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元宵節過完,年也算是正式過完了。

在帝都的圈子裏,這個年過的可不平靜。

陸家除夕夜被襲擊的事不提,最近最熱鬧的又有好幾件。

其一,陳家元宵節的暗場拍賣會,抱着将信将疑和看好戲态度參加的人,都被陸家拿出來的壓軸拍品驚掉了眼珠子。

能清除體內黑斑的藥,聞所未聞!

當晚,陸家的壓軸拍品被搶瘋了,陸家主開的價黑到令人發指。據說是因為陸年在之前的任務中受傷,陸家主心情不爽。

各大勢力一邊咬牙切齒的低罵陸家主的喪心病狂,又不是我們讓你兒子受傷的,你這是報複社會!

一邊數了數家底,撸起袖子搶的面紅耳赤。

最後天師道搶了六份,成為當晚最大的贏家,自然也付出了足以讓他們肉痛的代價。

其二,則是陸大少的貓丢了,好像還是在青海那邊丢的。陸家動用了不少力量,就差将青海整個翻過來找貓了。

參與過晚宴,見識過陸年愛貓的人想着,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偷陸大少的貓。

另外一些不知道內情的旁人不知陸年什麽時候這麽喜歡貓了,但不妨礙他們借着這個發現往上湊。不過幾天的功夫,往陸家送貓的人去了一批又一批。

幾天的光景,陸家大宅充斥着各種名貴品種貓的嬌嫩叫聲,最後在陸家主的忍無可忍之下,全部被掃地出門。

陸家主還撂下一句話:他兒子丢的是一只中華田園貓,純種的,簡稱土貓。

衆人囧,尴尬的笑笑,只能舔着臉稱贊一句:“令公子的審美真是與衆不同。”

其三,就是陸大少受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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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青海具體發生了什麽被掩蓋下來,但一些大勢力裏總有自己的門路能知道點消息。

模糊探到的消息讓人心驚,同時又一次的感慨,陸年這樣都能活下來,難不成真是有神仙保佑,一次次讓他化險為夷,陸年這是綁定了個福娃娃吧!三年前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

這幾件事成了圈子內的談資,一直熱鬧到現在,持續元宵過完都沒平息,成為衆人八卦的談資。

與此同時,除了陸年在找貓,還有另外幾批人也在找貓。

方峥聽說小奶喵丢了,第一個反應是奶喵替陸年承擔傷害,死了。陸年現在瘋狂找貓的姿态,不過是惺惺作态,糊弄衆人視線罷了。

表演個幾天,估計就會罷手。

結果陸家找貓的态勢不但沒罷手,還愈來愈強烈。陸大少臉上的寒氣,一天比一天重。

方峥頓悟,唉呀媽呀,這是小奶喵開竅了,自己溜了!

他一拍大腿,樂了。

肯定是自己之前埋下的隐患爆發了,他就說小奶喵不像是個蠢得,怎麽會一直被陸年蒙蔽!

想到小奶喵現在是個無主的,還那麽小,怎麽能讓它一直在外面流浪。再說了,奶喵就算再聰明,沒人護着,遲早還是被陸年抓回去的命。

方峥一合計,奔去天師道找自己的好基友黑蛇了。他借助天師道的力量,也加入找貓的行列。

……

楚恒之對小奶喵有一種莫名的在意,一開始只是不喜這只奶喵和自己的初白叫了同一個名字。

不過接觸之後,也許是那只奶喵和他的貓一樣的毛色,也許是偶爾透出的相似感,讓他對那只奶喵到是怎麽都讨厭不起來,反而有一種特別想要親近它的感覺。

聽聞小奶喵丢了,楚恒之挑了挑眉,也派了人去找。

……

最後一波找貓的人,則是陸莫派去。

無論那只貓是不是亞種人類,光看陸年如此重視的模樣,陸莫都不可能放過。

當然,鑒于陸家的存在,他只派了一些人手去找貓,行動并不張揚。

陸年那麽大規模都沒找到,陸莫也沒抱多大希望。只是覺得如果被運氣眷顧,讓那只貓撞到他手上,也說不定不是。

陸家

陸夫人端坐在沙發上,看着剛進門的兒子。

她掃了一眼時間,半夜一點了。

陸年看見母親還沒睡,略意外。他腳步頓了頓,冷若冰霜的臉色稍稍柔和,打了聲招呼:“媽。”

“年年,過來把夜宵吃了。”陸夫人招手,指了指手邊一盅雞湯。

這些日子陸年為了找貓,幾乎沒怎麽合眼。飯吃得少,人比以往清瘦了些。陸夫人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兒子好不容易有了個放在心裏的貓,怎麽能就這樣沒了。

雖然陸年說他的貓沒死,可任誰看到當初那麽嚴重的局面,都無法相信。在那樣的情況下,陸年能毫發無傷的回來,那只小奶喵想必承受了超乎想象的傷害。

這傷害足以致死,小奶喵拖着那樣的身體跑掉。

十有八九,是兇多吉少了。

陸年看了一眼雞湯,淡淡的道:“媽,我不餓。你早點睡,我回屋了。”

“年年。”陸夫人喊住他,憂心的勸慰:“我知道,你肯定是急着想找到初白。但是,你的身體也很重要,若是你垮掉了,又怎麽去找它,明白嗎?”

陸年背對着陸夫人,薄唇抿成一線,墨黑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冰冷。

找它,他要到哪裏去找它。

是它自己離開的。

哪怕他将青海那邊翻過來,也依舊不見一絲痕跡。

它就那麽不想留在他身邊嗎?

又一次的離開了他。

“喏,把藥喝了。”陸夫人走到兒子身邊,将煥然藥遞過去。

自從在青海出事後,陸家主和陸夫人就将他的健康看的更重。小奶喵不見了,生死不明。少了命契者,誰也不知道兒子體內的隐患什麽時候會再次爆發。

陸家主曾提了一句問陸年要不要重新找個命契者,結果被陸年陰沉冰冷的神色吓了一跳。見兒子這樣,陸家主也只好讪讪的略過這個話題。

陸年盯着煥然藥,眼神深沉。

煥然藥,還有從玉石裏吸取靈氣的法子。

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那個小家夥,他的初白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在陸家。

他接過母親遞過來的藥,一飲而盡。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前所未有的好,被拓寬的經脈,體內過于磅礴的力量不再是負擔。這種一掃沉疴的感覺是從未體驗到的,他不知道初白用了什麽法子将他變成這樣。

但顯然,這樣的身體,加上煥然藥和從玉石裏汲取靈氣的法子,是初白專門留給他的。

原來在那麽早以前,它就開始計劃要離開他了。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錯将它當做一般的幼崽,忘記了它根本不是真正的幼貓。錯誤的以為只要對它好,它就不會舍得離開自己。卻忘記了在以前,它是怎樣頭也不回的,一次次翹着尾巴離開的。

就算什麽都不記得了,它依舊是那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早知道它本性難移,就應該早點逼出它的人形。也不至于到了現在,無從找起。

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少女,和三年前逐漸重合。纖細柔軟的頭發,毫無留戀的笑容,和……怎麽都看不清的臉孔。

陸年喝完藥,将藥碗放下,淡淡的道:“媽,我讓青海的人都回來了,你給爸說一聲,讓他派去的人也回來吧。”

陸夫人愣了:“不找了?”

之前不還入魔一般,赤紅着眼不肯罷休?

“不找了,它已經不在青海了。”好不容易從他身邊逃開,它怎麽可能繼續待在青海。

陸年眼色深深,将母親推回卧室,轉身回了自己的屋。

陸夫人站在主卧門口愣了半響,總覺得兒子剛才的神色,格外恐怖。

陸年在青海遇襲的事,被掩蓋了下來,所有知道內情的都三緘其口。

陸家下了大力氣去查,被牽扯在其中的天師道,在龍組和陸家的雙重壓力下,只能夾着尾巴做人,無比配合陸家清查的力度。

他們想給陸年一個教訓,讓那個毛頭小子吃吃苦頭。誰曉得就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幕後黑手對陸年是下死手,那安排那布置,陸年能活下來,才是最讓人意外的事。

天師道懶得管陸年的生死,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在陸年這次任務中橫插了一腳,甚至有謠傳說他們和幕後黑手是一夥的,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這謠言傳的有鼻子有眼,天師道的人坐不住了。

外人怎麽想,他們可以不在意。但如果上頭都相信這個謠言,懷疑他們天師道有問題了,那就糟了。

他們天師道是厲害,底蘊也深,在特殊圈子裏算是鼎鼎有名的勢力。但在國家面前,在現代化的各種武器面前,還是要低頭的。

自古以來,上頭就很忌諱‘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這次青海的事,不說那些明顯來路不明的武器,光那幾個通緝榜上的罪犯,都夠上頭警惕重視的。

能将這些重刑死刑犯弄出去,還培養成殺手。這些人的背後,那幾乎是一股可怕的勢力了。這樣的幕後組織,也勢必會成為上頭想要剿滅的一股勢力。

天師道若是和這幕後黑手沾上邊,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陸家在查,天師道那邊查的力度比陸家還大。

死掉的那些人,除了被通緝的罪犯外,還有兩個不在通緝榜上的人。

這兩人是被陸年一槍斃命的,身上帶着武器,手上有繭,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這兩個人的身份很快被查清。

年輕一點的那個臉上有整容痕跡,天師道查到這人是南邊的人。整容前是經常進局子的常客,打架鬥毆,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做。

一次酒後争執,這人借着酒勁捅死了鄰桌吃飯的兩個人。被警方通緝,然後改頭換面,換了個身份出現。總之,也不是什麽好鳥。

另一個年紀大點的中年人的經歷就幹淨的多了。

這人生于普通家庭,普通成長,畢業後幹過幾份工作,時間都不長。唯一可取之處是為人沉默寡言,性子老實。後來投奔了在南方開鞋廠的姐夫。

這人也沒結婚,光棍一個。他姐夫挺照顧他的,看在他姐的面子上,讓他當了廠子的經理。

鞋廠老板怎麽也沒想到,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當陸家的人和當地警方上門時,鞋廠老板都是懵的。

再聽到自家小舅子卷入刑事案件,鞋廠老板都吓傻了。

他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最大的事不過是和人吵得臉紅脖子粗,争執幾句。從來沒遇到過刑事案件,聽到警方請自己喝茶,鞋廠老板吓得一骨碌将自己知道的就全說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警察同志,我沒說假話。我那小舅子是前幾年跑來投靠我的,我看着為人挺老實的,就安排在了廠子裏。要是知道他有那個膽子犯事,我是絕對不會用他的!”

鞋廠老板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商人,祖輩一直經營着制鞋的生意。

本本分分的做生意,規規矩矩的納稅,他家的鞋子雖然不是什麽大品牌,但質量和舒适度都不錯,在當地也有着好口碑。

這人一看就是個本分的老百姓,什麽都不知道。

警方請他喝了幾次茶,排除了他涉案的嫌疑。

線索,到這裏就斷掉了。

那幕後黑手到底是什麽人,是利用了鞋廠老板的小舅子,還是他們就是一夥的,無從判斷。

陸家主很憤怒,想要他兒子命的人不少,但真正敢下手做到這一步的,這還是頭一回。

可是哪怕再憤怒,鞋廠老板的小舅子人都死了,查不到證據和線索,就無法抓其他人。

到最後,這件事只能當成懸案,挂在警方系統裏,暫時落下帷幕。

警方會派人負責盯着這個案子,但大家心裏都清楚,有些懸案一挂十幾年,能破案的少之又少。陸家暫時也只能咬牙吃了這個虧。

比起陸家主的憤怒,陸年更為冷靜。

那幕後之人的态度在那一次展露無遺,是非要置他于死地的目的。一次不成,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那人再次出手,他總會抓住幕後人的尾巴。

這樣想想,初白暫時不在身邊,不會連累到它,到是件好事。

雖然這樣想着,但陸年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冷淡,仿佛極力壓抑着心底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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