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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主出事的消息,第二天只要是圈子內消息靈通的勢力,基本上都知道了。
陸家見瞞不住,索性也就不瞞了。
直言血債血償,讓背後動手的人最好祈禱不要落在他們手裏。
陸年很忙,忙着統籌陸家,忙着追查幕後黑手,還要兼顧陸氏企業,以及面對上頭的關心追問。
這些事情占滿了他所有時間,幾乎是從一睜眼忙到深夜。
另一邊,初白起初并不清楚陸家主出事了。
掰着指頭算了算陸年消失的日子,眼看快要一個禮拜了,她忍不住想,難道陸年這次真的生氣了?
自從兩人說開後,陸年這麽久沒出現還是頭一回。
要知道,她以前在陸年身上下的暗示,如果超過一個禮拜沒見,他腦海裏對她人形的模樣會越來越模糊。
陸年十分在意這個,以往就算再忙,他都會來看她一眼。
可這次,從他那天走後,他足足有五天沒出現了。
初白覺得有點焦躁,撈到舒子帶來的好心情化為烏有。
就在她打算去陸家看看時,從楚天那得知了陸家主的事。
初白心裏一跳,那個粗犷狡詐的陸家主死了?怎麽會這樣。
那陸夫人和陸年……
想到那個溫婉可親,對她很好的陸夫人。
想到總是面無表情的陸年,在家裏時身上的氣息卻溫和多了。
現在陸家主出事了,那他們……
已經是深夜時分,要拜訪陸家需要等到明天白天,但初白哪裏等得住。
她直接變回本體,以白貓的樣子往陸家奔去。
陸家主出事了,陸家群龍無首。
一些其他勢力難免蠢蠢欲動,陸家富的流油,底蘊雖然不及傳承千年的大勢力,但總還是有的。要是能趁火打劫的從陸家撈點好東西,那也不錯。
王老和季柏等人第一時間站出來,傾力支持陸年。
作為上頭手裏的一把刀,陸家不容有失。
天師道也學乖了,在三番四次被列為重點懷疑對象後,天師道這一次的反應極快。幾乎是一接到陸家主出事的消息,就派人全力配合陸年追緝真兇。
要人給人,要東西給東西,态度端正無比。
至于地方警方勘探過現場後,表明這只是一起交通車禍意外的發言,特殊圈子內沒一個當真的。
有時候,一場有準備的謀殺,可以做的比真正的意外看起來更像真的。
陸年在陸家主出事後,表現出來的強硬和手段讓旁觀的勢力不由得感慨。
陸家後繼有人,陸軍華的在天之靈若是看到現在的陸年,也該能安心的去了。
陸年在短短幾天內,就掌控住了陸家和陸氏企業。
陸家在他的布置下,徹底清理了一遍,抓出有問題的人,然後被他親手布置的固若金湯。
以往蹦跶的最厲害的陸二爺,在他的高壓手段下,也只能黯然的收斂等待下一次機會。
陸氏企業本來還因為陸家主的死亡而有些動蕩,在陸年出面後,所有人看着那個面無表情發號施令的陸大少,竟然莫名的安了心。
有陸大少在,絕對沒事的。
這個念頭成了衆人心裏最有安全感的一堵牆。
陸家迅速穩定下來,上下一心,一致對外。
……
初白蹲在陸家大宅外面,有些震撼的看着籠罩在陸家大宅上的陣法。
簡直像是當初小黑屋關她時的加強放大版,不止是陣法瑰麗閃爍的符文,還有那厚厚的猶如雞蛋殼一般的結界。
這種結界需要構建人的靈力供給,能維持這麽龐大的結界,是陸年嗎?
他若是一直以這個強度維持結界,他的身體撐得住嗎?
最讓初白躊躇的是,這結界屬于那種設置了進出條件的類型。
比如陸家人肯定可以随意進出,而其他人就不在這個範圍了。
她跑來看陸年,卻被結界擋在外面,根本進不去。
白色的毛團在大宅外走來走去,就這麽回去她有點不甘心。
半響後,白貓沒忍住,伸爪往結界上探了探。
她想要查看一下強度。考慮着要不要想辦法弄個洞,讓自己能鑽進去也好。
結果爪子伸出去,沒有碰觸到預想中的阻礙,毛絨絨的爪子直接探進了結界裏面。
初白:“……”
她收回爪子看了看,結界依舊完整嚴密的猶如雞蛋殼,沒有一絲裂縫。
那剛才的是……
毛團子試探着往結界內部走去,結果如同剛才一樣,結界沒有阻攔她,就像是毫無阻礙一般,她就這樣大喇喇的進去了。
白貓進了結界,站在裏面愣了會。
原來陸年是這麽信任她嗎,就連這種時候,就連這個守護陸家的結界,都從不對她設防。
初白循着記憶中的路線一路跑到陸年的房間。
房間裏沒有點燈,都快一點了,陸年也許已經睡了。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下,還是從窗戶縫溜了進去。
屋內很昏暗,今晚又是陰天,沒有月亮顯得更是漆黑一片。
不過這對于初白來說毫無影響,貓科動物的夜視能力本來就很好。
白貓一眼就看到床上那個背對着她躺着的男人,衣服都沒脫,襯衫和褲子還整整齊齊的穿着,仿佛是累的顧不上,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初白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肉墊踩在地上,落地無聲。
她躍上床,想要從枕頭上繞過去,看看陸年的睡臉。
爪子才踩上枕頭,就被男人抓住了。
“陸年?”
他醒着?
不等初白掙紮,男人抓着她的爪子,将她塞進了自己懷裏。
他的襯衫皺巴巴的,扣子解開了幾顆,讓她的毛絨絨的貓臉直接壓在他的胸膛上。
他沒開口說話,初白也靜默無聲。
一人一貓就維持着這個姿勢,寂靜的房間裏只有她偶爾響起,屬于貓科動物的呼嚕聲。
好半響後,毛團子仰頭,在黑暗中看見陸年的臉。
依舊好看,卻更加冷峻,有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距離感。
“陸年,你有沒有好好睡覺?”
她擡爪搭在他的胳膊上,小聲問。
陸年閉着眼,抱着她的手更緊。
“陸年?”
毛團子扭動了下,想要摸摸他眼底的青黑。
“我睡不着。”
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一閉眼就是被燒的只剩下骨架的車子,還有裏面那些已經成了焦炭的殘肢……”
他不相信父親會就這樣死了,可每一天的調查結果都顯示,父親是真的出事了。
那些已經被燒成燒炭的殘肢幾乎無法做DNA鑒定,全部拿去,僅有一小塊勉強能鑒定出結果。
而那個結果,陸年不願意去回想。
他抱着毛團子,将她的頭按下去,不讓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抱歉,這幾天沒去找你。我打算等事情告一段落在……”
毛團子伸爪堵住他的嘴:“別說了,你需要休息。現在先睡覺,需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嗎?”
陸年扯了扯唇,似乎想扯出一個弧度,卻失敗了。
他低低的道:“你唱的歌……和你畫的畫一個水平。”
初白惱羞成怒的撓了他一下:“睡不睡!”
陸年閉着眼不吭聲了。
過了半響,初白小聲問:“陸年,睡着了嗎?”
沒有回應,呼吸也很均勻,似乎睡熟了的樣子。
她眯了眯眼,陡然變回人形,少女柔軟的胳膊環住他,輕聲道:“難過的時候就不要逞強,起碼在我面前,不要假裝若無其事。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我會一直都好好的看着你。”
回應她的是陸年陡然加重的呼吸,和他猛然抱緊她的手。
他将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只覺得懷裏的人很溫暖。
這份溫暖,讓人眷戀。
陸年覺得喉嚨深處像火燒一般,自從父親出事後一直壓抑着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
初白靜靜的依偎在他懷裏,微微嘆息。
陸年才多大,就算素來早熟也不過才二十出頭。
陸家主沒了,陸家的一切都壓在他身上。
陸家,陸氏企業,龍組,還有圈內那些大小勢力……這些就算是陸夫人來處理,都未必能輕松做到,可陸年做得很好。
最讓她擔心的就是陸年很少讓他的情緒外露,就算心裏在難過,他依舊不會讓旁人看出來。
這也造成了旁人會不自覺的将期待重擔壓在他身上。
旁人都不自覺的依靠他,那他又有誰可以依靠呢?
陸年抱着她好一會兒,忽然聲音沙啞的道:“你出汗了。”
“啰嗦,都七月了,大夏天抱這麽緊能不出汗嗎。”
初白頓了下,他要是敢嫌棄,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不過想到自己一路從公寓奔過來,今天晚上好像也還沒沖澡……
初白動了動,拍拍他,“你放開我,我去沖個澡。”
陸年反而抱得更緊,他閉着眼嗅了嗅:“我不介意,只要是你的味道,我都喜歡。而且很香……這是屬于你獨有的味道。”
初白的臉紅了,坑坑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初白。”
“嗯?”
“初白。”
“嗯??”
“初白。”
“……”這是發什麽神經,一直喊她的名字做什麽。
“初白。”
他忽然睜眼,墨黑的瞳凝視着她,嘴唇在她的唇瓣上擦過,虔誠的猶如在神面前祈求,一字一頓的道。
“初白,留在我身邊。”
初白愣了下,緩緩伸手攬上他的脖子,仰頭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然後是一聲細軟的低喃。
“好。”
今晚的天色很陰沉,天空中的烏雲濃的像是化不開的墨。
陸二爺睜開眼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
他不是好端端的在屋子裏睡覺,怎麽一睜眼就換了地方。
漆黑的房間,光線昏暗。
讓眼睛适應了好一會兒,陸二爺才勉強看清,這像是一間酒店套房,還是特別奢華的那種。他被丢在床上,雙手被捆着,行動不便。
是誰吃了豹子膽了,敢綁架他!?
視線掃過沙發處,那軟皮沙發上似乎坐着一個人。
“是誰!?”
陸二爺有些驚恐,揚聲問。
沙發上坐着的人笑了,聲音是陸二爺無比熟悉的,這讓他的臉色驟變。
“別、別裝神弄鬼的,綁架我是想要錢吧?只要不傷害我,想要多少錢都可以談!”
“原來二爺您的命可以用錢來買。”
沙發上的人笑得更厲害,帶着嘲諷。
“可惜老子不缺錢,今天不要錢,只要命。”
這話一落,加上那熟悉的聲音和身形,陸二爺抖了抖,往床內縮了縮。
“你、你到底是誰?”
“才幾天不見,二爺就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嗎?”
沙發上的人将旁邊的壁燈按開,昏黃的燈光映照出的臉,竟然是陸家主。
陸二爺驚喘了幾聲,瞪着沙發上的人半天說不出話,一臉見鬼了的模樣。
他臉色慌亂驚恐,深吸一口氣,才擠出聲音:“你、你是人是鬼!?”
如果不是陸家身處在特殊圈子裏,見多了稀奇古怪的事,陸二爺也不會問出這話。
他想着陸軍華力量不弱,死的又慘,萬一真是心生怨念化成厲鬼回來了,那也是有可能的。
陸家主緩緩站起,從陸二爺的角度看過去,竟然看不到他的影子。
這讓陸二爺更加驚恐,他慌亂的往後爬,嘴裏還不住念叨:“不是我害的你,冤有頭債有主,你別找我啊!”
“不是你?”
陸家主越來越近,臉色的神色在陸二爺看來,恐怖無比。
“不是你還能有誰,将家宴的消息透了出去,讓我死于非命。就為了陸家那個位子,二爺您連底線都不要了。”
陸二爺驚吓過度,見他越來越近,吓得胡亂使出力量攻擊陸家主。
可惜陸二爺的力量本來就很弱,在驚恐之下釋放出來的更是不堪一擊。
陸家主只是擡了擡手,就化解掉了他的攻擊。
當陸家主的手伸向他時,陸二爺再也受不了的尖叫出聲:“真的不是我要害你的,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說漏嘴了,誰能想到就……”
他越說越急,在陸家主的手碰到他時,那冰涼森冷的觸感讓陸二爺再也撐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陸家主:“……”
啧,這麽沒用。
‘啪’的一聲,室內燈光大亮。
李德站在門邊,微微皺眉看着陸家主:“都多大年紀了,還玩這一手,現在把人吓暈了,不就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陸家主讪讪的收回手,咕哝了句:“老子哪知道他這麽不驚吓,以前不是蹦跶的那麽歡實,原來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
李德默默的看了一眼暈死過去的陸二爺,問:“現在怎麽辦?”
“把他弄醒,繼續問。老子可沒那個興趣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李德點頭,伸手在陸二爺身上拍了幾下,對準穴位輸入力道,沒一會兒,陸二爺悠悠轉醒。
一睜眼對上陸家主似笑非笑的臉,陸二爺差點一口氣又背了過去。
好在李德及時掐了他一把,讓他的理智稍稍回籠。
陸二爺看了看陸家主,在燈光大亮的現在,陸家主腳底下的影子看的清清楚楚。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德,陸家主的左右手。
陸二爺的臉色陰沉下來,他目光淬毒一般盯着陸家主:“你沒死。”
現在還能有什麽不明白,陸軍華這小子是假死。
不但沒死,還裝鬼吓他,肯定是有所圖謀!
“二爺很失望?”
陸家主笑眯眯的,彪悍的漢子就快笑成一朵花了:“不過就算我死了也沒什麽,老子的兒子是個有出息的,二爺想要陸家的位子,這輩子恐怕是等不到了。”
“放肆!”
陸二爺怒斥:“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态度嗎!?還敢将我綁來,陸軍華,你到底想幹什麽!?”
見他開始擺譜,陸家主也收了笑,摸出一把匕首拿在手裏把玩。
“幹什麽?當然是處置叛徒。二爺您就算再想要那個位子,也不該和外人聯手,做出這種事。祖訓有言,有損于陸家利益的人,家主有權利處置,不是嗎?”
他說着,拿着匕首狠狠一插,直接擦着陸二爺的腳邊過去,紮在了床上。
這一下,吓得陸二爺的腿不住地抖動。
陸軍華這小子是來真的,他真的會對自己下手!
“你、你別亂來……我是你的長輩……”被陸家主一吓,陸二爺的聲音有些變調。
“在你勾結外人對我下手時,就變成陸家的叛徒了。”
陸家主拔出匕首,沖着他比了比。
“我沒有!”
陸二爺連忙道,“我沒有背叛陸家!家宴上的事那麽多人都知道,怎麽會是我!”
那晚家宴,陸二爺挺不爽的。
陸莫那小子不知道抽什麽風,對于搶奪家主之位一點都不積極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麽,都沒見人影。
陸二爺在家宴上孤零零的,其他幾支的人不愛往他跟前湊。還要看着陸家主和陸夫人不停秀恩愛,這畫面格外刺眼。
匆匆吃過飯,陸二爺懶的繼續待,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後來,他不過是多罵了幾句陸夫人,說她都多大年紀了,還撒嬌要吃小貝殼的烤海鮮,矯情。
罵陸家主不夠男人,那副恨不得立刻沖去買的樣子,簡直是給陸家丢人,有這樣怕老婆的家主,難看死了。
他罵的次數是多了點,可這根本算不上背叛吧。
誰知道陸家主随後就在去小貝殼買烤海鮮的路上出事了。
他又不是神仙,哪裏會預知到這事!
“是嗎,那二爺不妨說說,都在哪些場合,對着哪些人罵過老子和老子老婆。”
陸家主拿着匕首,居高臨下的看着陸二爺:“這次您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漏掉什麽,或者胡亂編造什麽,我可沒有耐心繼續聽了。”
陸二爺盯着匕首,嘴唇蠕動幾下,最終還是将自己那些天口無遮攔的表現一一說了。
等他說完,陸家主直接一個手刀劈暈了他,讓李德處理接下來事,務必讓陸二爺不記得今晚的事。
他還活着這事,暫時還不能曝光。
李德處理完陸二爺,返回酒店套房,低聲問:“他說的那些未必都是真的,還需要一一排查。”
“嗯,你去辦,行動小心點,別被陸年那小子逮到。”
李德猶豫了會,開口道:“真的不能透點消息給陸年和夫人?”
陸家主出事後,陸年和夫人都不好受。
雖然有隐情,但一直瞞着的話……
“不能。”
陸家主直接否定了,還略帶警告的看了一眼李德:“你要是露餡了,我會揍你的。”
這次的事來的兇險,也來的蹊跷。
種種跡象表明,想要對付的陸家的不是一般人。也許是魔修沒死,也許是黎家的殘餘勢力。
結合以前陸年頻頻出事來看,陸家主決定借着這次的‘死亡’布一個局,就算不能挖出幕後之人,也要将陸家內部肅清幹淨了!
陸家內部出了內鬼,不是陸二爺,而是另有其人。
這人也許利用了陸二爺,起碼到現在都還隐藏的很好。
他要揪出這個膽敢背叛陸家的人。
至于兒子和老婆那邊……為了這出戲的逼真,他不得不隐瞞實情。
就連自己還活着的事,都沒有透露出去。
見他心意已決,李德慢吞吞的道:“行,我知道了。你空了還是想想等事情結束,怎麽對夫人交代吧,我覺得這次跪榴蓮都沒用了。”
玩這麽大,先不說陸年那張冷臉,陸夫人可是掉了淚的。
陸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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