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進城賣栗子

沈氏和李正澤在辰時就起了身，夫妻二人把栗子都倒進籮筐裏。便去了竈房做早飯。

因此時天氣尚早，沈氏便又拿出了針線出來。李正澤獨自謀劃着該怎麽賣炒栗子。話說如果栗子賣的好，那城裏定是會有仿着做的。不如今日再去撿栗子，都堆到倉裏放着，做好了就賣掉。這樣一來也能多賺點錢。便對沈氏道：“他娘，不如我們今日再去山裏撿栗子呀？”

沈氏不知為何李正澤這樣着急，那栗子掉在那，又不會長腳跑路，何必急着去撿呢，等這一茬賣了再去也不遲哩。便對李正澤道：“這麽着急做啥。再說幾個娃昨日都是累着了，今日再去，我可舍不得。”

李正澤見沈氏不曉得這賣吃的就是圖個新鮮，但也是心疼幾個娃，便道：“那我去撿，你們娘兒幾個在家炒栗子呀。”

沈氏只要不是讓娃們去，也不再反對，便對李正澤點點頭。

因着伯林要早起去上學，沈氏也就把珍真幾個叫了起來，吃罷早飯。李正澤就又背着背簍進了山裏去。

“娘，爹是去那呀？”珍真問道。

“你爹還想去撿栗子哩，我們一會就做炒栗子呀。”沈氏洗着碗，又把掉下來的袖子挽上去道。

珍真不似沈氏，曉得李正澤這是怕栗子賣的好，村裏人都去撿栗子來賣。便對沈氏道：“好呀。不過可別做多了，要是做多了賣不完，放一放就不好吃了”

收拾完廚裏，沈氏就帶着仲林幾個炒起了栗子。一個上午也就炒了小半簍栗子。珍真便讓沈氏別再炒了。

珍真問着沈氏要了一只麻木口袋，将炒好的栗子都放了進去，把口封嚴實。等着明日拿到城裏去賣。

下午時，李正澤又背着滿滿一筐栗子回了來。一家人早早吃過晚飯，洗洗睡了。

第二日一早，俱是起了身。沈氏怕栗子不夠賣，又炒了半簍。李正澤背着一簍炒好的栗子，帶着沈氏和仲林三個向城裏走去。

蓋是因為今日走的早，又趕着路，一家人早早的就到了城裏。

李正澤找了個街腳邊的位子，把背簍放下，在地上墊了一只麻布口袋放上些炒好了的栗子叫賣起來。

珍真此時覺得自家老爹很是有做生意的頭腦。但她娘就沒有這份天賦，便對着沈氏道：“娘，一會有人來看，你就拿兩個栗子給人嘗嘗呀。要是他覺得好吃定會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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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見李正澤也是點頭，便應了下來。

果然，李正澤叫了兩聲就有一個帶着七八歲小男娃的婦人走了過來問，沈氏便趁機給兩個栗子給小男娃。

李正澤定的價錢也不高，俱是十五文錢一斤（一斤是十六兩）。原本那婦人覺得價錢高了，卻被小男娃纏着要買。便也買了一斤，李正澤稱好稱又給她加了幾個栗子，那婦人覺得占到了便宜，便也眉開眼笑的走了。

大概是見有人第一個嘗了螃蟹，後面陸陸續續的來了買栗子的人。李正澤便也如之前一般，稱好了稱也要送幾個。如此這般，到了午時也賣出了大半簍栗子。沈氏也是帶着窩頭來的，一家人随便吃了一頓，又叫賣起栗子來。

許是上午買了栗子的人家一個傳十，十個傳百。下午買栗子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小半個時辰就賣了個精光。李正澤便給沒有買到栗子的人家道了聲謙，允諾明日一定再來。

今日買栗子也是小賺了一貫錢，一家人笑的很是歡快。

沈氏本是想着趕緊回家多炒些栗子，卻被珍真拉住。

“娘，我們去買點糖呀，加到石子裏面一起炒會更香甜哩。”珍真道。

沈氏本是覺得既然不加糖也能賣的這麽好，又何必花那錢呢，便道：“那裏需要買糖呀，我看就這樣的也不錯裏。”

珍真此時有點着急了，今日賣的好，明日定是會有跟着風做的。人家做出來未必就沒有自家做的好吃，要是價格再低一點，自家的栗子那裏會有人來買。

“爹，我們去買點糖呀。”珍真見沈氏說不通，就拉着李正澤道。

李正澤也是曉得珍真的想法，便道：“好呀，我們這就去買，他娘，娃自有她的想法，既然這炒栗子都是她想的，我們就花幾個錢讓她做呀。”

沈氏見他們兩父女都是要買的樣子，又見仲林和珍林一臉随便，便也随他們去了。幾人又到了街上的雜貨鋪，花了三十文錢買了兩斤糖，便匆匆的回了家。

今日也如那天一般，伯林下學先到家，便又做起了飯來。

李正澤幾個也是到了天黑才回到院子裏，早早就瞧見了竈房的光亮，就直接進了竈房。

吃過晚飯，一家人又馬不停蹄的開始忙着炒栗子。等着石子都熱起來的時候，珍真試着倒了一點點糖進去，怕倒多了石子就黏在一起了。

沈氏跟着倒了栗子下去，珍林控制着火候，沈氏大力翻炒。不一會就炒出了香味，沈氏便讓珍林把火燒的小一點，等着栗子皮的顏色更加的深一點，有光澤一點，沈氏就把栗子起了鍋。

珍真用筷子夾了一個出來，晾了一下，剝了丢進嘴裏，果然要比之前炒的甜了一些，也更綿沙一些。便對沈氏道：“娘，加了糖就是要好吃一些呀。”

沈氏也剝了一個來吃，果然如珍真所說，是要好吃一些。“是哩，這糖也是該買。珍真真是聰明。”

珍真聽了誇贊，更是開心，倒了一些給伯林和仲林送去。

沈氏便讓李正澤也來幫着炒栗子，幾人忙到了快子時才去歇下。

第二日又是一早就起了床，炒了幾茬。加上昨晚炒的，也有兩背簍。沈氏本想讓珍真幾個在家，又不放心。便又把三個娃帶着去了城裏。

今日買栗子的人更多，李正澤賣的很是歡快。迎送往來間就賣掉了一背簍的栗子。

珍真正坐在一邊，看着沈氏收錢，就見一個穿着明顯比其他人好的大叔走了過來。

“給我來半框吧。”那人豪氣的說道。

李正澤愣了一下，便笑着道：“好嘞，這位客人可是吃過我家的栗子？”

“我倒是沒有吃過，不過聽別人說很是好吃。”那人搖了搖頭道。

“我家栗子十五文一斤，很是劃算，您要不要先嘗一嘗？”李正澤說着就遞給了他兩個栗子。

那人也不多說什麽，剝了栗子吃了，接着就猛地點點頭。道：“你這背簍我全要了，給我過秤吧。”

此時還有其他買主，聽了這話，有的咕嚕道：“你全買了，我們買什麽呀。這位老板，你可得勻點給我們才是，我孫子昨日吃了你家栗子，哭鬧着還要吃哩。”

李正澤忙安撫了一番，又對着那人道：“您看，我先把這幾位客人的栗子人稱了，再全給您，行不？”

“也好，你且先把這幾人的稱了吧。”那人撚了撚下巴道。

李正澤麻利的把栗子稱了，最後又把剩下的栗子過了稱，全賣給了那人。多出的零頭，李正澤也摸了去。

那人又道：“不如，你有多少栗子都賣給我呀，我也給你十五文。”

李正澤笑着搖頭道：“我要全賣給您，那這些想吃我家栗子的人咋辦？”

“我給你十七文一斤如何？”

“不如我把其中的一半賣給您如何，這樣其他人也能吃到了。我還是按着十五文賣給您。”李正澤笑着道。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是個有義氣的漢子，我是偶然路過這裏，聽人說你家的栗子好吃又幹淨。便想給家人帶回去，我還是給你十七文吧，明日這個時候，你還是在此地等我如何？”

“明日可不行，我還要回去準備栗子呀，不如後天？”李正澤道。

“後日，後日也可，不過你給我送到芙蓉客棧可好？”那人想了一會道。

“好嘞，不知官人貴姓？”李正澤把背簍收起來，應着道。

“免貴姓黃。既是如此，你後日到了芙蓉客棧就找小二說你找天字樓二號的黃官人即可。”那黃官人便讓身旁的随從付了錢帶着栗子走了。

李正澤一家都是一下陷入了無限的驚喜中，全家都是急着往回趕，想着去山裏撿栗子。

今日賣了兩貫又四百六十文錢，李正澤便給每人買了一碗羊肉羹，又給伯林帶了一碗。

因回到院子裏時也來不及去撿栗子了，沈氏便讓幾個娃都去休息，自己和李正澤又到小河邊撿呃一籃小石子。

一家人吃過晚飯，早早就去睡下，預備明日早起。

說來，芙蓉村裏誰家也不知曉，李正澤一家靠着炒栗子掙了一筆錢。一家人早出晚歸，也沒人曉得他們在做什麽，只曉得這幾日他家都沒人在家。

第二日，李正澤與沈氏不僅背了背簍還拿了兩只大的麻布袋子并一把彎刀，一家人又進了山裏。

這地上的栗子也是撿到差不多了，李正澤用刀砍了棵小樹苗，對着樹上的栗子一陣猛打。熟了的栗子便如雨水一般，嘩啦啦的往下掉。珍真他們都是躲到一邊，等着一會再撿。

李正澤打了一陣栗子，停下來歇歇，沈氏便帶着幾個娃開始撿栗子。如此一來可是比上次慢了不少。不過好在，一家都是想着把栗子換錢，幹勁十足。到了太陽落到西山山頭上時，才把背簍和麻布袋裝滿。

李正澤和沈氏背着背簍，一手抱着一麻袋的栗子。帶着娃們往着院子走去。

到了家又是一陣忙亂，等着把家裏的栗子都炒好，也将近寅時了。沈氏早就讓珍真他們去睡下，只她和李正澤忙着。兩人倒在炕上眯了一會，又起了來，給仲林留了張字條，讓他帶好兩個妹妹便去了城裏。

李正澤到了城裏，先是去芙蓉客棧把栗子交給了黃官人的随從，又和沈氏回了昨日賣栗子的地方。

珍真幾個醒來，都是覺得全身酸痛，看了沈氏的紙條，也自去吃飯了。吃罷飯，仲林也那裏都不想去，便和珍真回了書房，拿起好久未看的書，讀起來。

珍真本是想找伯林來給她解釋解釋《齊民要術》的，可最近忙着搬家，忙着掙錢俱是忘了這事。便又自己捧着看了起來。

在家歇了半日，珍真還是覺得渾身痛的和跑了三千米一般，躺在床上不想起身。

沈氏賣完栗子和李正澤回了家，就覺得院子實在太靜了，忙進屋。卻見三個娃都躺在書房的炕上睡的很是香甜。

沈氏輕手輕腳的出了來，對李正澤道：“不如以後都我兩去撿栗子吧，娃們都累到了，可不能影響他們長身子呢。”

李正澤便也點點頭。

話說過了幾日，果真有跟着做炒栗子的。這炒栗子本就不是個難事，人家有心觀察一下，便也能知道是咋回事。不過雖然有幾家也是賣炒栗子的，卻沒有珍真家的香甜。李正澤每日都背上一背簍去賣，也不漲價，很是有了些回頭客。

這一眨眼就就快進了十一月，李正澤趁着還有點栗子便幹脆全都打下來，撿回家。也不拿出去賣了，只留着自家吃。

晚間李正澤和沈氏躺在炕上算着賣栗子得來的錢。平日都是一兩貫一兩貫的拿回家，也不覺得有多少，可這一算，才發現，家裏竟有四十多貫錢。夫妻二人都是驚得目瞪口呆。這可是一筆大錢了。

李正澤鑽到沈氏的被窩裏，捏着沈氏的胳膊道：“他娘，我做夢也沒想到竟會有這麽多錢，你快掐一掐我。”

沈氏在李正澤懷裏揉了揉他的心口，又使着勁掐了他一把，道：“可是在做夢？”

李正澤一翻身壓在沈氏身上道：“可不是在做夢，咱倆一起做個美夢呀。”便低頭封住了沈氏的嘴，使勁吮吸，兩手在沈氏身上一陣大力撫摸。

沈氏半推半就的擡手抱住李正澤的肩膀回應着，就被李正澤剝了個精光。夫妻二人哼哼哈哈的忙活了大半夜。

而今晚月亮在窗外羞紅了臉，隐到了雲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