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由于項目的推進,我和沈修臣整個十二月都在奔波勞碌中度過,往往是我剛忙完這段,沈修臣就要接着忙,兩人雖是住在一處工作在一處,但也是不常見的,這次為了安撫他而訂的酒店,竟是這段時間罕見的相處時光。
估計他也是憋壞了,昨天拉着我從溫泉做到房間,中途吃了口飯,然後上去又滾作一處,最後兩個人均是筋疲力盡,也沒力氣拉窗簾,昏昏沉沉就睡了。
早晨再醒來已經是十點多了,沒有厚重的窗簾的遮掩,陽光肆無忌憚地灑進來,大概今天也是一個好天氣。沈修臣側躺在枕頭上,估摸着沒醒,我索性也懶得起,就這般窩在床上,享受着幾個月來難得的安逸。
其實我昨日不該由着他荒唐的,我不是縱欲的人,對欲望可以稱得上是節制,但是……卻莫名地不想忍耐。
我借着陽光打量着懷裏的人,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鼻梁高挺,睫毛并不是那種卷翹而纖長的樣子,而是更直一點、更硬氣一點,唇形完美,适合接吻,即使我見過數不清的俊男美女,也不得不承認他是那種極其出挑的、富有侵略性的長相。
這樣一個人啊,逞強到骨子裏,以為我忘了過去的事,就只字不提,寧肯以笨拙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也不願意跟我攤牌。
這般想着,竟然與當初那個紅着眼固執地問我“哥哥你還會回來嗎”的小糯米團子奇妙地重疊在一起。
我有點想笑,心髒像是被熨帖過了,舒服得緊。
将近二十多年間,我視他為勁敵,一直冷眼相待,他卻不知抱着怎樣的心情看着我離去,這次反倒是我要送別他了。
大概這般放縱……帶着些歉疚,還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安撫吧。
這樣盯着看了不知多久,我注意到眼前的人耳朵慢慢紅了。
我拍了拍他的腰:“既然醒了就下去吃飯吧。”
他就勢貼了過來,我敏銳地發覺到他居然又硬了,他促狹地笑了,故意湊在我耳邊,啞着嗓子引誘道:“容先生大清早便打量我個沒完,現在我這樣,容先生是不是有義務幫我滅滅火?”
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今晚就要走了,路途又遠,你吃不消。”
“吃得消的。”他不死心地挑逗着。
再被他磨蹭一會兒,午飯誰也別想吃了,我硬下心推開了他:“自己解決。”然後頭也不回地去衛生間沖澡了。
等我再出來的時候,沈修臣靠在床頭,赤裸着上半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見我,直接從床上下來,三步兩步走到我的身邊。
從脖頸到大腿根全都是情欲的痕跡,乳首由于昨天的蹂躏有點腫,遇到冷空氣,顫顫巍巍地挺立着。
他摟住我的脖子,憤恨又不舍得下重手,只得咬了咬我的下嘴唇:“莫非我的身體對你一點誘惑力也沒有?”
我掐了他屁股一下:“沈先生以為我是會勉強自己的人?要是不喜歡,你就算求着我,我也不可能和你做上一天。”
他眯着眼,受用地笑了:“我可是看見你,”他頓了頓“特別是現在這樣,浴袍被我弄得淩亂,就會興奮不已。”
“就會想你進來,把我頂弄到大腦無法思考,除了喘息再不能做其他,”他挑眉,漆黑的眼眸裏載着深沉的欲望“你難道不想嗎?”
在浴室裏好不容易平息的火,又燒了起來,我卻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他為什麽這麽煞費苦心地拉着我做,我又氣又想笑,最後只能氣惱地捏了捏他的臉頰:“你不用費盡心思榨幹我,我既然和你在一起,就斷然不會對其他人再次動心。”
他斂下眼,沉默了良久,然後說:“我信你。我就是……難受。”
“嗯。”
“何靜這個女人很讨厭。”
他強調似的又重複了一遍:“很讨厭。”
“嗯?”
“當時是她先追的你,你為了她差點和容家鬧翻,她卻不管不顧扭頭就走。”
我輕輕地把玩着他的頭發:“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他擡起頭,鄭重地看着我:“我不會的,名譽權利在我看來全不如你重要。”
他離我極近,我可以看得見他臉上的細絨被陽光染上了一層金黃,于是整個人都有種暖洋洋的、明媚的感覺。
我吻了吻他的眼角:“好。”
溫泉酒店建在山腳下,臨別前,我開車沿着環山路和他爬到山腰。
這幾日的晴天讓雪融了大半,城市的顏色終于撥開白雪露了出來,各種建築物,有灰有藍,還有一些尚在建的,橙黃色的塔機在旁邊安靜的立着。再近一些,房子則低矮許多,顏色也樸素許多,房前一般有三四畝土地,都是收割後整整齊齊的模樣。
整個遼城,像這種沒有被城市侵染的土地還有很多,董家村即将成為過去,可是其他鄉鎮呢?它們的命運又會是什麽樣呢?會不會某一天,它們也會被開發出商機,然後飛速發展,成為歷史的符號?那些對于鄉村中人來說美好的回憶,終究會随着城市化而慢慢湮滅在時代的洪流中嗎?
那麽,我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是錯?
沈修臣悄悄勾住我的小指:“會好的。”
山風凜冽,積雪嵌在松針間,生機與暮氣交織。
我反手握住了他:“嗯,會好的。”
司機嘀嘀地鳴了兩下喇叭,來接沈修臣的車到了。
我幫他放好行李準備目送他走遠,他攔住了我:“你先走吧,我總看着你離開,已經習慣了。”
最後還是我開着車先走了。
半路上,我收到了他給我發的一條短信:
好好照顧好自己,你是我的。
我笑了笑,給他回了個笑臉。
需要完成的事情還有很多,傷春悲秋的時候有沈修臣陪着,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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