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上鈎

陵水高中開學的前一天。

天微亮，悟湖市的上空，銀色的大鐵鳥漸漸的在悟湖機場降落，破風的聲音停歇後，一群空客陸續的從鐵鳥的肚子裏出來，其中就有佘書和他英俊得讓人驚訝的年輕秘書。

出差剛回到公司的佘書馬上收到“趙雲兒”的郵件，雖是匿名，但郵件誘人的主題名讓佘書毫不猶豫的點開查看。郵件上直說了趙雲兒中考成績被篡改的事，末尾還開玩笑似的保證“佘書關注趙雲兒的事”絕對沒有告訴任何人。

“楚秘書。”佘書在辦公室看完郵件，還沒來得及坐下，便用連線電話叫秘書進來。

“總經理，請問有什麽事？”身材纖細但不算高的楚南栀快步的走進偌大的辦公室，不适合他的嚴肅神情在臉上顯現，因為此時他看見自己老板的眉頭緊鎖，似乎又有什麽難辦的事情要他代為處理。

“幫我查兩件事，一是找到這個發件人，”佘書把手機遞給楚南栀，“二是幫我查查郵件上說的事是否屬實。”

楚南栀低頭簡單的掃了下郵件的內容，然後鎖屏。

“明白了，請問總經理還有什麽吩咐嗎？”

楚南栀內心雖然納悶老板為什麽會關心教育的事，但職業素養還是讓他的想法沒有一點表現在臉上。

“AAA級保密，馬上執行。”

楚南栀看着明顯休息不足的佘書點點頭，心情複雜的離開了辦公室。他在此之前還不知道佘書秘密關注關注趙雲兒的事，也不知道佘書還有個已經夭折妹妹的事，雖然他已經跟了佘書三年。

佘書在秘書離開後，像突然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的癱坐在具備按摩功能的辦公椅上。他頭靠在椅背上，仰着臉，用疲倦的眼睛看着上方雪白的天花板，腦子一會空白寂靜一會嘈雜無比。

漸漸的，三個月來都沒好好休息的佘書進入了夢鄉。

被派去搞調查的楚南栀原本身體也疲倦不堪，但又有什麽辦法呢，誰叫自己是打工的，而且老板還是業內出了名的工作狂，楚南栀坐在“趙雲兒”打工的咖啡廳邊優雅的喝拿鐵邊郁悶的想。

“先生，請問您要續杯嗎？”

“趙雲兒”假裝不知道楚南栀是誰的樣子走過去問，但他看見楚南栀出現在這家暴發戶開的咖啡廳時，便馬上明白佘書已經開始行動。根據資料判斷，異常重視品味的楚南栀會來這裏，自然不可能是來這享受除了貴就沒有任何優點的咖啡的傻瓜。

而且，楚南栀一進門，眼睛就鎖定了已經盤起頭發的“趙雲兒”，雖然看起來是不經意，但随後馬上向“趙雲兒”招手點單的舉動還是讓“趙雲兒”明白楚南栀此次前來的目的。

“不用了。”楚南栀面帶溫和的微笑搖搖頭，“你是學生，在打暑假工嗎？”

“嗯。”

“在哪所學校讀書、這麽懂事勤奮的孩子，成績應該很好吧？”

“不好，中考成績很差。”

“趙雲兒”裝作很尴尬的樣子，答完後立馬快步走開。

楚南栀看着“趙雲兒”比他還纖細的背影，在內心嘆了一口氣，雖然他內心也不想懷疑發郵件的人是這位少女，但查了一整天的時間，篡改成績的事雖已真相大白，但關于發郵件的神秘人還沒有一點線索。所以，排除了各項可能因素外，就只剩“趙雲兒”本人這一條線索了。畢竟，此事的受害人以及事情翻盤後的得利者都是“趙雲兒”。

只是，從目前的情況看，“趙雲兒”本身認為自己的成績沒有問題，而且，像她這麽平凡的女孩，根本沒有途徑知道佘書的私人郵箱。

算了，現在只好認栽。楚南栀已經做好回去報告時被佘書解雇的心理準備，其實他自己也有點想辭職的念頭，因為佘書私人秘書的工作量是別的秘書的十倍，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待命。

現在楚南栀不過二十五歲，他不可想這麽早就猝死在工作崗位上，最後還被商業炒作成勞模的典範。

晚上十點，不顧身份地位的楚南栀在路邊攤吃過烤串後回到佘書的辦公室，他知道，勞模總經理肯定還在公司加班。

“進來。”

楚南栀敲過門，聽見回應後，向自己口中快速的噴了幾下口腔清新劑後開門進去。此時，整棟天堂島集團大廈，只有佘書的辦公室還亮着燈。

“經理，我回來了。”

“情況怎、、、你吃烤羊肉串了？”佘書從一堆今天才壘起來的文件中擡起頭，鼻翼輕拂，嗅了嗅，話風突轉。

楚南栀內心一驚，木讷的站了一會後，懊悔的點了點頭。

佘書不是個苛刻的老板，但對細節很在意，雖然公司沒有規定員工吃了烤串後不能上班，但不知為何，吃烤串這件事總讓人産生随意放松，路邊攤等這樣不夠嚴謹和上檔次的聯想。

“為什麽不給我也帶點回來？我還等着你帶晚飯回來，我快餓得沒精力工作了。”

靜默。

“您也吃烤串的嗎？”

“我又不是外星人，為什麽不能吃烤串？”

“呃，不是，感覺烤串和混血貴族、、、、、、”最終楚南栀還是放棄說出“不配”兩個字。“那現在我去幫您買。”

佘書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點點頭，末了還加一句，“快點，再加一打龍岩牌啤酒。”

閱人無數的佘書從他擡頭看見自己秘書強裝鎮定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交代秘書的辦的事結果應該與自己的預估差不多。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經商天才，凡事在做之前，必定已經對結果已經有了一個較準确的預估，不然佘天雄也不可能把天堂島集團三分之一的生意讓佘書管。

在佘書和楚南栀邊喝啤酒邊說事的時候，在家書桌前盯着筆記本屏幕在想事情的“趙雲兒”，臉上依然是一副風輕雲淡的神情。在換了趙雲兒的臉後，他的眼睛看起來總是有點淡淡的憂傷，因為真實的趙雲兒本身就是個時刻自憐自哀的少女。原本做人就沒有準則的岳追，現在不過是入了戲，而且從不從戲裏出來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叮咚！”

“趙雲兒”的手機收到李剛剛的一條語音信息。

“老趙，明天就開學了，好激動！我查了，我們還在同一個班。”

自從李剛剛自認為像個英雄為趙雲兒做出巨大犧牲------拒接買學位以後，就覺得自己跟趙雲兒已經是“過命之交”的關系，所以他非常自然的把趙雲兒昵稱為“老趙”。雖然這樣的稱呼不該用來稱呼女孩子，但心大的李剛剛同學認為，只有“老趙”這稱呼才能叫出他與趙雲兒“革命友誼”的親近感。

“趙雲兒”第一次聽李剛剛叫自己老趙時，內心并沒有任何抗拒，只是覺得此少年的腦回路清奇異常，就像是缺心眼！

“嗒嗒嗒。”

“趙雲兒”回了一條文字信息過去，內容是“洗洗睡吧，今天別再發信息過來，不然拉黑你。”

趙雲兒之所以不發語音，是因為過于謹慎的他認為，即便是用趙雲兒的聲音在網路上留下音頻記錄也是不安全的。至于為什麽會回李剛剛的信息，不過是想适當保持與李剛剛的關系，畢竟李剛剛對現在的“趙雲兒”來說，還算有幫他掩飾身份的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