別的,不喜歡再回來念書。”
她小心翼翼:“這樣……可以嗎?”
回應她的是,溫柔的擁抱抱跟親親:“你有我,當然可以。”
喻晴畢業後,興沖沖去學校當老師,臨時的代課老師。
為什麽要當老師?
小時候寫我的志願不是都寫“我将來要當老師跟太空人嗎?”
太空人有點難,但做老師還是挺容易的!
她來完成小時候的願望!
只是,才過一個禮拜,她就後悔了。
家長A:“老師我兒子為什麽數學分數這麽低啊?”
因為你兒子考試的時候在塗鴉啊,,沒看見考卷旁邊那只用鉛筆畫的恐龍嗎,如果這是美術課,她會給他A+。
家長B:“我兒子回家一直哭,說他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你是老師怎麽不管一下。”
嗯……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兒子喜歡的女孩子不想他同一組,就叫做欺負。
家長C:“為什麽我家小孩的功課退步了,老師你是不是沒有用心教!我要跟學校投訴你不負責任!”
這位阿姨,她才來一個禮拜,考試是上禮拜的,給她點時間好嘛!
喻晴哭哭啼啼回家,趴在沙發上嘤嘤哭:“家長都好可怕,什麽事都賴我,我又不是機器人,他們放學後手牽手搞早戀我怎麽知道啊!”
那是她班上的一對小男女,兩個人在老師家長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摸摸的談戀愛,有個女同學跟男生告白,男生拒絕,女同學忌妒跑去告訴那個女生的家長,家長一股腦兒捅到學校來,喻晴就被劈頭罵了一頓。
那對小男女談戀愛十分小心,在學校從不接觸,女生是隔壁班的,休息時間在走廊碰到都不打招呼,但是只要一放學,就在外頭手牽手。
這年頭當老師連學生不在學校的時間都要管!
的确有點不近人情,季慎說:“不然換個工作?”
換換換!
這年頭你讨厭誰,就叫他當老師好了,家長脾氣一個比一個還大!
喻晴想想,助理類型的她做得有點膩,以前大學打工都選這種類型的……不然,她去做銷售員好了!
結果是打工的蛋糕店大排長龍。
“這位先生,這是您的香草慕斯蛋糕兩份,一共五十元謝謝。”
那男的拿過蛋糕,“我每天都來你們店裏買蛋糕,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認識你?”
喻晴笑得臉僵,看看他身後還有十幾位客人:“那個,我在上班不能聊天,謝謝喔,下一位。”
下一位拿完蛋糕,是個青澀的高中生,一臉害羞:“姐姐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嗎?”
喻晴:“……”她不想吃嫩草,阿呸,是不想吃野草。
趁着去洗手間的時候,喻晴傳訊息給季慎:[好多客人在糾纏我,下班的時候來接我!穿得越引人注目,越讓人害怕越好!]
在喻晴應付第N個客人糾纏時,季慎終于姍姍來遲,閃亮登場。
開着加長版勞斯萊斯幻影,臉戴黑色半框墨鏡,穿着黑色皮褲跟短靴,簡單的黑色落肩收袖上衣,加上腰上亮得閃瞎人眼的腰煉,她不禁懷疑那是純金的。
好……好暴發戶的氣質啊!
但好看的人穿什麽都好看,他眉目冷淡,眉眼間都是迫人的氣勢,季慎眼神掠過的地方就像有人拿掃帚清理過一樣,所有人都退出他目光所及的範圍。慢慢看完一圈,店內的所有客人都跑光光。
經理躲在櫃臺下,瑟瑟發抖:“這、這位先生……您要什麽?”
“噢,我什麽都不要。”季慎露齒一笑:“只是來接我家寶貝。”
喻晴被蛋糕店開除了。
她不禁抱怨:“都是你啦,穿成這個像社會大哥,人家經理都不肯用我了。”
季慎涼涼看她一眼:“不是你讓我穿得閃亮又讓人害怕嗎?”
好像是這樣沒錯。
本來只是想讓那些客人知難而退而已,不小心用力過猛。
“哎,長得太好看也是個錯誤啊!”喻晴捧臉而嘆。
做銷售員要應付爛桃花太麻煩,看來類似的工作都只能pass。
季慎說:“你的樣子在普通人群裏太出衆,如果在俊男美女多的地方裏就不顯眼了。”
喻晴瞪他:“你的意思是說我長得沒有明星好看?”
“不是長相的問題,是沒有明星的氣勢。”他搖頭,“上鏡頭的演員歌手誰不好看?但有的人就是影薄,整出戲播放結束也沒人記得。”
但她不想做這行。
或許以前還對紙醉金迷的娛樂圈有些幻想,但做季慎助理那個月,她只覺得累死人了,不是人幹的活。
整整一個月沒有休假啊!要淩晨三四點起來拍攝,連續二十小時還不能休息,其他女藝人為了保持身材,每天都跟兔子似的吃葉子,那一小碗,當她的開胃菜都不夠。
她做不到,她要天天吃雞腿。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麽工作是她可以做的呢。
“不然做我助理?”季慎提議。
“做你助理不就跟之前的工作差不多。她看他一眼,“端茶送水,哪裏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語調淡淡,“做我的人,跟做別人的人,哪裏一樣?”
這句話好霸總,喻晴不禁臉紅,心裏撲通撲通,小鹿亂跳。
但還是不要。
情侶相處最忌諱形影不離,适當的給予對方空間才好維持感情。
他們現在已經住在一起,上班又在一起,每天睜眼就要面對面,吵架的時候怎麽辦?
“我們會吵架?”季慎問。
喻晴嘆息:“誰讓我這麽包容你的臭脾氣呢,沒事,小事而已,我不跟你計較。”
“棉被沒有折成九十度尖角你就皺眉,早上牛奶沒喝完會不高興,澆花的時候一定要把水壺對準土壤,澆在葉子上一定要我把它擦幹淨,沒事,這種事我不會生氣。”
季慎:“……”
“所以我還是另外找個工作。”喻晴說,“剛想到我可以幹麻了!”
B市,動物園。
“小喻,你真的要去?”同事露出擔憂,“通常我們都是讓男生來……”
喻晴拍着胸,信誓旦旦:“我不怕,我可以!”
她全副裝備提着桶子,裏頭裝着帶着鮮血的生肉,啪搭啪搭的走進栅欄裏。正在旁邊觀看的同事們不禁屏氣。
這是兇猛動物區,有專業的喂食員負責,但剛剛打電話來講出了車禍,正在醫院躺着。
偏偏另外兩個喂食員,一個今天休假,剛打電話沒人接,另一個放特修出國去了。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敢進去喂老虎。
雖然他們已經習慣吃喂食員給的肉,應該不會想吃人,但進去就是有風險……大家都是出來讨生活的,沒人想冒險。
動物園給的那點賠償金可賠不了自己的小命,如果是意外致殘更慘,賠得更少花得更多。
大家推來推去,就是沒人想進去,預計這樣推到晚上,裏頭的動物要餓一天肚子,明天來喂的人更危險。
喻晴看來看去,索性自告奮勇。是的,她跑來當動物園的員工。
本來想去寵物店或動物收容所……但那裏還是以面對客人為主,她想要做跟動物相處比較多的工作。
其他人怕老虎獅子咬他們,但她不怕。
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狐妖!
喻晴擡頭挺胸,打開隔離門。
發生了什麽事?裏面懶洋洋正在打盹的動物們紛紛豎起毛。
這強烈氣息,這恐怖的靈力,是大妖怪才有的!
警報警報!敵人來襲!
它們瞬間飛奔出百尺遠,躲在離喻晴最遠的角落,一臉驚懼。
老虎獅子們:媽媽!有壞人!好可怕!
喻晴稍微收斂妖氣,目光凜冽,一一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只動物。
──給老娘過來站好吃飯,畏畏縮縮的,算什麽樣子。
老虎獅子們趕緊排排站,雄赳赳氣昂昂,露出自己胸口最美麗的那搓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般來講,喂食員只要把食物放到喂食區就可以離開,但喻晴沒有,她站在它們面前,一個一個發食物,目露精光,一時間霸氣全開。
──我注意你們很久了,那個毛色比較黃的老虎每次都吃不飽,你們老是搶它的食物吃,從現在開始,定時定量,誰都不準搶別人的。招子給我放亮些,再讓我看到哪個不長眼的……哼哼。
老虎獅子們:好的老大,是的老大。
小黃:嘤嘤嘤。
同事們紛紛驚嘆,喻晴出來後圍到她身邊。
“喻晴你好帥!”
“它們怎麽這麽聽話,真的排隊站好了。”
“最美的兇獸喂食員!”
“它們不敢搶小黃的食物,你怎麽做到的?”
喻晴害羞微笑:“我想,應該是我用愛感動了它們。”
在旁邊聽到的季慎:“……”
等等,你這兇惡的表情,還用妖氣威脅,是哪門子的用愛感化。
比較像惡霸在欺負小良民。
作者有話要說: “學以致用的感覺真好!”
“……”
☆、第 63 章
今天風和日麗, 天空蔚藍如洗, 讓人心曠神怡。
花生巧克力厚片吐司加上薯餅搭番茄醬, 配上一杯中杯鮮奶茶, 喻晴覺得今天美妙極了。
辛苦工作得到的休假就是好!
雖然跟小可愛們相處得非常融洽(老虎獅子們:???),但工作就是工作, 一定有辛苦跟繁瑣的部分,能在空閑的時候全部抛棄煩惱, 就是暢快!
這種放假的小确幸季慎感受不到, 他習慣把事情排得滿滿當當, 一絲一毫的空檔都不會放過, 就算是休息日,也必定有許多等待他處理的行程。只有喻晴想出去玩的時候, 才會稍稍放寬些, 也只有喻晴在家的時候,他會盡量把外出的行程排開。
只是,今天卻不同往常。
季慎吃早餐的時候順口說了一句:“下禮拜你是不是提前休年假?”
動物園這種地方, 每逢假日旺季人山人海, 員工們都忙得人仰馬翻, 尤其是過年, 父母最喜歡帶小孩子來參觀, 就像其他服務業一樣,動物園的員工不能在這段時間休假,甚至必須通宵加班。
但該給員工的年假還是要有,動物園會讓他們提早放假, 用輪班的方式提前把年假休完。
喻晴的年假就在下禮拜,足足有七天。
季慎此時輕描淡寫講了句話,讓喻晴忘記了還叼在嘴巴上的吐司。
“嗯,放假的時候跟我去趟歐洲,我媽想見你。”
什麽?季阿姨要見她?
鑒于第一次見面是這麽的尴尬,喻晴這幾年一直有意無意地避開跟季母接觸的機會。季慎偶爾會抽空探望季母,但喻晴大學時要上課,寒暑假都有打工,是以季慎也不逼迫喻晴一定要跟他去。
他不主動要求,喻晴自然高興不用面對。
他們相安無事地過了這些年。
喻晴眼前陡然一黑。
終于到了這個時候了嗎?
季慎叉一口煎蛋放進嘴裏:“遲早都要見的,如果你還沒做好準備的話,也沒關系,我跟我媽說一下。”
“也不是……不想。”喻晴把剩下的半邊吐司全部塞進嘴裏,右臉頰鼓起大包。
之前她還在念書,季慎不催她很正常,現在已經交往這麽久,她也已經畢業,他們需要考慮下一階段的人生規劃,季慎提出見家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是個有問題。
喻晴怯怯地問:“阿姨她……還記得那件事嗎?”
季慎微微笑了下:“你覺得呢?”
她安靜如雞。
肯定是還記得啊!
跟兒子視訊時突然跑出一個女生撲倒你家兒子,身上還沒穿衣服,這種事情誰都能記一輩子。
除非季母常常遇到這種尴尬時刻,看習慣所以見怪不怪。
但這樣更不好,因為這代表她兒子常常帶不同女人回家……所以季阿姨還是記得她!
喻晴視死如歸,去就去,她才不怕。
反正再壞也不會比當時更壞了哈哈哈……
哈哈哈QAQ
喻晴既然同意,季慎馬上着手辦起出國事宜。
其實護照簽證機票什麽的早就先弄好了,就等喻晴點頭。季慎先斬後奏,他知道喻晴一直在抗拒這件事,如果先征求她的意見再辦理這些瑣事,中間耽擱的時間太長,她随時有可能反悔。但現在兩天後就要上飛機,出門的興奮感沖昏她的理智,正常人這時滿腦子會只剩打包行李跟計劃帶什麽伴手禮,等到她冷靜下來,人早就在飛機上,想回家都來不及了。
地板的行李箱被大大攤開,喻晴盤腿坐在旁邊努力塞衣服跟保養品,這些都很普通,出門必備的物品。
只是……
季慎說:“你手上那個是什麽?”
“小狗蛋啊!”喻晴把蛋抱得緊緊的,“你該不會不帶小狗蛋一起去?”
季慎不禁扶額:“蛋并不能帶出國。”
生鮮蔬果類沒有經過檢疫,并得到入境國家檢疫局的許可,是不能入關的,就算帶上飛機,也會在海關處被銷毀。
“可是,這是我第一次見阿姨,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也想讓小狗蛋一起,就算它還只是一顆蛋。我也想要讓它參與我們的生活。”喻晴摟住小狗蛋,低低垂着頭,“你見我的家人時,小狗蛋都在場的。”
雖然不知道她親生爸媽是誰,但長老說過,族內的兄弟姐妹都是她的家人,這幾年雖然沒有刻意拜訪,但偶爾季慎會陪喻晴回部落,照喻晴的歪理,這樣講也沒錯。
季慎妥協:“……我想想看有沒有辦法。”
真是奇怪,他怎麽越來越容易被喻晴說服。
明明覺得這理由很爛,靈胎又不是非要寸步不離不可,就算帶到季母那裏,也不可能指着靈胎對季母說:“這是你未出世的孫子,來打個招呼。”根本沒有這麽做的必要。
如果硬要說有什麽意義,就是她會開心。
季慎心想,原來他已經變成為了博美人一笑的周幽王嗎。
說不上好跟壞……反正,他看她高興,他也高興。
季慎不知道怎麽協商的,行程雖然延後一天,但喻晴真的把小狗蛋帶上飛機了。
問季慎是怎麽做到的,他只淡淡說:“規定總有例外,而我要做的,就是展現讓他們為我打破規則的價值。”
有講跟沒講一樣。你以為你在講堂上演講呵。
大概是喻晴的眼神太明顯,季慎吐了句實話:“不能帶液體跟生鮮,換言之,只要不是就可以了。”
“……所以,你昨天才會幫小狗蛋畫蛋殼?”
她就覺得奇怪,平常小狗蛋白白胖胖的,也沒見他有什麽意見,昨天突然拿出顏料說要幫它上色,突然興致大發畫了整整一晚,季慎的繪畫功力相當優秀,他把小狗蛋塗的像是一塊石頭,除了橢圓外型過于規整,乍看之下幾可亂真。
季慎拍拍看起來灰撲撲毫不起眼的靈胎:“現在它長得這麽大,硬要說的話,我們可以把它當成別的物品來看待。”
再加上他打點過,檢疫處不會刁難他。
所以小狗蛋在它還沒出生的時候,突然獲得了一個呼吸國外空氣的機會。
喻晴終于與季母親眼面對面。
逢年過節季母與季慎視訊時,喻晴也會順便打個招呼,但也就只是打招呼而已。
季母婉約溫柔,動作優雅得體。舉手投足間流露出豪門世家才能培養出來的教養。
顧盼間,眉目如畫。
她說話和風細雨,之前視訊的時候不覺得,直到見面喻晴才發現,一個人的家世真的會直接表現出來,如果對方沒有刻意調整,光是喝茶一個動作,就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巨大差距。
季母看起來很高興,但喻晴很有壓力,說的話不禁要再三斟酌,深怕自己講了什麽不雅的東西,讓季慎難堪。
對,不是她自己,喻晴怕自己應對不當,讓季慎丢臉。
怎麽辦,她越來越想穿回去給當年的自己一刀啊啊啊!
因為當年的事情,現在不管季慎在做什麽,人是在書房還是客廳,她只敢穿浴袍去房間,她被當年的事弄得有些心理陰影。
季慎發現喻晴的緊張跟局促,很快結束與季母的會面:“今天先這樣,剛下飛機還有些時差,有點累。”
季母相當不舍,直到季慎說明天會再來,她才依依不舍讓他們離開。
季慎即使出國,依舊有忙不完的公事,怕打擾季母的生活起居,他們另外定了酒店。
喻晴回酒店的路上,看着窗外的街景,似乎不太開心。
回到酒店後,她抱着小狗蛋坐在落地窗前發呆。
一看就知道,他家姑娘又在撒嬌。
季慎照往常一樣親親她:“在想什麽。”
“我在想……小珍跟阿姨一點都不像。”喻晴說,“跟你也不像。”
這句話很有歧異啊。季慎看着她。
她也發現到了,趕緊補充:“不是長相的那種不像,怎麽說呢,就是,不太像一起生活的家人?你跟小珍比較接地氣,阿姨就像……嗯,像公主?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好像下一秒身後就會開出玫瑰花一樣。”
“她講話很溫柔,可是我卻覺得很有壓力。”她看季慎,“這是正常的嗎?”
“嗯,正常。”他把她跟小狗蛋抱在懷裏,“我媽從小就特別受謝家老太爺的喜愛,加上她身體不好,沒人敢讓她不開心,自然是事事順着她的意,但她耳根子又軟,不只老太爺,結婚後我爸也不敢讓她接觸那些複雜的人事物,通常都由我或是小珍處理,直到我爸過世,就由我來照顧,老太爺時不時照拂着。”
“後來謝老太爺身體狀況開始惡化,精神開始不濟,對于我媽的照顧有時鞭長莫及。我只好直接送她出國以策安全。”
“她從小生活在沒有風霜烈日的溫室裏,不曾沒有上學,全靠家教在家自學,沒有接觸過什麽外人,是近幾年在國外的生活才讓她變得懂事些。”季慎說,“某種層面上,我媽可能比你還天真。”
喻晴抗議:“我可是從小就靠自己打工的貧困少女,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可成熟了!”
季慎微微笑了笑。
捏捏喻晴的臉頰,軟軟嫩嫩的,忍不住多捏幾下,再摸摸小狗蛋:“天真好啊,這代表大家對你很好。”
如果能永遠當個小孩,誰願意長大呢?
能活着簡單的像張白紙,這是多難得的一件事,這是季慎沒有辦法做到的。
是不是像他這樣的人,總是容易被眼神看起來通透又純淨的人吸引。
雖然很麻煩,但他願意。
他願意多花點功夫,讓喻晴跟季母永遠活在桃花源裏。
“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稍微碰碰她的唇瓣。
啊呀,突如其來的久違告白,感覺有些害羞。
但收到告白不可以沒有回應,喻晴臉頰紅紅,支支吾吾:“我、我也喜歡。”
他勾起唇角,抱起懷裏的女孩兒,白嫩的腳丫在空中晃蕩着,劃出令人心癢的弧度。
慢慢的,把燈關上。
喻晴從季慎那裏得知季母的故事後,對季母多了幾分同情,也少了些膽怯。
這讓她在面對季母時,不再被她的氣勢震懾住。
從以前到現在,季阿姨應該不曾交過朋友。
這是很可惜的。喻晴想。
雖然年紀差距有點大,但這不妨礙她跟季阿姨當朋友啊,他們可以做忘年交(?),喻晴給自己打氣,沒問題的,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跟任何人做好朋友。
喻晴跟季母相處了一段時間,心中感慨,難怪季母會沒朋友。
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公主說話真的很容易産生誤會啊!
有天喻晴手機不小心磕碰到桌腳,背後刮掉一道漆,她有些心疼,但手機還能用,粗粗看也看不出來,喻晴拍一拍就繼續用了。
沒想到季母看在眼裏,竟然買了臺新手機給她,還把那張惹禍的紅桧木清漆方桌給換掉了。
問她為何要換桌子,季母說:“桌子也刮了道痕啊。”
心思敏.感的人聽在耳裏,大概會以為她在諷刺。
不是桌子被刮到所以損了價值,就是不想被她的手機碰到。
但喻晴經過這幾天的揣摩,她知道季母就是很單純的不想讓喻晴的手機再度刮傷。
所以刻意換了個圓桌,上面放了厚厚的桌布。
但這種事情季母是不會說的。
哎,還好她夠聰明。
喻晴喜滋滋,回酒店時跟季慎報告她與季母相處融洽的事實。
季母是真的好相處,不發脾氣,什麽都好,又熱心大方,她最大的憂慮是兒子女兒不結婚,現在兒子的女友都帶來啦,頓時眉開眼笑,每天笑咪咪的,高興自己多了個伴,每次喻晴一過去,頓時所有病痛都飛了,精神也來了,瞬間年輕二十歲,跟喻晴總有說不完的話,跟做不完的事。
兩人頻率極合,又志趣相投,心理年紀也差不多大(就是沒長大)。
“明天我要跟阿姨去古玩市場上淘黑膠唱片!”喻晴興沖沖,“今天才知道阿姨也喜歡Alllen,他的歌好好聽,我們要去找找看有沒有他的唱片!”
Allen是個80年代的西洋女歌手,以空靈的嗓音出名。
今天淘唱片,明天跳華爾滋,後天烤蘋果派,季母跟喻晴倆就像個姐妹淘似的,天天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喻晴休假結束,告別的時候兩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兩眼淚汪汪。
“阿姨,我好舍不得你。”
“小晴,你要常常來看我,下次讓季慎再帶你來。”季母說着說着,眼角慢慢得變紅,拿手帕揩眼淚,“分手了也沒事,跟阿姨講,阿姨可以偷偷去接你。”
正牌兒子兼喻晴男友季慎恰好聽到:“……”
怎麽聽起來他這個兒子地位比才見過幾面的喻晴還低。
季慎:“媽,我……”
季母嘆口氣:“你要對我們家小晴好一點,知道嗎?”
季慎:“……”
誰家小晴,我才是你家兒子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晚了抱歉,是結婚。
謝謝“嚴嚴嚴嚴嚴大人”、“athn30027”、“東方祈舞”的營養液。
☆、第 64 章
今天的喻晴, 依舊辛勤的勞動着, 像這世上千千萬萬的小螺絲釘,盡責地做好自己份內的每一份工作。
自從上次大展英姿後, 剛到動物園不到三個月的喻晴, 赫然成為同事間最受歡迎的人。
動物園的工作不論崗位都繁瑣又勞累, 薪水不優渥, 沒有像其他産業一樣的升遷管道,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發自內心喜愛動物,根本沒辦法堅持下來。
喻晴進來沒多久注意到了, 這裏的同事不論性別年紀,個性都比其他地方的人還要樂天而且有耐心, 性子也比較直。
該驚訝的時候就驚訝, 想贊美的時候就贊美,要糾正的時候也直接開口, 從不欲言又止。大家和樂融融, 就像個大家庭。
不像之前在其他地方打工,喻晴只要被客人贊美,想都不用想,這時候去廁所一定可以聽到其他同事的閑言閑語。
“那新來的也沒什麽厲害。”
“長得好看, 也不知道塞給主任多少好處。”
喻晴不以為意,這種人那裏都有,總不能自己得到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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