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三天

【第十三天】

兩天後,快到傍晚。

阿鴻的部落距離森林不算很遠,中午出了森林,走了小半天就到了。

出了森林後,阿鴻加快了步伐,但塗莉莉沒法計算時速,馬馬虎虎算有個20公裏好了。

20公裏其實不算遠,地勢平坦,也沒有什麽坑坑窪窪的地方,當然也沒有道路,草極深,間雜着一些灌木。

部落所在地四周都沒有什麽遮擋物,處在一條小河的旁邊,但不是森林裏的那條小溪。出了森林後也是順着小溪走,走到一半,小溪便跟小河彙合,然後從彙合點折轉,往小河的上游走,走了大概有1個小時吧,就看到部落的帳篷了。

遠遠就看到一個人影匆匆跑回帳篷密集的地方,走到跟前,塗莉莉發現,那是放哨的崗哨,是兩個13、4歲的男孩,個子不高,同樣只穿了獸皮裙,渾身曬得黝黑。

男孩中的一個在跟阿鴻說話,另一個一臉好奇的打量她。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膚色在他們來看,簡直太白了。

其實她也就是普通偏白的膚色,不是白種人那樣的白,比起普遍的亞洲人黃色膚色要白幾層。

她有點緊張,不知道進了部落會遇到什麽情況。

阿鴻跟男孩說完了,便帶她繼續往裏走。

部落只有120人左右的話,委實算不上大;帳篷都在河岸的東邊,距離河水大概不到1公裏。

有幾十頂帳篷,都是皮子的,有大有小,形狀有幾種,有像那種野營帳篷的小尖頂型,也有I字型,還有四方平頂型的,居住地中心位置有一個圓頂的大帳篷,應該不是魚婆的帳篷,就是首領的帳篷。

阿鴻指給她看大帳篷,說那是首領的住處。

“魚婆呢?”她問。

魚婆住的比較遠,帳篷也不大,蒙着白色的皮子,很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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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鴻說先送她去見魚婆。部落裏來了陌生人,還是陌生女人,魚婆和首領都會見見她。魚婆的帳篷跟首領的帳篷比起來算小,實際上內部也有50多平方米。門簾是草杆編的,阿鴻先進去,很快就出來,招呼塗莉莉進去。

出乎意料的,魚婆并不像有40多歲的樣子,看上去跟現代都市的30多歲未婚女性差不多。

她按照阿鴻之前教她的,向魚婆行禮。

魚婆指了指火坑,意思是要她坐下。火坑在帳篷中間,坑邊鋪着半米寬的鵝卵石,周圍鋪着草席。阿鴻先坐下,塗莉莉跟着坐在另一張草席上。

魚婆手裏拿了一根長長的細木棍,輕輕敲了一下阿鴻的背,叫他出去,阿鴻只好爬起來,出去了。

魚婆坐到她身邊。

她有點緊張。

魚婆叽裏呱啦說了幾句話,她只能聽懂一點點,大概是問她是哪個部落跑出來的。她想了一下,指着北方;問她走了多久才到這兒,她胡亂說,走了9個10的白天。

魚婆跟阿鴻一樣,認為她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她一直沒被人發現也不奇怪,畢竟兩個部落之間距離遙遠,她要是刻意避着人,想要不被人發現還是很簡單的。魚婆說阿鴻是最擅長追蹤的獵人,所以才能找到她。這個職業劃分塗莉莉倒是覺得可以的。

魚婆示意她打開背包,就着火坑裏的火焰亮光,一樣一樣查看:對講機,已經沒電了,沒用的玩意;狼眼手電筒,好東西;電池,可供對講機和手電筒,好東西;濕巾;紙巾;充電寶,沒用了;垃圾袋,很有用;馬口鐵針線盒;筆記本;水筆;登山繩;

自制的水淨化器,要跟魚婆解釋河水裏面可能會有蟲卵太困難了,溝通不來,放棄解釋;

打火機,原本她有兩只打火機,阿鴻拿去一只,現在轉手給了魚婆,魚婆對打火機非常感興趣,這個小東西很神奇,獵人們要是出去很多天,就不用随身帶着火種筒了,塗莉莉費勁的解釋,打火機會用完,會壞掉;

醫藥包裏的東西;針線盒裏的東西,化妝包裏的東西。

最後,塗莉莉将馬口鐵針線盒送給了魚婆,算是交保護費。針線盒裏的兩卷線自己留了一卷,小剪刀因為醫藥包裏還有一把小剪刀,于是慷慨的也給了魚婆一把小剪刀;縫衣針給了半包,穿線器也給了魚婆,還給了5根別針,教了魚婆怎麽使用別針。

魚婆收了針線盒,覺得裏面的東西都很實用,很高興,親自帶她出去,指了一處空地,說就讓她住在這兒,等一下阿鴻和其他人會幫她支好帳篷。

塗莉莉趁機說,要一個大一點的帳篷,空地又不要錢,住房當然是越大越好。

這都不是個事,趁着天還亮,阿鴻很快跟幾個男女過來,将她的帳篷搭好了。

地面上原本就有火坑的痕跡,她猜這塊大概是那些被搶走的女人或是被殺死的男人原本的居所,人死了,帳篷就拆了,現在想要重新搭建起來也容易,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就完工了。

塗莉莉的新居也就比魚婆的帳篷略小一圈,阿鴻出出進進,幫她點上了火堆。又拿來幾張草席,鋪在火坑旁邊。

帳篷也是有底的,也是獸皮,可能是野豬皮,很厚實而粗糙,在中間開了不規則的口子,不規則是因為皮子本身的形狀,然後在皮子上再鋪草席、皮子,就是“床”了。

帳篷裏沒有什麽“家具”,床、桌、椅這些家具的發明歷史都不太長,中國直到唐朝還是“榻”,到宋代才大範圍流行靠背椅。魚婆的帳篷裏有一些樹枝的置物架——這倒是古已有之,利用現成的自然物的天然造型——還有什麽?帳篷邊擺着一圈木桶和陶罐,火坑上也架着一個粗陶罐,或者應該叫“陶盆”。

于是,現在塗莉莉已知他們學會了制作陶器,制作一些簡單的木器,打磨石刀,儲存火種,知道有些食物要熟食,不再是茹毛飲血的時代,這就很好了!不然的話,想想生吃動物肉是什麽感受!

阿鴻忙裏忙外的,十分殷勤。他在火坑兩邊架上形狀合适的石塊,拿來一個陶盆,裏面接了一些水,放了幾塊不知道什麽肉,将陶盆架在石塊上。

明白了,這就是在“做飯”了。

一個女人給她拿來了幾張皮子,朝她友善的笑了笑,很快走了。

這挺好,語言不通,于是幹脆省了事情,不用交際。這個女人叫“阿桃”,名字的發音最後一個字是“tao”,那當然就叫阿桃啦。阿桃個子不高,不到160厘米,塗莉莉自己有168厘米,在部落裏就算是很高的女人了。

男人的身高普遍也較矮,阿鴻只比她高一點點,大概172厘米這樣,來幫她搭帳篷的男人最高大概也只有175厘米,魚婆個子也不高,大概160厘米。身高發育是跟熱量攝入有極大關系的,要是青春期吃不飽,就會影響身高。

所以這個小部落的食物儲備不足?很可能呢,畢竟冬天至少3個月,沒有足夠的食物,就只能采用配給制,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優先供應孕婦和獵人,年幼的孩子也不能少吃,不然會餓死,那就只有青春期剛開始發育的大孩子節約口糧了。

堪憂啊!堪憂!

塗莉莉看過一份研究報告,說到為什麽現代中國人“三高”很多,糖尿病多,肥胖者日益增多,是因為中國人的基因會讓你吃飽了之後還想吃,想盡可能的多積累脂肪,是因為幾千年來,絕大部分中國人從出生到死亡很少能“吃飽”,于是基因牢記要在能吃的時候多吃,但基因不知道現在的中國物産豐富甚至到了可以浪費食物的時代,還在拼命讓你吃,所以都是基因的錯。

“吃飽”真的是最基本的需求了,一旦知道有可能“吃不飽”,她馬上就開始焦慮。

她在胡思亂想,萬一沒有食物吃是什麽光景,是不是應該趁着部落遷徙的時候跑掉?森林裏想要儲備出她一個人過冬的食物應該不難,難點還是在取暖上。要是有足夠的皮子,當然可以一直待在森林裏,搭一間樹屋,住在樹上,用皮子蒙在樹屋內外,以保存樹屋裏的熱量,是可行的。

陶盆裏的水煮沸了,肉塊煮熟,升騰起一股肉香。

阿鴻在往陶盆裏放香茅草、紫蘇葉,一種黑色的小小漿果,用一根樹枝攪了攪——嗯,沒有勺子,也沒有筷子。她琢磨待會兒肉熟了要怎麽吃?

用手抓着吃。

肉煮的熟了,一直煮到開始收汁,盆底開始嘟嘟嘟的冒泡,阿鴻用一個木鏟子形狀的工具,将肉塊搗爛,盛了一些肉在一只小木盤裏,遞給她。

沒給工具,這也不用多想,肯定手抓了。肉塊搗成肉絲,還冒着熱氣,很燙。

她鼓着腮幫子吹了吹,沒吹幾下就決定放棄。

阿鴻望着她直笑。

笑個屁啊!她忿忿的翻白眼。

沒有電,沒有什麽娛樂方式,吃過飯,部落裏的人就開始了夜晚的運動。

阿鴻吃過肉之後一直磨磨蹭蹭不想走,塗莉莉指着帳篷的草簾,堅持要他出去。他磨叽了一會兒,還是乖乖的走了。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阿鴻搬來的幹樹枝都是砍好的木柴,堆在門邊,火坑邊也放了一些。

她沒什麽事做,于是翻開筆記本,開始複習新語言。

但前後左右傳來的聲音太讓人心煩了。

她又想,帳篷沒有真正的“門”,要是阿鴻半夜偷偷跑進來怎麽辦?明天應該會去見首領,首領要是把她分配給阿鴻怎麽辦?魚婆沒有提到這事,她也沒有辦法問。

結果,睡在帳篷裏反而沒有睡在樹上安穩了。

在陌生的環境裏,陌生的住所,周圍都是陌生人,還全都在搞生命的大和諧,真有點詭異。

帳篷裏也有幾根樹枝置物架,阿桃還給她拿來了獸皮裙和獸皮背心——女人總算不是跟男人一樣赤-裸上身,還真讓她松了一口氣。她曾經看過上個世紀8、90年代的老照片,文明世界的人去非洲內陸的原始部落裏,那些部落裏的女人還都赤-裸着上身呢。下身穿獸皮裙是非常實際的避免□□受傷,穿上衣就單純是因為遮擋第二性征了。

“羞恥心”是一種進化的情緒,夏娃在伊甸園受到蛇的誘惑吃下了智慧樹的果子,從而“知羞恥”,于是用無花果的葉子遮擋□□。其實,智慧樹不是讓“人”知羞恥,而是譬喻道德感,代表文明的進步,當然也是跟私有制分不開的。

她換上了獸皮裙和獸皮背心,疊好T恤和牛仔褲,放在一邊。晚上不要離開村子,這是阿鴻特地說了又說的。

內衣也脫下來,放在垃圾袋裏,準備明早去河邊清洗。

還有什麽事情?似乎除了她的安全之外,別的都不算什麽事了。

聽着外面仍然此起彼伏的夜間運動的聲音,塗莉莉睡着了。

作者有話說:

*本章有删節,不知道為什麽單純的名詞解釋也會被标黃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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