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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代嫁:我本傾城

作者:望晨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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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便休——婚事

一直希望這是一場惡夢,卻不得不在一次次的絕望裏,悲哀的承認:這是回不去的宿命。

一年又一年,我在別人的手掌之中苦苦掙紮,在屈辱中學會忍耐,在殘酷中學會生存,在醜陋中學會兇狠。

多少年了,冰冷的金絲籠将我無情鎖囚,逼着我在裏面跌打滾爬,将良知一點點抹煞,将人性一寸寸扭曲,将靈魂徹徹底底埋葬。

原以為這輩子注定要成魔——人如魔,心如魔,嗜血如魔,卻不想還能看到你笑靥如花的出現在這樣一個肮髒的地方,擾我計劃,亂我心房。

剎那的凝眸,便是一輩子的情殇。

扯下你的僞裝,一如兒時那般純真,如春花一樣明豔綻放,而我,再不是當年的翩翩少年郎。

天池的淨水,洗不去我滿身的污濁,絕世的醫者,醫不了我殘破的身子,還不了我如玉的容貌。

如今的我,一無所有,唯一能做的就是護你周全,以我有生之年,為你尋一個如意夫婿,看九華神洲在你手上繁榮興旺,發出耀眼的光華。

你是我黑暗世界裏的那縷陽光。

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捍衛這份奪人心魄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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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一再的追問我是誰?

親愛的,請別問我是誰?

我只是一個獨獨對你好的魔鬼。

——燕熙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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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磨一劍,十八般武藝樣樣苦練,出師之日,我單槍匹馬,來到龍蒼,只為尋找失落在此的你!

似水流年,眨眼而逝,匆匆一別十二春夏,你可還記得離別時許下的誓言?

龍山之上,舊景依舊,翩跹之影,卻不複當年。

悠悠已是三年,我尋遍龍蒼天南地北,縱游高川五湖四海,刀光劍影之間,看透世态炎涼,品盡人情冷暖,而後,淡一笑,執酒臨風觀虎鬥,眉一緊,劍指江山屍橫無數,只獨獨封着少女情懷,等你歸來……

可,茫茫天地,始終不得再見。

燕熙,你在哪裏?

我是金淩,為你而來,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異國他鄉,化身“青城”,苦苦尋找你的足跡!

請不要躲我!

如果你還活着,請回來,我們攜手一起面對難測的宿命。

如果你已成魔,那就由我将你來拯救,從此常伴晨昏再不分離。

——選自《龍蒼手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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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建元十年,鎬京。

新年新氣象,每個人都希望,新年是一年福氣的開始,可是在這樣一個紙醉金迷的銷魂都城裏,又有幾人真正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京城是權貴之地,光鮮華麗的表相之下,藏着太多的肮髒,利益的鏈條連着太多的權派集團,于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們自然而然就成了維護家族根基的犧牲品。

在這裏,要尋一份真心真意,并不容易,一個容貌盡毀的女子,想在皇族中求一個如意郎君,那更是癡人說夢,更何況這當中還摻雜着那麽多紛紛擾擾的糾葛。

今日為元月十八,是大吉之期,宜婚娶,舉城百姓傾城而出,大街小巷,人頭攢動,皆圍觀于市,看一場皇族婚禮,也許,還是一場轟動天下的鬧劇——

秦帝膝下最俱才華的晉王殿下拓拔弘,婚娶鎮南王府甥小姐慕傾城。

一個是才冠京華、謀略蓋世的俊公子,名滿天下,一個是自幼容貌盡毀、閉鎖于戶的醜小姐,落魄失寵于王府。

若論門第,這婚事,算是東方家高攀,若論相貌品性,慕小姐雖以“傾城”為名,可惜無才無貌,實在配不上俱有天下三公子之稱的拓拔弘,最最重要的是,她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女。

四殿下極度不滿這婚事,但是,這婚事是十幾年前由太皇太後臨終時親口指下的,退婚不成,殿下只能借着替皇太妃守孝之名,一拖再拖,一晃便是四年,無端端就把一個妙齡少女熬成了“老姑娘”。

如今孝期已滿,皇上已下旨令他們完婚。

可誰都知道,這婚事成不了——人家四殿下有心宜的姑娘,正妃之位怎麽可能留給一個無才無德的無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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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本文已作修改,原名《帝王業:誤惹鬼面九爺》,現改名《代嫁②:我本傾城》,之前上傳的會在以後續上。依舊是金淩的故事,只是故事結構重新定位。喜歡的親們可從頭讀,晨用心的寫着每句話,只為要塑造一個不一樣的女主,不管怎麽,期待親的支持,謝謝!

☆、進門便休——送嫁

已有小道消息傳出,說今日晉王會讓慕家這位小姐,原轎來原轎回——

今日這場婚事,當今的聖上本該親臨晉王府主持婚禮的,但因為前陣子平忠将軍謀反,鎮南王曾出言相保惹惱了皇上,此番大禮,皇上不但把鎮南王給遠調巡邊,還故意沒讓禮部大肆操辦,任憑晉王為所欲為。

如今,這滿大街的人,趕着集的聚在一起,一是想看看慕家九小姐,到底醜成了什麽樣?這二,所有人都在好奇:四殿下會如何把這個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人,掃地下堂。

整個笑話似的婚禮,沒有迎親隊伍,晉王府更沒有挂燈結彩,吹吹打打,只有送親的隊伍被攔在王府大門之外。

氣勢巍然的晉王府,正門緊閉,甲革披身的侍衛們,手執金戈,護在高高的朱門高階之前,雲集的百姓三五成群,圍站在王府緋牆邊的樹蔭後,看着這一場即将上演的好戲。

按着嫁娶之禮,新郎倌應射轎立威,扶新人下轎,可今日的新娘子,自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沒人會來大禮相請,喜洋洋的花轎落地後,跟在花轎旁臉上露着難堪之色的媒婆幹笑着去扶新娘子下轎,周遭圍觀的人群中立即發出啧啧之聲。

有人在嘲笑:“天下怎就有這等不知羞恥的女子,晉王殿下都不要她了,她居然還能厚着臉皮自己送上門。這麽賤,這麽騒,跟她娘完全是一個德性!”

也有人在嘆:“好一個可憐的女子……人家輕你,你就該自重,如此自找罪受,何苦!”

碎碎叨叨的話,就像一根根鋒利的針,毫不留情的漫天而起,殘忍的刺痛着人心。

扶着小姐的雲姑聽在耳裏,心痛如絞,黯然的看着蓋頭下的小姐,只希望晉王別那麽絕情,真讓小姐成為笑柄。但是這樣的希望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眼前的情景已經預示着小姐那悲慘的結局。

下轎那一刻,她忍不住附到小姐耳邊,悲涼的低勸了一聲:“小姐,晉王失禮,不如我們……”

蔥白的小手輕輕的拍了拍雲姑的手背,似在告訴她:沒關系,一切有我!

臨上轎的時候,小姐就是淡笑着對她過這樣一句話,充滿自信。

雲姑姑恍惚了一下,小姐已經出轎。

***

緩緩走下花轎,金淩将纖秀的背脊骨挺的筆直,灼灼的目光隔絕在蓋頭之下,自沒有人能看到,她嘴角淡淡的笑容,含着幾分淡淡嘲弄。

晉王失禮,她就得忍氣吞聲認下了嗎?

絕不!

拓跋弘欠“慕傾城”的,她會讓他加倍奉還。

正想着,耳邊,一個年輕氣盛的聲音發出了一個極不耐煩的冷笑:

“真是給臉不要臉,前兒個不是跟你說了嗎?別自取其辱的送親上門,趁早悔了這婚事——四哥的王妃,可不是你能當得起的,你偏不聽,偏要來自尋死路,好,這是你自找的……來人,将他們亂棒打出王府街!往死裏打,天塌下來,本王頂着!”

待續!

☆、進門便休——拒娶

這個聲音,金淩認得,西秦國的六殿下,今年十四歲,皇族中一個被寵壞的二世祖。

金淩靜立當場,但聽得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嘩然驚呼之聲。

無數王府侍從執着刀劍戟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把送嫁的人馬團團圍住,嚣張的踢翻陪嫁之物,将送嫁之人悉數往外驅趕。

一聲鼎沸,噪音震天,旁觀之人皆慌忙躲避,以免城池之火,殃及魚池。

只那一團火紅的身影,如磐石般屹立中央,不曾動了一下。

侍在新娘子身邊的雲姑姑臉色臘白,氣的渾身發顫,恨恨的盯着高階之上穿着錦袍的俊美少年帶着一票侍衛在那裏冷笑,直叫:

“這門親事是太後娘娘訂的,也是貴妃娘娘親口答應的,你們……你們怎麽可以這樣……你們欺人太甚……”

“哼,打的就是你們這種貪慕虛榮的賤奴!”

那二世祖橫行無忌的聲音再度響起來,閑閑走過來時飛身一腳,将地上的一件陪嫁器什騰空踢過來,雲姑姑一駭,連忙用身子給小姐擋下,“砰”一下砸到了頭,頓時血流如注!

“小姐……我們,避避吧……”

摸着一把血,雲姑姑悲怆而泣,不為自己被打了一個正着,只為小姐如此可憐的境遇。

“還不走!不走,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哼,這個六殿下好生張狂,平常一副好人樣,欺負人的時候,可一點也不落人于後。

金淩在心頭冷哼一聲,伸出素白如玉的小手,淡淡的拍拍雲姑姑的發顫的胳膊,脆生生的道:“別怕,天子腳下,他若仗勢欺壓,國法不會容情!”

如空谷的百靈,清脆靈透,又似沙漠裏的一股甘泉,聞則甘暢,品則清冽,聲線則不高不低,卻能穩穩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如梵音般散,淡定之下自信滿滿。

七皇子拓跋桓微一怔,這聲音和那天聽到的有點兩樣!

雲姑姑也是一呆,低聲叫了一聲:“小姐……”

唇齒依舊發抖。

金淩微微一笑,隔着那紅紅的頭蓋,巡聲覓人,面向六皇子,好聽的聲音再度揚起:

“六殿下,今日我慕傾城奉旨來嫁,你卻肆意鬧事,阻撓完婚,衆目睽睽之下,毆人壞物,殿下不覺自己已經理虧到無法自圓其說了嗎?”

依舊氣定神閑,依舊從容不迫,只那語氣,卻是咄咄逼人的。

拓跋桓臉上頓時一辣,怎麽也沒想到那個怯怯懦懦的丫頭竟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拉出已故的太皇太後來壓他,如此理直氣壯,一句話,竟把他逼的全沒了底氣。

氣惱之下,沖了過去,手中金鞭淩空打了出去。

雲姑姑驚呼的一聲:“別打我家小姐!”

待續!

☆、進門便休——逼娶

以身相救,卻沒有想像中的疼痛,撲過去的同時,一道寒氣橫掃而過——那一鞭沒有落到她們身上,打偏了。

她哪能知道,這一鞭并不是六皇子打偏,而是金淩容不得這臭小子再在人前如此橫行,手指輕輕一撚,彈了一雙冰魄寒珠使的怪!

那冰魄塞珠經內力一推,瞬間便會化作水,作案之後,任誰都不知道是誰在暗內使壞。

拓跋桓自是一呆,只覺虎口隐隐作疼之下,金鞭空落于地。

怎麽回事?

撫着發疼處,心中又驚又怪,好一會兒,才咬牙道:

“慕傾城,憑你這副阿堵之貌,如何配得上我玉樹臨風的四哥!你休想做我四嫂,休想!”

如此在人前诋毀,當真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兒!

金淩嗤之一笑,淡淡然對道:

“縱是阿堵之貌,也是太後賜婚。六殿下,傾城若進晉王府大門,那便是殿下的嫂子,殿下出言不遜,悖逆倫常,便是對晉王的大不敬;傾城若被退婚,那還請皇上賜下悔婚聖旨才行。我雖是臣子之女,卻也出身名門,今日大喜,殿下守在王府之外,見面就打,皇上不聞不問,聽之任之,只會寒透天下臣子之心。再有,六殿下要明白一件事,婚是太後所賜,您這鞭子落下,打的可是你皇祖母的顏面,而毀的則是西秦皇族的尊嚴,千百雙眼睛為證,衆口攸攸難堵!殿下下手之前,還請三思而行!”

語出之下,又是一番驚人之辭。

“你……”

拓跋桓一呆,再度語塞。

金淩不讓他有辯說之餘地,玉掌一拍,脆生生又一聲:“碧柔,拿上來!”

“是!”

一個極俏麗的少女應聲走近,面對大亂,不驚不忙,恭敬的奉上一個錦匣。

金淩打開錦匣,取出裏面的明黃物,雙手一展,緊跟着揚聲一喝:

“太皇太後懿旨在此,晉王殿下,還不快快出府迎親!抗旨不遵,自毀禮制,這樣不孝的罪名,您當真能擔得起來嗎?”

雲姑姑張了張嘴,錯愕的看着自家小姐,說話如此擲地有聲,完全不同以往——

想昨日,她猶在哭哭泣泣,不知要如何面對今日的異變:前個時候,六殿下就曾帶人恐吓她自行退婚以保全晉王的名聲,若敢送嫁,就讓她吃不了兜着走。為此,昨兒個小姐還偷偷跑去祭墳,一整天沒回,直到入夜時分她找去的時候,才發現小姐撞暈在她母親墓碑前,竟是想一死了事。當時,她抱着小姐大哭了一場,奇怪的是今朝好怎麽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高高的晉王府臺階前,三殿下毓王和四殿下梁王,本都在邊上,一個個含着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在聽到喜帕之下,那冷靜之中帶着迫人氣息的話後,全都斂起笑,露出了訝疑之色。

待續!

☆、進門便休——晉王

四周圍觀之人,也都發出了倒吸冷氣之聲,竊竊之語不絕于耳——

所謂百姓,雖懷百心,過往駐足,皆為看熱鬧,但公道自在人心,或有人會認為慕二小姐與四殿下并不相配,但在道義之上,公然悔婚,晉王無疑是理虧的一方。

“你……你竟敢如此嚣張……”

拓跋桓結巴不成言,一句話沒說完整,又被脆生生斥斷:

“六殿下錯了,我是弱女子,再怎麽着也比得上殿下。西秦國向來尊師重道,以孝為本,晉王殿下若不親自來迎接,那就是邈視我手上這張懿旨,這樣的人,将來如何配做東宮之主?”

好家夥,這一聲利叱,将晉王的拒娶提到了更高一個層次。

西秦國尚未立太子,而今,朝堂之上分成兩派,各擁其主,晉王立太子的呼聲甚高。而今日這番事,雖是得了皇上默許的,若是慕傾城不鬧,也就罷了,如此聲勢浩大的一攪和,敵對勢力借機參上一本,對于晉王是大大不利的。

只能說,這個女人很會挾勢而迫。

守在門口的晉王侍衛也是神色大變,對這個弱女子投去一驚怒之目,立即閃進府去禀告。

拓跋桓氣鼓着嘴巴,恨不能将其鞭一個稀巴爛。

毓王和梁王則在邊上深思而笑,心裏則對慕傾城有了幾分新的認識,暗贊:好一個深藏不露的女子,那日當真小瞧了她!

不一會兒,府門洞開,家婢開道,一俊逸男人負手緩緩而出,二十來歲的樣子,穿着一襲杏色錦袍,袖襟之上以銀線繡着雲濤,高高浪卷的濤波之間,鑲着銀白珠片,陽光一照,閃閃銀光,熠熠生輝,耀照的讓人睜不開眼。

其人,五官如精工細刻,線條剛硬,棱角俊奇,眉利帶煞氣,眸深似寒潭,清俊冷硬,尊貴之中透着常年磨礫在軍中只有的威儀,杏衣飄飄,又平添了他幾分儒士的雅氣。

來的正是晉王拓跋弘。

一剎那間,所有人皆将目光落到這位人人敬祟的殿下身上。

晉王拓跋弘,在西秦國,那是一個傳奇——

此子出生于軍帳之中,出生之時,正是西秦戰亂疊生之際,其父拓跋躍平亂,十月時間難克敵營,那一日降世,拓跋躍忽得一奇士,一語開塞,攻陷城池。回營之時,屬下回禀,拓跋躍大喜,即刻賜名:弘,封其為王。

拓跋弘十月能語,三歲能詩,五歲可賦,十歲能謀,十二為帥,擅攏人心,善謀天下,又惜民如子,既得百姓愛戴,又得秦帝喜愛,更是無數閨女子所暗慕的對像。

去歲太子生病而折,所有人皆認定晉王将會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選,就等一個合适的機會上位。

這樣一個神話般的人物,會在大婚之日作出如此欺人之事,自然是有所倚恃的!

即便隔着一頭喜帕,金淩也能感受到那不怒而肅的氣勢。

哼,再怎麽神話,也就一個仗勢欺人的混蛋罷了,若來的真是慕傾城,也許會淚汪汪的咽了這口氣,但她不是……

她是與慕傾城長着一張一模一樣臉孔的天之驕女,他敢折辱慕傾城,那她就讓他沒好日子過!

待續!

☆、進門便休——針鋒相對

負手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拓跋弘面無表情的盯着臺階之下頭蓋着喜帕,手執懿旨的新人。

這個女人說過的每一句話,某個愛管閑事的妖孽已經一五一十的全傳給他聽了,哼,倒真真是被她站足了一個理字,借事生非——沒想到這個女人心思如此之深,難為鎮南王教導有方,無法攀上他,就拉他後腿,惡毒之極。

拓跋投去不屑的一眼,一個人容貌醜也就罷了,心若是髒了,這個人還能要嗎?

先前,他或還有些虧歉,現下嘛,已被這個女人磨得半分不剩。

“慕傾城,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原轎回去,日後,本王自會登門向鎮南王賠禮,若執意入門,撕破臉皮,你絕無半分便宜可以得了去!”

聲音低而沉,冷冷而威,自有皇家之威懾,三軍之中,他便是用這樣的氣勢去統帥兵士,凜凜之氣,聞者皆莫敢不從。

夕陽斜照,霞光燦燦,已是傍晚吉時之際,萬丈霞光照射在以金線繡成的鳳衣之上,映得四周全是金光耀眼。

晉王有意退婚,這事,人所皆知,衆人好奇的是這個慕二小姐,會不會知難而退,就此識趣收場。

聽啊,晉王已經說了,原轎回去,日後自會賠禮,人家可是天皇貴胄,既然已經這麽發話的,若懂分寸,該就此收手,大家還能圖個和氣。

就在大家揣測慕傾城會有什麽舉動時,人家淡淡開了口。

“晉王殿下……”

金淩淡靜的輕喚一聲,音質嬌脆,猶如晴空之天簌,咬字清潤,徐徐如清風拂風,稍一頓,遂又言道:

“晉王若想退婚,禀明聖上,上門賠禮倒歉,滿懷誠意,恭恭敬敬,這事倒也不難辦。朗朗乾坤,天地何其天,我慕傾城雖是陋鄙之人,卻也不是非嫁你不可,退婚另嫁幸許還能得一個絕世夫婿。

“可惜你毫無退婚之誠意,到如今佳期當日,你不挂燈結彩,不相迎,惡言惡行,還想讓我原轎而回,将我逼入人口為笑柄,如此羞辱折人,是個人,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殿下,我若真聽話回去,那就是承認自己不是人。我若不是人,太後娘娘卻在十三年前給我賜了這門婚事,那就只能說明太後娘娘也不是人,而且還瞎了不是人的狗眼,辦了一件不是人的蠢事……

“如此這般一分析,分明就是在暗中損辱太後娘娘不是人,那可是天地不容的忤逆大罪。我慕傾城不像殿下這般是帝王貴胄,怎擔不起這樣的罪名,是以,想我原轎而歸,那是萬萬不成的!”

賠禮有個屁用,傷害已造成,若不讓你付出一點代價,如何對得起昏迷不醒、如今已是九死一生的傾城丫頭。

思量間,針鋒相對,毫無慌張。

人人皆語慕家小姐生性軟弱,如今字字句句損人于無形,大玩文字之功,圍觀之人聞者皆一個個驚錯之極,可見傳來之言,實屬不能當真。

待續!

☆、進門便休——開門迎親

一番挾槍帶棒的冷嘲熱諷,令拓跋弘好一番錯愕,白皙的臉孔上泛起一陣青一陣紅,顯然是惱羞成怒了。

“大膽,好一個慕傾城,堂堂晉王府前,怎容你撒潑尋釁,肆意辱人……我四哥說上門賠禮倒歉,那是客氣話,你還當真了不成?居然還敢口出狂言,嫌惡于人,暗損我四哥不是良人?你這等刁民毒婦,怎配做我帝家新婦……你若不乖乖離去,小心我手中長鞭不認人!”

六皇子拓跋桓氣得虎目圓瞪,龇牙咧嘴的一揮手中長鞭,似想将人打走,長長鞭梢,擦着一身喜服的金淩身側掃落,鞭風令喜帕上的長長金色流蘇狂舞而動。

這舉動吓壞了雲姑姑,想拖着小姐避讓,小姐卻一動不動,淡淡接話:

“六殿下,您是不是非得把皇家的風骨在百姓面前折毀殆盡才甘心?縱然理虧詞窮了,也請您注意自己的風度,既便想要殺人滅口,也要挑一個合适的機會。否則損的還是你皇家的顏面!”

“你……”

拓跋桓狂怒,長鞭再度要落下。

“夠了……六弟,這事,你不要再管!”

拓跋弘喝斥。

“可是,這女人不教訓難解心頭之恨!”

“退下!”

沒待他說完,又是一斥。

這六皇子素來敬重晉王,只能撇撇嘴收鞭。

拓跋弘這才把目光重新鎖定在站于花轎前的新婦身上——

至始至終,這個女人保持着婷婷而站的姿态,身姿高貴而傲然,不見其面,卻已經感覺到了那種卑睨一切的氣場,身後的一片狼藉全不曾毀了她半分氣勢。

這個女人,真會得理不饒人——很好,再好的性子也會被人磨光,既然她如此的不識擡舉,那就別怪他翻臉無情。

“好極,這是你自找的!”

他冷一笑,絕然的下巴一場,目光如冰,冷似霜:“來人,開門,迎新王妃入府!”

語落嘩然。

拓跋桓錯愕,跺腳,耐不住的直叫:“什麽?怎麽可能白白便宜了她?”

晉王冷笑,轉身,滿身寒意讓所有人都明白慕大小姐已經徹底惹火了這位尊貴的殿下。

不少人在私底下損新娘子不知好歹,怎麽就完全不知道見好就收。

也有一些人在嘆,這慕小姐倒是有二把刷子,竟逼着晉王收了她,可是如此進門,日後這漫長的日子如何去熬?有道是一進侯門深似海啊,不得良人歡心,冷對空閨,倒不若不嫁來的痛快,這個慕大小姐,雖說了幾句讓人驚啧的話,到底還是一個不知深淺的草包。

雲姑姑把晉王的隐怒看得清楚,直看得渾身冰冷,扶着小姐的手,顫聲而問:“小……小姐,真的要進去……”

這一進去,只怕會迎來滅頂之災,為争一口氣,毀了一輩子,不值啊!

待續!

☆、進門便休——奇醜無比

“為什麽不進去?”

金淩輕飄飄來了一句反問,喜帕下,優美的唇線緩緩上揚,笑的滿不在乎:

“我倒要看看他還能玩什麽戲碼……姑姑且扶我過去便是……天塌下來,有傾城一人頂着,總不得白白受了這場氣!”

竟是一副要與對方鬥到底的樣子。

雲姑姑有點傻眼,怪啊,為什麽小姐突然之間性情大變?

她想不通,也不敢多想,忙叫上媒婆,扶着小姐徐徐往晉王府臺階走去。

無數道目光落在這個高挑的新人身上,姿态娉婷,一襲火焰色的嫁衣,款款而行,美極!

拓跋桓啐了一口,嫌惡的直叫:“從沒有見過如此死皮賴臉的女人,想做王妃是不是想瘋頭了……醜婆娘——以後有你好受的!”

金淩不答,只在心頭冷笑罵的一聲“蠢材”!

另有兩道議論聲傳來了過來:“七弟,別口沒遮攔!進了門,便得有個長幼之序!”

“嗯,至少是一個有點見識的人……幸許人家腹中果有乾坤也說不定。”

這是毓王和梁王在說話,依舊不言語,金淩心中只知道這拓拔家族沒一個是好東西,與他們多廢唇舌,只是降低自己的身份,懶得理會!

才跨上臺階,就有一陣大風吹來。

這風來的奇異,好像故意與新人作對一般,層層裙擺揚起,轉眼間,呼的一下,但覺眼前一亮,覆在鳳冠上的喜帕就像長了腿一般飛了起來。

金淩眼見得那帕子在空氣裏飄揚了好一會兒,然後,無聲落地,緊接着,四周響起驚叫聲:

“天吶,當真奇醜無比!”

“哎呀呀,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醜八怪——長成這副尊容,如何配做晉王妃,這豈不是丢盡皇家的顏面。堂堂晉王自然不能娶這樣的女人為妻!”

一張瓜子臉,眉如柳,濃黛、彎彎細細;眸如星,明閃、燦爛奪目;唇彤紅,嬌小、不點而朱,只是那本該屬于少女特有的粉嫩腮膀子,落到眼裏,卻是觀者皆俱——

左右兩張臉孔,布滿瘡癬,如五彩的蛇鱗,層層起皮。

一句話,醜若厲鬼!

喜帕需有夫君新手掀起,按着古禮,夫妻如此才甜甜蜜蜜一輩子,帕巾落地,不吉之兆。

這是有人在故意為之,想出新娘子醜罷了!

新娘子沒有露出觀者意料中的驚慌窘迫之色,鳳衣迤逦拖地,神情淡靜,徐徐步上臺階,身姿從容,渾身散着別樣的光華之氣,緩緩掃視之下,無人再敢議異。

便是故意将喜帕以掌風打掉的拓跋桓也楞了神——

待續!

☆、進門便休——休棄

這張臉,他見過的,就前天時候,他将人擄出王府,想挾迫其自動放棄賜婚,警告她成親當日不許上轎來嫁,否則就讓她好看。

那天,幾句呵斥,她就吓的魂飛魄散,淚意朦朦。可今日再見,怎覺得不太一樣!

金淩無視衆人投睇之目,不疾不慢,跨進王府大門,才走了沒幾步,就被一雙勁衣侍衛以劍相攔。

左右睇之,原來是晉王的近衛安青和安南。這兩人皆是晉王手下的貼身侍從,不光武功出從,相貌生得也俊挺出秀。

長的有模有樣又如何?

胸膛裏的心肝,皆向着他家主子,全長歪着,只會一徑護短,可不知道何為義薄雲天。

這二人對上“慕傾城”那副猙獰的容貌時,本能的露出嫌棄之色,皆在暗罵:這種人,如何配得上他們家王爺?

安青冷冷斥道:“晉王府不守婦道,王爺有令,今以七出之條将你休棄出府,永世再不得踏進王府半步!”

按着幾百年的傳統禮制,新人一旦入府,即便不曾行禮,也算是男家之人——生為男家人,死為男家魂,若不守婦德,男家自可離棄!

金淩眯眼看着大步往正廳邁進的男子,如此急匆匆,卻原來是想去寫休書!

遠而觀之,廊前站着不少看戲的俊美男子,一個個或倚若坐,都以一種有趣的眼神遠望她這個唱戲的角兒!

金淩只淡一笑——這事,意料之中,晉王之威名,從不受人脅迫。迫之,寧可玉石俱,這是他的本性。

只是,入門便休,棄之如破鞋,還被冠一個永世不得翻身的污名——

哈,素來以仁稱著天下的晉王爺,下起手來,果然是狠毒的,幸好她也是有備而來的!她怎能容他們白白污濁了“傾城”冰清玉潔的名聲!

“不守婦道?”

金淩輕輕咬着這四字,紅唇一彎,冷冷一笑:

“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家主子是仗勢淩人,而你們呢,則是狗仗人勢,一個個全是滿肚壞水,朗朗晴空之下,穢語污人,欲置人于死地,堂堂晉王府怎就盡出了一些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壞坯子?這樣一個人物,居然還廣受天下人敬拜,可見是欺人盜名到了極點……”

一動嘴,又是一句臭罵。

那侍衛臉一色,心頭驚怒,正想回嘴。

“本王行得正,坐得穩,從不污陷于人!識趣的就回去反省,若是在人前張揚了醜事,你還有何顏面立足于世!”

拓跋弘先一步喝過來,剪手而出的他,手執剛剛寫成的休書,大步而來,薄唇之上,譏諷無限。

眼裏看到的這張臉不堪入目,拓跋弘活了這麽多年,莺莺燕燕,環肥雁瘦,他是見得多了,身邊侍候的女子,一個個皆有沉魚落雁之貌,就是沒見過某個女人長成這樣——

人醜就人醜,卻還學人愛慕虛榮?真是無可救藥!

素來深沉的眼裏盡露嫌惡之色。

待走近,随手一擲,将那休書往金淩臉面上擲了過來。

滿是淩花墨香的白玉紙,晃晃悠悠在面前搖曳飄落,金淩素手一托,将其扶在手心,龍飛鳳舞的字跡蒼勁有力,顯示了某人滿腹報國霸氣,“休書”兩字寫的分外刺眼。

待續

☆、進門便休——公子青城

金淩瞄了一眼,不驚不亂,淡一笑,接話道:

“恕我愚笨,真不知道自己何時不守婦道!王爺休妻休的如此冠冕堂皇,倒令我好奇之極,且說來聽聽如何?即便要死,也得死得明明白白,即便被休,也得被休的服服帖帖,您說是嗎?”

這些個皇子殿下當中,就屬六殿下拓跋桓最沉不氣兒,最最孩兒性情,哼了一聲,再度沖過來,指着金淩的鼻子罵道:

“慕傾城,你還真不怕丢人現眼?”

金淩閑閑一挑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曾理虧,何怕丢人現眼!”

如此被一頂,六殿下不覺氣憤的冷笑一記,将長鞭卷在手上,激怒的指着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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