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溫馨
沈輕舟在小姑娘家擦過藥酒,吃了些飯菜,歇息片刻後,腳沒那麽疼了,便繼續趕路。
他不敢多耽擱,怕被陸從霜派出來的人追上。
出了永安鎮的地界,他徒步趕到巴山鎮,租了輛驢車到寧武縣,接着換馬車,自己駕着馬車往東走。
連續趕了兩天的路,直到出了渝州的地界,他才算徹底松口氣。
冬日暖陽照在身上,令人渾身都暖暖的,舒适惬意。
沈輕舟站在夕陽下,回頭看向舉目無邊的芭蕉林,他豎起食指指着永安鎮的方向,對着林中的芭蕉發誓:“等老子将來權勢在手,必定要把這家黑店踏平!”
他在心底又補充一句,再将黑店女人給狠狠地收拾了!
江上起了缭繞的霧,落日餘晖照在江面上,反射出金燦燦霧蒙蒙的霞光,仿如仙境。
沈輕舟背着書箧,頂着西斜的日照,繼續往東趕路。
現在他已經進入江州地界,徹底不怕了。
他一路走一路歇,停下來歇氣的同時,看會書又練會功,一個不敢落下。
前世的他,也曾中過秀才,在臨安公子哥裏也算是頗有才情的。
只不過他家境優越,錢多得花都花不完,一直無心仕途,所以從來不曾認真對待過科考。
如今他想快速翻身,唯有科考這一條路可走。
陸從霜連着半個月都沒睡好,幾乎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态。
在夢裏,她被書生砍掉四肢做成了人彘,泡在一個半人高的腌菜缸裏。
從噩夢裏醒來,陸從霜全身都是汗,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大口大口喘氣。
太可怕了!
她夢到書生陰恻恻地握着刀,一刀一刀在她身上砍。
醒來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翻身起來穿衣裳,到後院打水洗漱。
快了,再熬一熬,等到了二月她就動身離開。
只有離開這裏,她才能擺脫被書生做成人彘的噩夢。
最開始的半個月,陸從霜過得很煎熬,因為每晚都做噩夢,加上心裏有事,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然而進入臘月後,逐漸适應了這裏的生活,日子過得就快了。
沒了噩夢的驚擾,她飯量也好了,氣色也好了,人都精神了不少。
眨眼間,便到了二月。
在二月二這天,雞還沒叫陸從霜自動就醒了。
因為今天要走,她很興奮,醒得就早,起床鋪被子時都哼着歌。
客棧在三天前她就賣了,一共賣了五百多兩銀子。
吃過早飯,她就開始拾掇自己的東西,王大牛将打包好的包裹,一樣一樣搬上驢車。
唐羽和孟懷以及雲榮,他們三人在大堂內商量着北上的路線,該在哪裏停歇,哪一處可能有盜匪出沒,哪家寺廟正宗,哪個地方的吃食比較好吃等等。
他們三個一邊商量,一邊在地圖上做标記。
陸從霜瞥了眼,只見三個男人湊頭到一起,指着桌子上的地圖比比劃劃,哪裏像是逃命,感覺像是在商量怎麽旅游更省錢。
她看得有些想笑,與他們相處了三個多月下來,她對這幾個人有了很大的改觀。
其實他們本質上并不壞,不是純粹的惡人。
冬月初三那天,有五個結伴的書生路過客棧,其中兩人還是富家出身,穿的都是價格不菲的蜀錦。
孟懷見到後,便問她要不要劫財。
陸從霜當然不肯了,她把孟懷嚴厲地批評了一頓,又把其他幾個人叫到後院叮囑了一番,讓他們都不準對那幾個書生下手。
五個赴京趕考的書生,在客棧安穩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繼續北上。
臘月初八那天,有幾個蜀地來的客商,路過客棧,孟懷又想打那幾個客商的注意。
陸從霜再次阻攔了,并警告他們,誰要是再想幹劫財的勾當,就出去單幹。
之後再有歇腳的客商住進店裏,幾個夥計誰也沒再提歪主意。
前兩次,孟懷想劫財,被她及時阻止了,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徹底收了心,不再想着劫財,各自做好份內的事,沒一個人懶惰,都挺勤快的。
她不是瞎子,看得出來,其實他們也都只是想安穩的活着。
雲榮随和儒雅,從不和人拌嘴,說話永遠慢條斯理,語調溫和,人淡如菊。
沒事做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院裏看書。
趙華走了後,孟懷也沒人拌嘴了,安靜了不少。
他輕功好,時常飛到房頂上,翹着腿躺在房頂上看月亮,吹風。偶爾他會抓把小米,坐在房頂上喂鳥,吃完飯還主動洗碗擦桌子。
唐羽一心撲在煉藥上,經常外出采藥、買藥,煉制各種藥,毒藥、解毒的藥、驅蛇蟲的藥、治頭痛腦熱的藥……甚至還為陸從霜煉制了好幾罐子香體膏,各種香味的胭脂水粉等。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她又不是石頭。
相處過後,陸從霜對他們不說完全了解,但也了解了大半,她心中認可了這個小團體,打算繼續維持下去。
等到了涼州,她重新開一家客棧,正正經經的做營生。
憑着唐羽的手藝,她覺得還能再開一間胭脂鋪子。
到時候她親自試妝叫賣,不怕賣不出去。
開客棧、賣護膚品。身邊的人又都是些會拳腳功夫的,唐羽又能制毒,她可以高枕無憂的做買賣,都不用擔心地痞找茬。
那些地痞流氓再混,還能幹得過毒王和飛賊不成?
想到大好的前程,陸從霜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唐羽一擡頭就看到她在笑,不由得笑着問:“師妹笑什麽呢?”
陸從霜還沒來得及回答,孟懷笑着道:“掌櫃的在想什麽高興的事,說出來讓我們也都樂一樂。”
陸從霜抿着嘴角壓住笑:“趕緊搬東西,別偷懶了,一張地圖,你們三個看半天了,就大牛一個人在搬。”
孟懷痞痞地笑了聲:“好好好,我們都來搬。”
雲榮去後院,幫着王大牛一起整理家當。
唐羽去煉藥房,整理他自己的東西。
眼看着王大牛連鍋碗瓢盆的都往車上搬,陸從霜急忙出聲阻止:“大牛,鍋碗瓢盆的就沒必要搬了吧,我們到了涼州再重新置辦。”
王大牛抱着口鍋,問道:“可咱們路上吃飯咋弄?”
陸從霜一想,也是哦,這可是古代,走到荒郊野嶺的,無人無煙,自己不帶上炊具,吃啥喝啥。
她點頭答應:“行。那就都帶上吧。”
接下來王大牛搬完了鍋碗瓢盆,又搬糧食,兩麻袋稻米,還有半壇子豬油,兩捆大蔥、半框芋頭、一筐紅薯……
眼見着王大牛一手提着兩串大蒜,一手拎着捆好的莴苣,她急忙制止:“不用都拿吧?照你這個拿法,兩輛驢車都不夠放,那我們坐哪裏?”
王大牛看了看大蒜,又看看莴苣菜,一臉心疼:“那……那怎麽辦呀,掌櫃的這些可都是花錢買來的。要不然,我再賣了去,對了,還有後院裏那幾只雞,本來我是打算前天拿去賣的,可前天我跑肚子,等我趕去時,集市都散了。”
唐羽抱着煉藥的鼎爐從後院出來,見驢車上堆得滿滿當當,又是棉被又是枕頭,還倒扣着一口黢黑的鍋,鍋底灰都掉在了棉被上。
他眉頭一擰,不耐煩地吼道:“你在幹什麽,驢車都快被你放滿了,我們坐哪裏?”
陸從霜趕忙幫着王大牛說話:“這樣吧,車上這些東西,稻米賣一袋,菜啊大蒜大蔥等,這些也都賣一半。”
她回頭看了眼後院裏的幾只雞:“那幾只雞,能賣就賣了,賣不掉的一會兒殺了,用鹽巴腌了拿松樹枝熏一下,然後用繩子穿起來,挂在驢車外曬着,一路走一路曬,等曬幹了可以存放起來。路上要吃的時候,就割下來一塊,炒着吃煮着吃都可以。”
王大牛一聽,欣喜地笑道:“那就不賣了,我這就去殺了做熏雞。”
孟懷和雲榮把稻米和菜搬去賣了,唐羽和王大牛繼續搬運。
本來陸從霜也要一起幹活的,唐羽制止了,不讓她做。
不做就不做吧,陸從霜樂得清閑。
他們一行人坐着驢車來到縣城後,換了馬車。
孟懷和唐羽坐在外面輪流趕馬車,陸從霜一個人坐在馬車裏面。
馬車裏放了厚厚的棉被和褥子,陸從霜躺在褥子上,腰後面靠着疊好的棉被,即便遇上石子路,哪怕猛地颠一下,她也沒被颠到,甚至一搖一晃的還很舒服,沒搖幾下就睡着了。
王大牛和雲榮坐在另一輛馬車上,兩人都坐在外頭,換着趕馬車。
他們坐的那輛,車架裏放滿了東西,車裏頭已經坐不下人了。
陸從霜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眼,天快黑了,前面是綿綿的青山,一眼望不到村莊。只有山間的的袅袅青煙,以及陣陣鴉鳴。
她問道:“師兄,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唐羽回道:“已經出臨江縣了,今夜我們應該要在外面過夜。不過好在大牛把被子都帶上了,到時候我們幾個在外頭燒堆火,輪流守夜,你就安心在馬車裏休息。”
陸從霜:“我和你們輪着守吧。”
唐羽:“不用,有我們幾個在,哪裏用得着你一個姑娘家守夜。”
孟懷:“就是啊,掌櫃的你別管了,晚上我們幾個守着就行,你只管睡你的。”
馬車行駛到一處寬闊平坦的山谷中停了下來,唐羽對陸從霜道:“師妹,今夜我們就在這裏休息吧。這裏兩邊都是山,能擋風,而且前面就是河,明早上做飯也方便。”
“行,師兄你看着安排就行。”陸從霜跳下馬車。
她下來四處走了走,伸伸胳膊踢踢腿,舒展筋骨。
孟懷和雲榮去拾柴火,王大牛在一旁用打火石引火,在靠近水源處燃了堆火。
升起火後,孟懷主動去搬了四塊石頭當凳子坐。給陸從霜搬的那塊,最平整,他還用袖子擦了擦石頭上的泥灰。
唐羽拿出驅蟲的藥粉,圍着他們活動的區域在外面撒了一圈。
王大牛把鍋從車架裏拿出來,又拿出四個紅薯,抓了把米,切了塊巴掌大的雞胸脯肉,将雞肉切成細絲,接着燒水煮雞絲粥。
水開後,他先給每人舀了一碗熱水,再下米。
四人坐在火堆旁,每人捧着碗熱水,邊吹邊喝。
王大牛一手握着大勺攪動鍋裏的米,一手端着碗熱水喝。
“掌櫃的,最多半個時辰粥就煮好了。今夜咱們先就這麽對付着,我一會兒切幾個鹹雞蛋,就着雞絲粥吃。”
陸從霜喝完碗裏的水,把碗放一邊:“能喝上雞絲粥已經很好了,出門在外,哪有那麽講究。”
孟懷放下碗,走去河邊看了看,他伸出腳在河面試着踩了踩,只聽“咔嚓”一聲,腳下傳來稀碎的破冰聲。
“掌櫃的,河面的冰不厚,只有薄薄一層。這河裏肯定有魚,明天太陽出來後,我看看能不能摸兩條魚。”
王大牛攪動着鍋裏的粥,回頭沖孟懷笑道:“老孟你要是能摸到魚,明天早上我們就熬一鍋魚湯來喝。”
孟懷嘿嘿笑道:“那得看明天能不能摸到魚了,要是摸不到,就只有吃白米粥了。”
雲榮就着火光,拿着本書在看,頭都沒擡一下:“知足吧你,有碗白米粥喝就不錯了。想當年,兵荒馬亂的歲月,別說白粥了,一碗野菜小米粥,那都是大戶人家才喝得起的。”
唐羽沒說話,他拿着樹枝,時不時翻兩下火堆,添點柴火,将紅薯也翻一翻。
王大牛認真的看着鍋裏,見米煮軟後,便将切好的雞絲放下去,攪了攪,起鍋前撒了少許的鹽,又滴了兩滴香油。
香噴噴的雞絲粥便好了,他去翻出四個鹹雞蛋,每人發一個。
一人一碗雞絲粥,一個烤紅薯,就着鹹雞蛋,簡簡單單的一頓晚飯。
陸從霜端着粥,用筷子邊攪粥,邊吹熱氣,這樣散熱散得快。
吃得太燙,對食道不好。
她攪動着碗裏的粥,擡頭的瞬間,正好看到雲榮在吃鹹雞蛋。
他一口咬下去,掉了一小塊指甲蓋大的蛋白在地上,然後陸從霜就見他急忙彎下腰,把那塊指甲蓋大的雞蛋白撿起來,連灰都沒吹一下,直接塞進嘴裏吃了下去。
陸從霜端着粥喝了一口,又看向孟懷。
只見孟懷大口吹着氣,卻拿着筷子小幅度的攪動着碗裏的粥,生怕把攪出來一粒米。
吃紅薯的時候,除了她剝掉紅薯皮,其他幾人都是連皮帶心一起吃,包括王大牛和唐羽,他們也是連紅薯皮一起吃。
烤得滿是黑灰的紅薯皮,他們吃得嘴角都黑乎乎的,卻笑得眼中都是光。
耀眼的火光,映着他們的笑臉,在這漆黑的夜裏,說不出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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