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楚家,身為古武世家,楚家的新年更為傳統。

不但楚家大宅張燈結彩,處處鋪紅挂紅,就連來回走動的幫傭,都穿着的是喜慶的顏色。

方峥歪倒在沙發上,坐沒坐相,叼着顆蘋果啃着,咬的咔擦咔擦的。

楚家主母崔美娜,眼角抽了抽。

要不是這人是楚恒之帶回來的,她真想将這人趕出去。

看看那不修邊幅的裝扮,明明是大品牌的男裝,也不好好穿,就随意套在身上,扣子也不扣,窩的滿是褶皺。活生生糟蹋了那品牌不菲的價格和品味。

再加上這人的行為舉止都不像是有良好家世的小輩,反倒像是不入流的底層人。所以即便套上高檔衣服,也撐不起來檔次感。

崔美娜心底鄙夷的想着,楚恒之是越混越回去了,來往的人越來越不入流。

不過她臉上到是絲毫不露,見方峥啃完了蘋果,還笑着将水果盤推過去,示意他随便吃。

雖然在楚家,她丈夫才是家主。但楚恒之擁有的勢力不可小觑,要不是楚恒之出生的晚,和她老公年紀相差太多,家主之位還真不知道會落到誰頭上。

對于楚恒之的朋友,崔美娜心裏再鄙夷,面上也招呼的是面面俱到。

方峥全程一直在吃,吃完水果嗑瓜子,嗑完瓜子又剝糖,等楚恒之談完事情出來時,方峥叼着一顆巧克力,吃的津津有味。

楚恒之的笑容一頓,“你可以吃巧克力?”

“為什麽不能吃?”方峥一臉的莫名其妙,又剝了顆巧克力球扔進嘴裏,還不忘贊嘆一聲:“你們楚家品味不錯,這家的巧克力球最贊!”

楚恒之沒接話,笑容淡了幾分。

也是,貓科亞種人類,到底和真正的貓不一樣。巧克力這種貓咪無法食用的東西,亞種人類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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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貓是感受不到甜味的,可亞種人類不受此限制。甚至許多貓科亞種人類還十分嗜甜,巧克力,蛋糕,甜點都是心頭好。

想到這,楚恒之有些狼狽。

他的初白,卻從未嘗過甜點。

以前的他對亞種人類知之甚少,甚至在初白開口前,一直都是以貓糧飼喂。

再後來,哪怕知道它是亞種人類,知道它和普通的貓不一樣,他依舊按照慣有的思維,做的最多的也不過就是魚,其他的美食,一樣都沒讓它嘗過。

他以為貓不能吃巧克力這種東西,以為貓嘗不到甜味,就從沒想過讓初白嘗嘗。

那時的他,竟然粗心到如此地步,連亞種人類和普通貓的區別,都被忽略了。

“吃嗎?”

方峥見楚恒之一直盯着自己拿着的巧克力,想了想,反正是楚家的東西,他大方的将巧克力遞過去。

楚恒之接過,剝開包裝紙,塞進嘴裏的巧克力球醇香絲滑,有着牛奶的香甜和巧克力獨有的美味。

可他只覺得苦澀。

粗心嗎?

不,不對。

不是粗心,只是不夠将它放在心上。

那時的他總想着,不過是一個亞種人類,除了他,又有誰可以依靠呢。無論初白跑出去多少次,只要他放軟身段,哄一哄,它總是會回來的。

可誰能想到,那只總是懶洋洋怕麻煩的貓,也會決絕的一去不歸。

他以為,他和初白之間的關系,是由他來主導的。可直到失去它,他才明白,自己根本無法束縛它。

它是自由的。

是留在他身邊,還是離開,都是由它來選擇。

當它決心離去,竟然狠心到從未回來看他一眼。

旁人都說那只貓死了,可他不信。他的初白不是那麽容易死的,它只是對他失望了,不再留戀他了而已……

楚恒之的心口倏地泛起尖銳的痛,猶如萬蟻噬心,讓他的臉色變得煞白。

方峥被吓了一跳,“喂,你怎麽了?要不要叫醫生。”

“沒事。”

楚恒之靠在牆上緩了好一會兒,“老毛病了,過會兒就好了。”

“老毛病?”

方峥一臉的不信,什麽毛病會讓人痛成這麽模樣,臉色慘白,額頭挂着大顆汗珠,就連嘴唇都快沒顏色了,這比心髒病發作看起來都嚴重啊。

“要不還是叫醫生來看看吧。”崔美娜插話進來,臉上是标準的擔憂。

“小叔,自從那只貓丢了後,你這毛病就時不時發作,還是徹底檢查看看吧。”

貓?

方峥尋思,楚恒之丢過貓?現在又找他打聽陸大少的貓,難道這兩者有什麽聯系?

楚恒之閉目靠在牆上好一會兒,等心口的痛過去,才睜眼。

看着崔美娜,他沒錯過她眼裏的探究。崔美娜在想什麽,楚恒之清楚,無非是想知道他的身體近況,最好是他真的得了什麽重病,免得和她兒子搶位置。

對此,楚恒之嗤之以鼻。

楚家家主之位,什麽時候都輪不到一個私生子來坐。真以為進了門,她那當小三的歷史就被掩蓋過去了。

楚天就算再不濟,那也是楚家明媒正娶的陳家小姐的獨生子,楚家正兒八經的大少爺。就算楚天沒有天賦,無法繼承家主之位,還有那麽多優秀的旁支等着呢。

也只有他那個被女人迷昏頭的大哥,異想天開的想要将位子留給私生子。

楚恒之懶的理會崔美娜,在他眼裏,崔美娜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他沖方峥道:“走了。”

方峥應了一聲,又抓了幾顆巧克力球塞進口袋,才起身跟着他出了門。

楚恒之平時并不住在楚家,他在市中心有自己的房子。今天不過是因為過年不得不回來一趟罷了。

他位于市中心的房子地段很好,寸土寸金之地,空間也不小,四室兩廳的格局,只他一個人住顯得尤為空蕩。

方峥吹了個口哨:“你這房子不錯,我攢了這麽多年的錢,也就只夠買你這房子的一個廁所。”

見楚恒之沒出聲反對,他自來熟的四處溜達着。

看到桌上擺的相框,方峥探頭看了一眼,挑眉:“原來你真的有養貓,還是只土貓啊。”

相框內的貓,白毛的,沒有一絲雜色,溜圓的貓瞳很靈氣。就是這貓漂亮歸漂亮,可也只是只随處可見的中華田園貓。

現在怎麽都流行養土貓了?

陸大少養了只,楚恒之也養過。他們這種富貴人家,要養不應該也是養個純血統,帶證書的品種貓,才不算辱沒了他們那高貴的身份麽。

方峥在心底吐槽了句,覺得相框內的貓有點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又想不起來。

他撓了撓頭,将之歸結為土貓都長得差不多,也就沒往深處想。

楚恒之将相框扣下,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下:“你妹妹的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了,現在總可以開口說說,陸家的那只貓了吧。”

“行。”

方峥從口袋裏掏出順來的巧克力,剝了一顆塞進嘴裏,享受的眯着眼,才開口:“陸大少的貓是只奶喵,目測兩個多月大,純白的,脾氣不怎麽好。”

見楚恒之不怎麽滿意,他補了一句:“陸年很疼愛那只貓,他們晚上都是一起睡的!”

“一起睡?”這讓楚恒之有點意外,“陸年不是有潔癖。”

“誰知道呢,也許他喜歡那只貓喜歡到,潔癖都無法發作了。”方峥聳肩。

他很有心機的隐下了初白身上最異常的地方,一個具有天賦能力的亞種人類。而且看那智商和舉止,怎麽看都覺得不止是兩個月大的奶喵。

雖說有天賦能力的亞種人類,或者覺醒了返祖記憶的亞種人類都普遍早慧,可那只奶喵已經不止是早慧了,那表現,和成精了的妖怪似的。

方峥絲毫不知道自己吐槽到了真相,他暗戳戳的打算糊弄糊弄楚恒之。在沒有他妹妹的确切消息前,別想從他嘴裏問出什麽。

楚恒之對于陸年和奶喵一起睡這事,是有點意外。

陸年的潔癖衆所周知,外加他的性子淡,從未有什麽太過于親近的存在。

陸年愛貓的流言傳出來,哪怕是在晚宴上親眼見過,楚恒之也沒多當回事。

可現在,陸年都能和一只貓睡一起了。這喜歡的程度,只怕就不止是一點點了。

要知道他當初都沒和他的貓一起睡過,那只驕傲的有小性子的貓,從未主動親近過人。哪怕是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它的眼裏都帶着一絲疏離。

楚恒之出了會神,将思緒從他的貓身上拉回來,噙着笑看着已經躺倒在沙發上的方峥。

“方先生,不如說點我不知道怎麽樣?”

方峥看似說了一堆,可除了那只奶喵是和陸年一起睡之外,其他的都是衆所周知的。他替方峥找妹妹,可不是為了聽一堆廢話的。

方峥見輕易糊弄不過去了,他沉默半響,撂下一句:“那只奶喵,是個亞種人類。我懷疑,它是陸年的命契者。”

楚恒之眯了眯眼,“就這些?”

“我就在陸家待了一晚就被抓包了,能探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陸家将那只奶喵的身份捂得死死的,肯定是怕別人知道奶喵的身份,對陸年不利。陸家都是心黑貨,從上到下都心黑,陸年那麽寶貝那只奶喵,肯定也只是因為那只貓是他的命契者。”

方峥嚷嚷着,一點都不心虛的抹黑陸家。

至于奶喵還具備天賦能力的事,這他才不會輕易吐出來。

楚恒之笑了,瞄了一眼:“陸家要是真想将消息捂死,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你無法說出來。”

方峥啞然,媽的,他就知道楚恒之不是個好糊弄的。

楚恒之也沒繼續追問了,他也清楚,目前只是畫了個餅給方峥,沒找到他妹妹的消息前,再問也白搭。

于是,他指了指客房:“你要是想住下來,就住那間。如果不住,記得保持手機暢通。有消息了我會聯系你。”

方峥立馬起身,拎起外套穿上,“那我先走了,期待你的好消息。”

開玩笑,他才不想和楚恒之一起住。雖然楚恒之笑的人畜無害,但那家夥給他的感覺可是很危險的。

臨出門時,他一邊換鞋一邊打量着楚恒之,忍不住問了句:“你打探陸大少的貓做什麽?”

楚恒之笑了笑:“我對那只貓,有點興趣。”

這話,他幾乎是含在嘴裏說的,幽幽的尾音讓方峥抖了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經歷過除夕夜被偷襲,又已經和甜夏和好了。在陸六爺的盯梢下,陸墨彰也不好繼續賴在陸家,摟着甜夏跟爺爺回家了。

臨走時,初白窩在陸年懷裏,好心的建議:“你們的命契還是解開的好。”

陸墨彰好不容易才和甜夏和好,命契就是他的雷點,他橫眉怒視小奶喵:蠢貓,你說什麽?

看陸年在一旁,知道不能罵陸大少的愛貓,陸墨彰只能憋氣的吐出一句:“命契是解不開的,而且這是我和甜夏的事,你少管。”

初白懶得理他,它瞪着陸墨彰身後的甜夏。

甜夏眼神閃了閃,最後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以口型表示:我沒事,我有分寸。

初白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提醒一次已經是看在甜夏那高超的廚藝份上了。見狀,它不在開口,懶洋洋的在陸年懷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陸墨彰摟着甜夏走了,陸年若有所思的看着懷裏的小奶喵。

陸墨彰也許沒聽懂,但他懂了。

甜夏和墨彰之間的命契如果不解開,墨彰是特種尖兵,執行的都是危險任務,不可能不受傷。那麽,她依舊會被動承受傷害。

甜夏的恢複力在衰退,一旦超過界限徹底消失,後果真的就只是變成一個普通人嗎?

還是說……

【會死哦,妖怪耗盡妖力會死的,電視裏都這麽演的。】

除夕夜在花園裏聽到的話,那話,難道不是開玩笑的?

那替他承擔傷害的初白,是不是更危險。畢竟,被他的力量反噬,比普通受傷要嚴重的多。

想到翻遍典籍也沒有找到解開命契的方法,陸年墨黑清冷的眼裏,第一次泛起一絲焦躁。

崔鵬被抓後,帝都郊外,一處幽靜奢華的別墅內。

一個帶着銀絲眼鏡的男人推開門,快步走到窗邊的老者身旁:“龍爺,崔鵬失敗了。”

那被稱為龍爺的老者六十歲上下,生的威嚴冷厲,身板筆挺,花白的頭發整齊的豎向腦後,自帶上位者的威嚴。

龍爺凝視着窗外的大紅燈籠,開口問:“陸家傷了誰?”

“陸墨彰,傷在右肩。”

“那個沒用的東西,難得給他創造這麽好的機會,連打死個人都不會。”傷的如果是陸年,他還能開心點,陸年那個病秧子說不定因為這一槍就舊病複發,熬不過去了。

可現在傷的是陸墨彰,那可是特種部隊混出來的,一個右肩而已,根本不算傷!

龍爺哼了聲:“算了,本來也沒指望他能成功,不過是個棄子,試探一下陸家罷了。那邊安排的怎麽樣?”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男人推了推眼鏡,謹慎的道。

“很好,下去吧。”

因為出了崔鵬槍擊的事,再加上年前從陳家傳出來的拍賣風波,陸家旁支的人不約而同的,在大年初三就陸續登門了。

陸家主身為家主,旁支的小輩都是要來給他拜年的。

陸家旁支雖然各有心思,但總體來說心還是比較齊的,知道自家和陸家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然,除了陸二爺和陸莫他們家。

陸家內部勢力主要分成三派,一派是以陸家主為首的,堅定支持主支的,其中就包括陸六爺那邊。

一派是中立,以家族利益為先,包括陸三爺和陸五爺。陸家主只要沒有大錯,他們也是站在陸家主這邊的。

最後一派,就是陸二爺那一支了。

陸二爺這一支上下蹦跶着想上位,但無奈自家不争氣,子弟都沒有特別出息的。

無奈之下,見陸莫橫空出世,不得不拉攏陸莫一家,也是陸四爺那一支。打算借由扶持陸莫上位,掌控陸家。

陸四爺以前也是中立派,哪怕孫子天資出衆,他也沒什麽多餘的想法。可惜陸四爺死的早,他一死,底下的兒子孫子就耐不住二爺那邊的煽動,野心也越來越大。

今天來給陸家主拜年的,就是三爺、五爺和陸莫家的小輩。二爺家的自持身份,又和陸家主不和,愣是硬撐着沒來,打算等過了初五在派人來走個過場。

陸家小輩裏,女孩子居多。

三爺家是一個寶貝孫女陸娜,二十五歲,混娛樂圈的。

五爺家是一對異卵雙胞胎,二十三歲,哥哥在刑偵大隊當法醫,妹妹則是警界一枝花。

陸莫家的就不用說了,來的是陸莫、陸依依和陸筠。

陸莫本來應該和陸二爺站在一條線上,等初五過了,和陸二爺家的小輩一起來。但之前釘子的事,陸依依牽扯在裏面。這段時間陸莫家比以往都低調,生怕陸家主拿這個說事。

就算他們擺明了那貓和陸依依沒關系,只是一兩句小女孩的玩笑話。就算所有人心裏都清楚陸依依還沒那個本事弄來亞種人類當釘子,可這事,可大可小,端看陸家主的心情了。

所以陸莫一家見三爺五爺家的小輩都選在初三上門拜年,自然也很乖順的選了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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