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地皮敲好了,招商的事漸漸也有了些眉目。幾家大企業有意來商談,一個個接待未免效率低下且浪費時間,所以我索性安排副市長準備個酒會,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把東西大大方方地擺在明面上,省的底下勾心鬥角的猜疑。
當然,受邀名單裏少不了何靜。
她是負責把這片低矮的小村莊變成高樓大廈的魔術師,就算我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瓜葛,但這種場合不邀請她怎麽都說不過去。
沈修臣拿到名單時沉默地用手指摩挲着薄薄的紙張,紙張輕輕地呻吟一聲,沈修臣輕輕地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沒什麽問題,不過酒會我可能去不了,我……這周五需要下鄉勘察。”
“可以把時間向後推推。”
他睜開眼,苦笑着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本來就與市委書記沒多大幹系,沒必要為了我一再更改時間,再者讓這些商家等久了,很可能留下怠慢的印象,到時影響到下一步工作的展開就不妙了。”
我知道他心裏郁郁,他那麽愛吃醋的一個人,走在街上有行人多看了我兩眼都會自己悶不吭聲醋上半天,現在不知道得酸成什麽樣呢。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這是大院裏的生長的人的基本修養,喜怒不形于色,掩蓋內心脆弱的最佳手段。
可是他越平靜我就越心疼,這個人有一顆七竅玲珑心卻時刻顧及着我,哪怕是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咽也沒和我抱怨過一聲。
我站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頭:“難過就告訴我,不用硬撐着。”
他仰着頭,眼眶一點點地紅了,他又迅速低下頭用手背在眼睛上胡亂抹了一把,再擡頭時換了副兇狠的表情,把我揪過去,朝着脖子啃了一口:“你名草有主了。”
“嗯。”
“不能再吃回頭草了。”
“嗯。”
“如果被我發現你和何靜仍舊藕斷絲連,我就……”
好久沒見他這副孩子氣的模樣,我饒有興趣地等着他的下文,結果他吭哧了半天也沒想好怎麽辦,最後把頭靠在我的手臂上,小聲道:“那我也不分手。”
碎發貼在皮膚上,酥癢沿着那一塊兒蔓延到心裏,我伸出右手穿過他的黑發:“不會的。”
沈修臣安心地蹭了蹭:“你說什麽我都信。”
此後他再沒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悅,早上該做飯做飯,該收拾家務收拾家務,可是我們在一起生活也有些時日了,他是真歡喜還是強顏歡笑我還是能辨得清的。
在他面前我大抵是吃軟不吃硬的,他這般模樣,我心一軟,在他出差的前兩天訂了家溫泉酒店。
沈修臣幾乎是顫抖着雙手接過了票,興奮得大半夜不睡覺從床上爬起來試衣服,我把他拖了回來:“又不是見家長,你這激動個什麽勁兒。”
沈修臣咧嘴:“的确,上次回京見你家老爺子我可是試了整整一天的衣服,生怕哪裏不妥帖了讓老人家厭煩。”
“……”
我有點想笑,又有點窩心,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個深深的吻:“不用試了,睡覺吧。”
沈修臣乖乖地躺下了,安靜了一會兒,開始像被丢進油鍋裏的魚,翻來覆去,悉悉索索,我無奈地把他摟住:“想說什麽可以直說。”
夜色深沉,寒冬将最後一片黃葉逼走,飄零的影子映在窗簾上,繪出了風的軌跡。
約莫是過了很久,那片葉子左搖右擺,最後在風選擇離開的時候,跌了下去,我有些困意上腦,思維像那片葉子般,一點點下沉。
沈修臣動了動身子,他說話了:“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
我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嗯。”
“我很高興,”他似乎是哽咽了聲“很高興。”
我徹底撐不住了,在意識瀕臨墜入黑暗的時候,我隐約聽見他在耳邊說:
“謝謝你,容川。”
我以為沈修臣的興奮只是心血來潮,畢竟這麽多年下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我不是沒看過他拿着企劃書侃侃而談和我搶工程的模樣,我不也不是沒看過他板起臉把手下的人訓得面色蒼白的模樣,但是他總有超脫我的掌控的能力,他早上是淩晨四點起的。
用了兩個小時試遍了衣櫃裏的衣服,又用了半個小時把躺在車庫裏一塵不染的輝騰刷了又刷,然後一路上放着輕快的音樂到了溫泉酒店,他迫不及待地把東西一放,掏出了一打保/險/套。
“……”
他說的理直氣壯:“這麽有紀念意義的一天當然要做有紀念意義的事了。”
沈修臣大概是發情期到了,供給腦部的血液都流向下半身了。
我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換浴袍。
他目的沒達到,蔫頭耷腦地脫衣服。
盡管已經看過無數遍了,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身材不錯,與健身房練出的大塊大塊肌肉不同,他的肌肉薄薄的、勻稱的貼在肌膚上,顯得修長有力。
我們進了溫泉,霧氣升騰,遮住了大片大片的視線,一切朦朦胧胧,他在雙人池的對面與我不到五米的地方,竟然詭異地顯得性感了起來。
周圍山水交橫,群山群嶺隔着溫泉霧氣,柔柔的,成了深影。
燥熱、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求。
我舔了舔嘴唇。
忽的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對面的人站了起來,大步走了過來,濺起一圈圈水花,陽光悄然而落,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線,他三步兩步到我身邊,俯身咬住我的嘴唇,輾轉厮磨,啞着聲音和我說:“這不能怪我,是你先誘惑我的。”
“……”
好吧,做吧就做吧,他這次出差要十多天,我們自從在一起就沒經歷過分別,突然這些天都不見……也有些想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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