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方家

因為幺子出事了，方家一直在國外旅游的方父方母都趕了回來。

看到幺子的慘狀，方母心疼的落淚。

不過從初白那拿到的丹藥止痛效果十分好，仿佛隔斷了體內反噬的痛楚，小四現在比之前精神多了，還會開口安慰母親。

方母哭過之後，到是略略放下心。

只是聽聞了老大老二老三最近的動向後，方父方母背着黑貓一二三四，私下裏讨論着。

“小四出事讓老大他們急的亂投醫了？怎麽一個勁的和蓮藕杠上了，家裏已經到處都是蓮藕，頓頓吃都吃膩了。”

方父嘟囔着。

他和老婆回來的匆忙，結果兒子們比他們還忙。除了剛回來時匆匆見了一面，最近幾乎都沒好好的說上幾句話。

他們是知道老大他們給幺子找了個醫生，但這醫生的行事怎麽聽起來那麽像蒙古大夫。

“老大他們什麽時候拿小四的事開過玩笑，既然他們都相信那個初白，肯定有他們的道理。不就是多吃了幾天蓮藕，有什麽好抱怨的。”

方母冷靜的分析了下，然後将方父怼了回去。

“可是這事怎麽看都不靠譜啊，你想想，用蓮藕重塑肢體？一個吃的玩意能代替小四的尾巴？這也太詭異了，老大他們該不會被傳銷洗腦了？”

方父一臉認真，越想覺得越不對勁。

“你想想啊，電視裏那些深陷傳銷旋渦的人，都和吃了邪藥似的，着魔一般相信那些不靠譜的事。還不停給別人賣安利，無論旁人怎麽說，他們都聽不進去。你看這不是和老大他們現在的狀态挺像的嗎？簡直就快要一模一樣了！”

“這……”

被方父這麽一說，方母也有點懷疑了。

他們夫妻倆是普通人，對特殊圈子涉足不慎，對初白的了解僅限于被爆出來的那些。

隐世家族，這個看起來神秘深厚的背景，是初白自己說的。

煉丹水準不錯，只是因為她拿出來過幾個沒見過的丹方和手決。雖然據說很稀有，卻也說不定只是祖上珍藏的，拾人牙慧罷了。

識破魔蠱丹扳倒了黎家，陸家和楚天都站在她身後，說不準她自己出了幾分力。

給小四的止痛藥到是不錯，但僅僅是止痛，這難度應該也并不大吧。

至于初白和特殊圈子內的人交易，以及和龍組的交易，包括方峥妹妹的事，都是被隐在臺面之下，沒有大肆嚷嚷。

方父方母不是在特殊圈子內打轉的人，又是剛回國，自然不清楚。

再加上那個初白看起來不過堪堪二十，長得倒是挺好看，但看起來軟的一塌糊塗，歪頭笑的時候，就像是誰家被捧在手心裏，寵愛着養大的小公主。

這樣的人，真的能解決小四的問題，能給幺子接上尾巴？

還誇口說這尾巴還能和以前一模一樣，包括功能方面都一樣。

就靠着蓮藕？

這不是扯淡麽。

這麽一細想，方父方母都忍不住覺得初白不靠譜，覺得兒子們是弟控太深，病急亂投醫的被忽悠了。

“不能就這樣偏信，你攔着老大他們，我帶小四去看醫生。”方父道。

方母點頭，“可是黎家都倒了，小四這樣的普通醫院也沒辦法，能上哪找醫生？”

“那個黎若不還好好的活在龍組裏嗎。”

“不行。”

方母一聽要找黎若，立刻反對。

黎家行事那麽歹毒，黎若要是不安好心的在小四身上動手腳怎麽辦。雖說他們家和黎家無冤無仇，但接近那種人，她有點不放心。

“放心，黎若都被龍組監管起來了，以她現在的處境，根本不敢做什麽。”

方父到是不懼怕，黎若是個聰明的，從她在黎家倒了後使出的手段就能看出來。

不是什麽人都能有魄力的以黎家的底蘊換取生路的，既然黎若都這麽做了，勢必不會在小事上出岔子。

方母猶豫了，丈夫說的在理，但對于黎若，她還是有些介意。

就在兩人糾結中，黑貓一二三回來了，從三人臉上的神色看，又是徒勞無功的一天。

方父方母迎上去，問了問情況。

老大臉色很差，搖了搖頭。

這幾天，他們幾乎找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蓮藕。就連天師道那邊，都拜托方峥通過黑蛇亞種人類的關系，去找了找。

可沒有一根蓮藕符合初白開出來的要求。

方父方母對視一眼，最後由方父開口。

“我看還是帶小四去龍組，讓黎若給他看看。”

這幾個兒子中邪了一般相信那個初白，也太草率了。普通人得了重病看醫生，都會選好幾家都看看，哪裏能只聽信一家之言。

老大他們聽到父母要把小四帶去給黎若看，有些憤怒的一口回絕。

脾氣略暴躁的老三甚至說出‘小四的事交給他們，不用父母管’的話。

方父方母一愣，顯然沒想到兒子們對黎若的抵觸這麽大。

老大按住暴躁的弟弟，示意他冷靜。

老三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哼了一聲，聽大哥的話。

方母試探道：“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

老大點頭，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黎家倒了之後不久，有次老三在龍組碰上了黎若。隐約感知到她身上有一股一閃而過的邪氣，那邪氣和我們以往吞噬的不同，不像是自然産生的。”

方父方母一怔，看向老三：“邪氣？”

黑貓老三哼了聲：“我沒辦法形容具體是什麽感覺，而且這邪氣一閃而逝，後來在黎若身上也看不出來異常。但我絕對不會弄錯，那是和以往碰見都不同的邪氣。”

黑貓老三是兄弟四個裏感知最為敏銳的，哪怕是天賦最好的小四，都沒有老三對邪氣的敏感。那個黎若身上絕對有貓膩，可惜他沒有證據，黎若也表現的再無異常。

他若是空口白話的将這說出去，反而會給自家惹來麻煩。

黑貓老三發現黎若的事後，只告訴了自己的哥哥，就連小四都不知道。

說起來，當初在黎若身上感知到的邪氣似乎和如今小四身上的有點像，但老三又不能确定。畢竟從黎若那感知的邪氣是一晃而過，這麽久了他也有點記不清。

不過無論像不像，因為這個，在小四出事之後，他們根本就沒考慮去找黎若。

方母喃喃自語：“還好，還好今天你們回來的早。”

否則她和丈夫就要帶着小四去龍組了，他們不認識黎若，但在龍組內有認識的人，想要見到目前被龍組監管的黎若也是不難的。

既然老三說的這麽肯定，那想必不會錯，黎若身上有貓膩。

“而且初白是個有真本事的，光是給小四的那瓶藥，都不是普通人能拿的出來的。”

黑貓老大将小四的狀況詳細的跟父母講了一遍。

不同于這幾兄弟完美的返祖了血脈，都是黑貓亞種人類。方父方母只是普通人，最普通的那種。

在黑貓老大幼年期第一次變身前，他們壓根連特殊圈子的存在都不知道。

當年老大在兩歲時突然變成黑貓幼崽，将他們夫妻倆吓得夠嗆，還以為自家孩子出了什麽問題。

後來發現老大除了可以在黑貓和人形之間轉換，別的和普通人沒區別，他們這才放下心。

怕外人發現自家兒子的異常，怕兒子被送去研究所做切片，他們一家子過了好一陣子遮遮掩掩的生活。

直到龍組派來的人登門，方父方母才知道，這個世界居然分為表裏兩面。

一切不符合科學和常理的存在，都被劃歸在裏世界，那是他們普通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世界。

只有達到一定的社會地位，或者從事一些特殊行業，才會淺顯的了解到一點。

裏世界裏也有高低之分，那些分部廣泛的的道士和尚，還有只會變身的亞種人類之類的，在全國有很多，道行高深的幾乎沒有，最多就是比普通人強一點點。

真正厲害的是擁有修為的特殊者，以及覺醒了返祖血脈和天賦的亞種人類。

而那時，方父方母才知道，自家孩子原來不是妖怪，只是貓科亞種人類而已。像兒子這樣的亞種人類雖然不多，全國範圍內卻也不算少。

在龍組給出的選擇中，方父方母毫不遲疑的選擇了将兒子留在自己身邊，親自養大。

反正亞種人類和普通人沒區別，除了會變身以外，還是要苦逼的念書考大學的。

身為父母，怎麽能因為自家孩子會變貓，就抛棄他。

龍組那邊也沒有質疑方父方母的選擇，只是留下了聯絡方式和監管人，就離開了。

方父方母想着以後肯定不用麻煩龍組，結果沒想到後來出生的老二、老三、老四，每一個都是黑貓亞種人類，而且包括老大在內，四兄弟都具有返祖血脈，覺醒了天賦能力。

這在亞種人類裏面算是極其特殊的，力量若是沒人引導，早晚會出了岔子。

龍組的人再次登門，講明白利害關系之後，方父方母同意了由龍組的人負責教導四兄弟關于特殊圈子的事。

教導人就是那個負責監管他們的龍組的人，這幾十年下來，兩家也早就混熟了。

只是身為普通人，哪怕知道了那個世界那些特殊者的存在，方父方母涉及的依舊不深。

尤其是幾個孩子逐漸長大，各個能力出衆，為了不讓他們操心，也很少跟他們講特殊圈子的事。

所以以至于方父方母對一切的了解都是片面的，對初白自然也是。

他們是普通人，看不見小四尾巴根部籠罩的黑色邪氣，看不到那些邪氣在侵蝕小四，除了斷尾外，他們根本不了解小四傷的有多嚴重。

還以為初白給小四開的就只是随處可見的止痛藥而已，也沒想到那瓶藥竟然是那麽珍貴。

現在被老大一說，方父方母才回味過來。

又被科普了一遍初白和黎家的恩怨情仇之後，方父一拍腦門，沮喪的道：“是老爸沒用，連事情都沒搞清就想當然了，差點害了小四。”

他們若是就這樣魯莽的帶着小四去找黎若，豈不是撞在了槍口上。

先不提黎若會不會對小四做什麽，初白和黎家的舊怨那麽深，若是因為這個起了芥蒂，不肯救治小四，那他豈不是害了幺子。

黑貓老大開口寬慰了父親幾句。

現在想其他的也是閑的，先找到蓮藕才是正事。

方母想了想，遲疑的道：“既然初白能提出救治小四的法子，那會不會她那就有這蓮藕啊？”

黑貓一二三一愣，面面相觑：“不會吧……”

要是有，那只白貓為什麽不早說。總不可能是喜歡看着他們急的團團轉。

“既然初白是個有能耐的，我想她應該不會提出找不到的東西。這九孔蓮藕既然在特殊圈子內都難覓蹤跡，她是來自隐世家族，說不定她手裏就有呢？”

被方母這麽一分析，黑貓三兄弟頓時覺得很有可能。

他們顧不上在和父母說話，老大沖到小四的卧室，抱起弟弟。

老二替小四收拾着出行裝備，老三直接去開車。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沖到初白的住處，去堵初白了。

被黑貓們堵住質問。

瞅着他們的神色，初白慢吞吞的道：“蓮藕，我有啊。只是價錢……”

黑貓一二三頓了下，猛然扭頭怒吼：“價錢随你開！”

有這種好東西不會早說，吊人胃口很好玩嗎？

初白撇嘴。

她又不是故意的，是他們那天跑的太快，根本不給她說出來的機會，這也能怪她？

而且她哪裏知道純淨的九孔蓮藕在這個世界都是屬于稀缺難見的東西。

龍組的庫藏裏可有不少好東西，就連九天玄鐵都有，那可是頂級的煉器材料。

九天玄鐵打造的法器防禦力一流，足以抗住空間撕裂。

她這麽積極的攢錢，就是想要将龍組庫藏的那塊九天玄鐵拿下。等舒子找到空間裂隙，她就用那塊玄鐵打造一個護身法器，護住她在空間穿梭時不至于被撕成片片。

她想着這種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都有，一根蓮藕應該也屬于常見的東西。

不過現在看到黑貓們的表情，她才反應過來。

好像這個世界純淨無雜質的東西特別少，尤其是吃的方面。她之前的靈米賣的那麽好，就是因為純淨這一點。

現代社會的靈氣已經變質，無論用什麽方法，都在緩緩改變着這個世界。

潛移默化，淘汰掉特殊者，舍棄掉以往那些擁有純淨的東西，将所有人同化成普通人。

這是世界法則的選擇，也是世界意志的體現。

世界選擇了普通人，這些特殊圈子裏的人和物，終有一天會像曾經被世界舍棄掉的物種一般，全部滅絕。

初白明白，這也代表着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就算她有自己的亞空間，就算亞空間內可以培育純淨的藥材和食物。但以單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整個世界意志為敵，永遠留在這裏，早晚有一天她也會被世界同化。

她必須要回去，但……陸年怎麽辦？

人類的壽命并不長，她是可以等陸年百年以後再離開。

可是她并不喜歡這樣，如果沒有在意陸年，那還無所謂。可一旦将陸年劃在自己的範疇內，她就無法親眼看着陸年一年年的老去，然後先她而死亡。

就算她能找到轉世後的陸年，但沒有了和她共有的記憶，即使是同一個靈魂，她也不承認那是陸年。

延年益壽的丹藥也無法對一個生命不過百年的人類有太過于誇張的效果。比起她動辄幾千年上萬年甚至更長久的壽命，陸年就算吃了續命丹也活不到她的零頭……

初白冗自發呆。

黑貓一二三在吼完初白，才想起來這是他們不能得罪的醫生，還指望人家救自己的弟弟呢。

黑貓老大踹了老三一腳，示意他趕緊圓一下場。

老三尴尬的沖初白猛笑，“那啥……我們是說，無論多少錢都行，只要能救小四。”

“可是你們上次沒給錢就溜了，連看診費都沒給。”

初白回神，慢吞吞的指控。

黑貓一二三這下都很尴尬。

上次聽到自家弟弟有救，又尋到了治療的法子，他們一個沖動就跑了，想要盡快找到蓮藕讓小四少受點苦。

現在被初白這麽一提，這三兄弟才想起來，他們上次好像、似乎、真的沒給錢！

黑貓老大直接掏出自己的金卡，放在初白面前，“這裏是定金，不夠的話還請随便提。”

黑貓老二和老三也翻出自己的卡，拍在初白面前，一副都給你的架勢。

初白還是第一次遇到給錢給的如此豪爽的人，以前有過交易的，楚天本身就窮，提純血脈的法子就能挖空他的小金庫。

龍組的王老雖然每次都按時付錢了，但常年挂在嘴邊的話都是心疼、要打折。

那些其他勢力偶爾有交易時，也是問清楚了價格，在承受範圍之內才會找上門。

哪裏像眼前這三只貓，連價格都不問，一副只要能治好弟弟，傾家蕩産都無所謂的架勢。

啧，這世上，弟控果然都是變态。

确認了他們對價格沒有異議，初白借口回了一趟卧室，從亞空間裏撈出一根蓮藕。

這還是之前她想着夏天到了，想要吃新鮮的蓮子才種了幾顆。蓮蓬早就被消滅了，剩下藕身到是沒動。

在亞空間內培育出來的蓮藕，純淨的靈氣滋養下的九孔蓮藕看起來恍若玉做的。

瑩潤雪白，胖乎乎的一根，九孔的空洞圓潤整齊。

一眼看去，恍惚有流光在蓮藕表面閃過，轉眼又沒入藕身內，讓蓮藕透着一股通透感。

初白拿着蓮藕出來時，黑貓一二三四都聞到了那獨屬于蓮藕的清香，純淨的幽香浮動，讓人的視線黏在藕身上舍不得移開。

黑貓老三吞了吞口水，作為一只無肉不歡的貓，他頭一回想要嘗一嘗眼前這素食。

這味道……也太香了吧！

老三有點猶豫，以後自家弟弟就要頂着這麽香的一條尾巴滿世界晃，這要是被哪個變态觊觎了，那可怎麽辦。

這世上愛摸尾巴的變态可不少，偏偏他們貓最讨厭被別人摸尾巴。

小四以前遇到變态的幾率就高，以後加上這條香的引人犯罪的尾巴……

老三憂心忡忡。

其他幾只貓到是沒他的腦洞這麽豐富，盯着蓮藕，緩緩問：“請問這要怎麽用？”

初白摸出一把水果刀，挑眉問沙發上的黑貓少年：“你喜歡哪種的尾巴？系個蝴蝶結的？蓬松的？順毛的？還是炸毛的？我建議帶蝴蝶結的比較好，現在很受人類歡迎呢。做蝴蝶結的蓮花我可以免費送你，不收錢。”

黑貓少年在腦海裏想了下自己黑色的尾巴上綁着一朵粉色的蝴蝶結，搖曳生姿的樣子，他生生的因為這個畫面而打了個冷顫，被惡心的。

他擠出聲音：“最普通的就好，和我以前一樣的就行。”

“我哪裏知道你的尾巴以前長什麽樣。”

黑貓老大掏出手機，啪啪啪的翻到自己偷拍的關于弟弟的相冊裏。

裏面有各種姿态，各個角度的小四。

就連尾巴都有單獨拍出來的放大圖，清晰的連尾巴尖上的絨毛都能看清。

初白：“……”

罵他們變态真是太客氣了。

初白在心裏吐槽了句，挑了那張連尾巴毛都拍的很清晰的照片，捏着水果刀開始削削削。

她的畫工不怎麽樣，想要完美的削出一條尾巴自然也不怎麽樣。

黑毛一二三和沙發上的小四瞪着那逐漸成型的蓮藕尾巴，表情糾結。

這也太醜了！

那歪歪扭扭的造型，哪裏像是貓尾巴了。小孩子玩泥巴的手藝都比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