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那天文嬌沖出去後,沒帶走這只白貓。
因為散場的太過于尴尬,文嬌暫時沒勇氣面對楚恒之,這只白貓也就一直賴在了楚恒之這裏。
被楚恒之呵斥,白貓似乎安靜了一會兒。
可不過幾分鐘,它又開始‘喵嗚喵嗷’的換着叫。
楚恒之面對這魔音穿耳,努力忍了忍。
自從初白之後,他對貓的耐性就大大提高了。尤其是像她一樣的大白貓,愛屋及烏之下,他總是會這類貓多幾分耐心。
可這只暫住在他家的白貓,簡直像是一個得了躁動症的病貓,精力充沛到煩人的地步。
而且這只貓不像一般貓,會自己跟自己玩,對人都不愛搭理。
它特別特別喜歡找楚恒之陪它一起玩,就連玩個毛線繩,都喜歡讓楚恒之拿着抖動,然後它在底下胡亂撲騰。
一旦楚恒之将毛線繩扔給它,讓它自己玩。白貓就立刻對毛線繩失去興趣,瞧都不瞧一眼。
楚恒之對于這種陪玩游戲忍了幾天,終于忍不下去了。
當年初白在的時候,都沒有讓陪着他玩這種弱智游戲。
現在不過是一只貓,一只有多動症的肥貓,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楚恒之扭頭,盯着床底下的白貓。
白貓正抱着楚恒之的一只拖鞋,躺在地上來回蹭着。
拖鞋太輕,一蹭就哧溜哧溜的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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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貓蹭了幾下不滿意了,它喵嗷的沖楚恒之叫着,希望楚恒之替它扶住。
楚恒之略嫌棄,頭一回開始思考,普通的白貓都這麽蠢嗎?
當年初白哪怕是在假裝流浪貓的時候,都沒有蹭過拖鞋這種東西!
白貓叫了幾聲,見楚恒之不搭理自己,它恹恹的放開拖鞋。然後蹲在地上後腿用力,往地上一蹬,想要撲上床。
結果它錯估了自己的體重,肚子上顫巍巍的肥肉讓白貓跳起來的高度不夠躍上床,撞在了床沿上。
整只貓‘喵嗷’慘叫一聲,努力伸出帶鈎的爪子,死死的抓住床單,挂在了床沿。
“喵~喵喵喵嗚~~”
白貓驚恐的瞪圓了眼睛,渾身上下每一根毛都在用力,後爪使勁在床邊瞪了瞪,可惜輕飄飄的床單無法讓它借力。
它肉呼呼的身子扭動,想要努力到床上去。
楚恒之冷眼看着這只笨貓。
床離地面的高度并不算太高,就算掉下去,憑借貓咪柔軟的身體也不會受什麽傷害,在加上它肉呼呼都是肉,估計連痛都不會痛一下,也不知道在驚恐什麽。
還那麽努力的想要上來,明明比起爬上來,放棄後掉下去更容易些。
白貓根本不知道楚恒之在想什麽,它全神貫注的努力往上爬,就連尾巴都在使勁。
可惜自己體重超标,才向上挪動了一點,被鋒利爪子勾住的床單不堪負荷,發出‘撕拉’的裂口聲。
黑色的床單被白貓抓破了,鋒利的貓爪再也沒有借力點,順着破口往下滑。
“喵嗷~!!!”
白貓有一瞬間的失重感,就在它以為自己會掉下去時,一只手拎住了它的後頸肉。
楚恒之拎着貓,一臉的嫌棄。
白貓反應過來後,眨巴了下眼睛,伸出爪爪沖楚恒之喵喵叫。
“明明放棄比較容易,不是嗎……”
楚恒之喃喃自語,将白貓放在腿上,伸手給它撓了撓下巴。
她都不記得他了,他是不是應該就此放棄,從此成為真正的陌生人……
那樣的生活,會比較容易,不是嗎。
白貓被撓的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歪頭蹭了蹭楚恒之的手。
它不懂男人在說什麽,突然沖他的臉躍起來,一頭撞上了他的……下巴。
被撞得生疼的楚恒之臉黑了,他捂着下巴回神,瞪着眼前這只肥貓。
白貓似乎不覺得自己犯錯了,它本來想要蹭蹭鏟屎官的臉的,結果跳起來的高度不夠,只蹭到了鏟屎官的下巴。
不過這對白貓來說沒差,它覺得只要蹭到了就好。
撞了一下楚恒之的下巴,白貓換了個更悠閑的姿勢躺倒,示意鏟屎官繼續撓。
這一邊還沒撓到呢。
楚恒之呵呵的笑了,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簡直是走火入魔了。
放棄?
就因為她不記得自己了,他就要放棄?
怎麽可能。
三年前,他都能讓初白的心向着自己。
三年後,就算她不記得了,他卻不信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就算真的什麽都沒留下,就當重新開始,他未必會輸給陸年那個小鬼。
三年前他和初白的相識也晚于陸年,可最後,陸年在她眼裏不過是個小鬼而已。雖然沒有明确說過,但他能感受的到,初白是對他有好感的。
現在不過是陸年那家夥偷跑了,比他更早的找到了她,給她造成了錯誤的認識而已。
她明明……是喜歡他的。
楚恒之一遍一遍的說服自己,低頭問躺的四仰八叉的白貓:“你說她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白貓聽不懂,翻了個身,示意鏟屎官揉揉毛肚皮。
“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他将貓拎了起來,噙着笑繼續問,示意不回應就沒有毛肚皮可以揉。
在他的一再追問下,白貓不耐煩的‘喵嗷’了一聲,應付這個羅裏吧嗦的人類。
這一聲‘喵嗷’和記憶中初白嬌嫩的叫聲重合,明明一點都不像,卻讓楚恒之的眼角有點澀。
他将白貓按進懷裏揉了揉,低低的吐出三年前沒來及告訴她的話:“我也喜歡你的啊……”
‘刺啦’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打破了楚恒之和白貓之間詭異的氣氛。
床上的一人一貓同時扭頭,盯着門邊那個探頭出來的東西。
一只很眼熟的白貓。
毛色雪白蓬松,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雜色,像是一顆甜軟的棉花糖。
白貓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開門,正在從門縫裏擠進來。
擠到一半,忽然聽到楚恒之在床上和另一只貓互訴衷腸,将她雷的不輕。
門邊,初白擡着爪子,對上楚恒之和大白貓的視線。
門內,楚恒之摟着白貓,僵硬在床上。
相顧無言幾秒後,初白突然歪了歪腦袋,尴尬的收回爪子:“打擾了,你們繼續。”
她本來是來夜襲楚恒之,打探一下自己三年前為什麽會遺忘記憶。
結果才進門就發現這個蛇精病的病态舉動,初白覺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就算是三年前,她也不可能和這種蛇精病有什麽牽扯!
自己的失憶肯定和楚恒之無關。
初白扭身打算原路返回。
如果三年前她跟楚恒之真的有什麽,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不知道也好。
她怕真相的口味太重,她接受困難。
楚恒之比她的動作更快,一個箭步撲了過去,似乎怕她就這樣跑了,他伸手一拽,拽住了她的尾巴。
初白渾身的毛都炸了,她扭頭怒吼:“不要拽我的尾巴!”
尤其是尾巴根的地方,不許摸!
楚恒之抓着她的尾巴,也不開口,就這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初白被他看得毛毛的,這家夥握的死緊,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掌心在出汗。
一人一貓僵持在大門口,直到另一只大白貓插了進來。
大白貓原本正在享受鏟屎官的撓癢癢服務,好不容易應付了啰嗦的鏟屎官,期待後續的揉肚皮呢,結果鏟屎官的注意力被另外一只貓給勾走了。
這讓大白貓有些委屈生氣憤怒。
大白貓插了進來,弓起身子,沖初白發出低聲的咆哮。尾巴還一下一下的扇着鏟屎官的手,示意他快點松開這只來路不明的破貓。
初白這才注意到這只大白貓和自己的貓形有點像,同樣的雪白蓬松,只是看起來比她更肉一點,耳朵背後有點點黑色的雜毛。
想到之前楚恒之詭異的沖着這只貓告白,初白小心翼翼的問:“這是亞種人類?”
大白貓還在沖初白咆哮,要不是楚恒之另一只手抓着它,它就要沖上去撓花了初白的臉。
楚恒之一手拽着初白的尾巴,另一只手按住大白貓,面對初白的問題,他道:“不,就只是普通的貓。”
怕她誤會,他還多解釋了句:“和你當初假扮流浪貓不一樣,它是真的普通的貓。”
結果這話說完,初白滿眼的一言難盡。
要是亞種人類,那剛才楚恒之和大白貓的互訴衷腸,她還能理解。
可這只是一只普通貓,那楚恒之的癖好……
初白忽然覺得,陸年頭上的‘戀貓癖’的帽子可以摘掉了,因為楚恒之比陸年更合适這個稱號。
這人是真的喜歡一只貓!
她是聽說過人類會有各種奇怪的癖好,真心喜歡上的種類也是多姿多彩的。
可是對着一只不會變人,不會說話,跨越種族,純粹動物的那種貓是那種喜歡,真是精神可嘉!
楚恒之不知道初白的腦洞已經歪到天際去了,他将大白貓往客卧一關,怕它跑出來添亂,他還将門關上,任由大白貓撒氣的将門板抓的撕拉撕拉響。
大白貓被關了,見鏟屎官竟然抛棄它,選擇了另外一只破貓,它憤怒在客卧裏叫的一聲比一聲高。
楚恒之皺眉,隔着門板道:“安靜點。”
大白貓絲毫不理會,回應他的是粗啞的喵嗷。
楚恒之放棄了,他帶着初白回了卧室,将門關嚴,好歹隔音做的不錯,貓叫聲立刻小了幾分。
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放開初白的尾巴,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跑了。
關好了大白貓之後,楚恒之才低頭看向初白,噙着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哪怕不記得和他的那些過去,她依舊會來找他。
這說明,他在她心裏還是特殊吧。陸年那個小鬼以為隐瞞了關于他的事,就能将自己從她的生命中擦掉?
做夢!
“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宵夜?”
楚恒之心情很好,揉了揉她的腦袋,抱着貓形的她就要往廚房走。
初白可恥的動搖了一下。
在那個夢裏,她莫名的覺得這個男人做的魚比甜夏還好吃。說實話,作為一只愛吃魚的貓,她很想嘗一嘗,印證一下記憶裏的味道。
可在這一秒,她的眼前閃過陸年的臉。
陸年沉默的看着她的樣子。
陸年平靜的抱着她,低聲說着‘你不要跑,好不好’的樣子。
初白扭身從楚恒之懷裏跳出來,輕巧的落在沙發上。
壓下嘴饞的欲望,她撇嘴:“不用了,我今晚來不是為了吃魚的。”
楚恒之收了笑,坐在她對面,哼了一聲:“那是為了什麽?想要問三年前的事?陸年那個小鬼沒有告訴你嗎,還是說……你心底也清楚,他對你說的話都有水分。”
那天的一面之緣,讓楚恒之輕而易舉就發現了陸年對她的感情。
那個不過剛滿二十沒多久的小鬼,眼裏滿滿都是對她的感情和對自己一閃而逝的警惕防備。
他幾乎能想象到陸年是怎麽做的。
比他更早的找到她。
見她失去了三年前的記憶,就順理成章的篡改了過去。
不願意她去回想以前的事,也不想讓她見到自己。生怕她會回想起以前的事,從而明白這一切不過是陸年編織出來的謊言。
陸年不過是個卑劣的騙子,想要從他這裏将初白偷竊走。
而從目前來看,陸年幾乎就要成功了。
他在初白心裏烙下了痕跡,讓她不再将他當做一個小鬼,而是當成男人看待。
如果自己在晚一點出現,如果陸年隐瞞的再好一點,等陸年徹底的占住了她的心,那他就算使出萬般手段,也無力回天。
楚恒之看着面前的貓,微微一笑。
還好,還不算太晚。
他第一次覺得侄子楚天是個好家夥,不但遇到了初白,還讓他發現了初白。
陸年不過是靠着卑劣行為從他這裏偷走的人,該還給他了。
楚恒之思考着要怎麽告訴初白,自己和她的那段過去。
那段在他看來,甜蜜而美好的日子。雖然最後因為一些小矛盾而鬧得不歡而散,她從此一去不回。
不過這一點,他并不打算告訴她,起碼在現在還不行。
結果初白了問了一個楚恒之想都沒想到的問題。
她說:“我三年前遇到了什麽,為什麽會失去一段記憶?”
楚恒之:“……”
他也很想知道好不好!
明明從他這裏走之前還好好的,他等着她消火回來。
可是一天天過去,她始終不見蹤影。
在等了一整個冬天後,他終于領悟,自己被初白抛棄了。
雖然現在他明白不是她抛棄他,大概是因為失憶,不記得他了,自然也不會回來他這裏。
“你也不想告訴我?”
初白歪頭,誤會了楚恒之的沉默。
之前她問過陸年關于三年前的事,陸年沉默不語。
現在問到楚恒之,結果還是這樣。
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嚴重到讓他們兩個人都沉默?
初白沉思,細細的回想了一遍陸年的态度,又瞅了瞅楚恒之,發現他眼裏有一絲不明顯的茫然。
靈光一閃,這兩個家夥該不會都不清楚這件事吧,她是怎麽失去記憶的,難道這兩個家夥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失去記憶?”初白問。
楚恒之的薄唇抿成一線,順手就黑了一次陸年:“你從我這裏離開前,還是好好的。也許是陸年做了什麽……”
就陸年三年前那個破身體,能對她做什麽才有鬼。
本以為今晚能對為什麽失去一段記憶的原因探知一二,結果到頭來,還是徒勞無功。
初白恹恹的,尾巴也不翹了,耷拉在身後準備離開。
楚恒之眯眼,看着她的背影:“你就沒有別的想問的嗎?”
他不信她對自己和她的那段過去一點都不好奇!
初白連腳步都沒停,噠噠噠的往門口走。
楚恒之咬牙:“我才是你喜歡的人,陸年都是在騙你。”
初白:“……不可能。”
她才不是渣貓!
“你自己想想,三年前陸年才十七歲,你有可能會看上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嗎?”
楚恒之的語調,充分的鄙夷了一番陸年。
初白歪頭想了想第一次遇到陸年時,他的模樣。
那個在她瀕死時給她名字的少年,和現在的陸年似乎區別不大。否則她也不會在失去一段記憶的情況下,将現在的陸年和三年前初遇時的陸年搞混了。
又回想了下曾經看過的陸年的身體,那個地方她也看過。
于是初白認真的反駁楚恒之:“就算是三年前,陸年的毛應該也都長齊了。”
這話一落,楚恒之的臉色黑的可怕。
陸年到底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她會知道陸年底下的毛都長齊了!
是在什麽情況下,能讓她看見那麽隐秘的地方,還看的那麽清楚!
想到上次陸年嘲諷的反擊他時,說過的話。
【一個會擁抱她,會親吻她的孩子?】
媽的!
楚恒之在心底将陸年罵了無數遍,他都沒舍得碰一下的人,被陸年占了便宜!
三年前,他想着初白還小。
雖然她沒有明确說過自己的年齡,但看她的模樣絕對不超過二十歲,加上她總是愛以貓形出現,一副小孩子的心性。
所以楚恒之想着,他不用急。
楚家太亂,等他解決了楚家的事。然後可以慢慢等她長大,給她最甜蜜的戀愛,牽着她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都沒碰過初白一根指頭,甚至還沒來及告訴初白他喜歡她!
一直珍稀的,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的人,卻被另一頭豬拱了!
楚恒之在這一瞬間,出奇的憤怒。
對陸年,也是對自己。
那個卑劣的男人,無恥,小人!
竟然從三年前就開始觊觎初白了,陸家是怎麽教育小孩的,不能早戀知不知道啊!更別提坦誠相見什麽的了!!!
因為憤怒,楚恒之也懶的迂回了。
他盯着初白,真假摻半的道:“陸年在騙你,你和他的關系僅止于認識而已。你喜歡的是我,我才是你的男朋友。要不是三年前我們有了一點小矛盾,你跑出去然後失憶了,那我們現在早就結婚了。”
聽到這話,初白僵了一下,她蹲坐在原地,到是不急着走了。
歪着腦袋看着楚恒之,說了一句足以氣死人的話:“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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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陸年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過自己和他的關系是什麽,只是沉默不語的樣子誤導了她,讓她誤以為自己真的渣過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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