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薛國梁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有些不自在。

因為對面的侄媳婦, 實在過于嚴肅了。之前突然說有事要跟他談一下,可來了之後, 這眼神……卻讓他覺得有些鋒利啊。

“出什麽事了嗎?”他慈祥地問。

顧悠努力調整着自己的情緒,試圖用最平靜的聲音開門見山:“十一年前江城的跨江大橋,真得是您設計的?”

薛國梁眼睛瞪圓, 嘴巴微張, 渾身的血液開始亂竄,臉色更是一陣紅一陣白的,顯然是被這個輕輕的問句給驚呆了, “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悠把他一切的反映都收進眼底,繼續道:“何金明說,那大橋是他設計的。”

薛國梁輕了下喉嚨, 臉色有些向豬肝紅轉變的趨勢,他壓住自己的所有疑問和情緒,粗聲問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顧悠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回道:“因為當年事故的責任人顧學斌,是我父親。”

薛國梁又驚呆了, “你、你--”

“我需要一個答案。”顧悠平靜地打斷他,等着他作出回答。

其實自從她有機會接觸到薛國梁以來, 對他的性格已經有了些大概的了解。不然她也不會開始懷疑,父親對這個人的描述到底是不是出現了偏差。薛國梁大概是沒有什麽才能的,家庭聚會上, 看得出他舉手投足間對自己大哥崇拜和模仿,當然還有他對薛老爺子的懼怕。這樣一個人,結合薛璨東和全家人嘴裏不經意間的描述,以及從徐海老人那裏了解到的情況,讓她內心的傾向已經非常明顯了。

薛國梁消化了好久眼前接收到的這些劈頭蓋臉的震驚消息,半晌臉色才稍微有些好轉,可仍舊有些便秘色,他再次清了下嗓子,看向顧悠的眼神有些難掩的憤怒:“你父親實在是不應該啊。”

顧悠靜靜地看着他,等他繼續。

“你父親實在是太貪了!偷工減料到毫無分寸的地步,不然那橋能塌嗎?”薛國梁滿臉的痛心,他當年是多渴望靠這個拿獎啊!

“我父親說工程沒有問題。”

薛國梁氣笑了,“工程怎麽可能沒問題,他哪個工程沒有偷工減料?不然國家會判他有罪?”

Advertisement

顧悠也笑了,“這是何金明說?”

薛國梁嘆息:“除了他,還有我們調查組的人。整個司法體系走了一圈,他怎麽可能沒有問題。質量檢測報告我都看了。”

“我父親堅信橋梁的設計有問題,徐海前輩也說主跨度設計的過長了。”顧悠提出自己的質疑。

薛國梁顯然不相信她,擰眉道“小悠啊,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你父親……在裏面怎麽樣了?你也多勸勸他,該放下就放下吧。犯了錯就要自己承擔,不要--”

“我父親已經過世了。”顧悠淡淡地打斷他。

薛國梁明顯沒預料到這個,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顧悠接着補充:“入獄兩年後他就自殺了。不過命不該絕,重度癱瘓留了口氣。四年前走的。”

“他,自殺?”薛國梁顯然也沒想到顧學斌有這個勇氣,有些難以置信。

“住院的那幾年,他每天都說自己是冤枉的。我想我作為女兒,有這個義務替他把真相查清楚。原始圖紙您還有嗎?”顧悠平靜地解釋完,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此刻的她,幾乎已經可以确定薛國梁是不知情的。整件事,他也許也是個被蒙在鼓裏的人吧。她這會兒一時也說不清楚心裏是個什麽感受,只能刻意壓抑着內心所有的情緒起伏,佯裝若無其事。

薛國梁的心裏卻被‘顧學斌含冤自殺’這個信息,給徹底攪亂了。他反應了好大一會兒才說:“圖紙公司都有,就在你們部--”說着話音一斷,他恍然大悟:“小悠啊,你不會是為了這個才進那個部門的吧?”

顧悠忽略他的問題,回道:“那份不是原始圖紙,已經被修改過了。而且何金明這個人的名字,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大橋項目當中。”

“哎?”薛國梁眉頭緊皺,“這不對啊……”

當初何金明提出讓他做主設計師的時候,他知道這是種巴結行為。可他也想揚名立萬,好讓自己的父親和哥哥看看他不是個廢物,雖然方法不對,可他當時确實動了這個心。不過他到底是個老實人,想着做人不能太過分,就讓人把何金明的名字也添了上去,雖然在他的名字之後,但絕對不可能消失。

顧悠從包裏拿出那份文件,遞給他,“您看看。”

薛國梁接了過去,戴起眼鏡開始詳細查閱,翻動了幾頁文件紙後,突然‘啪’的一聲把它拍在了桌子上。

“混賬東西!”就算他頭腦不如他哥,也知道把自己全部抹掉意味着什麽。真沒問題會這麽怕露臉?就算大橋最後出事了,那也是施工的問題啊!一個設計師有什麽不敢把名字寫到上頭的!真是越想越怒,他竟然這麽被人耍得團團轉!這事如果真是何金明搞得鬼,那這東西欺上瞞下做得可真徹底!中間這麽多環節,他得動用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才能把這事結結實實地嫁禍給別人。實在是陰險之極!

“原始圖紙我有!”薛國梁起身踢開座椅,憤怒地走向一旁的保險箱,‘哔哔’幾下之後,他從裏面拿出來一打文件。攤在地上翻了一遍,從中選出了一個藍色文件袋。

“這個就是大橋的全部圖紙!”薛國梁遞給顧悠,吩咐她:“比對完之後通知我一聲,我倒要看看這老混蛋哪個地方弄錯了!”

顧悠接過文件袋,心髒劇烈地跳動着。

薛國梁安慰她:“你放心,如果查出真是圖紙有問題,我絕對會還你父親一個清白。”

顧悠擡眼看他,一時沒想出任何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做夢也不會想到,當她越過千山萬水走到這個曾經認定了的‘罪人’面前時,會是這樣一副局面。

薛國梁不在意她此刻的失态,而是嘆息着拍了拍顧悠的肩膀,說:“我知道你不會放心讓別人去做比對。不過你現在懷着孕,千萬要注意身體。不管結果怎麽樣,都不要過于激動啊。”

顧悠聽着薛國梁長輩般的關心,僵硬地點了點頭,內心五味雜陳。

“璨東他……知道嗎?”薛國梁的智商稍微有些回爐,巧合太多,不由得讓他胡思亂想,可誰讓他在家裏一向都是個和平愛好者,心裏不禁有些擔憂,可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啊。

顧悠頓了頓,輕聲開口道:“我會告訴他的。”

薛國梁嘆了口氣,打量了一下侄媳婦,蹙眉問她:“你對我家璨東……是真心的吧?”

顧悠迎着他稍顯鋒利的眼神,輕輕地回道:“我現在真得很喜歡他。”

薛國梁眉頭一擰,艱澀地站在那,評估了她好大一會兒。

在顧悠以為他會憤怒地指責自己時,沒想到他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緩慢又蒼老地點了點頭,看向她的眼神中帶着些苦澀,“對他好點。”

顧悠僵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