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拾貳
涼沫初到底也沒有告訴時遷,她究竟想讓時遷怎麽稱呼自己,時遷無法,只好随了自家妹妹,一同管涼沫初叫姐。
依舊晴朗的夏日,天空蔚藍清澈。
茶樓外的滴水檐上叽叽喳喳的落下幾只小雀,蹦跶幾下又撲棱着翅膀飛遠。
午後,臨時被改造為醫館的側面的茶樓裏,涼沫初守在窗前,凝神看着手裏那本熟悉的舊書,指尖摩挲着書頁,翻動時會響起輕微的“沙沙”聲。這本父親與母親合著的記載着許多神秘藥方的書她已經看過不知多少遍,盡管她至今看不懂的還有大半,可往日合上書本她至少能接着看過的地方在腦海裏繼續默記出來。但今日,涼沫初遲遲無法将心思放到書上,只要一看向文字,她的面前便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柄血跡斑斑的桃木劍,耳邊便會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歡快鈴聲。
坐堂問診的生意依舊沒什麽起色,過了最初那股新鮮勁,四兒覺得沒什麽意思,閑暇時候也就不再總往這邊跑。
于是偌大的茶樓便只剩下涼沫初一個人。
失魂落魄般的過了一個下午,眼見着不會有人來求醫了,涼沫初收拾一下心情去主樓和李叔他們一起吃過飯,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整整一天過去,涼沫初還沒有得到任何有關蔔羽的消息,她不知道蔔羽現在到底是怎麽樣。晚飯時涼沫初曾向李叔他們問起過蔔羽,可茶館裏的人們想了會兒才發現,這個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來喝上一下午小葉茶,笑容陽光的年輕人,他們對他竟然知之甚少。除了知曉他叫蔔羽,常在縣城街道的一個拐角處擺攤給人算卦,其他的他們一概不知。一時間,平素裏最愛獨自坐在窗邊自斟自飲的道袍青年,在茶館裏衆人的印象中越發模糊起來。
“吉人自有天相,涼姑娘不必多慮。”許是看出涼沫初的魂不守舍,臨走時,李叔寬慰了她一句。
當晚回了院裏的涼沫初并沒有歇息在她自己的屋中,因為看着那柄木劍,她的腦海只會不受控制的一片空白,這種無法掌控自己的感覺,令涼沫初很不習慣。
涼沫初圍着院子轉悠了幾圈,想了想,來到時家兄妹的屋裏。她的到來令正要就寝的兄妹兩一陣驚詫,涼沫初可不像是會到別人房裏過夜的人。只是驚訝過後,先有反應的是時芊芊。
“姐姐你來啦。”
看到涼沫初的到來,小姑娘興奮的喊了一聲,掀開被子就跳下床。穿着件薄薄的小衣,光着腳丫一路跑到涼沫初跟前,她才不會管涼沫初來他們這兒是做什麽,她只知道自己喜歡這個漂亮姐姐。拉起涼沫初的衣袖就往床那邊走,一邊走還一邊仰着頭朝涼沫初說着什麽,一臉幸福的小模樣。
涼沫初也只愣了一下,就順從的任時芊芊拽她朝前走,略低着頭認真的聽時芊芊說的每一句話。
還在門邊的時遷見狀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随着與涼沫初的不斷相處,已經成熟懂事的時遷越來越感覺面對涼沫初時自己會不知所措,有點緊張害怕又有點尊敬喜歡。好在妹妹很喜歡她,時遷暗暗想到,這就夠了,只要妹妹喜歡就足夠了。看着被裹在被子裏只露出個小腦袋還叽叽喳喳不停的時芊芊,時遷笑笑,轉身關緊門窗。
夜裏風涼,不能吹病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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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油很貴,兄妹倆晚上也沒什麽事做,夏季天黑的又晚,所以兩人平時是不點燈的,天一黑洗洗也就睡了。夜晚晴朗,天邊銀月彎彎,月光微弱,漫天繁星便閃爍起點點明亮的光芒。星光襯着夜色,将屋外的小院照得朦胧。院裏地上的光折射到窗上又映進屋裏,借着這光,屋子裏到不至于看不清東西,只是略略模糊而已。
時芊芊沒說一會兒便開始哈欠連連,小手揉揉眼睛,一句話沒了下文。涼沫初轉頭看過去,小丫頭已經是睡着了。沒了時芊芊的聲音,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涼沫初是不善言辭,時遷則是內心緊張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黑暗之中,斜倚在床邊的涼沫初歪着頭看着時遷,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坐在對面床邊的時遷則拘束的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內心祈禱着涼沫初趕快看夠去睡覺,偶爾才偷偷擡頭看一眼以作确定。
直到時遷覺得自己眼皮沉重,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他終于鼓足勇氣徹底的擡起頭,才發現涼沫初仍舊是那個表情,側着頭,明眸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看,連姿勢也不曾換過。
“涼……沫……”對于新的稱呼,時遷很不習慣,加之此時又是深夜,他蒼白的臉頰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淡淡粉紅,低着頭帶點害羞很不自然地說道:“沫初……姐,已經深夜了,你怎麽還不睡?”
“我不困。”涼沫初很誠實的解釋,完全聽不出時遷話裏委婉的含義。
“芊芊的病真的可以完全醫好嗎?”涼沫初都說不困了,時遷還能再說什麽。沒話找話的他幹脆問起時芊芊的病情,之前涼沫初說的太過泛泛,借着機會他想仔細的了解一番。
“她那不是病,是中毒。”涼沫初先是糾正一下,繼而輕聲道:“我可以為她驅毒,但驅毒的時間大約需要半個月,這期間是否會有意外發生,她的身體又能否抵住碧血蓮根草霸道的藥性以及解毒過程中對身體産生的沖擊,都只能靠她自己。”
“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妹妹。”時遷突然語調激動的說道。
涼沫初的話裏的不确定,讓時遷極其擔心,如果不能有萬全之策,他寧願繼續帶着妹妹再去別處求醫,也不敢讓妹妹冒風險。
“誰家大夫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會醫好病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受到他人的質疑,涼沫初很不開心,“況且除了從母體帶來的毒素外,一直以來她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藥草也在體內積累了不少毒。那致命的毒我可以解,但剩下的只能慢慢休養,三年五載也未可知。”
時遷咬着唇,不知還該說些什麽,他腦子很亂。
涼沫初看不出時遷的為難,但本能的覺着自己還是應該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若是不解毒,那她活不了幾年了,而且她中下的毒,這普天之下除我之外也沒有幾人能解得。”涼沫初絲毫不覺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狂妄,在她看來,自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撐在床邊的手幾次握緊又放開,時遷散漫的目光終于不再猶疑。幽暗的小屋裏,時遷神情沉穩而堅定,鄭重說道:“麻煩涼……沫初姐了。”
涼沫初沒有回答,看着時遷她暗中只默默想着一件事:“麻煩了”應該就是同意用碧血蓮根草給她妹妹驅毒的意思吧。
炎炎季夏,距離那晚時遷與涼沫初的簡短談話過後已有月餘。
無盡晴空之下,天穹正中偏西的日頭不斷釋放着它的炎熱,萬物猶如被放置在烈火上烤炙一般。城外瀾滄湖畔,群山圍繞之間,昔日嫩綠的稻苗已然成熟,滿目望去是一片片的金黃稻穗。午後,城外田間常能見到頂着烈日勞作的農人,忙忙碌碌。
酷暑裏,滄瀾茶肆外亦是一片繁榮景象,人們或是渡船過湖,或是游堤信步,寧願冒着炎熱紛紛出城來此處閑聊品茶。也只有此時節才能看出比起城內的茶樓,滄瀾茶肆坐落在城外的優勢來。守着碧湖青山,湖水濕氣重,山林多陰涼,茶客品茗賞景的同時也倍覺涼爽。即使再遠,那些既有錢又有閑的富商大賈,文人墨客,江湖閑散也都願邀上好友來此歇上一天。
在自己的小院裏吃過午飯,涼沫初往嘴裏丢了棵青草含着,身邊的時芊芊也學着她張大小嘴丢了一棵青草進去。随即涼沫初又面無表情的嚼了幾下吐出青草,時芊芊見狀也忙跟着一起嚼了幾下青草又吐出來,那張可愛的小臉表情嚴肅,不茍言笑,和涼沫初完全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吐完青草,涼沫初牽起時芊芊的小手,一大一小朝着前面的茶樓走去。兩人略顯幼稚的舉動讓身後還在收拾碗筷的時遷連連搖頭,盡管他唇邊尚噙着未加掩飾的淺淡笑意。
一直等不到蔔羽的消息,涼沫初便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到給時芊芊驅毒上來,以期能漸漸分散掉對蔔羽的注意力。因為她更多的關注與用心,也因為時芊芊倔強的堅強,半個月前涼沫初終于驅散了留存在時芊芊體內長達七年的慢性劇毒。驅毒後時芊芊身體恢複的情況也比涼沫初想象的好上許多,這讓她多少感到些安慰,不至于再去不停的想蔔羽的事情,盡管她自己從未意識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
這一個多月,時芊芊很開心,因為可以和喜歡的姐姐朝夕相處,但更開心的還是時遷,妹妹的病被治好了,他的心裏便仿佛丢掉了一塊沉甸甸的重石,一下子輕松起來。
看到涼沫初兩人轉了個彎已經走遠,時遷趕緊收拾好碗碟,進屋拿出一籃先前涼沫初備下晾幹的藥草追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男主出場
他再不出來我都要等不下去了(╯‵□′)╯︵┻━┻
本章的內容提要和下章的內容提要就是男主的名字
夠華麗麗了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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