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賜婚
出了正月,早春将至的日子逐漸回暖,庭院前的樹枝都開始抽出了綠芽。
沁梅院中,奚蕊着了身湘色衣裙慵懶地倚靠在梨木镌花椅上淋沐初陽。
及腰的墨色長發随意挽了個髻,斜插了支玉簪将落不落,卷長的睫毛留下剪影,未施粉黛的面容依舊潋滟生輝,宛若沉眠的蒼靈未染凡塵。
前幾天她依舊沒有江予沐的消息,遞去侯府的信也沒能得到回應,直到今日春月才回了信來。
原是她随婆母去寒山寺祈福了數日,聽她沒事奚蕊便也放下了心,看着外面的天都藍了許多。
“小姐,四小姐來了。”
奚蕊眼睫顫動着睜開,單手支起身子,滿眼迷茫。
八百年沒見這人來過她的院子,今兒個倒是稀奇。
“五妹妹。”奚靈扭扭捏捏地踏進院門,入目便是一副少女沐陽的美景,發絲梢頭暈染着朦胧的光影,霧鬟雲鬓。
她手指收攏,咬了咬唇,雖然十分不願意承認,但她這五妹妹确實生得很美。
如果她也能這般好看,不,就算只有一半也好,寂之哥是不是就會多看自己一眼?
“四姐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奚蕊示意文茵再搬了把梨木椅,輕笑着問道。
“你......可以教我怎麽用胭脂嗎?”
上次宴會回府後月姨娘看到了她那副模樣差點沒暈過去,是以,她終于明白了自己打扮有多吓人。
想着自己先前老是以此暗諷于奚蕊,奚靈頗有些難為情。
奚蕊撲哧一笑,剛想嗤她兩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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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為了表哥吧,想到那日悠銘坊一別,奚蕊的笑意漸淡,再看向奚靈時竟有些愧疚。
怎麽說呢?她有時候雖很不喜這個姐姐,但也有時候覺得沒那麽讨厭。
——畢竟幼時奚靈扔她胭脂,她也拆過奚靈的長棍。
彼此彼此吧。
思及此,奚蕊坐直了身子,難得正色道:“當然可以。”
奚靈眼前一亮。
“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這個月的月錢得分我一半。”
“??”奚靈差點當場氣笑,就知道這人沒那麽好心。
奚蕊清了清嗓子,斜睨她一眼,十分理直氣壯:“我的胭脂可都是精中又精,貴着呢!”
“我自己帶!”
“就你那劣質貨?等着爛臉吧你!”
“......”
奚蕊還是很樂意有人給她練練手的,剛好這時節桃花也開了,她還想做些桃花胭脂。
“這是什麽?”奚靈好奇地擺弄她的妝奁,看到了一些金燦燦的東西。
“哎,別用手碰!”奚蕊眼疾手快奪了過來,“這叫花钿,我用彩紙制的,可剪成各種形狀貼于兩鬓或額間,琉璃閣中的花钿都是金箔、絲綢所制,不過我們家窮,沒這個條件。”
奚靈似懂非懂道:“你這麽會做這些?”
記得方才看得一盒梅花胭脂也是她自己做的。
奚蕊得意哼笑:“那當然。”
奚靈突然想到了什麽,眉頭一皺:“你自己做的應當不貴才是,為何還要我一半月銀?”
奚蕊理所當然:“手藝無價。”
“......”
算了。
經過一番擺弄,奚靈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都快要不認識了。
她雖不理解但她大為震撼。
“這......?”
改頭換面了屬于是。
奚蕊十分滿意她震驚的神情,其實奚靈模樣生得并不差,甚至因着愛學些拳腳頗有些其他貴女所沒有的英氣。
因此稍加打扮便可煥然一新。
她垂眸,忽地看到了奚靈纏了幾根紗布的手指,疑惑道:“你手怎麽了?”
奚靈聞言臉一垮,嘆:“被我娘逼着繡嫁衣,連朵花都沒繡完。”
先前因着奚蕊的婚事一直耽擱着沒有為她尋人家,這幾日爹爹還沒為奚蕊尋到婆家,可她的年紀卻也是不能再等了。
奚蕊瞬間了然,頗有些幸災樂禍。
她現在倒是還不用着急什麽嫁衣。
“你可好好繡吧,我——”
“小姐,小姐,宮裏......宮裏來了人,快......快出去接旨!”阿绫氣喘籲籲地從前廳跑來打斷了她後面還未說完的話。
來不及思索,奚蕊糊裏糊塗地走到了正廳。
烏泱泱的護旨侍從排列在廳前,她來時便見爹爹、月姨娘甚至奶奶皆跪在了前方。
“聖旨到——”禦史總管的嗓音尖銳,驚得奚蕊一陣頭皮發麻。
身後的奚靈見狀立馬扯了把愣神的奚蕊,二人同跪在側,額頭抵着手背以聽聖命。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聞大理寺卿之女奚蕊,恭謹端敏,娴淑大方,柔明毓德,靜正垂儀,朕躬聞之甚悅,茲特以指婚輔國公祁朔,奚氏授一品诰命夫人,賜冊賜服,垂記章典,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五姑娘,接旨吧。”明黃的聖旨被總管卷起呈上,他笑得滿臉褶子。
奚蕊恍若大夢初醒,她雙手舉起,聲音顫巍:“......臣女接旨。”
“德總管請笑納。”奚奶奶身邊的嬷嬷反應最快,連忙上前遞了打賞,見此總管臉上褶皺更甚,好聽的話信手拈來。
“五姑娘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此等情意深重陛下與太皇太後皆是看在眼裏,如今又得一品诰命,往後的路可亮堂着呢!”
......
送走了宮中來人,奚蕊握着那卷聖旨只覺得有千斤之重。
能得陛下賜婚乃極大恩賜,其中分量不言而喻,且賜婚對象還是如此位高權重的輔國公,這件婚事對任何一戶朝廷官員來說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大喜事。
可此時的奚府卻蒙了層陰雲。
嘭——
“老爺!”
側首的桌凳被奚廣平猛地踹翻,他胸口大肆起伏,額角青筋暴起,瞋目切齒,手臂擡起指着奚蕊,指尖顫動得厲害。
“你——”
終究還是惹上了皇親國戚!
奚蕊雙臂抱着聖旨,被這番動靜駭得猛退一步,眼底瞬間起了氤氲水汽。
“爹爹......”
撞見她那含淚水眸,奚廣平的怒火瞬間像是被盆水澆下,胸口悶氣不得出,只能來回踱步。
奚奶奶見狀哎喲一聲趕緊掏出帕子過去給奚蕊拭淚,轉過臉來滿臉不認同:“蕊蕊嫁去便是輔國公夫人,大豐史上還從未有過如此年少的一品诰命,這是多大的福分?”
月姨娘給奚廣平順着氣,試探寬慰道:“老爺,娘說的沒錯,诰命加身蕊兒此後定是順遂。”
奚廣平怒哼:“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這輔國公夫人哪有那麽好當?老夫去請陛下收回成命——”
說罷他便欲往外走,衆人大駭,奚奶奶在後面也沉了臉色:“你給我回來!現在去便是抗旨不遵!你想要整個奚府受到牽連嗎?!”
聞言奚廣平腳步微頓,奚奶奶拄着拐杖一步步行至他身前。
“再者我奚府女兒如何就做不了國公夫人,擔不了這一品诰命?”
“你若執意要走,便從老身身上踏過去!”
......
最終奚廣平怒極拂袖回房,奚蕊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奚奶奶看着心疼執她手道:“奶奶知道你喜歡祁公爺,如今正得賜婚是好事一件,別管你爹那個楞木頭,盡管去嫁,若有朝一日有人敢欺負我們家蕊蕊,奶奶就是豁出這把老骨頭也要是要讨個說法的!”
聞言她心底一酸,眼眶瞬間紅了。
這種時候奶奶還這般護着她......
奚蕊捏着聖旨的手掌攥緊,複雜的情緒瘋狂交織在她心頭。
屬實自作自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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