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捌
吃過午飯,蔔羽又要了一壺清茶自顧飲着,等待回後院取東西的涼沫初。
涼沫初回來得很快,蔔羽新點的茶不過喝了小半壺的時間她便走了個來回。她頭上重新戴起初到此地時的那頂草帽,手裏拿着一個幹淨的白紙包。踏進茶館看見蔔羽還在原地坐着,她走過去将紙包放到桌上推到蔔羽面前。
“這個給你。”
“多謝姑娘,不過,請問這是什麽?”蔔羽好奇地拆開紙包,随口問道。
“青草。”
“額,我知道。”紙包裏放着幾棵清洗晾曬幹淨的青草,蔔羽輕輕拿起一株,那青草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奇異香氣,他轉着草看了一圈,沒看出什麽名堂,只好又問:“姑娘送我青草可有何用意嗎?”
“滴珠草,補肝,給你吃的。”
蔔羽終于明白了,原來涼沫初這是看出他肝髒不好,好心給他找藥來補補。
“多謝多謝。”小心翼翼地收好幾株青草,蔔羽受寵若驚,能得到面前這位姑娘的關心,可是不易。
至于涼沫初,她只是采藥時看到順手摘了回來而已
乘船過湖,擺渡的恰是曾送涼沫初過來的那位老人,老者一如當日的健談,又碰上一個天生會說話的蔔羽,竟是從頭到尾沒斷過一句。一個人在這湖上擺渡寂寞,老者但有機會便是眉飛色舞滔滔不絕,越聊越興奮。蔔羽賠笑應付着,一臉無奈,涼沫初卻一反常态聽的認真,老者的話裏有太多東西足以讓她新鮮上許久。
“公子,姑娘,下次可一定還要再乘小老兒的船啊。”老人站在船邊熱情地揮着手,滄瀾茶肆雇的撐船人并不多,他有理由期待與蔔羽的再次見面。
“一定一定。”蔔羽揮手回禮,笑容燦爛,一口小白牙被陽光照耀的閃亮。
蔔羽從來都是順着湖堤溜達着來溜達着去,今日還是第一次乘船。看到老人開心地放下手撐船遠去,他笑容一垮,哭笑不得地轉頭對着站在身邊一直保持安靜的涼沫初抱怨,“他可真能說啊。”
涼沫初歪頭,眼神充滿不解。
“……算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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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挫敗之感油然而生,沮喪的蔔羽測過身子讓開道路,他朝着不遠處的城門看了眼,說道:“涼姑娘,我們走吧,天不早了。”
“嗯。”
瀾滄縣的治安素來穩定,極少出大案要案。知縣則是個沒什麽作為不愛惹事的平庸人,只一心盼着任職期滿就致仕還鄉,奉行無為而治。知縣既不與縣中望族往來,也很少出沒在縣衙,加之縣中治安良好。故而縣衙內外沒什麽人來往,終日總顯得冷冷清清。
兩人來到縣衙門外,蔔羽攔了涼沫初一步,将她引至縣衙對面一處歇腳用的露天茶攤。此類茶攤攤主平時都不在,只擺攤與收攤時出來一趟,炎炎夏日裏煮好一大鍋的涼茶往攤邊一放,過路口渴的行人誰都可來這解渴祛暑歇乏。茶攤不為掙錢,喝完就走也行,随便丢一兩個銅板也可。
只見蔔羽随手往一個大缸邊的小碗裏扔了枚銅錢,在涼沫初奇怪目光的注視下,熟門熟路地從大缸裏舀了兩碗涼茶,遞給涼沫初一碗,自己拿了一碗。
一口氣喝光涼茶把碗一放,他笑容真誠道:“涼姑娘,我與本縣駱典史有些交情,不若姑娘先在此等候,我進去與他說明緣由?”
涼沫初壓低帽檐泯了口涼茶,聞言點點頭表示贊同。她自然明白蔔羽不想帶她進去是擔心她會作出什麽不合适的事來,經過這些天的與人交往,她對自己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了解。雖然還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過什麽,更不清楚縣衙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地方,可她知道蔔羽的建議大抵是合理的。
不懂的事,就不要逞強,這是今日中午她為時芊芊梳頭時領悟的新道理。
“那你在此歇息,我去去就來。”知道涼沫初明白自己的意思,蔔羽放下心,囑咐好她在茶攤等着,便走過街道幾步上前與縣衙外的守門衙役寒暄起來。
隔着條小街,涼沫初喝着茶,看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衙役似乎才有些不情願的把蔔羽放了進去。蔔羽一進去,衙役回了門房,衙門前立即恢複如初,一片寂靜。涼沫初又看了會兒,覺得無趣便收回目光四處瞧了瞧。偌大的街上只她一人與這一個茶攤,連個人影都沒有,她想要再學點什麽的想法也就泡湯。涼沫初只好一手支頤狀似無聊,一手托着已經喝淨涼茶的粗瓷碗緩緩旋轉。忽然她眼前一亮,将帽檐擡高,她稍稍舉起瓷碗仰着頭借着日光的折射仔細端詳起來,那帶着欣賞的神情仿佛是在鑒賞一件出土的珍品古瓷一般,無比專注。
涼家用的瓷器都是杞國專為宮中供瓷的官窯燒制的上等品,這樣的粗瓷,涼沫初是第一次見,未免有些好奇。
……
瓷碗端詳完了,糙木桌研究過了,衙門口的石獅子打量過了,甚至連天上飄過幾朵白雲,雲下飛過幾只青鳥涼沫初也都數過了,可蔔羽依舊沒出來。涼沫初也不嫌煩,繼續認真的看着縣衙,街道、茶攤的每一處,在她眼中,涼山之外,處處皆是景致。
忽然,一道人影從對面衙門裏浮現,涼沫初看過去,人影漸漸清晰起來,卻不是蔔羽。确定自己并不認識那人,涼沫初轉回頭繼續探究茶肆裏種種對她來說新鮮異常的小事物。
涼沫初不關心那人是誰,可那人出了衙門卻反倒向着涼沫初走來,相隔幾步之遙時,他停住抱拳行了一禮,微笑着柔聲問道:“這位可是涼沫初,涼姑娘?”
“什麽事?”涼沫初轉頭,笑容甜美。
“在下受蔔公子之托,來請姑娘進縣衙一敘。”對方态度良好,笑容溫和。
“他人呢?”涼沫初又問道。
“蔔公子正與駱大人交談,不便出來。”那人彎腰作出個請的姿勢,“姑娘請随我來。”
涼沫初點點頭站起身,擡手壓低帽檐,跟着眼前這人走過街道來到縣衙。
縣衙裏面比起涼沫初想象中的要小許多,迎面一間屋脊高挑,雕梁畫棟看起來還算寬敞的正房,可惜門窗緊閉,見不到內裏什麽樣子。東西則是兩間較為低矮裝飾較少的廂房。涼沫初随着那人經過正房旁邊一處側門順着游廊向縣衙內院走去,一路過來沒見到任何人攔截。
可見這衙署內外皆是冷冷清清。
把涼沫初帶到一間小屋門前,那人推開房門,微笑着示意她先進去,“涼姑娘,請進屋稍待,容我去向駱大人禀報。”
涼沫初點點頭,邁步進屋。
小屋不大,臨窗一面一個木桌一對木椅,桌上一只砂壺并幾盞小杯,靠牆一邊博物架上擺着幾件仿古玉器。一切都很普通,并無異常。涼沫初放下心來,她覺得有些口渴,徑自走到桌邊想斟杯水喝,哪知剛提起小壺,猛然聽到身後一聲劍吟,變故陡生!
沒有征兆,轉瞬間劍氣挾風呼嘯而至,來不及多想,涼沫初急忙側身躲避,手中茶壺也順勢扔出。茶壺從那人耳邊蹭過正砸門框,“嘩啦”一聲脆響,碎片與茶水濺落到地上。
茶壺沒砍中,涼沫初擰身想要再次躲閃,可對方的劍顯然更勝一籌,慌亂之中。
第二劍已至。
這次,涼沫初沒能躲開。
劍就在她頸邊,她甚至能感受到森森劍氣帶來的絲絲寒意。
劍刃鋒利,只要一個不小心,稍稍顫動便會身首異處。可第一次離家對此毫無經驗的涼沫初此刻卻異常的冷靜。
“你是誰?”她聲音清泠,無一絲慌亂,垂下的右手緩緩握緊。
“七小姐,屬下得罪了。”他口上雖說着得罪,劍卻是不離半毫。
“你知我是誰?”對方道出七小姐,這令涼沫初稍稍感到奇怪。她在涼家的存在,可是除了家主與宿浔之外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的。宿浔幫她離家自是不會追來,那麽就只能是家主的意思了,但是……
“原本不知。”原本不知,那就是現在知道了,只是怎樣知道的不能說。
對方話外的意思涼沫初沒聽出來,她還在想這人會是誰派來的。她是不通人情,但這不代表她就什麽都不懂。涼沫初不太相信會是家主的人,因為在整個涼家,最不想讓她被別人知道的,恐怕就是家主了。即使是派人來追她回去,涼沫初認為家主也不會告訴他自己是什麽人。
不是家主,那麽,又會是誰?
忽然,一陣極淺極淺的紫霓花香從涼沫初鼻尖飄過,打斷她的慎思。
聞到花香的那一剎那,涼沫初終于作出決定,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右手突然猛地向上一抛,早已握在手中的紙包散開揚起一蓬白色粉末,緊緊包圍住兩人。
沒料到涼沫初還有這麽一出,她的速度又是極快,根本來不及撤劍,白皙的脖頸瞬間現出一道血紅細痕。
紫霓花,花瓣晾曬搗碎碾壓成粉,其粉末與桑蘿草提煉的汁液按一定比例混合可制成劇烈迷藥。塗抹在劍刃或其他兵器上,只消一滴入血,中毒者必頃刻倒地昏迷,不省人事,任何解藥或特殊體質都不能化解,唯有等待自然失效。
這樣制法簡單卻效果強大的迷藥只有涼家才會有,只有涼沫初才能研制出來。
劍刃上正塗有這種迷藥。
“放了我,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昏迷之前,涼沫初說出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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