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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陸莫明白。”

陸莫應了一聲，隐下心底微妙的感覺。

雖然陸二爺說的沒錯，但他總覺得二爺對黎家有一股偏執的信任。

陸二爺還是很滿意陸莫的，尤其對比陸年做下的糟心事，他更加喜歡聽話乖順的陸莫。

陸年喜歡作死，将黎家這個助力往外推。那他剛好借着這事，給陸莫添一添幫手。

也好讓陸家其他中立的旁支看看，到底是誰更看重陸家的利益，更替陸家着想。

“對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結婚了吧。陳家的女兒今年二十二歲，剛剛大學畢業，和你到是挺相配的。你雖然不認識她，但那丫頭在酒會上見過你幾次，對你挺有好感的。我看就由我做主和陳家說一聲，讓你和陳丫頭認識認識。”

陸莫一怔，二爺的意思分明是聯姻。

陳家不是特殊圈子裏的，手裏有權，根正苗紅，算是高官。

陳家就一個獨生女，備受家裏寵愛。娶了陳家的獨生女，也就相當于将陳家的仕途權利握在手中。

在如今這個年代，哪怕是特殊圈子裏的人也要低調的聽國家。

手握權利的高官，是不可忽視的力量。

而且陳家那個女孩是普通人，比起特殊圈子裏的女人更好拿捏。陸二爺顯然也是考慮過的，才會開這個口。

陸莫想要踹掉陸年上位，拼實力拼不過，那他們就曲線救國，走上層路線。

陸家都要聽上頭的呢，可見政治權利的厲害。

“怎麽樣？認識之後先訂婚，半年後結婚。趁陳家老頭還在位子上，能多幫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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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二爺一點都不擔心陸莫會拒絕，陸莫的野心他看得清清楚楚。這是一個不擇手段往上爬的男人，就算不喜婚姻被人做主，他也不會輕易拒絕。

果然，沒過一會兒，陸二爺就聽到陸莫說了一聲‘好’。

他拍了拍陸莫，連連贊嘆：“行，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個腦子清楚的。”

不像陸年，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昏頭。

而且陳家和自己關系好，讓陸莫娶了陳家丫頭，也是他給陸莫上的一層緊箍咒。

他可不想最後事情成了，擠掉了陸軍華和陸年後，陸莫将自己一腳踢開。

和陳家聯姻，對陸莫，對自己都很有好處。尤其陸莫乖乖答應了，看這反應也是沒有二心的。

這讓陸二爺很高興，他從櫃子裏摸出一個金底黑色的小盒子，裏面有一顆藥丸，遞給陸莫。

“這是黎家出的養生丸，專門供給上頭的。我為了弄來這個可花了大力氣，你拿回去嘗嘗。”

陸莫眼睛一亮，抿唇道：“二爺，這太貴重了。”

黎家的養生丸，能調理人的身體機能，讓五髒六腑，各個身體器官達到人生最好的狀态，而且這個效果能維持好幾年。

因為材料及其珍貴，煉制不易，黎家幾乎從不對外出售。

大多都是以此換取更多的利益，比如上貢給上頭，或者和特殊圈子內的各大勢力高層以物易物的交換。

“拿着吧，之前出任務不是落下了一些暗傷。你可是我看好的繼承人，身體可不能出差錯。”

陸二爺深知想要陸莫聽話，不能光甩鞭子，這顆藥丸就是獎勵的糖果。

陸莫推脫幾下，最終還是收了。

告別陸二爺後，陸莫鬼使神差的将車開到了方卉的住處。

走到門口了，他才猛然回神。

今天本來沒打算來這裏的，只是剛才在陸二爺提起和陳家聯姻時，他腦海裏竟然閃過方卉的臉孔。

如果他結婚了，方卉還會一如既往，乖乖的待在這裏等他嗎？

這念頭讓他不知不覺的将車開到了這裏，有一股沖動想要看看方卉在做什麽。

陸莫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前，也沒敲門。

他一時分辨不出心底是什麽滋味，頓了頓，最終還是沒開門，擡腳轉身往回走。

“陸莫？”

緊閉的門突然被從裏面拉開，方卉巴掌大的小臉探出來，眼角眉梢都是驚喜。

“你好幾天都沒來了，我還以為今天也見不到你。”

方卉抿唇笑了，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陸莫的衣角，期待的問：“今晚住下來嗎？”

陸莫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響後，他‘嗯’了一聲，擡腿跨進屋內。

見陸莫肯留下，方卉快樂的像是一只忙碌的小鳥。

“你吃過飯了嗎？錢嬸晚上煮了好多菜，我都沒怎麽動，給你熱熱？”

“冰箱裏還有蛋糕，是你愛吃的那家買的。”

“你想喝啤酒的話也有哦，我專門讓錢嬸買了一些冰在冰箱裏面。”

陸莫伸手拉住她，将她按在沙發上，“別弄那些沒用的。”

近距離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看着他的眼眸變得幽深。知道他想做什麽，方卉的臉紅了，結結巴巴的道：“我、我還沒洗澡。”

她這模樣将陸莫逗笑了，“都做過多少次了，怎麽還會害羞。”

“我、我也不知道。”

被他脫掉上衣，被他俯身親吻，方卉的臉更紅了。

她小聲擠出聲音：“我真的還沒洗澡。”

她知道陸莫愛幹淨，以前每次陸莫來之前都會打電話，她會提前洗好澡，将一切都準備好。

可今天陸莫來的毫無預兆，她還沒……

“小卉，閉嘴。”

陸莫噙着笑捏了捏她：“在這種時候，別說這麽掃興的事。”

方卉小心的觀察他，見他仿佛真的不在意，才略略放心。

下一刻，她再也沒功夫想其他的，陸莫的動作讓她低吟出聲。

他熟悉她身上每一寸，包括怎樣讓她舒服，他都清楚。

只是今天她總覺得陸莫有些急躁，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粗魯。

方卉抱着他想着，難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

夜色深沉，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映出床上兩個身影。

方卉靠着陸莫，抱着被子睡得很熟。

陸莫要了她三次，徹底将她累壞了。

陸莫仰躺着，偏頭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顏，突然起身在衣服裏翻了翻。

一個金底黑色的小盒子掉了出來，是陸二爺用來獎勵他的藥，黎家的養生丸。

陸莫盯着白玉一般的藥丸發了會呆，伸手拿着藥丸，塞進了方卉嘴裏。

方卉咕哝一聲，模糊的問：“陸莫？”

“沒事，睡吧。”

“唔。”

藥丸入口即化，也沒有什麽其他味道。方卉以為自己睡糊塗了，舔了舔唇，翻身睡的更熟。

在她睡熟後，陸莫起身開始穿衣服。

穿戴完畢，他沒有多看方卉一眼，轉身離開了這裏。

直到将車開回了自己住的地方，陸莫還是沒想明白，剛剛自己為什麽鬼使神差的，就将珍貴的養生丸給方卉吃了。

那顆養生丸得之不易，他知道。

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弄不來。

黎家的養生丸都是走的上層路子，拿來換取對黎家有好處的利益。也許是藥材珍稀，也許是為了擡高身價，這養生丸從不對外售賣，一般人根本弄不到。

陸二爺獎勵給他的這一顆，大概是近幾年來，他唯一能擁有的一顆。

可他自己沒吃，反而給方卉了。

陸莫在這一刻，有點弄不清自己的心思。

最後，他只能想着，因為方卉是自己的命契者。

因為當年結命契是背着陸家主自己弄的。

這命契并不完整，以至于對方卉的身體負擔過大。她現在變得更加不愛出門，除了性格原因，更多還是她變得更容易累。

如果方卉出了問題，那他很難再找一個如此聽話的命契者，尤其還要瞞着陸家主那邊。

所以他将那顆藥丸給方卉吃，是最好也最劃算的選擇。

只要方卉不出問題，那他相當于有第二條命。

所以，自己不吃那顆養生丸也沒什麽。

給方卉是因為這是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和其他無關。

陸莫一遍遍的說服自己，将聽到聯姻時，閃過腦海的方卉壓在了心底深處。

他沒功夫陪小女生玩愛情游戲，他需要陳家的權勢和陸二爺的信任。

和陳家聯姻，是他最好的選擇。

在陸莫走後不久，睡夢中的方卉身體開始發顫。

她像是很痛苦，卻也醒不來。只能蜷縮在床上，抱緊被子，滿頭的冷汗。

“唔，陸莫……”

體內的血猶如倒流一般，奔騰亂竄。仿佛有什麽東西破殼而出，侵蝕着她的身體和意識。

方卉的嘴角溢出點點鮮紅，落在白色的枕頭上，看起來怵目驚心。

這種痛苦持續了大約十來分鐘，方卉痛的渾身濕透，臉色慘白的也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又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方卉睜眼，伸手摸到旁邊一片冰涼。

她眼裏閃過失望。

才七點，陸莫這是半夜就走了嗎……為什麽就不能多陪陪她呢？

她一個人呆在這裏，哪怕屋子在豪華，也很寂寞啊。

方卉冗自發了會呆，好半響後，才将喪氣的心情甩出腦海。

起身時，眼角的餘光瞄到枕頭上的暗紅色污漬，她愣了下，伸手摸了摸。

這是……血？

方卉大驚，奔到鏡子處一看，自己的嘴角邊果然還殘留着血跡。

她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驚慌失措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怎麽辦，竟然這麽嚴重了。

方卉喜歡陸莫，對他可以說是掏心掏肺的好，但她有一個小秘密一直瞞着陸莫。

那就是她是個很弱的，甚至沒有獸型，就連局部獸化都做不到的亞種人類。

亞種人類以覺醒了天賦者為最強，其次是沒覺醒天賦但可以完全獸化的，再次是可以部分獸化，比如耳朵、爪子或者尾巴獸化。

最差的，就是像方卉這種，明明是個亞種人類，卻完全無法獸化，只是偶爾在情緒激動時，會有猶如動物紋路的皮膚顯現。

這樣的亞種人類，是最弱的，也是最沒用的。

因為亞種人類引起為傲的恢複力和生命力，也是以這個強弱呈現。

在遇到陸莫之前，方卉對自己這個模樣并沒有不滿。

甚至她還是開心的，她并不需要強大的恢複力和生命力，只要控制好情緒，就和人類無異，完全可以僞裝成真正的人類，徹底融入現代生活。

不用像哥哥那樣還帶着一些貓的習性，不會被人類以奇怪的眼光看待，也不用擔心自己交到的朋友會在某天發現異常，然後驚恐尖叫的逃離她。

直到遇到陸莫，直到她愛上陸莫。

陸莫需要亞種人類，陸莫需要命契者。

她第一次羨慕那些可以完全獸化，恢複力和生命力都強勁的亞種人類。如果她是那樣的存在，肯定能幫上陸莫更多的忙。

陸莫并不喜歡亞種人類的動物模樣，對于局部獸化的樣子也沒興趣看。

她也怕陸莫發現她不能獸化，嫌棄她沒用，處處小心隐藏，所以這個小秘密一直到現在都沒被陸莫發現。

可是她身為最弱的亞種人類的事終究會暴露，從一年多以前開始，她就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差。本來就不怎麽強，連獸化都做不到，負擔命契對她來說，太過于沉重了。

她和陸莫結契才兩年多就這樣，如果她是更強大的亞種人類，如果她像哥哥一樣，肯定不會才兩年多就堅持不下去了。

發現自己身體變差後，方卉開始減少外出，精心調養身體，可這一切卻沒有多大的作用。

現在看到枕頭上的血跡，直接讓她慌神了。

在這一刻，方卉慶幸陸莫走的早，否則被陸莫發現的話，她怕自己會被陸莫舍棄。

方卉游魂一般的将枕頭拆下來塞進洗衣機裏洗，又将屋子裏打掃了一遍，确定沒有漏掉絲毫破綻，這才微微放心。

難過的坐在沙發上，她霧蒙蒙的眼泛起水光。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隐瞞一輩子，陸莫總會發現的。

等到他發現的那一天，他會不會抛棄她，重新選擇另一個更好的亞種人類？

方卉默默的垂淚，連錢嬸進門都沒注意到。

錢嬸是陸莫請來專門照顧方卉的，最近這一年來方卉酷愛養生食譜，錢嬸今天也是拎着一大袋子養生食材進的門。

一進門，發現方卉在哭，錢嬸微微嘆了口氣。

方卉和陸莫的事，錢嬸也是了解的。

要她說，方卉這丫頭就是太死心眼了，一心掉在陸莫身上，被金屋藏嬌還蒙着眼裏不去看外面。

陸莫明顯不是個能被方卉拿捏住的，這丫頭太傻了。

不過錢嬸拿的是陸莫的工資，也不會多嘴說什麽。

她笑着開口，試圖轉移方卉的注意力：“小卉，你瞧我帶什麽來了。你之前不是看了幾道養生菜，今天食材我都找齊了，做給你吃哦。”

方卉擦了擦淚，抿唇笑：“錢嬸，麻煩您了。”

“唉，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錢嬸瞅着她笑了下，忽然打趣道：“這養生菜還是管點用的，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可比之前精神多了。”

方卉一愣，摸了摸臉：“精神多了？”

她昨晚才吐血了，應該越來越虛弱才是。

可被錢嬸這麽一說，她才注意到。今早她幹了不少活，卻一點都沒有像以往那樣覺得累。身體內的輕松感就像是幾年前，就連那種生命力緩緩流逝的狀态都不明顯了。

這個狀态，明顯是好轉了！

方卉又沖到鏡子前，看了又看。自己的狀态的确比之前好了很多，難道是那些養生菜真的起作用了？

自己的狀态是真的好了，這個事實不容否認。

方卉想不通，最後只能歸結為這一年的養生有了效果。

那些養生方子都是她花費力氣尋來的，陸莫在金錢上又從不虧待她，錢嬸每次找的食材都是最好的。

這樣養了一年多，厚積薄發，大概是真的到現在開始起效果了吧。

看着鏡子裏精神的自己，方卉笑得眉眼彎彎。

太好了，她好轉了，以後可以更好的幫上陸莫。

只有心底深處隐隐覺得不對，昨晚的血跡讓方卉覺得不詳。但這個念頭只在腦海裏跳了下，就被壓了下去。

仿佛印證了陸二爺的判斷，黎家的風波平息的很快，之前那些四處蹦跶控訴的人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安靜了下來。

初白折騰黎家的事再也無人提起，就連《天賜大陸》的評論區，那些特殊圈子裏的人都減少了不少。

唯一算是從這次的事裏得到好處的，就是楚嚴了。

之前楚嚴輸得慘，眼看楚家族老都開始支持楚天，對于和楚嚴聯姻的事，趙家立刻有變卦的傾向。

結果沒多久，楚天摻和到初白和黎家的事裏，還堅定的站在了初白這邊，和黎家對着幹。

這讓楚父和楚嚴尋到了機會，立刻和楚天劃清界限不說，甚至明裏暗裏都表示，像楚天這樣不顧大局，不顧家族利益的人，根本不堪當做繼承人。

在這種情況下，趙家猶豫了。

加上之後趙佳察覺自己懷孕，還不肯打掉，一心非要嫁給楚嚴。為了女兒的名聲，趙家最終還是同意了。

楚嚴和趙佳火速訂好了婚期，就在半個月後，那會趙佳還沒顯懷，孩子月份也不大，遮掩一下等孩子出生時，臉上也不難看。

唯一讓趙父不滿意的是楚嚴還沒到法定領證年齡，可他女兒死活就要嫁楚嚴。無奈之下只能先将酒席擺了，大宴賓客，在圈子裏公認過了，也算是正式結婚。

等到楚嚴到達法定年齡後，再去補一張結婚證就行了。

楚嚴有了趙家做後盾，最近一掃頹色，頻頻出現在公衆場合刷存在感。趙佳可以嫁給心愛的男友，也是一臉的喜氣。

兩家的大人到是各懷心思。

楚父因為趙家之前想要毀約的事，對趙家不像以前那般喜歡，連帶着對未來兒媳趙佳都淡淡的。

趙父那邊則是覺得有點不安，楚天不像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若是楚嚴以後無法上位，那這聯姻他們可就虧了。

楚天将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咧嘴笑，巴不得楚嚴下一秒就和趙佳舉辦婚禮，等事成了，兩家捆綁在一起後，才發現楚嚴已經是個廢人了，那局面肯定很精彩。

想到那時候楚父和崔美娜扭曲的臉色，楚天笑得蔫壞。

為了讓楚嚴他們加快動作，他甚至暗戳戳的煽風點火，用盡全力在坑楚父和楚嚴。

六月的夜晚還帶着一絲涼意，栀子花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淡淡的幽香讓人沉醉。

空寂的公寓內沒有開燈，窗戶大開。月亮從雲裏透出來，映照出一地的狼藉。

屋裏很亂，像是好幾天沒收拾，衣服胡亂的挂在沙發上，地上還滾着空酒瓶。

半靠在床上的男人看起來糟糕極了，像是幾天沒合眼，眼底下是濃郁的青黑色。也沒打理自己的外表，胡茬冒出來，随意套着的T恤皺皺巴巴的，落拓的樣子簡直像是流浪漢。

他拎着一罐啤酒，望着窗外出神。

公寓內的白貓喵嗷叫了一聲，無聊的滾着地上的空啤酒瓶，易拉罐被貓爪子扒拉的呼啦響。

男人微微皺眉，也沒回頭去看，只是低斥一聲：“安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