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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他自想送誰便送誰,并沒有細想其中的厲害,便何況長平公主乃是自己的救命思,以琴相贈,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琴有“情”之意,故贈琴,便別有意韻,晉王拓跋弘愛慕長平公主的流言蜚語,就這麽漫天傳開。

拓跋弘聽到後,只是淡一笑,也不多辯。他以為,若能娶長平,那與自己是百利而無一害,遠

比娶一個醜八怪回府,有趣的多。

可他從來不知道,慕傾城是因為為了給他吸毒而變成了那樣一副猙獰的模樣,若不是昨日雲姑姑過來把話說透,請來了清楚個中始末的六弟作證,也許他這一輩子會一直蒙在鼓裏。

昨日,六弟歉然的對他說:“确實是慕傾城給四哥吸的毒……這事,是我親眼看到的,可是我讨厭那個慕傾城……她生的膽小害羞,一點也配不上四哥……所以……”

所以,當所有人都認為這事是長平公主做的以後,他就懶的再出面澄清,畢竟八年前,他才六歲。

往事擾擾,真相總是讓人驚乍。

這些事,金淩自是知道的,傾城曾滿含委屈的和她說過。

可是,她從不認為一個有志于帝位的男人,會因為這些小恩小惠而對一個已經被他看貶的女人另眼相看。傾城太無争,喜歡安靜,這就注定她會被遺忘。

“晉王殿下,這是在想報恩嗎?”

淡淡的反問,帶着幾分嘲弄。

***

拓跋弘臉上微微有點不自在,沒有接話,腦海裏想起的是一個小女孩曾對他說過的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日你若有難,我必為你兩肋插刀……”

那是一個笑起來比太陽還甜美的丫頭片子,小小年紀,愛女扮男裝,很調皮,愛搗蛋,笑起來,露着潔白的皓齒,十三年前在蓬城一見,他替她擋了一劍,她用性命償還,替他喝了那杯毒酒,保了他一條性命。

她有句口頭禪:“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你欺我一分,我必龇牙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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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愛憎分明、性格剛烈的小丫頭,十二歲那年,在亂軍之中遇見,又親眼看着她死在跟前,生平第一次痛裂了他冷漠的心腸。

後來,他被父皇救回成了尊貴無比的皇子,他曾帶人四處瘋狂的尋找——無論他怎麽找,都找不到她的屍骨。

可她說過的話,他一直記得——十二年的質子生涯,拓跋弘受盡白眼和譏笑,這個名叫“小淩子”的小女孩,是唯一一個給了他幾絲溫暖的人,不懷算計,沒有心機,因為他對她好,她就可以為他拼命,這樣一種純淨的美好,令他記到現在。

她說過的話,也成了他的座佑銘。

所以,自打知道是慕傾城救的他,而他卻錯待她這麽多年,某些難以言表的虧欠之意,便情不自禁的從心底裏直冒出來。

拓跋弘從來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內疚之情,自昨日知道真相起開始折磨着他。

這種滋味并不好受。

慕傾城說的很對,今日,他之所以會早早的出現在這裏,一大半原因是為了報恩!

金淩從他歉然的神情中讀懂了他的意思,淡然一笑,眼神頓時微冷:

“不知殿下想怎麽報恩,又想如何補償?是不是想用晉王妃這樣一個頭銜來回報傾城當年的救命之恩?”

拓跋弘閉嘴不說話,他是何等的聰明,早聽出了她話裏的嫌棄之色:這個女人真的對晉王妃這個頭銜不感興趣——正如大婚當日所說:晉王妃這位置,她不稀罕。

他想問:你不稀罕這樣一個頭銜,又想如何?

話還在嗓子眼,女子脆生生而微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種報恩方式,真是讓人不敢恭維……不過,殿下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很絕妙……我得拍手為你賀彩……用一個王妃的頭銜來鎖一個女人的一生,用一個女人的癡心去籠絡人才,用一場皇室的婚禮來挽回自己的受損的名譽……一舉數得,果然妙不可言……”

“也是,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做什麽事,總免不得顧上自己的利益所得。娶,只是一種策略。至于娶了以後,誰還會管新娘子的死活。作為晉王殿下你來說,拜了天地,入了王府,就算是一種補償,然後,你可以将這個看不入人眼的發妻擲于空閨不預理會,然後,那個可憐的女人,只能可憐兮兮的看着你,為了錦繡前程再去娶一個個對你的仕途有用并且美貌的女子來鞏固你的地位,生養出對你有利的後嗣……

“哦,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傾城身上有毒,且中毒極深,深到有可能無法生養。當然,憑着傾城這副容貌,如此陋鄙,如此可怖,只怕一入晉王府,就會被打入冷閨。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請問殿下,你所謂的補償與傾城而言到底有什麽意義?晉王殿下所能給予的只是一種可笑的羞辱罷了!你當我慕傾城是什麽來了?跳板?墊腳石?明知結果不可能如意,試問我為什麽還要自取其辱,來接受你所謂的補償,然後,将自己的尊嚴放到你腳下,任由你賤踏?

“對不起,這樣的補償,傾城沒興趣,傾城寧可孤苦終老,也不願軟禁在王府內做一個任人操縱的傀儡……”

語鋒犀利,用詞絕決,将他的意圖,他的目的,赤祼裸的剖析在眼前,一個男人醜陋的嘴臉,就這樣無情的被揭露了出來。

拓跋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句話也接不上。

的确,她說的絲毫不差,他是懷着虧欠之心,今番來,是多帶了幾分誠摯之情,可是,更多的理由就如她所說,全是為了維護自己——娶她,損失的只是一個妃位,一舉數得,他何樂而不為……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三妻四妾更是明正眼順的事,如此這般的息事寧人後,自己喜歡的人,他還能想法子去争取的,說到底,他并沒有什麽損失……

可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竟能把他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徹。

待續!

嘿嘿,這個拓跋弘和金淩是舊識哦……哇卡卡……

諸公子争婚——毒誓

更新時間:2012-3-21 9:42:20 本章字數:8295

九.

金淩冷笑,這個拓跋弘,先前時,她還以為他是個不錯的人物,原來盛名之下,包藏的是一顆俗不可耐的靈魂,即便他有做大事的魄力又如何?

“你想多了……”

他剛想說些什麽,就被截斷。

“晉王殿下,是不是傾城想多了,傾城心裏明白的很,晉王再如何辯解,也抹煞不了你那叵測用心!”

清脆的嗓音,似乎很嬌弱,卻迸射着讓人無顏面對的強大力量。

閣樓內,一下空氣冷窒,氣氛凝重,他突然發現,想要得她諒解,幾乎不可能,這件事,似乎已經走進死胡同。

雲姑姑在邊上一直侍着,眼見沒說上幾句兩人就鬧成了僵局,心裏急的不得了,卻又不好直接開口插下話去,腦筋一轉,她急匆匆到偏廳沏了一壺茶水,送了進去棂:

“晉王殿下,您請坐,這是上好的雨前雲茶,剛剛沏好,先用茶吧……小姐心頭帶着氣,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這麽一打岔,氣氛稍有緩和。

“嗯,她惱也是在理的,算來是本王做了錯事在先,再趁這個當口重新提親,的确容易讓人想歪。”

拓跋弘順着雲姑姑給的臺階下來,緩了緩臉色,坐到了邊上的扶手椅上,眼神卻在雲姑姑和慕傾城兩人身上流轉。

昨天見雲姑姑的時候,他感覺慕傾城對自己別有情意,這雲姑姑是一心一意想讓她家小姐嫁進王府,在進傾閣之前,他原以為來此道個歉,好言好語說上一番就可以成事,真沒想這慕傾城的心,全不似雲姑姑所說,這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哪有半分愛慕之意。

他心頭悶悶不快,卻見“慕傾城”眼神複雜一閃,淡淡的發話:“雲姑姑,我和晉王說話,輪不到你多嘴,往邊上站着去!”

嗓音溫淡,卻有威利之色,雲姑姑立即噤聲,将另一杯茶送到琴臺邊上的茶幾後,便收了茶盤,退到邊上,本想用眼神示意這個姑娘,別把事情辦砸,可她沒理會她。雲姑姑很無奈,只能幹着急。

金淩自是明白雲姑姑打圓場為的是什麽,瞟了一眼那盞茶,沒有再以利詞相逼,空氣裏傳來晉王輕呷清茶的聲音,很從容,這人就算是理虧,也能令自己處于不驚不擾的狀态,可見城府極深。

她眯眼看着這個英姿勃發的男子,生的确雍容高貴,加上滿腹才智,當真能讓沒有見識的閨中女子癡迷貪戀。

可最是無情帝王家,越是有身份,生性就越涼薄,貪圖權位的男人猶其沒心沒肺,這世上有幾人可做到像父親那樣,能站在高位,還能給妻子最大的寵愛?龍蒼大地上,更難找出這樣稀罕的人來,舉目而望,皆是薄命的紅顏,薄幸的夫郎。

好一陣幽靜,各懷計較,各有思量。

許久後,金淩忽幽然一嘆,吐出一句:“殿下,傾城自幼仰慕你,你可知?”

“咳咳咳……”

說的甚為直白,令喝茶的男子不自覺的嗆到了茶水,失了态。

拓跋弘是好一陣驚錯,前一會兒言辭激厲,後一會兒突然表白,他還真是難以跟上她的思緒。

不是第一次聽到有女子向自己傾吐愛慕之情,卻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很公式化的說辭,沒有羞澀,嘴裏說喜歡,目光卻澄流的翻不起半分漣漪,就好像這話完全不是她說的,而是在替別人陳述某個事實罷了。

“弘以前不知,現在知曉了!”

她能表達的這麽平靜,他自能應答的相對淡然,活了二十幾年,生平第一回發現和一個女人交談有點意思,他想看看她到底懷着什麽心思,并坦然的接受這個女子直勾勾的探視。

“殿下不知,那是殿下從未曾把傾城眼裏,但與傾城而言,在太後将傾城指為你元妻之後,你在傾城眼裏便是天神。殿下不光是國之棟梁,更是天下少見的奇男子,文才武功,樣樣讓天下人驚傳,人品高潔更為謀士們所推祟。”

聞言,拓跋弘不覺挑起半邊如劍鋒一樣的黑眉,很驚訝她會給自己如此大的褒贊,正當心頭微喜,卻又聽得她的語鋒忽然急轉而下,眼神也變的不屑:

“可是,你卻在傾城的婚事上如此的不負責任,真的很讓人失望——

“殿下,何為責任?您可清楚這兩字的份量,一個昂揚七尺的偉丈夫,若對一個女子都負不起他最起碼的責任,又如何擔負天下人的責任?如何去保家衛國?又如何為西秦王朝創造新的輝煌?”

她将“責任”兩個咬是如雷般響亮,幾個反問又急又快,挾着萬馬奔騰之勢,狠狠擊拓跋弘心窩上。

緊跟着,她語氣又一緩,垂下長長的睫毛,淡言道

“是,傾城自知論才,不及你萬分之一,論貌,那簡直是無鹽轉世,論權勢,你是天,我是地,你是月亮,我只是一顆亞個兒就不會發光的星星。你看不中我,成啊,到皇上那頭旨退婚,傾城受點委屈,這事也就過去了。可是你一年一年的拖着,給着傾城一個幻想,卻在大婚前狠狠擊下一拳,這算什麽?晉王殿下,挾勢欺人,這可是明主所為?始亂終棄,那可是大丈夫本色?試問這樣一個你,我慕傾城何苦還要委屈自己,去成全你?身為人上之主,若不嚴以律已,若不能克已奉公,何為天下百姓之表率?”

從來沒有人把拓跋弘罵的這麽慘過。

原本微笑的臉孔,全是吃癟的難看之色。

這些年,他功績卓著,收失地,赈災民,修國制,被人誇贊,倒時常有,遭人惡罵,這可是頭一回,而且,還被人罵的狗血淋頭。他想辯駁什麽,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竟沒有立場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掩視——

這個曾經被自己鄙視到塵埃裏的女子,緩緩站起,傲然而視的眼神,是何等的凜凜不可犯,此時此刻,他有的是止不住的心虛,就好像眼前斥責于他的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閨閣女子,而是一個滿身智慧的長者……

這些年,他見識過無數或美麗或聰慧的女子,就是沒有一個可以帶給她如此強大的震撼……即便心裏是惱羞的,卻依舊忍不住用一種欣賞的眼光去審視;又或者因為,他素來愛才,常常鼓勵食客們直言不諱。

不知是誰說的: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見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

哦,對了,這是九無擎在谏言時曾說過的話,兩人雖是死對頭,但是,這話,他覺得極好,便引以為戒。然而權位之上,很多人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做的更多的是迎合,或是含蓄而谏。像這樣赤~裸裸把他訓的一文不值的,她是第一個。

他會覺得被叱的臉面無光,卻沒有因此而勃然而怒,大概是因為愛才之心在作祟,或者是,他在這個女子身上看到了某些故人的影子——她身上透着某些只有“小淩子”才會有的脾性,令他恍惚走神。

久久的寧靜,久久的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久的他快成為石雕,只有鼻際的氣息在無聲的吸納。

“晉王,你還有話可辯說嗎?傾城有沒有說錯半句話,若有,請指正,若沒有,就得倒歉……你必須懷以十二萬分的誠懇向傾城倒歉……雖然,你的所作所為,光憑你的一個倒歉,完全彌補不了什麽。但是殿下,身為一個有擔當的國之棟梁,知錯而改,那是一種高潔的修養……這并不是傾城在矯情,而是晉王你作為一個有德才兼備的品質,所應該具備的操守……”

她的眼神閃閃發光,她的語氣不卑不亢,她的氣度傲然不群,這樣的她,是他以前不曾見識過的——是她以前藏的太深了嗎?

沒有毀容前的她,總是柔質彬彬,安靜的就像是一副很不起眼的畫,挂在滿室墨香的書房內,只覺得它與整個書房很不合調,看着在眼裏,讓人不舒服——那個女孩子從不曾給過他如此強烈的震撼,像極了“小淩子”訓人時的樣子。

“傾城……”

認得這麽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忽然發現這名字,其實很好聽。

他站了起來,一手負背,緩緩走到琴臺前,瞄了一眼那張樸素無華的七弦琴,極慎重的想了再想,才說:

“可否再給我一次機會重新認得你?”

說的甚為婉轉。

金淩挑起秀眉看着。

“知錯而改,善莫大焉……弘在這裏誠心向你賠罪,先前不識,有所錯待,是弘錯了……”

表情誠懇,語氣真摯,憑着金淩多年的閱人經驗,如果他不是很會演戲,那就說明這人不算壞到無可救藥。

但她要的不僅僅是他的認錯賠罪,她要的是将他逼入絕境,于是,淡一笑,接道:“是不是有些遲了,道歉是必須的,給你機會再重新開始卻沒了必要,殿下休書一封,你我恩斷義絕……從此各自婚嫁,已再無關系……”

狠絕的話,并沒有說完,雲姑姑再度蹿了出來,臉色蒼白,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極度緊張的勸道:

“小姐,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殿下即已賠罪,您就成全了殿下這份心思吧……古來女子從一而終,小姐不可為了一時意氣,而自毀前程啊……求小姐三思……”

舒展的眉不覺擰打在了一起,唉,這個姑姑真愛打岔……

拓跋想不到這個姑姑居然會再度為自己說情,心下不由得又驚又奇又怪,而慕傾城閉嘴之後,當真就露出了猶疑之色,這令他忽然看到了一絲希望,而後,又在心下不覺暗自琢磨,這主仆兩人,一唱一和,一個白臉,一個黑臉的,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戲碼?

一時之間,他也拿捏不定,心思轉了幾個彎後,他淡定的對答道:

“傾城,弘以往有所錯待,他朝必全心相待……更會派人去尋遍天下神醫,為你醫臉上之毒……”

這話,乃發自真心,可聽在金淩耳裏就完全走了味道。

她想:說來道去,相貌醜,總歸是男人最最在意的,心裏很不舒服,冷哼了一句,本想再損,卻看到雲姑姑在沖她使眼色,她只得生生咽下那些還沒有脫口的冷嘲熱諷,一番沉思,心下便有了主意,淡道:

“殿下,你要機會是不是?好,傾城可以給你……但是傾城有條件!”

這話,令拓跋弘既喜又憂,喜的是她總算改口,憂的是,只怕她又會出難題了。

“什麽條件!”

“發一個誓,在鍄京城的城頭,向所有臣民宣告:你拓跋弘,一生一世只娶我慕傾城一人……晉王子嗣所出,必為慕傾城所生,慕傾城此生若不能生養,晉王終身不能另納姬妾……若違此誓,西秦王朝必為他國所覆……永生永世成為他國之奴!”

這誓,毒的厲害!

铿锵落地後,令跪在地上的雲姑完全僵住。

雲姑就像在看怪物一般,用一種無比驚駭的目光瞪着這個剛剛還說會顧全小姐心意的女子身上,這樣的誓言,簡直是在荒天下之大謬。

先不說晉王是何等的尊貴,單是一個尋常男子,也做不到她嘴裏所說的:一生一世只娶一人,生無所出,還不許納妾?

這世上,生無所出,令家族斷子絕生,那是大不孝。

更何況晉王還極有可能會成為國之儲君,将來極有可能成為一國之君王。

試問一個帝王怎麽可能沒有三宮門院?

“小姐……這怎麽可能……”

嘴巴就像被黏住了一般,困難的擠不出字來。

那雙明燦燦可奪人魂魄的靈眸,晶光一動,無視雲姑姑難看的臉色,直視着那個臉色一層層被抽去的男子——那種震驚,那種難以置信,那種感覺被愚弄的憤怒在他臉上如浮光掠影般閃過,在雲姑姑的質疑聲還未說完的時候,低沉的打斷:

“傾城,你這是故意在為難我?故意報複我是不是?”

“怎麽?你覺得這是為難嗎?我怎麽不覺得!”

金淩輕輕一笑,眼裏的流光就像天上的朝霞鋪展開來:

“你會說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做到這一點是不是?如果做不到,就別打傾城的主意!晉王殿下,一個女子并不是非得嫁人才能活下去,你認定這是在為難,那是因為你不曾動情……如果你沒有放下心思喜歡一個女人,你就會認為這是刁難。可事實上,不是——”.

她把最後兩字咬的分外響亮,緊接着又道:

“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僅僅是夫妻之間最起碼的尊重。世人常說情深不俦,便是如此!晉王殿下如果真想有所補償,就給傾城這樣一份傾城之愛,否則,就請帶着你全腔的誠意回去晉王府去做你威風凜凜的親王,不必再來鎮南王府腥腥作态……”

“你……你竟敢說本王在腥腥作态?”

手袖中,拓跋弘将自己的指骨捏得咯咯作響,心頭壓着的那份氣在一個勁兒往上冒——他是王爺,除了在皇帝跟前受過氣,何曾在其他人跟前,如此被奚落——這樣的挑釁,這樣的不留情面,脾性再好,也會被激怒,終于破口怒吼了一句:

“我看你分明就在無理取鬧……”

“好,那你就當傾城在無理取鬧好了……殿下有殿下的苦處,傾城也有傾城的原則,嫁入晉王府,與人共侍一夫,和滿府女子争風吃醋,傾城做不到。殿下若是答應不下,那這樁婚事,從此休要再提起……”

“你……”

面對他幹脆利落的否決,拓跋弘氣結于心,厚實的胸脯劇烈的上下起伏。。

“啪啪啪……”

一陣不識趣的掌聲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緊閉的窗臺被人拎開,露出了龍奕那張俊美的笑容,另有一個風神玉立的漂亮少年斜倚在窗臺,正似笑非笑的沖着裏面的人拍着那雙淨白的手。

“罵的好……”

龍奕哈哈笑着,樂不可吱,一手支着窗臺,輕輕躍就跳了進來,一雙閃閃奪目的虎眸,落在金淩身上,心裏則在不停的嚼着她剛剛說過的話:

“一個女子并不是非得嫁人才能活下去,你認定是在為難,那是因為你不曾動情……”

“如果你沒有放下心思喜歡一個女人,你就會認為這是刁難,可事實上,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僅僅是夫妻之間最起碼的尊重。

“世人常說情深不俦,便是如此!”

“晉王殿下如果真想有所補償,就給傾城這樣一份傾城之愛……”

真正的慕傾城,自不會提這樣苛刻的要求,會提這樣要求的人,在這世上,只有琬兒——這個丫頭在用她的眼光考驗晉王,她這是想給慕傾城調教一個好夫君?

可能嗎?

不管想樣,這個小女人的這番話,實實在在讓他大開了眼界!

“景天總算是見識了何為铮铮奇女子!”

另一個陌生少年呵呵一笑後,以一個漂亮的身姿躍了進來,

閣樓內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他們二人突然冒出來,而消散了下去。

金淩抽了抽嘴角,瞟了一眼這兩個愛偷聽牆腳的家夥:龍奕幹這種出格的事,她不稀奇,稀奇的是這位雲國的太子,怎麽也盡幹這種“無理頭”的事。她沒把注意力在龍奕身多停留,而在那自稱“景天”少年身上,回來巡視。

來鎮南王府的前,逐子已經跟她提了雲國太子的事,說這家夥閑着沒事,昨兒個已向西秦國的皇上遞了國書,有意結兩國秦晉之好,雲國的國君欲為他身邊一只封了名號,卻從不曾真正在朝中現過身的燕王來求親,求的正是慕傾城。

雲國這地兒,金淩去過,那邊的風俗比起西秦較為先進……那邊的國君,以仁治天下,以法治得人心,風氣甚為清明,卻不曉得他們怎麽想到要求讓傾城去和親。

她轉着了一個身,一身淺湖色的羅裙,在衆人眼裏劃出一朵優美的旋弧,身材妙曼,甚為撩眼,繞着兩個不請自來的貴客轉了半圈,不留情面的落下奚落之辭:

“兩位公子,若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做呢,可以去吃吃花酒,做這種爬窗的事,本姑娘以為,實在有損爾等的形象!”

“不不不,我覺得吃花酒,不及在這裏看戲來的有趣……這種戲碼,那可是千年難聽一回,怎麽可以錯過……本公子一向喜歡爬窗,你不必放心上,也不放心我的明譽有損……倒是太子,身為一國之儲君,做這種雞鳴狗盜的事,傳出去,就有點……那個了!”

某人臉皮一向很厚,嘻嘻哈哈,沒一點正經,完全不以此為醜。

“咳咳咳……”

墨景天無辜的幹咳的幾下,用白玉的手掩着唇:

“其實,我是誤聽賊言,說什麽這裏風景獨好,我涉世不深,一個情不自禁,就被騙了上來了。結果發現風景不算佳,戲份卻是絕好,當真是令人生趣了一番。慕小姐……在下墨景天,慕名而來!”

年輕的俊臉露着得體的笑,優雅的舉止,彰顯着其人良好的教養,膚白如玉,不像龍奕和拓跋弘那般皮厚肉粗。

而,所謂的慕名而來,更是讓人匪夷所思。

慕傾城在這鎮南王府內,可沒有什麽地位,在外,既沒有才名也沒有貌名,這種理由,好笑,并且,古怪。

她很納悶,雲國怎會在這個時候來插到這麽一腳?

為什麽她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這人的目标不是慕傾城,而是她金淩呢?

待續!

下章,九無擎來了……

諸公子争婚——再見九公子

更新時間:2012-3-22 12:05:48 本章字數:9933

十.

這間閣樓上的花廳,并不大,多了兩個男子,顯得有點擁擠。

這時,樓梯上,又咚咚走上人來,拍開珠簾,來的是鎮南王東方軻,他探着頭,沖龍奕和墨景天瞅了一眼,不覺苦笑的對“傾城”道:“兩位公子既然都進來了,還不快讓人泡茶……”

剛才,他想攔,沒攔住。

侍立在邊上的碧柔正要去沏茶,金淩淡淡叫住:“泡什麽茶,傾閣內,不會招待不速之客!”

東方軻一陣尴尬,皺眉——心內納悶,這孩子怎麽說話越來越放肆,以前那溫馴可人的脾性,去哪了?

那龍奕向來很自來熟,擺擺手,随意的坐到了花桌前:“不用招呼上茶,自己人,這麽見外做什麽!”

還自己人呢?

金淩橫去一眼。

墨景天卻是抿嘴而笑,清澈如水的眼晴,并沒被冷淡而不愉快,這人正以一種有趣的眼色打量因為他們突然冒出來,難看的臉色漸漸又恢複沉寂的拓跋弘,說道:

“茶倒是不必了,景天現在不渴,現在,景天好奇的是晉王殿下要如何回答慕小姐?嗯,要是晉王殿下覺得這誓沒法發,或是自認沒辦法做到慕小姐的要求的話,這機會算是白給了。慕小姐,要是晉王不想要這個機會,請留給我雲國燕王,我義兄性情溫和,我雲國民風淳良,可許小姐這個心願,一生一世一雙,獨你唯一,至死不渝……”

龍奕差點跌倒,突然發現眼前這個景天老弟,比他還能拆晉王的臺,于是眼神左右一瞟,但見晉王沉起了臉孔,臭丫頭微微一皺眉,東方軻有點傻眼,跪在地上雲姑姑楞着,守在金淩身側一直不出聲的青子漪則是滿臉驚奇,侍婢碧柔“喔”圓着小嘴……

“喂,小鬼,你們雲國的那個什麽什麽燕王,連求個親,也要由別人代勞,終日藏頭縮尾,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了……還有,你又不是他本人,怎能替他作了這個主?”

他閑閑的坐着,笑眯眯的損着。

這墨景天年紀很輕,龍奕叫他小鬼叫的極為順口,墨景天呢,脾氣很溫和,并不和他斤斤計較,溫溫一笑,答:

“我家義兄性情中人,好隐世山林,不問世事,神仙一般的人物,誰嫁他,便是誰一輩子的福氣……”

一派閑适,溫潤的笑容,認真的凝睇在金淩身上,似乎不藏一點壞心思。

越是笑的無害的人,心機越是深。

這點她是個中楚翹,可她就是想不透啊,這個人懷的是什麽居心?

龍奕也正在思量這個問題,實在想不出道理,随即便把注意力落到了拓跋弘身上,他原以為這個小妞一定會完全否定了這個家夥,沒想到她還能給機會……嗯,貌似地上這個跪着的雲姑姑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拓跋兄,機會難得,錯過就沒有了哦!條件苛刻,答不答應,聽憑選擇,或是做不到,便把信物奉還……快,下決定吧!你辦不了的事,別人可排着隊等着搶……”

龍奕笑着催了一句。

金淩一聽這口氣,嘴角隐約一抽,怎麽越聽越覺得這就是傳說中的“拍賣”,不由的惱火的沖那個痞貨狠狠瞪去一眼,人家翹着嘴兒直笑,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直打量,那光景,似乎早已把她當作了他的屬有物,她背上莫名一涼。

***

嗯,正常的邏輯下,為一個女人許下這樣的誓言,立誓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拓跋弘既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人家是一個聰明人,但是,再如何聰明的人,遇上這種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事,也會沒轍。

這個女人,既沒有“才”,也沒有“貌”,待他不僅不溫柔,而且相當不友善,他對她的了解,僅限于下屬的禀述,面對這樣的刁難,他大可滿口拒絕。

但是,他卻猶豫了。

慕傾城就像一個迷,渾身上下透着難言的神秘,挑釁的言辭,令他憤怒,同時又激起了他征服的***。

這種奇怪的念頭,在他心頭掙紮。

他清楚的知道,拒絕的結果,失去的會是什麽。

如此前後細思量,他并沒有馬上給出答案。

“容弘想想,明天晚上再回複你,如何?”

拓跋弘籲了一口氣,沉沉的問。

慕傾城這個人身上有太多不合常情的地方,這意味着什麽,他需要好好再琢磨琢磨。

金淩轉了一下靈活的眼珠子,看到雲姑姑眼巴巴的在瞅着自己,生怕她再說出什麽讓晉王為難的話來,便點下了頭去:

“可以!”

倘若他當真馬上給出答案的話,反而不像晉王的脾性——拓跋弘是一個慎之又慎的男人,這樣的回答,金淩一點也不奇怪。

她沒有挖空心思的來整他,倒是令拓跋弘微微有點意外。

“那,告辭!”

再度深瞄了一眼,慕傾城眼神極為平靜,但他總覺得,她是有意給他這一個機會的,另外,他甚為奇怪,這個自小就認得的小女子,骨子裏何時生出了這麽一身傲氣?

“不送!”

兩個字,幹淨利落,那口氣全無閨閣女子的腼腆,散發的是江湖人的不羁和灑脫。

墨玄色的身影轉身,拓跋弘和閣裏的幾個男人打了一個招呼,離去。

金淩待他快走出門去的時候,又丢下一句:“若做不到,明日請把信物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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