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這未來的小夫人似乎不怎……

在丹陽縣的日子對奚蕊來說是最為自由的時光。

在這裏她不必擔心又被誰認出身份,雖然也要遵規守矩,卻也不需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貴女儀态。

最重要的是可以肆無忌憚地跟随舅母嫂嫂們研制胭脂口脂,還不用自己掏銀子采購原料。

所以這些時日她精力極盛,卯時過半便早早起了身,一同幫襯着開張鋪子。

而當奚蕊見到林家商號的玉器鋪子開在崔家胭脂坊對街時,她才認知到滄州林家的名號要遠比想象地更加赫赫有名。

相比之下,這邊的崔家店鋪就顯得冷清許多了。

但奚蕊依舊發現了其中問題所在,玉器生意應當是不會影響胭脂鋪子才對。

想着她便也将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聽此大舅母嘆了口氣,視線向旁邊瞟了眼:“近幾年生意不景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奚蕊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才注意到不遠處竟也有一家胭脂鋪子,可那邊的人要比她們這邊多上兩成有餘。

她問:“那邊是新來的嗎?”

大舅母邊擺置着胭脂盒子,邊點頭,似乎不想同她談論這個話題:“好了蕊蕊,将這些擺齊整便可。”

奚蕊嗯了一聲收回視線,心中忽然明白了昨日那侍女的姐妹為何予了賣身契另謀出路,以及宅中陳設為何少了這麽多。

但是崔家這般有名氣的胭脂世家不該被一處新來的鋪子打壓至此才是。

“小姐,林家公子的馬車就在那玉器鋪子後面。”文茵進來悄聲道。

奚蕊手指一頓,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周圍忙碌的舅母嫂嫂,雙手在身側邊擦拭邊向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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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的可真?”

“千真萬确。”

林家雖名聲極盛,卻行事非常低調,前些時日外祖母派人去送名帖都被拒之門外,甚至連林公子的人都沒見到。

是以,奚蕊讓文茵與阿绫在林府附近蹲守幾日這才知曉了他的行蹤。

“你們先照看着,我去去就回。”崔家的鋪子和宅院相連,她繞後不一會便行至自己的小院。

那件黑金勾嵌的玄色衣袍此時安靜地被放置在木匣之中。

奚蕊不敢耽擱,抱着匣子便從小路向那玉器鋪子後面走去。

只是她還是來晚了一步,文茵所說的地方此時空空如也。

突然餘光瞥見地面新鮮的車轱辘痕跡,她眼前一亮,擡頭望去,果然在小巷盡頭一馬車車簾将将飄過。

奚蕊小跑着跟上了前,可她的步子又如何追得上馬車?

“唉。”她頓在原地嘆了口氣,胸口因着疾行微喘着起伏。

她仰頭望天又環顧四周,巷中伸出各家庭院的綠樹,在微風浮動間沙沙作響。

心底閃過一絲失落,悲涼感油然而生。

算了,下次再快點就好了。

“有事?”

忽地男子低朗的聲線順着春風自背後傳來。

奚蕊驀然回首,倏起風動,揚起她鬓角青絲,那些被帶落的樹葉順着發尾滑落,又輕輕跌在地面。

只見巷口不遠處那人抱臂而立,墨袍玉冠,朗朗如日月之入懷*。

“林......林公子?”

好半響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差點忘了過來的目的所在。

“我......是來給你送披風的。”奚蕊局促地邁着小步子向他走去,目光游離不敢直視他。

祁朔俯視她由遠及近,發絲被行走的風帶到她唇邊。

于是他見她柳眉輕聳,鼓着腮幫迅速往上吹了口氣,然後抿起唇恢複原狀,臉頰的梨渦凹陷地明顯。

半響,奚蕊終于走到了他身前,并掀起眼皮偷瞄了他一眼,又如觸電般立馬眨眼閃開。

“......”

她似乎特別怕他。

奚蕊定住腳步,舉着木匣的手開始泛酸,可眼前之人卻絲毫未動。

她咬牙腹诽着此人多少是有點不知好歹,人都親自找來給他送衣衫了都不知道伸手接一接。

“......公子?”她怯怯地又叫了聲。

“嗯。”

嗯???

胸腔一股悶氣倏得沖起,她剛想開口忽地手臂一輕,木匣已被眼前男子接過了去。

祁朔單手拎着木匣,淡掃她一眼:“不必如此,旁人用過的東西在下向來不用。”

對于這未來的夫人,他覺得他還是給足了耐心。

這句話如同道悶錘遽然砸下,奚蕊語塞哽咽。

少頃,她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麽崩壞,莞爾假笑道:“小女子送到便也心安,至于如何處置便是公子的事了。”

說罷奚蕊欠了欠身,算是将這送還披風之事做了個圓滿。

她轉身離開,步伐頗有些憤懑之勢,可剛走了兩步她便在岔路口發現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方才繞了那麽久只想着跟上前面的馬車,根本無暇記得來時路徑。

所以她現在應該往哪邊轉??

雖然心中疑慮但氣勢不能慫,奚蕊一咬牙,腳步都未停頓半刻,随便選了個方向徑直走去。

走錯了就待會再走一次便是——

祁朔眼看着她氣沖沖地往來時相反的路口走得毫不猶豫,眉心微蹙,略有不解。

“鈞左。”

“屬下明白。”一道暗影跟着奚蕊離開的方向閃去。

巷口的轉角是方才她沒有追上的馬車,銘右上前視線掃過祁朔手中的木匣道:“公爺,需要屬下去處理了嗎?”

“不必。”

他不再停留,起身上了馬車。

......

後來旁晚祁朔聽到鈞左彙報‘夫人從鎮東走到鎮西,繞到鎮南,最後才尋回鎮北終于趕上用晚膳’時,陷入一陣沉思。

結合此前種種,他發現他這未來的小夫人似乎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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