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謝寧曜心知不便讓聖上久等, 更不該真接下這活計,連連推辭不肯點人,謝啓也忙站起來幫着推辭, 只說幼兒無知、不堪如此重任, 等語。

皇帝卻是鐵了心硬要謝寧曜點人,實在推辭不過, 謝啓才說:

“曜兒,你既承蒙聖上如此厚愛, 便放心大膽的說來,只是素日裏你最頑劣, 到底是說不好的, 也只能跪謝天恩浩蕩,叩請聖上以小兒懵懂之錯着家法責之。”

皇帝又笑着寬慰了父子倆幾句, 還命謝寧曜随心所欲。

謝寧曜大大咧咧的說:

“請聖上恕罪,曜兒實在不知該點誰, 若依着我的心意,那、那我就給我自己,我這樣不學無術又極怕吃苦受累, 這輩子都只能當個纨绔。

別說功名爵位, 我能少給家裏惹事,少得罪些世家公子同窗, 就已是我的造化, 是家裏萬幸, 如今有這樣好的機會得侯爵, 我不給自己, 難道還能便宜了旁人?”

底下衆人聽後都有些忍俊不禁,有的甚至已經笑了出來, 紛紛想着,這謝寧曜還真是個只長一副極好皮囊,全然不長腦子的草包!

但凡曉點事的都知道這種賞是不能指給自己的,這話一出,等會兒無論是點給誰,對方原本懷着十分的感激之情,也只能剩下五.六分了。

更何況聖上何等英明神武,最厭蠢笨之人,這番不過腦子的糊塗言語,天子聽來不知多嫌棄。

皇帝先是愣了愣,他也萬萬沒想到謝寧曜竟會這樣回答,随後便爽朗大笑起來。

他先是拉着謝寧曜的雙手,又如同最慈愛的長輩一般摩挲着謝寧曜的頭臉,怎麽看都愛不夠的樣子,一面說着:

“這方是赤子之心!朕甚愛之!莫看衆卿個個都文韬武略、無所不能,卻總不願跟朕吐露半字真言,朕富有天下,卻實在為孤家寡人一個,還是曜兒最合朕意、最得朕心。”

衆人均跪拜下來山呼萬歲,謝寧曜忙也跟着跪拜叩首。

皇帝先将謝寧曜扶起,再随意擺了擺手說:“你們也都起來吧。”

謝寧曜受寵若驚,即便他在宮裏住過些時日,也總被召進宮替皇帝解悶,替貴妃娘娘聊解膝下無子的苦楚,算是天子跟前常往來的,他卻從來看不透半點聖上的心意。

主要是他們的這位聖上太過多疑善怒,別說朝臣們不敢在皇帝跟前亂說一個字,就連受寵的皇子公主都不敢冒犯天顏。

謝寧曜當然明白這是“帝王權術”,哪個帝王不是孤家寡人,即便再和善的君主,臣下也不敢真與天子交心,更何況是這等最擅禦人之術的君王。

底下群臣以及諸多皇親國戚早已悔不當初,剛才怎麽嘲笑謝寧曜,這會兒就怎麽被聖上所言啪啪打臉。

他們現下才明白謝寧曜這招是真高明,這叫“無招勝有招”,返璞歸真方是上上之策!

皇帝鄭重其事的說:“朕許曜兒,許謝寧曜、謝扶光,以後不論有無功績,朕既如此喜愛你,自會給你更好的爵位,這會兒另選他人才好。”

謝寧曜當然明白,皇帝不會把爵位給他,這番話不過是說來讓聖上高興的,謝家功高震主,他就更該将纨绔的戲碼演好,至少可以暫緩皇帝的猜疑忌憚。

他又想家裏除了三哥都已有爵位,實在不該再要,且三哥才不願要這樣空手得來的爵位,将來打勝仗歸來封爵才是真霸氣!

衆人都明白謝家已太盛,即便謝寧曜又指給自家人,皇帝肯定還要找各種借口不給。

他們愈加後悔之前實在有眼無珠,怎麽就沒有好好巴結謝寧曜,雖最終給誰還是看聖上心意,但被謝寧曜提起總有更多的可能得到。

謝寧曜也明白皇帝不會将爵位給謝家任何人,于是說:

“聖上,我想給李及甚可以嗎?他出身微寒、屢屢困頓,卻不墜青雲之志,總能致力于學,我最貪玩,他每每被我帶累,從無怨言,我覺得他很好,就想給他。”

皇帝又被這番稚子言語逗的笑了起來,大手一揮道:“那便依曜兒的。”

李及甚連忙跪謝拜辭,只言自己毫無功績不該受此隆恩。

皇帝卻說:“朕亦知你不該受,可曜兒偏要給你,朕也無法,誰叫朕拿他當親兒子待,比親兒子還喜愛,哪有三番兩次駁回他的道理,你只感激他就是了。”

李及甚便不再推辭,欣然領受,行大禮跪謝天恩。

皇帝笑着說:“阿甚,少年心事當拏雲,往後更要多加上進,方不負朕為你開這先例,也不負曜兒對你的恩情。”

李及甚自又是一番感恩戴德之言、豪情壯志之語。

一番閑話之後,皇帝一聲令下圍獵開始,皇帝酷愛騎射,即刻騎馬入林,近臣等忙都跟了上去。

如今雖這頭籌已給了李及甚,但還有許多次等獎勵也都很值得争搶,比如免罪金牌一張,聖上親筆題詞的畫聖真跡一幅,并金玉珠寶等,不必贅述。

謝寧曜和李及甚原也騎馬跟着聖上去打獵,見皇帝興致極高,已完全不在意到底哪些人跟着,他倆便逐漸放慢速度,繼而避開衆人繞回了營地。

營地早搭起許多帳篷,達官貴人們玩累了可随時回此休息,帳篷按照家族以及職位分配,官職越高家族越強盛,帳篷自是越豪華,且位置更好。

謝寧曜與李及甚騎馬并列而行,為不引人生疑,故意走很慢,謝寧曜笑着說:“阿甚,如今我可該尊稱您為侯爺了。”

李及甚道:“不敢當,我便是做了天上的星官,你還不是照樣拿我做下人使喚,一個不樂意就要動怒罵人,高興了就拿我戲耍。”

謝寧曜笑着說:“這可是你自己求來的,你既這樣說,我往後就這樣做。”

李及甚提醒道:“先辦正事,別成天就想着玩。”

……

兩人閑聊着來到華家的帳篷前,一齊下馬入內,只見華慎獨自坐在裏面喝悶酒。

謝寧曜坐到他旁邊,笑道:“慎表哥,縱然你對打獵沒興趣,也該出去跑跑馬看看風景。”

華慎先是恭賀了李及甚得封侯爵,随後才說:“阿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好獨處安靜,原就不想來此,無奈家裏太爺定讓我來。”

謝寧曜一把奪過華慎的酒壺喝了一口,吐舌道:“好辣好烈的酒,一點兒也不好喝。”

華慎奪回酒壺,嚴厲訓斥:“小孩子家的哪能喝酒,讓昀大哥知道,我也要挨罵,你這貪玩淘氣的脾性總不改,讓我說你什麽好。”

雖則謝寧昀與華慎的年齡相當,但謝寧昀先出生幾天,華慎從小就叫他大哥。

李及甚連忙去旁邊桌上倒了一大碗酽茶過來,說:“快漱口,壓壓就好。”

謝寧曜喝了兩口茶,笑道:“慎表哥,你就出去随便逛逛呗,也不算白來這一趟,我可聽說夏日霜山上有靈狐出沒,那靈狐極白極美,只看上一眼便叫人終身難忘。”

華慎心知表弟是在“借物喻人”,将永淳公主比做靈狐實在很恰當,古靈精怪且遙不可及。

他只裝作不懂,擺手道:“阿曜,你成天就知道胡言亂語,快些去玩你的罷,別在我這裏耽擱了。”

謝寧曜卻說:“表哥,我聽說那靈狐最常在北面山頂最茂盛的樹林中出沒,靈狐奇着呢,但凡看上一眼,也能沾染些許靈氣,讓人飄然若仙。”

華慎敷衍道:“好,我知曉了,快去玩你們的罷。”

謝寧曜見表哥眼神多次觸動,心下已有八九分把握,慎表哥性子倔,多勸只會适得其反,他果斷拉起李及甚的手腕往外走。

他們出來便騎馬往山頂跑去,中途遇到了特意來找謝寧曜玩的方覺明、蕭立鶴,他兩人自然也是跟随家中大人來的。

方覺明笑着說:“阿曜,你總不來上學,我們都很想你。”

蕭立鶴喜道:“扶光、阿甚,如今你們可是聖上面前的大紅人,叫我們好生羨慕,扶光剛才真長臉,平日裏那些老說你纨绔的王孫公子都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謝寧曜今天有正事要忙,實在沒空和他們玩,只說:“你們先去玩,我有空自會來尋你們,我不來尋,你們也別來找我,明白嗎?”

蕭立鶴很聰明,忙道:“扶光,你放心,我會看着覺明,不讓他犯傻。”

方覺明原也不是愛犯傻,他只是家裏太寵,嬌生慣養長大,不耐煩遷就人,更不耐煩僞裝而已,他笑着說:

“扶光,你只管忙你的去,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況且我不敢惹你生氣,但凡與你賭氣一時半刻,我都抓心撓肺的難受。”

謝寧曜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策馬揚鞭而去,李及甚緊跟在他身旁。

方覺明呆呆的望着謝寧曜離去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蕭立鶴将馬鞭在他跟前晃了晃,笑着說:“人都跑的看不見了,你還發呆呢,真要變成望夫石不成?原來我們的覺明竟是個待字閨中的嬌小姐,深愛某郎君而不得。”

方覺明微怒道:“再敢胡言亂語,撕爛你這張臭嘴,阿曜是我們的老大,我、我只是太無聊了,沒有扶光,幹什麽都無趣。”

蕭立鶴神秘兮兮的說:“覺明,這原沒什麽,富家子弟養的那些清俊小厮書童都為此好,就連正統史書也有記載諸多皇帝亦好于此,斷袖分桃也算佳話。”

方覺明氣道:“我沒這種想法,從前往後都絕不會有!我只是喜歡阿曜的脾性,和他在一起我最開心。”

蕭立鶴笑着說:“其實你會喜歡阿曜再正常不過,誰不愛扶光,他可是我見過最最好看的,即便他是個纨绔,照樣讓多少高門貴女冒險也想嫁他,全天下有龍陽之好的怕是看他一眼也終生難忘的。”

方覺明氣的揚鞭差點抽在蕭立鶴身上,怒道:“你今天是不是非得惹我和你打一架,阿曜是我們的老大,我怎會對他有非分之想。”

蕭立鶴也不過就是貪玩試探方覺明而已,他連忙安撫:“好好好,知道了,我再也不提。”

……

謝寧曜與李及甚很快就來到山頂,只見衆人全忙着打獵,為了不讓人生疑,他們一邊打獵一邊尋找永淳公主的身影。

李及甚原就身手不凡,騎射自也是頂尖的,即便忙着尋人,只要看見獵物,他都能一箭致命,且不用下馬撿獵物,打馬過去彎腰就能輕松拾起。

謝寧曜看着他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心想:這腰腹力量真絕!這就是傳說中的公狗腰嗎!

李及甚将獵物挨個排放在謝寧曜與自己馬背上,這樣就顯得他們也在用心打獵。

沒一會兒兩人果然在山頂的密林中見到了那抹靈動的雪色。

永淳公主身邊跟着一群護衛,公主正在發怒:“快些去把阿曜給我找來,你們這群木頭讓人看着都煩,找不來阿曜,你們也別回來了……”

為首的護衛立即派了幾人去找,其餘的照樣圍在公主身邊保護。

永淳公主揮舞着長鞭使勁兒抽在為首的護衛身上,驅趕:“是你非得逼我動手,有你們看着,我還打什麽獵,帶着你的人,給我滾!”

這護衛指揮使只能一聲不吭的抗打,不敢辯解,更不敢躲避,沒一會兒,頭臉身上就被打的全是血。

謝寧曜一邊打馬過去,一邊說:“阿芷,你也太刁蠻了些,他們不過奉命行事,這密林中不乏猛獸出沒,不比跑馬大道上有圍欄安全,若你出了什麽事,他們九族都難保。”

李從芷高興的忘乎所以,即刻跑到謝寧曜身邊,從他馬背上提溜過一只大兔子放自己馬背上,笑道:“也就你敢說我刁蠻,換做旁人,看我不抽爛他的嘴!”

謝寧曜嚴肅道:“阿芷,我沒和你開玩笑,既或是沒碰上猛獸,突然跑出來個野豬什麽的,馬兒受驚,墜馬也很危險。”

李從芷笑着說:“知道了,阿曜,我可還比你大幾歲,正經也該我這個阿姐教訓你,你反倒教訓起我來。”

謝寧曜笑道:“哪有阿姐搶弟弟獵物的,不若愚弟帶阿姐去打獵罷。”

李從芷意味深長的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獵物都是這位新侯爺幫你打的,果然你眼光不錯,新侯爺屬實厲害。”

謝寧曜笑道:“阿姐真是獨具慧眼。”

李從芷忽然壓低了聲音說:“我很快就要與你二哥成婚了,到時你不許喊我嫂子,還叫我阿姐、阿芷就好。”

他知道古代最忌諱的就是待嫁閨中的女子大談夫婿,也就公主敢這樣,他便悄聲試探着問:“那你覺得我二哥到底怎麽樣?”

李從芷想也沒想就說:“自是極好的,長的英俊非凡,又是少年将才,父皇給我選的,準沒錯!”

謝寧曜:……任務難度直線飙升。

三人閑聊中不知不覺就已來到獵物較少,狩獵的人也最少的北面山頂。

永淳公主在李及甚的提示下,很快就獵到幾只野兔、山雞,這讓她興奮不已。

謝寧曜估摸着時機差不多成熟了,便下馬來玩,永淳公主自也跟着下馬,兩人在密林間你追我趕,玩的不亦樂乎,李及甚雖不與他們玩,卻也緊跟着。

沒一會兒,只聽得謝寧曜大叫一聲:“阿芷別過來,好像有蛇!”

李及甚一面疾跑過去,一面說:“阿曜,你莫動,我來捉蛇,別怕,什麽蛇,我都能捉,公主殿下,您千萬別過來。”

公主很怕蛇,也很擔心謝寧曜,她向護衛下令捉蛇的同時,還是忍不住跑了過去看。

這時突然從草叢中竄出一個滿身酒氣的人來,他擋在公主身前,氣道:

“阿芷,你還是這樣不聽話,阿曜、阿甚都說了讓你別過去,阿甚再如何厲害,他也只能護得住阿曜一個人,你過去,你讓阿甚保護誰的是!”

永淳公主最刁蠻任性,卻很願意聽授業恩師的話,她連忙解釋:“師父別生氣,我只是太擔心扶光。”

因華慎主要教永淳公主書法,故而公主不稱他為夫子,只叫師父。

謝寧曜突然大叫:“慎表哥,蛇好像跑你們那邊來了,你快帶公主殿下上馬!”

永淳公主頓時吓的不行,跳起來抱住了華慎,就挂在他身上,顫抖着聲音說:“師父,我怕。”

華慎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安撫道:“別怕,師父帶你上馬。”

謝寧曜見進展很順利,心底已是樂開花,他就是想給永淳公主制造“吊橋效應”,這是最快催生感情萌芽的妙招。

吊橋效應就是指一個人在及其緊張害怕的情況之下,就會心跳加速,若這時再遇到另一個人,突然出現救了自己,便很可能将這種心跳加速理解為對方讓自己心動。

華慎急忙将公主抱上馬,公主扔緊攥着他雙手不放,華慎不住的安慰:“阿芷別怕,有師父在,一定沒事。”

李及甚抓起草叢中的蛇,抽出腰間佩劍,一斬為二,并說:“殿下,不過是山裏常見的草花蛇,無毒,您也不必再擔心,這附近應該再沒有蛇。”

永淳公主原就膽子頗大,只是怕蛇蟲而已,見蛇已死,她立馬跳了下來看。

華慎忙道:“微臣怎麽就教不會你,堂堂公主殿下,怎可如此輕浮,那蛇有什麽好看的,髒了你的衣袂鞋襪,豈不有失體統。”

永淳公主笑着說:“師父先戒酒再來訓斥我罷,華家乃詩禮簪纓之族,師父當年亦是探花郎出身,如今卻日日酗酒,看來華家家法也不過如此,若是有皇子敢這樣,早被父皇打斷腿了。”

華慎是有苦難言,他等了心中的明月這麽多年,深知這明月永遠不會照向他,可他願意一直守下去,終生不娶又如何,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有美酒相伴也足夠了。

永淳公主見師父如此失落,連忙安慰:“師父,阿芷錯了,不該這樣說你。”

華慎苦笑道:“你又沒說錯,我早已沒資格再管你。”

永淳公主急忙說:“師父永遠都能管我,師父上次教我寫的瘦金體,我都沒學會,你也不再主動來教,還要我傳召,可見你如今和我多見外!”

……

謝寧曜與李及甚見兩人聊的很好,趕忙悄悄的騎馬走了,只剩下一堆護衛不知該藏到哪裏去,只能盡量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響。

他們兩人也沒興趣再打獵,不知不覺就回了營地中謝家分得的帳篷裏。

兩人喝茶閑聊了一陣,謝家三兄弟先後都回來過,他們主要是擔心謝寧曜前兩天中暑沒好徹底,故而牽挂的緊,總是忍不住要看看弟弟的。

三個哥哥都囑咐了許多,又見弟弟面色紅潤也就放心了,他們三人都是皇帝跟前的近臣寵臣,看了弟弟就又回去了皇帝身邊。

謝寧曜将鞋襪都脫了舒服的躺在塌上,讓風住為他捏肩捶背,笙竹為他扇風,好不享受。

李及甚坐在謝寧曜旁邊,也不讓小厮們伺候,他還為謝寧曜端茶倒水。

旁邊倒是還有幾個貼身小厮,謝寧曜卻不愛讓他們伺候,只因他們沒那麽機靈,還沒調教順手。

風住連忙說:“蘭廷、鋤禾,你們有點眼力見,甚少爺也累了,快些伺候着。”

蘭廷與鋤禾均是謝家老太太為李及甚精心挑選的貼身小厮,兩人不僅樣貌端正且小小年紀便十分沉穩,更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又肯學肯長進。

風住作為跟了謝寧曜好幾年的一等小厮,他如今主要的任務便是教蘭廷、鋤禾各種規矩,讓他們能更好的伺候新主子。

蘭廷與鋤禾原只是三等小厮,分在老太太外院當差,許多貼身侍奉主子的規矩都不懂,需得加緊學。

風住雖是個沒什麽耐心的,好在兩人聰明,一教就會,風住倒也喜愛教他們。

李及甚道:“我不累,現下用不着他們伺候。”

蘭廷、鋤禾早已學的十分熟稔,只是他們知道甚少爺說不用他們伺候就是不用,他們也不多餘解釋給風住聽,以免甚少爺不高興。

謝寧曜笑着說:“瞧瞧,貼身奴仆都像主子脾性,真真沒錯,阿甚不言不語的,蘭廷、鋤禾也這樣。”

李及甚道:“是我不讓他們多嘴。”

謝寧曜今天高興的很,且歇息夠了,又玩心大起,盯着李及甚說:“啧啧,這虎背蜂腰大長腿,你不做錦衣做盜賊!”

李及甚無奈道:“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麽,我怎麽就成了盜賊?”

謝寧曜一往情深的說:“你偷走了我的心。”

李及甚:“……”

謝寧曜:這情話有點太土了,我自己都受不了!我在幹嘛啊!

李及甚怒道:“謝寧曜、謝扶光,你安心想氣死我不成?往常在家也就算了,這是什麽地方,外面人來人往,你覺得這帳篷能隔音嗎……”

謝寧曜原本想着是自己太過火了,言語冒失,也就不回嘴,可李及甚今天竟成心要與他大吵一架,他就不是一個能受氣的,頓時兩人就吵的天翻地覆。

李及甚是吵給外面人聽的,但謝寧曜并不知道,只認為是李及甚故意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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