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謝寧曜忙道:“你們先自己随處逛逛玩, 我等會兒就回來,阿甚,替我招待一下客人。”

他也不十分着急, 嬸母和姑媽雖只是偶爾吵鬧, 卻如同他和阿甚一樣不聽人勸,若他當個正經事去辦反而不好, 勸她兩人得非常講究方式方法,否則只會适得其反。

方覺明立即表示:“我不算客人, 我來替你招待,你快些去忙罷, 等會兒立鶴他們來了, 我保準都替你安排妥當。”

謝寧曜笑道:“覺明,你成天就想當我的家, 遠用不着你操心,阿甚是極好的賢內助。”

若是以往這句話就足夠讓李及甚生氣動怒, 他都有點擔心李及甚翻臉,沒想到今時不同往日,他愈加覺得自己的“脫敏訓練”成效卓越!

李及甚只是說:“阿曜, 我看你哪天不胡言亂語, 心裏就老大不舒服,如今我也算得上是這裏的半個主人, 自然該我管的, 縱然你不囑咐, 我也會招待好他們。”

謝寧曜笑道:“怎麽今日你倒如此乖覺起來, 再不拿腔拿調的與我作對, 看來終究我還是收服了你這個谪仙,你可不是半個主人, 是與我一樣正兒八經的主人。”

李及甚也不辯駁,只推着他往外走,催促他趕緊跟着小丫頭去。

方覺明聽來雖很是堵心,卻也無法反駁,只恨自己家世顯赫,不能像李及甚這樣賴在謝家,每日與扶光同吃同住、同起同眠,光想想就讓他羨慕嫉妒恨!

謝寧曜立刻随小丫頭疾步而去,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勸好,往常他也曾勸過,卻十分不中用,最終還得是她倆各自想通了才能好。

不過除卻老太太,全家上下也就他還能勸勸,更何況他絕不會明知嬸母和姑媽在鬧矛盾卻不管,自然要去試試的。

李及甚本就不善言辭,從不參與謝家的任何內宅瑣事,更何況他只相當于寄居遠親,也實在不方便幹涉這等家務事,自然不會跟去。

在小丫鬟的帶領下,謝寧曜很快就來到了姑媽的院落“鳳栖梧”,只聽得院子裏一片寂靜,竟不像正在吵鬧的樣子。

姑媽獨愛鳳仙花,院裏各處都種着,如今又正是開花的季節,各色鳳仙花争香鬥豔,開得馥郁荼靡,他也很是喜歡夏日到姑媽這裏來賞花玩樂。

他徑直走到正房,只見姑媽和嬸母在軟榻上對坐着。

兩人在賭氣,誰也不搭理誰,看上去都大哭過,他很清楚如果直接問兩人因何生氣,她們肯定不會說,得來個迂回戰術。

謝瑾見小侄兒來了,嗔怪道:“又是哪個小蹄子多事,忙忙的把他找來,曜兒也是,你今日約了那些同窗來玩,到底該陪客,巴巴的跑過來做什麽,我與你嬸母都好了。”

陳夫人亦說:“曜兒,我與你姑媽鬧着玩呢,夏日炎炎,正好消此永晝。”

謝寧曜坐到她倆中間,笑道:“方才進來,我可是看的真切,你們都挎着臉,若我不來調停一二,你們又要冷着彼此多少天?若再像前年那樣鬧大了,可如何是好?”

陳夫人與謝瑾異口同聲道:“曜兒,你找打,就你敢這樣亂議論長輩,既或是我們曾鬧的不像,也不該你來說。”

前年她倆因件小事鬧起來,也因日積月累的矛盾一齊爆發,直鬧到要分家過,陳夫人回娘家住了半月,最終還是老太太苦勸,謝寧曜又多番寬慰,她倆方和好如初。

她倆雖只是偶爾才吵鬧一回,但只要鬧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因此伺候的丫鬟們很是不敢掉以輕心,就怕又被牽連挨罵受罰。

原本兩人便都是千嬌萬寵養大的金尊玉貴嬌小姐,均是不肯受半點氣的性子,又是世交,從小一起玩着長大,不免互相暗自比較,又做了姑嫂多年,有些矛盾再正常不過。

兩人既愛互相比較,自然少不了比較這個最疼愛的小侄兒到底跟誰更親,見小侄兒此番前來說話不偏不倚,她倆心裏的氣也就順了一些。

謝寧曜忙賣乖求饒:“阖家上下除卻祖母,也就你們最疼我,難道就真忍心讓我又被我爹打罵不成?我爹要是知道,我來勸,反把你們勸的大吵一架,他得打斷我的腿。”

陳夫人長嘆一口氣,說:“你這張嘴啊,我們都被你诓騙了去,每每幫你遮掩,卻也害的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不受管束!”

謝瑾佯怒道:“到底這家裏還有個你怕的人,卻不是你爹,你只怕昀兒,我勸你也知道些你老子的厲害,你爹只是沒正經打過你,認真捶你那肉一次,你就長記性。”

陳夫人忙說:“你莫吓他,曜兒也怕他老子的,只是沒怕他哥那樣厲害。”

謝寧曜裝作十分委屈的樣子:“我來勸你們,反被數落一頓,何苦來!你們總拿大哥和爹來吓我,到底我又做錯了什麽,值得這樣?!”

兩人頓時就晃了神,一齊抱住小侄兒,連連說:

“都是姑媽的錯,不該吓你,從今往後,你爹、你哥,不管是誰,姑媽再也不讓他們罰你,既或你犯錯,姑媽一力保你,再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阿曜,我的兒,可憐見的孩子,都是嬸母的錯,往後嬸母讓你叔父多勸勸你爹和你哥,再不許他們吓唬你。”

……

謝寧曜見她倆心疼的緊,立馬詢問:“嬸母、姑媽,你們到底為何生氣?我天天都無聊的很,終日沒個消遣,姑媽、嬸母,你們就疼我一次,說給我聽聽呗。”

兩人本不想告訴小侄兒,若實在氣不過再去老太太跟前,讓老太太評理,可到底還沒有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自然不願讓老太太動怒,都只想着忍忍就過去了。

這會兒卻實在被勾起了傾訴欲,之前不過是不願讓曜兒跟着心煩罷了,見曜兒只當消遣聽,她們自然也就倒豆子般的講了起來:

“前些日子,我與你嬸母一道去宮裏給皇後娘娘祝壽,自有許多诰命夫人也都受邀赴宴,那鄭家夫人仗着如今文妃受寵,明裏暗裏又說暄兒是野種,你嬸母竟不幫我!”

“我被懷王妃拉着說話呢,又離了好幾桌遠,讓我怎麽幫,我想着等會兒下席就幫你說她,可還不等下席,文妃兩次三番勸我喝酒,明知我不勝酒力,你也不曾幫襯一句,替我喝一杯,你可是千杯不醉的。”

“阿凝,你糊塗,我若替你喝了,以文妃如今的氣焰,我們豈不給阿玉招惹是非,阿玉獨自在宮裏也沒人幫襯,怎可再給她添麻煩。”

“這些我自然明白,所以也沒為此生氣,只是忍不住順嘴說說,我氣的是這一樁,文妃又想将一美豔歌姬給你二哥做妾,你為何不勸?!擺明了故意氣我!”

“我承認沒當場幫忙推辭,是我想着你先前沒幫我,故而有意氣你,可你知道的,只要文妃真敢送了那歌姬來,我有的是辦法退回去,哪一回不是我當惡人,幫你弄走那些莺莺燕燕。”

……

謝寧曜很快就搞清楚了,原來這回還真不是魏姨娘挑撥離間,竟是宮裏那文妃作怪!

文妃便是鄭仁的同胞長姐,鄭家夫人自然是文妃的生母,如今文妃可謂是風光無兩、聖眷正濃,就連貴妃娘娘好似都被她壓了一頭。

宮裏就一位貴妃娘娘,也就是謝家老太太的幺女謝玉。

謝寧曜都能猜到,姑媽謝玉作為貴妃還能被文妃壓一頭,自然是因文妃前不久誕下了皇子,從此終生有靠,如今鄭家那樣不可一世,也是這個緣故。

他很明白,皇帝是忌憚謝家功高震主,才一直不讓姑媽謝玉生下皇家子嗣。

謝玉的兩個兄長謝啓、謝勳都太厲害,雖則謝啓已交出兵權,只當個閑散太傅,但仍是軍心所向,還有三個脫穎囊錐的侄兒謝寧昀、謝寧晔、謝寧暄。

皇帝很清楚,如果謝玉誕下皇子,謝家必定極力扶持謝玉的兒子繼承大統,皇帝決不允許江山社稷、将來皇位全然被謝家控制。

謝寧曜不得不承認,當今聖上雖多疑善怒,但應該算是個明君,至少做皇帝的實績那是杠杠的。

當今聖上舉賢任能,及其善于用人,自登上皇位以來,收複失地、開疆拓土、富饒民生,為天下萬民開一代盛世太平!

但謝寧曜可以大言不慚的說,其中一半以上的功績都是謝家幫皇帝做成的,謝啓、謝勳兩人簡直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一個幫皇帝打仗,一個幫皇帝治國。

可也正因如此,謝家就越是被皇帝所忌憚。

謝寧曜時常覺得,站在謝家的立場上來說,皇帝有點太狗了,謝家滿門忠烈,為國為君,真就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即便如此,狗皇帝仍舊不信任謝家,甚至都不願讓謝玉誕下皇家血脈。

謝寧曜确定以及肯定,姑媽謝玉對皇帝是真愛,當年謝啓、謝勳都極不願将小妹送進宮,并且十分矚意最為俊美專情的懷王做妹婿。

他猜測懷王的真愛應該是謝玉,只因他曾偷聽過祖母與姑媽的密談,她們提到懷王當年私底下就承諾過,若能娶阿玉,就再不納側妃,定然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可謝玉早已鐘情于當今聖上,明知皇帝三宮六院佳麗無數,不可能對她專一,甚至對她有無真情都很難說,她也認了。

當然這些密事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謝寧曜都是之前偷聽家裏大人密談才得知的。

俗話說“一入宮門深似海”,他時常在想,小姑媽謝玉到底後悔過沒有,應該是後悔過無數次,可世上終究沒有後悔藥賣的。

謝寧曜都無法判斷皇帝到底是否愛過謝玉,至少從表面上來說,謝玉是寵冠後宮的,沒有子嗣還能坐穩貴妃之位,就可見皇帝對其寵愛有加。

只是這份寵愛裏定然摻雜了,對謝家的安撫,對剝奪謝玉為人母資格的愧疚。

謝寧曜時常覺得,小姑媽謝玉就是個“戀愛腦”,都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一門心思的就想給狗皇帝誕下子嗣。

可他轉念又想,也許小姑媽如今只是別無選擇罷了,既成了皇帝的女人,就再也沒有別的退路,要想在宮裏過的更好,要想将來終生有靠,誕下皇子是最保險的一條路。

那文妃誕下皇子,都敢壓貴妃娘娘一頭,謝寧曜想到這點就氣的牙癢癢!

謝寧曜雖然絲毫不懂宮鬥,但他聽小姑媽無意中說起過,文妃是皇後娘娘的人,文妃的所作所為,無不傳達着皇後娘娘的意圖。

這次文妃先是故意讓她生母鄭夫人中傷謝瑾,又在宴席上為難不會喝酒的陳夫人,繼而還想送美妾給謝勳,無不是在針對謝家,就是故意給謝家下馬威呢!

謝寧曜猜測,皇後娘娘很可能是擔心皇帝太寵愛謝玉,繼而威脅她的皇後之位。

可皇後有大皇子、二皇子兩個兒子,大皇子很可能會成為太子,謝玉無所出,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取代皇後!

謝寧曜又想起,之前有謠言稱皇帝似乎在刻意培養幼弟李限,意欲讓李限将來繼承大統。

但他覺得這不太可能,畢竟“兄終弟及”的前提條件是皇帝沒有兒子可以繼位,并且真有皇帝愛弟弟甚過愛自己的親生兒子?!

陳夫人與謝瑾終于講述完那天進宮赴宴的詳細過程,最後異口同聲的問:“曜兒,你來評評理,到底是誰的問題?!”

謝寧曜忙道:“這很難評诶,我畢竟是晚輩,怎麽有資格評判長輩的過失?若我敢大言不慚,你們又要拿出我爹和大哥來吓唬我。”

陳夫人與謝瑾立即就說:“你盡管暢所欲言,若我們再吓唬你,就讓我們害嘴角,這總行了吧。”

謝寧曜笑道:“倒也不必害嘴角,你們但聽我一句勸,就知道你們這番吵鬧,全然是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文妃就想看你們鬧崩,就想看我們謝家家宅不寧。”

陳夫人長嘆一口氣說:“曜兒,我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你也把我們太小瞧了些,所以我們不敢鬧大,不想讓外人看笑話,可我終究氣不過你姑媽不幫我!”

他當然知道,姑媽和嬸母都能看穿文妃的詭計,他是故意這樣說,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們更快冰釋前嫌。

謝瑾冷哼一聲說:“是你先不幫我,我們彼此彼此。”

他忙道:“姑媽、嬸母,文妃就是利用你們各自的軟肋,讓你們在明知是她詭計的情況之下,還是忍不住生氣,她是故意激發你們的矛盾。”

謝瑾只是說:“文妃這點小把戲,誰人看不穿,我與阿凝也從未将文妃放在眼裏過。”

陳夫人附和道:“曜兒,你不懂,我與阿瑾從小就愛為這些吵鬧,就如同你們男兒所說的兄弟義氣,阿瑾不幫我,就是她不仗義,我不幫阿瑾,也是我不仗義,怎能不氣!”

謝寧曜笑着說:“那不如我給兩位巾帼英雄出個折中的法子,你們可願聽我的?”

兩人連忙點頭,異口同聲的應好。

謝寧曜鄭重其事道:“嬸母要幫姑媽找回場子,再有诰命夫人們齊聚一堂的宴會,嬸母必須當衆幫姑媽将那個鄭夫人說到啞口無言,姑媽幫嬸母打發走歌姬,還得找機會幫嬸母罵一罵叔父,讓叔父不許再納妾,誰給的不要錢美妾都不能收!”

兩人一聽這孩童之言,均是笑的前仰後合,幾乎沒笑出眼淚來。

謝寧曜氣鼓鼓的說:“好好的給你們出主意,就知道笑話我,以後再也別想讓我幫你們勸和!”

陳夫人笑道:“這猴兒成精了,一字字一句句都說到我們心坎上來,叫我們怎能不疼他,嬸母保證幫你姑媽狠狠的說那鄭夫人,當衆狠狠的說,讓那些诰命夫人誰都再不敢惹你姑媽。”

謝瑾亦是笑着說:“我也保證幫你嬸母打發走歌姬,再找機會罵罵你叔父,絕不讓你叔父再納妾!我那二哥啥都好,就這點确實該罵!

往常我沒少勸,可畢竟我只是妹妹,哪裏能管得住他,又怕管太多,他疑惑是你嬸母指使我的,反害的他們夫妻感情失和,所以不敢深勸。

如今二哥已有了春秋,緊該收收心了,既或是有人再送來美妾讨好他,也很方便推辭,二哥不像大哥靠軍功那樣硬氣,他是處心積慮才爬上首輔之位,往年那些是實在推不掉。

現下早站穩腳跟,這幾年二哥都不曾再收什麽美妾,可見他并不是愛好于此,有時無可奈何罷了。總之這點上,他該挨罵,我定找機會罵他。”

……

謝寧曜見嬸母和姑媽不僅冰釋前嫌,還比以往更好上千萬倍,他心裏自然高興的很。

他早就習慣了,嬸母和姑媽從來就這樣,好的時候天下第一好,吵起來也難勸。

幸而她們從來一致對外,在家吵鬧歸吵鬧,真遇到事兒,她們比誰都團結。

謝寧曜笑着說:“姑媽、嬸母,你們臉上都哭花了,快些洗洗再上妝罷。”

陳夫人疑惑道:“也沒怎麽哭,真花了不成?別又是你個猴兒戲耍我們。”

謝瑾的貼身大丫鬟玲珑,笑着說:“姑奶奶與二太太既或是哭花臉,也好看的。”

陳夫人嗔怪道:“哪樣主子就出哪樣仆,果真沒錯,你主子伶牙俐齒,你如今越發比她還利害。”

玲珑将自己的妝奁盒拿了過來,笑着說:“前兩日姑奶奶都歇在老太太那邊,姑奶奶的妝奁盒也拿了過去,若太太、奶奶不嫌棄,先将就用些我的。”

謝瑾道:“好個沒臉的丫頭,我幾天不給你緊皮子,你就敢圖省事,見我們這樣,你早該打發人去取,我用什麽都行,太太也是能糊弄的?”

玲珑也不怕,笑着說:“總之我們都是沒皮沒臉的,姑奶奶只管打就是,先不敢讓人去取,就怕老太太生疑,再過問兩句,我們為奴為仆的不敢欺瞞,豈不要露餡兒。”

謝瑾道:“你們瞧瞧,這蹄子成心要轄制我了,我不過說她兩句,她一籮筐的話等着我呢,縱然我要發威,卻不打旁人,只打你,讓你連我們自個兒院子都管不好!”

陳夫人笑着說:“阿瑾,你這話說得好沒意思,我夏日來你這裏,天熱流汗多,常要洗臉,誰的胭脂水粉,我不曾用過,怎麽今兒就忽然嫌起來了?”

謝寧曜很喜歡看姑媽和嬸母裝扮,他就笑眯眯的在一旁坐着。

幾個小丫頭早已用銀盆打來洗臉水,又拿來錦帕等物,全都彎腰捧着。

枝荷與玲珑分別為陳夫人、謝瑾褪去镯子戒指等飾品,又将一大袱綢巾蓋在身下,将衣裳護嚴實。

玲珑佯怒道:“你們一個個木頭變的,方才姑奶奶就說要打我,說我管的不好,尋常我不過待你們寬善些,姑奶奶不曾計較,在太太跟前也這樣随便起來,都沒個規矩了。”

幾個小丫頭趕忙跪了下來,高捧起銀盆、錦帕等物。

陳夫人笑道:“你們主仆緊夠了,這會兒顯什麽威風呢,好似我這個太太多可惡,待下人多苛刻,好人全讓你倆做去。”

玲珑連忙說:“還請太太寬恕,不過是我們姑奶奶管家過嚴,容易招人怨恨的,只好借太太仁慈憐下的美名,肯幫我們姑奶奶壓服些口聲。”

陳夫人笑道:“阿瑾,不怨你那樣疼她,我都想攬過來好好疼愛,瞧她一門心思的護主,心裏眼裏只有你,怎不叫人羨慕。”

謝瑾笑着說:“這小蹄子哪裏值當太太憐愛,她不過嘴上厲害些,還是我太縱着她,到底是給慣壞了,往後便一天打三頓,怕還能有些長進。”

玲珑笑道:“我剛跟姑奶奶那會兒,只怕不止一天三頓打,到底也沒調教出來,我還是這樣不中用,可見打是沒成效的。”

謝瑾笑着說:“你們瞧瞧,哪有這樣睜眼說瞎話的,她剛跟我那會兒,我也就只為她三番五次算錯賬,氣急了才打她兩下,從此再沒打過,就值得她翻來覆去的念。”

陳夫人揶揄道:“快些打住,家裏誰不知你倆主仆情深,倒也不用拿我跟前來顯眼。”

謝寧曜也特別喜歡看姑媽與玲珑說笑,他有時甚至懷疑玲珑與姑媽的關系不止主仆這麽簡單,但他終究是不敢往下細想。

玲珑日常穿戴就遠超府裏所有的一等大丫鬟,京都剛流行的釵镮首飾,外面的诰命夫人都難買到手,姑媽也只戴了幾天,就賞給玲珑。

不過玲珑很懂分寸,絕不招搖,也就只在鳳栖梧才穿戴的與衆不同,一旦外出必定換成與其他一等丫鬟差不離的穿戴。

他也是因為常來姑媽的院落玩,才知道玲珑竟有那樣多上好的穿戴首飾。

再比如玲珑的妝奁盒與姑媽的幾乎沒多大區別,就連裏面的胭脂水粉都同等昂貴,玲珑才敢拿出自己的來給主子們用。

雖則侯門公府的一等丫鬟就相當于半個主子,比外面尋常人家的千金小姐都體面,但也沒有與主子用同樣東西的道理,由此可見,姑媽對玲珑有多寵愛。

謝寧曜作為胎穿來的現代人,什麽都能接受,并且覺得只要姑媽高興,找幾個野.男.人玩都好,可畢竟古代社會環境不接受,他自然會幫姑媽遮掩,只字不問。

兩人重新裝扮完畢,便催着謝寧曜趕緊回去招待客人,謝寧曜這才想起他還請了客到家裏來玩,忙不疊就往寶輝院跑。

他很好奇李及甚會如何幫他招待客人,他便悄悄的從側門進來。

只見方覺明、蕭立鶴都在院裏子射箭玩,顧雲起、宋景行就坐在廊上看,李及甚則指揮着丫鬟們為客人端茶倒水。

這套射箭裝備是前不久三哥送他的,也沒玩幾次,他就膩味了,放在儲藏室吃灰。

他沒想到李及甚還能找出來給他們玩,這套裝置也就李及甚知道放哪裏的。

只因是三哥送的,他很珍惜,當初都不讓婆子們收拾,怕她們不懂給弄壞了,李及甚親自收拾的這套裝備。

他走了過去,笑着說:“阿甚,你還真是個賢內助,将我的客人們招待的很好嘛。”

李及甚忙問:“可勸好了?”

謝寧曜笑道:“都好了,我出馬,還有辦不好的事兒嗎。”

這幾個是謝寧曜最好的朋友,他并不介意他們知道家裏的這些瑣碎小事,更何況他們的嘴都很嚴,根本不用他囑咐,絕不會亂說一個字。

謝寧曜原本已經玩膩了射箭,有幾個好友相伴,他們比賽誰射中紅心的次數多,他就又有了濃厚的興趣。

李及甚道:“這會兒日頭已經很烈,去外院的兵器房玩吧,我早讓人提前放了冰降溫。”

謝寧曜笑着說:“阿甚,還是你考慮的周到。”

寶輝院是四進的大院落,外院主要就是給謝寧曜日常玩樂的,青龍偃月刀也放在外院的其中一間兵器房。

他們一行人來到最大的兵器房,裏面很空曠,只有四面牆壁下放着兵器架,陳列着各種兵器,中間全空,不論是用來射箭,還是玩其他兵器,都很寬敞。

小丫鬟們自然都跟了過來,端着茶水、熏香、錦帕等等,站于一旁等着伺候。

他們玩到中午,錦祥院那邊早打發了幾撥人來,說老太太讓謝寧曜和李及甚帶着同窗們一齊去那邊用飯。

謝寧曜與李及甚想着他們玩的一身臭汗,也就都推辭了,就在寶輝院用的午飯。

下午先美美的睡了個午覺,謝寧曜又帶着他們到府裏大花園、鐘翠湖、小岱山等有趣之處都去玩過,李及甚雖幾乎不與他們玩,但全程都陪在一旁。

雖則只是小孩子家請同窗來做客,但謝瑾知道其中有兩個是沒正經請過的,她便都準備了禮物,臨走前讓謝寧曜親自送給他們。

謝寧曜這次玩的很盡興,無奈學裏旬休就一天,他想着下次還請他們都來,只是要換些新花樣玩。

這天下午,烈日炎炎,原本的騎射課改成了文化課,謝寧曜聽着夫子講學,聽的是昏昏欲睡。

忽然林祭酒将夫子叫了出去,他瞬間就沒了瞌睡,只望林祭酒将騎射課改回來,他寧願在外面玩的熱死,也不願在課堂裏想睡又不能睡,困的要死。

不刻夫子便進來說:“扶光,祭酒大人令你現去雍和殿。”

謝寧曜愣了愣,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之前二皇子就是讓那些死內監将他按跪在雍和殿,足足跪了半天!

他不得不承認,這對他還是産生了一定的心理陰影,如今聽到雍和殿三個字,他就覺得準沒好事。

李及甚站了起來說:“夫子,我與他一起去。”

不等夫子過問緣由,李及甚已經跟着謝寧曜走了出去,夫子原本就不敢管這位新侯爺,樂得什麽也不問。

謝寧曜一邊走一邊問:“阿甚,你是不是也怕我再被誰坑,才要跟着我去雍和殿?”

李及甚道:“上次都怨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學裏,我不知二殿下會來。”

謝寧曜笑着問:“你這話說得好似你在學裏就能救我,二殿下難道還會怕你嗎?”

李及甚道:“只要那天我在學裏,就絕對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根毫毛。”

謝寧曜時常覺得很奇怪,李及甚有時顯得過于自負了些!

他們沒一會兒就到了雍和殿,只見殿門大開,二殿下就站在裏面,但這次二殿下是獨自來的,沒帶旁人。

二皇子笑着說:“扶光,你快進來,我與你好好解釋一下,你就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也有錯,故而親自前來向你道歉。”

謝寧曜忙道:“二殿下倒也不必如此,我不敢生您的氣。”

二皇子又說:“新侯爺,麻煩您在外面稍候,我要與阿曜單獨聊聊。”

李及甚用眼神告訴謝寧曜:別怕,我就在外面,他倒還不敢直接對你動手,有什麽事,就大喊,我會即刻進來。

謝寧曜被二皇子拉到最裏面坐下,二皇子感慨道:“阿曜,你不知道我多羨慕,你有那樣好的兄長,我也有個親哥哥,但他只當我是争奪太子之位的仇人。”

二皇子永遠不會告訴謝寧曜,他對謝寧曜的恨全然來自于,他将謝寧昀當大哥一樣崇拜愛戴,但謝寧昀眼裏心裏都只有謝寧曜這個唯一的弟弟。

李及甚看見謝寧昀疾步而來,他連忙迎上去說:“昀大哥,你怎麽也來了?二殿下剛把阿曜帶進去,不用擔心,這次就二殿下一人在裏面。”

謝寧昀道:“我聽說二殿下來了國子監,到底放心不下,我先進去看看。”

他什麽也不管,猛的推開厚重的殿門,只見二皇子與阿曜就坐在最裏面的書案前。

二皇子突然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指着謝寧曜說:“扶光,上次都是我的錯,可我方才已跪下給你道歉,你還要我怎樣,你就這樣跋扈,竟敢一腳将皇子踢倒在地?”

謝寧曜:……二殿下,您這演技不拿奧斯卡小金人可真是白瞎了!

二皇子早就猜到謝寧昀會跟過來,只是當他真看到謝寧昀這麽快就來了,心裏還是很難過。

即便這樣他才能計謀得逞,可謝寧昀明知是他的計謀,為了謝寧曜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竟然還是會毫不猶豫的上當。

謝寧曜都懶得解釋,但他還是站了起來說:“哥,我真沒踢二殿下,我哪裏敢,我也不知二殿下為何屢屢與我過不去。”

二皇子心知這裏沒人會來,被李及甚看見也無妨,他一把抱住了謝寧昀的雙腿哽咽着說:

“阿昀,讓我叫你一聲哥行嗎,我太累了,阿昀,我也想有個将我放在心尖兒上疼惜愛護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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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