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裕貴太妃
心裏有事, 當大紅銷金撒花帳子縫隙透過一點微光,江莫幽就醒了,天還早,聽見對面榻上男人輕微的呼吸聲, 她沒有翻身, 靜靜地躺着。
不久聽見對面榻上窸窸窣窣地有了動靜。
晉王高恒醒了, 發出輕微的聲響,本朝皇子皇孫們寅時就要到上書房讀書, 嚴寒酷暑不辍, 經年晉王已經養成了規律的起坐時辰。
江莫幽掀開帳子, “王爺起了。”
高恒坐起來,人便清醒了, 早起嗓音略帶沙啞,“昨晚睡得可好?”
“好”
江莫幽早就認識幾位皇子, 能玩到一起, 獨這位四皇子不茍言笑,她敬而遠之,相處時,多了一分拘束。
昨晚大婚,繁文缛節多,她着實累了,聽見對面榻上晉王已入睡, 她便沉沉睡了。
江莫幽喚門外等候的侍女進來服侍。
她的陪嫁丫鬟甘棠、瀾月、棣兒、秩兒提着熱水,拿着巾帕, 香胰進來。
晉王高恒有早起的習慣,兩個貼身太監任昉和林正也早已等在外面,聽見王妃喚人, 進來侍候。
先給江莫幽磕頭,“奴才任昉”“奴才林正”
“拜見王妃”
“起來吧!”
甘棠、瀾月、棣兒、秩兒給晉王叩頭,“拜見王爺!”
高恒看了四個丫鬟一眼,不甚在意。
太監任昉和林正侍候晉王洗漱,甘棠四個丫鬟侍候王妃梳洗。
瀾月提熱水壺往銅盆裏倒水,又兌冷水,試了試水溫,一個小太監舉着銅盆跪在晉王面前。
甘棠端過方凳,把銅盆水放在上來,
秋娘走進來,給江莫幽挽袖子,不疾不徐地說;“兩位側妃在門口候着,給王爺王妃請安。”
江莫幽倒忘了,昨日晉王和王妃大婚,兩位側妃的花轎也同時擡進晉王府。
翰林院院正嫡女魏錦容和翰林院侍講女趙沛封為側妃,一正妃二側妃,同時進府。
“我這裏沒那麽多規矩,讓她們回吧。”
江莫幽嫁入皇家的目的是找出殺害母親背後的主使,晉王府的側妃姬妾,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
魏錦容曾經出賣她,以後在王府後院,輕易不能出王府,離開莊香茹,以魏錦容的頭腦不足為慮。
門外的魏錦容和趙沛早早便來了,昨晚晉王王妃大婚,宿在王妃屋裏,兩人在家世顯赫的王妃面前,不敢拿大。
尤其是魏錦容,一直惴惴不安,她得罪過江莫幽,生怕江莫幽報複,因此,謹小慎微,怕江莫幽拿住她的錯處。
秋娘出去,傳王妃的話,“王妃說二位側妃昨累了,回去歇着吧。”
秋娘自然略去王妃不立規矩的話。
兩位側妃同王妃一同入府,都是名門嫡女,日後少不得争寵,她跟着小姐進王府,就要替小姐謀劃操心。
江莫幽坐在梳妝臺前繡墩上,瀾月給她梳頭。
梳頭的太監給晉王挽發,戴上紫金冠。
珠簾一響,秋娘走進來,回道;“兩位側妃回去了。”
江莫幽從雕花銅鏡裏看晉王,說:“兩位側妃不愧是名門閨秀,禮數周到。”
晉王神情寡淡,說;“這點規矩都不懂,還怎麽做側妃。”
沒興趣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
江莫幽打住。
棣兒端銅盆出門倒水,看見門口站着宮裏的人,掀開珠簾,“王爺,王妃,太後宮裏的姑姑在門外候着。”
江莫幽回身朝椅子看了一眼,昨晚秋娘鋪床時,把元帕平平整整地鋪在喜床上,她随手搭在椅子背上,不見了元帕。
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晉王,高恒拿出一塊元帕,遞給棣兒,說了句,“給她。”
元帕是工工整整折疊,江莫幽瞥見潔白中透出一點紅,她二人是太後指婚,皇帝下旨賜婚,晉王就是不給江太傅面子,太後和太妃哪裏總要有個交代,看晉王坦然地拿出元帕,江莫幽一點不吃驚,不多言多語。
晉王已經穿戴整齊,這位四殿下平常性情平和,江莫幽感覺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怕他等的不耐煩,擺手阻止為她撲香粉的瀾月。
秋娘捧過外衣,甘棠、瀾月幫她穿上。
“王爺,車備好了。”王府管家回道。
晉王陪着王妃一起乘坐馬車去皇宮。
秋娘安排甘棠跟主子進宮,四個丫鬟中,甘棠的年紀最長,行事穩重。
江莫幽扶着甘棠的手先上了馬車,晉王撩袍邁步上了車。
兩人并肩坐在馬車裏,中間隔着距離,淡淡的疏離。
馬車駛出王府,經過皇宮門前的禦街,出門時辰早,京城沒有白日的嘈雜,街上間或有清脆的馬蹄聲,賣早點的鋪子飄出面香,京城喧嚣,馬車裏很安靜,晉王阖眼假寐。
突然問:“你之前沒進過皇宮?”
“沒有。”江莫幽補充了一句,“我母親身體弱,平常不出門。”
逢年過節,太後在後宮設宴,京城官宦人家命婦都被邀請入宮赴宴,繼母蔡氏平常連院門都不出,年幼之時沒人帶領,她從未參加過宮宴。
晉王不再說話了。
在皇宮門前下了馬車,進宮門後換乘辇車,兩人先去慈寧宮。
慈寧宮裏,太後姜妤已經起身了,梳頭宮女正給她梳頭,梳妝臺上擺着兩排打開的首飾匣,姜妤挑了一支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插入發髻。
剔紅雕竹林七賢的托盤裏放着宮女在禦花園剛摘的花,挂着露珠,朵朵嬌豔欲滴。
姜妤的纖纖玉手拈了一朵牡丹,掐尖最豔的一朵,小太監進來回禀,“太後,晉王和王妃來給太後行禮。”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眼前閃過一張明淨的臉,又放下,“請晉王和王妃進來。”
太監鋪好墊子,晉王和王妃行大禮叩拜。
太後看着跪着的二人,臉上露出溫婉的笑容,“好了,起來吧!”
甘棠扶着江莫幽起來,太監搬過椅子,二人告座。
姜妤的目光從江莫幽臉上停留片刻,不施粉黛,明眸皓齒,豔麗的錦緞在她的映襯下也黯然無色,眼底一片冷意,臉上卻帶着慈愛的笑容,“晉王,哀家給你選的王妃還滿意吧。”
“兒臣謝母後擡愛!”
身旁的江莫幽聽晉王言不由衷的虛與委蛇。
宮裏的人都戴着一副面具,面具下的真面目無人知曉。
“去拜見裕姐姐吧,她早就盼着了,哀家再多留一會,她只怕等急了。”
“兒臣告退!”
當一對璧人消失在屏風後,姜妤斂起笑容,渾然忘了手裏的牡丹花,沾了一手鮮紅的汁水。
裕貴太妃住的福壽宮,在慈寧宮左側,夏昭帝登基後,封四皇子生母為太妃,後晉封貴太妃,宮裏還有幾個太嫔。
小夫妻一進殿,江莫幽看見紫檀透雕花紋貴妃榻上坐着一個中年美婦,體态豐腴,面目和善,笑着問;“你們去慈寧宮了嗎?”
“去過了。”晉王笑着回道。
掌事太監笑眯眯地說;“王爺王妃今進宮,太妃已經起了半個多時辰了。”
宮女放墊子,兩人行大禮叩拜。
“快起來吧。”裕貴太妃又慈愛地問;“你們還沒吃早膳吧。”
“沒有,陪母妃一起吃早膳。”
裕貴太妃忙對掌事太監說;“傳膳!”
母子閑聊家事,江莫幽觀察母子間很親密。
裕貴太妃母子對話,沒冷落江莫幽,親切地說;“恒兒如果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江莫幽瞟了晉王一眼,挑起唇角,一副調皮地得意神态,“王爺以後如果欺負我,我就來母妃這告狀。”
晉王高恒微笑,母子媳間氣氛融洽。
“在我這裏,你不用拘束。”裕貴太妃對江莫幽說。
江莫幽從裕貴太妃眼中看到母性的慈祥,不像是裝的,如果殺害母親背後指使是裕貴太妃,有什麽理由?
試探着說:“兒臣看見母妃就想起親生母親,兒臣覺得母妃很親切。”
“你母親啊,我見過幾面,是個性情很溫柔的人,長相又标致,你長得像你的母親,可惜,你母親死的早。”
裕貴太妃回憶着,江莫幽留心觀察,提到母親,裕貴太妃的表情惋惜,如果是裝的,那太妃的道行太高了。
“太妃,早膳擺好了。”宮女回禀。
江莫幽和晉王高恒一邊一個扶着裕貴太妃到偏殿用膳。
母子倆落座後,江莫幽接過宮女手裏的碗,親自盛粥,試了試冷熱,然後端給裕貴太妃,又親手盛了一碗粥,同樣嘗了嘗,端給晉王。
拿個小碟子,瞅着掌事太監馮禧,馮禧機敏,江莫幽的筷子伸向太後喜歡吃的盤子裏的菜肴,他微微點下頭,如果是晉王喜歡吃的,太後不是很喜歡吃的菜肴,他微微搖搖頭。
裕貴太妃很滿意兒子的王妃有眼色,瞅了瞅她,說;“你也坐下吃,有她們侍候。”
江莫幽告座,邊慢條斯理地用膳,一邊觀察裕貴太妃和晉王高恒的習慣喜好,記在心裏。
留意福壽宮的太監宮女,近身侍候太妃的兩個貼身宮女,一個掌事太監馮禧,馮禧大概就是接替大太監陳留當了福壽宮的掌事太監。
福壽宮裏的宮女太監,井然有序,氣氛一派祥和,裕貴太妃對宮女太監很和氣。
江莫幽怎麽也想不出裕貴太妃害死自己母親的理由。
聽說裕貴太妃先帝在時位份是嫔,一宮主位,後進封為妃,并無太大寵愛,宮裏人緣不錯。
過了正午,兩人離開皇宮。
晉王府的馬車等在宮門口。
江莫幽靠着一側車壁坐着,手放在胸前,握住竹哨,思忖從何處下手查找竹哨的主人。
“皇宮守衛外松內緊,出入宮門都要登記。”
晉王突然說話,江莫幽倏地看向他,難道晉王發現她的企圖,暗示提醒自己。
仿佛混沌被劃開一道口子,江莫幽徒然振奮,那晚幾個太監出宮,宮門守衛處有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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