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很好帶的

漆黑的蒼穹之中布滿了點點星辰, 沒有絲毫陰雲的夜空中挂着一彎潔亮皎月。

朦胧的光亮透過窗臺伶仃撒進室內,像是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透紗,在空氣中氤氲着絲絲繞繞的暗昧。

耳邊是胸腔如雷的心跳, 奚蕊半阖着眼簾,隐藏在長長睫毛下的瞳孔深處透露着無比的絕望。

她攏在袖中的雙手緊攥成拳, 後槽牙緊咬作響, 蔓延到耳後根的紅暈彰顯着她此時是如何的窘迫不堪。

若是早知道他在內議事, 便是将她綁起來、拖進房——

她也要爬着回去!

“過來。”

突然, 男子開了口,他的低音清朗,如流水輕叩玉石,繞着夜風漸漸徐來。

奚蕊紛亂的思緒驟斷,又緩緩擡起眼皮。

只見眼前之人手肘搭在桌案, 如竹般修長的骨指交疊着支撐下颚。

他眼尾輕揚, 眉梢間透露着好整以暇, 從容到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

奚蕊不自主地顫抖了身子, 遂認命般閉了閉眼。

那如同灌了鉛般的雙腿在原地躊躇半響,終于邁動了腳步朝那案臺後走去。

伴随着與他越來越近的距離, 她胸腔的跳動愈發激烈震蕩。

該如何......如何狡......解釋?

就,就說是今日吃壞了東西,可能是傷到了腦子, 才神游到這裏說了些神志不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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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亂想了一遭, 她站定到了他身側,而那低垂的腦袋幾欲埋到地裏。

算了,還是先認錯吧。

打定主意,奚蕊又組織半響言語,軟聲道:“夫君, 我......妾身不是故意打擾的......”

祁朔靜靜地看着身前小姑娘百轉千回的表情,唇角不可抑制地彎起一抹微弧。

他沒有立刻搭話,而是眼見着她那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俨然一副哭喪不已的模樣。

又紅唇一癟,張合兩下,繼續道:“要不妾身去給夫君叫回來罷。”

祁朔:“......”

屬實是他沒想到的角度。

依舊沒有等到他的答複,奚蕊已然快要站不住。

她眼神飄忽着,忽地掃視到了他身前桌案上的地圖。

這圖她似乎在爹爹書房也見過,是大豐以南的地界。

“夫君又要南下嗎?”

疑惑着,她也問出了聲。

“嗯。”祁朔順着她的目光看來,輕點了點頭,并未否認。

奚蕊本是想在這尴尬的當頭尋個由頭轉移話題,卻不想真的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

驟然想到他要離開京都,心底莫名地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他又要走了嗎?

上一次南下是去築堤,可現在時局平穩,他又是去做什麽呢?

早先便聽聞江南女子溫婉可人,且有些富家老爺會養貌美女子專門供給達官顯貴,并稱那些女子為瘦馬。

所以......他此行前去會帶這樣的女子回來嗎?

奚蕊倒不是對自己的容貌不夠自信,而是這段時間祁朔待她的态度雖無可挑剔,卻總覺不安。

他可以縱容自己不想要孩子,但她也不能阻止他需要開枝散葉。

等等——

阻止?

她為什麽要阻止?

當初喝下避子湯時,不就已經打算好,若将來有了妾室,定待她們的子嗣視若己出嗎?

所以現在,她又是在糾結什麽呢?

思及此,奚蕊扯了扯唇角:“那......那夫君一路小心。”

頓了頓又道:“要平安回來。”

祁朔看着她輕咬着下唇,卷長鴉羽輕顫,模樣是乖順的,可如何瞧也不像是真心說出的話。

“明日不必早起?”

“......”

男子隐含着低笑的聲線響起,奚蕊那還未醞釀完全的悲傷再次被窘迫打斷。

怎麽又說到這上面了!

她的面色一陣清白交織,喉中翻湧着一股濁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于溢出一個微不可聞的音節:“......嗯。”

可在下一瞬她遽然想起了這趟來時的最初目的。

倒是被方才這頓插曲給打斷了。

再者,事情已然到了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

就算再......點,又有何懼?

“妾身明日不必早起。”她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的語氣中竟帶了些毅然決然。

說罷,奚蕊擡眸瞧他,秋波盈盈的杏眸中滿是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驀地彎腰吻上了他的唇。

祁朔眼底的訝異一閃而過,順着她的俯身向後靠上了椅背,兩條手臂搭在兩側,任由她動作。

奚蕊緊閉着眼,回想着先前他吻她時的動作,笨拙地在他唇瓣上描繪勾勒。

小巧的舌尖探出,在觸碰到男子唇齒時,那扶手邊原本輕垂的手掌猛地收緊。

分明是毫無技巧的生疏觸碰,卻讓祁朔眸子稍眯。

暗沉之色覆蓋瞳孔深處,喉結上下滾動,他感受到這個小女人扯開了他的腰帶。

倒是要比第一次熟練許多。

半響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奚蕊累極雙手撐在他的胸口輕喘着氣。

她擡頭,茫然無辜的水眸和男子仿若燃起黑域火焰般的瞳相對而視。

這樣的目光奚蕊并不陌生,相反十分熟悉,若是放在尋常,這時他該早就......

可現在......就算是再遲鈍她也能看出來,他在等她,在等她——

主動。

心底開始打鼓,她眼底蔓延起晶亮的水光,染得眼尾都紅了些許。

手指顫抖着伸出指尖,将那扯了一半的腰帶完全拉開,嬌小的身子完全蜷縮在男子懷中。

忽而指腹摸到了不平整,奚蕊稍稍同他拉開了些距離,便見到了許多或深或淺的疤痕。

她先前從未認真瞧過他身上的傷疤,只知他肌肉紋理分明,手臂精壯有力,抱起她來同拎貓兒無甚區別。

卻不想在這安全感之下,并非那般精致完美。

「當時賊寇騎兵數萬,将公爺及親衛逼至岐山之巅......」

「不知何方來的冷箭直直刺穿了公爺胸口,連人帶馬跌落山巅便再無了蹤跡!」

「祁公爺是何許人也?......他身着将軍铠甲浴血而來,徑直取了那蠻族頭子首級,并懸屍數日,那匈奴大軍不戰而降!」

許久前聽聞的關于他的談資在此時的腦海中竟又開始愈發清晰。

那時的她是什麽反應呢?

她好像在聽後更為怕他了。

過往旁聽的回憶在奚蕊眼前交織又融合,有稱他英勇的,有懼他冷血的,也有林知眠同她言及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

她覺得鼻尖有些泛酸,然後脖頸被人掌住擡起了頭。

祁朔壓抑着蠢蠢欲動,沉着呼吸凝視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她抿着紅唇,眼底的氤氲之色仿佛要将他淹沒。

他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繼續。”

男子沙啞的嗓音在寥寥暮色中就像醇而烈的酒,纏繞着絲絲蠱惑,醉人心神,也使之甘之如饴。

......

窗外樹影遮擋的月光忽明忽暗,雲朵在虛空中飄過遮蓋了片刻皎月,又落下陰影。

“唔——”

祁朔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腰又提起,額角青筋直跳。

想到過許多,倒是沒想過她會這般直接地坐下去。

奚蕊疼得勾起小腿縮在他懷裏直抖,若非方才他一直虛護着她的身子,現在怕是要直接痛到暈厥。

可......先前不就是這樣嗎??

奚蕊臉埋在他頸間,疼出的淚珠止不出得滾出,忽地張嘴咬了他一口。

感受到懷中小姑娘的張牙舞爪,祁朔有些無奈,他輕撫着她的後背,另一只手抹去她鬓邊的冷汗。

“還是有些笨的。”

“......?”

奚蕊眉頭一皺,撐着他的肩膀便想起身反駁,卻在下一瞬倏得繃緊了身體。

她瞪大了雙眼,那緊繃的脊背在他的撫摸下又軟了下去,睫毛顫抖着,水汽又開始漫上眼眶。

“好些了嗎?”

男子低啞的聲線伴随着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引得她皮膚上細小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奚蕊不安地扭動了下腰身,卻又被抓得更緊。

她開始迷亂不清,想要跟他說已經不疼了,可喉中發出的卻不是她以為的完整話語。

眼眶一片濕氣,她再次張口咬上了他的肩,他分明什麽都沒做,他好似真的只是想安撫她,可那撫摸又在何時變了味道?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動靜來回反複,裏裏外外。

......

屋外樹桠上的一抹黑色身影默默掏出了兩枚棉花,正欲戴上,便聽着下面傳來了疑惑的詢問。

“鈞左,今日公爺商談地這般快嗎?”

銘右不過是外出了一會,便碰上了一衆落荒而逃的将領。

這幾日因着再次南下之事公爺時常傳喚軍中将領,今日這時辰分明還早,可他們卻走了,委實有些奇怪。

鈞左在暗中眼尾抽搐了兩下,不語。

銘右也不指望他會說話,自顧自地邊走邊自言自語,卻在行至房門不遠處驟然頓住了腳步。

隐約傳來的聲音并不算大,但對他來說卻如同五雷轟頂,而那方才還帶有疑慮的臉色瞬間變得一言難盡。

“......”

狗鈞左,是時候打一架了。

......

奚蕊無力地被他勾起腰身,又平放至房內床榻之上。

可不待她喘口氣,突然一陣翻轉,她由平躺再次變成了匍匐在他身上。

“再試一次。”男子的聲音平緩且有耐心,同時帶着引導的喑啞。

奚蕊的臉已經快要紅到滴血,她還想掙紮一番:“......可以不嗎?”

回應她的卻是男子過分的輕掐。

她真的快要哭了,為什麽今天會這樣想不開跑過來自投羅網??

雖這般腹诽着,可還是不情不願地哼唧着撐起了身。

祁朔眸光漸暗,終是在最後一刻握住了她的腕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

院外和鈞左打了一架的銘右擦拭了唇角的血跡,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而那方的鈞左臉上也并沒有好到哪裏去。

他們二人皆是自幼便跟着公爺在戰場厮殺,因着性格不同,鈞左便在暗中庇護,銘右則在明處作為祁朔的左膀右臂。

“不得不說自夫人嫁入國公府後,這府中才有了些人氣。”

銘右站在湖邊,看着那已經在茁壯成長的花草樹木略有感慨。

鈞左同他并肩而立,雖然沒有說話,卻也算是默認。

但何止是府中有了人氣?

他們這些見過公爺渾身煞氣,宛若修羅踏着屍山血海浴火而生的人。

可從未在哪一刻見過他比現在,更有活着的感覺。

皎月下的陣陣夜風襲來,将那種了不久卻已抽出萌芽的花與樹吹得搖曳生姿。

排排枝葉攢動,在這原本無邊寂寥的夜色中點綴出不一樣的絢爛。

......

夜半三更,暮色蒼茫。

奚蕊隐隐聽着外面傳來了打更的聲音,整個人靠在男人身上任憑他将自己帶向淨室。

祁朔微微垂眸,見着她那半阖的眼簾和白裏透紅的臉頰時輕彎了唇。

“不錯。”

奚蕊一個激靈:“......!”

誰......誰要被這樣誇??!

男子哼笑低語着又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下一瞬她連頭發都快炸起來了。

“......”

算了。

奚蕊實在是沒了力氣,繼而又趴在他背上,白皙的小腿随着走動輕輕搖擺。

昏昏沉沉間,她驀地想到了什麽。

“夫君......”

“嗯?”

“你這次走,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女子軟糯試探的嗓音如同貍貓呢喃,輕輕缭繞過他的耳邊。

“我會乖乖聽話,不給你惹麻煩。”

做完保證卻又得不到他的準話,奚蕊開始心虛。

她撇撇唇,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脖頸,嘆聲道:“我很好帶的。”

“真的......”

祁朔将她放到桶中,看着水面沒至她的脖頸,又瞧她潋滟的瞳孔滿是期待。

默了默,複而撩起她的長發搭在捅邊,指腹将她鬓邊的發絲挂到耳後,輕應一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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