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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風和很少會這麽煽情, 栗芷聽到他說這句話有點感慨, 上前踮起腳拍了一下沈風和的肩膀，剛想說句“謝謝啊”，身體就是一轉, 忽然之間被搭着肩膀摟進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裏。

清冽好聞的氣息在鼻翼兩側充斥着, 栗芷怔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往後退，搭在肩膀上的手卻一緊，栗芷聽見他近在咫尺的聲音在耳畔綻放：

“來都來了，拍張照片吧。”

話音未落，人已經舉起了手機的自拍模式。

哦喲真是時代在進步，時代在發展, 沈風和這種人都會自拍了。栗芷側過頭去本來想調侃他一句，沒看鏡頭, 但男人的手速比她想像中要快, 只聽見“咔嚓”一聲, 對方已經摁下了快門。

栗芷側過頭去看他的模樣就定格在了畫面裏, 後者目光專注地看着相機，墨色的長眉微微蹙着，一副很認真的表情, 反而是她，一點都不嚴肅, 仰着頭也不知道是要跟他說話還是單純的想要看他, 只留下了一個側臉。

栗芷看着手機屏幕噎了一下, 對沈風和的拍照技術不敢恭維, “你這張删掉吧，我們再拍一張，我嚴肅點。”

沈風和從善如流地“嗯”了一聲，不過沒有删除，而是默默點了“儲存”。

不過沈風和太高了，栗芷又穿了平底鞋，這種臨時起意的自拍大頭照和當初拿相機找路人拍的效果完全沒法比。

沈風和大約是個追求完美的人，蹙着眉拍了幾張都不滿意，栗芷一邊心想這個拍照技術真不符合沈風和的萬能畫風，一邊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要和大佬一起站在中學校園裏瘋狂自拍。

正巧有上活動課的學生路過，看到兩個大人站在學校狀元牆前玩自拍有點好奇，只是偷偷瞄了一眼，沒想到就被抓了個正着，拿着相機的那個男人突然毫無征兆地沖她說道：“同學，能幫忙拍個照片嗎？”

同學：(°_°)…

同學：“能能能！”

拍完照，學生一面把手機還給沈風和查看，一面朝着還被他一只手箍在懷裏的栗芷好奇地問道：“您是學長的女朋友嗎？學長是當年的狀元嗎？”

畢竟能站在這面牆前面拍照留念的，估計都和狀元沾點邊，而男人的衣着打扮看起來很像是成功人士的樣子。

栗芷被她這個區別對待搞得很不爽，畢竟她雖然沒沈風和那麽厲害，可好歹也是很努力很用功成績很不錯的，怎麽這姑娘都不問問她是不是狀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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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芷聳了聳肩膀把沈風和的手從肩膀處抖落下來，回頭指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這個是我。”

她本來只是想澄清一下她也是很厲害的，沒想到那個學生的反應那麽大，看看她再看看她旁邊的那個名字，最後顫巍巍地指上了對照片很滿意剛摁滅手機的沈風和：“那這個就是沈風和學長了？！”

栗芷：……

所以她是被下咒了嗎？為什麽過了這麽多年，在天卓提起她的名字，後邊還是一定要跟上沈風和啊！這姑娘到底是怎麽從她是栗芷推斷出旁邊站着的人就對應她名字旁邊的那個名字的啊！

不過姑娘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咔”地一張，激動得直蹦，“哎喲我竟然看到傳說中的金童玉女了，栗學姐我特崇拜你！”

栗芷被她這個突然的興奮模樣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回頭看了一眼沈風和。後者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挂上了一個淺笑，和栗芷對視了一眼，轉而問那個學生道：“你是譚老師班上的？”

那小姑娘點頭點得像搗蒜一樣，連說了幾聲“對”，又補充道：“我們常常聽老譚說起你們的故事，你們好厲害！”

她們有什麽好厲害的故事，值得老譚念叨了這麽多年？栗芷有點好奇了，“他怎麽說的”

“啊……就是他經常在班上說，誰要想早戀就好好學習，只要兩個人都能保持前五名，想怎麽樣怎麽樣，他保證不管。然後他還說以前教過的學生就是這樣，”小姑娘說到這兒已經完全是粉絲模樣了，直勾勾地看着栗芷說道：“說栗學姐就是為了沈學長考上D大的，特別厲害！”

栗芷想了想，突然有種她和沈風和都被老譚耍了的感覺。

緊接着，激動萬分的小姑娘又說：“我以前以為栗學姐是那種不怎麽打扮的大學霸，沒想到栗學姐這麽漂亮！”

栗芷：“其實D大長得超好看的大學霸很多的……”她不真的不算啥……而且這姑娘對學霸有什麽誤解诶……

嘴角還含着笑意的沈風和：“你們栗學姐中學的時候就很漂亮。”

小姑娘露出一副“一腳踢翻這狗糧”的表情，興奮地跟兩個人道了別，跑出去挺遠還能聽見她打着電話嗷嗷叫：“卧槽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那對大學霸回來看老譚了！真人超好看，倆人超甜！”

栗芷眯着眼目送活力滿滿的女學生跑遠，合計了一下既然是活動課，那老譚應該是在辦公室裏，忽然就聽見站在她身側的沈風和淡淡地問了她一句：“我怎麽不知道你是為了我考得D大？”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栗芷瞥了他一眼，對方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叫她心生怼意。她其實能明白老譚拿她們做例子的初衷，就是想告訴大家，青春期喜歡上一個異性不是什麽可怕的事，如果能為了對方把自己變成更好的人，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但她怎麽不知道只要考上前五名老譚就不管這種事，老譚可從來沒跟她說過這種話。

不過想來十幾歲的少男少女那點心思，像老譚這樣帶過一屆又一屆學生的老司機應該也是了然于胸的。栗芷意識到了這一點，突然就對馬上要見到老譚産生了抗拒。

這種原本以為自己隐藏得不錯、時隔多年才發覺其實早就被對方看得透透的感覺實在是令人不能愉快。

沈風和被她怼了這麽一句就沒再說話，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邁着長腿就往教學樓走，垂睫擋住了黑亮的眸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栗芷跟在他身後上了樓，剛走上樓梯，就撞見老譚費力地抱着一大摞卷子迎面走過來。栗芷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花白的鬓角，揪了一下心，擡手推了沈風和一下：“沈風和，你去幫他拿一下。”

其實她沒說話的時候男人已經作勢去接老譚懷裏的一摞重物了，但栗芷這麽一說話，本來還沒認出他們的老譚就怔了一下，定睛朝兩個人看了看，忽然樂了，“喲，你倆怎麽回來了？”

這兩個沒良心的可是打高考領完錄取通知書就沒再露過面了。這幾年好歹還能在新聞上偶爾看到沈風和的人影，但栗芷可是一點信兒都沒有了，也不知道都在什麽地方幹什麽了。

沈風和自覺地接過那摞卷子，還沒等問，就見老譚指了指樓梯，說道：“送到六樓檔案室。”

這其實有點把他支開的意思，沈風和心裏明白他是想和栗芷說說話，抱着卷子點點頭就真的往樓上走了，剛邁出兩步去，又聽見老譚補充道：“待會兒你出來就去辦公室找我們吧，正好這會兒別人都有課，咱們好好聊聊。臭小子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我還以為你們都把我忘了。”

栗芷被這句“臭小子”逗笑了，朝沈風和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就跟着老譚往辦公室走了。難道有人治得住沈風和，除了老譚，估計也沒有人敢叫沈風和“臭小子”了。

老譚看起來心情很不錯，背着手在前邊走了幾步就扭過身來和栗芷說話，“你現在在哪兒工作呢，好幾年了，怎麽一點信兒都沒有。前些日子戈柔她們一幫來看我，問誰都不知道你的動向。”

“我現在在法院，”既然是老譚問的，栗芷就老老實實回答了，“之前出國念書了，也才回來不久，這不是回來就跑來看您了嗎。”

老譚對她這句赤/裸/裸的讨好選擇性地進行了忽略，推了推眼鏡兒有點感慨，“沒想到最後還真讓沈風和那個臭小子抱得美人歸了，你們結婚了嗎？打算什麽時候要小孩？”

這話題轉得太快，栗芷覺得自己沒跟上差點閃了腰，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僵在了臉上，沒想到像老譚這樣思想先鋒的人老了以後也這麽八卦。以前她們都覺得，他們班老譚是全校最酷的老師。

但栗芷沒打算把她和沈風和好了又分開的事情說給老譚聽，這又不是電視劇，用不着長篇聯播，遂選了一個折中的回答，繞開了老譚的兩連問：“我們剛剛碰到了您現在班上的學生。聽說……您在班上提起過我們？”

老譚果然被她反抛過來的問題轉移了注意力，點點頭沒當一會事兒，“嗨，還不都是為了叫他們好好學習，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高中生談戀愛有幾對能走到最後的，還不如趁這個時候好好學學習。像你們倆這種以毒攻毒最後還真雙雙考上D大的事，我也就試驗那麽一次，風險太大，啧，風險太大。”

栗芷有點沒聽明白，什麽玩意兒就以毒攻毒了，他倆誰就有毒了？

“什麽試驗？”

說到這個老譚可就自豪了，推了推眼鏡從電腦椅上直起身來，神神秘秘地說道：“這你不知道吧？當年沈風和上課總是偷看你，我怕他耽誤學習，索性把你們調到一起就把你放在他旁邊，沒想到他上課還真就不走神了。”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栗芷一時之間沒能消化好。她只知道是沈風和先喜歡上她的，但不知道他們倆還不是同桌的時候沈風和就已經驚動老師了。這麽想來，怪不得三年來其他人的同桌換了一批又一批，就他們倆是固定搭配。為了叫沈風和上課不走神就把他喜歡的女生和他調到一起坐同桌，這種魔性的思維估計只有老譚能想得出來了。

放在一般人眼裏，這簡直就是助纣為虐。

這也是幸好她成績不但沒掉下去還噌噌地往上竄，誰能想到自己少年春衫薄的那點小萌動竟然被當成了教育試驗，要是試驗失敗她們倆膩歪在一起不學習怎麽辦？

不過看起來老譚也意識到了這種奇葩行為的風險性，現在改成畫大餅了嗎？雙雙考進前五名這種。要是哪天真有哪對發狠考進了前五，估計老譚又要玩脫了。

真是謝天謝地他要退休了。

兩個人正說到這兒，就見一道高高的人影在辦公室門口停住了腳步，敲了敲門知會了裏邊的人便邁步進來了。

“聊什麽呢？”

老譚正說到自豪處，手一揮致使場面一度非常尴尬，“說到你當年偷看人家小姑娘，我迫不得已把你們調在一起讓你親自看着她的事。”

栗芷：原來是真的不知道，現在是想裝作不知道也不行了。

男人聽完果然愣了一下，然後，老譚就看到了從來沒看到過的奇觀——

沈風和的耳朵尖慢慢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