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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的衣裙,因為這種裙子每一件都有長長的裙擺,迤麗拖在地上時,就像一朵盛開的瓊花,好看是好看,可穿在身上,她便走不慣步子,常常是走三步絆一步,摔倒絕非偶爾事件。
燕熙哥哥最懂她了,每番盛宴,必會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邊,若見她絆到,就伸手将她抓回來……他舍不得她摔得滿身是淤青,也不想她在人面上出糗,總是恰到好處的給她解圍。
金淩知道他疼她,有時候,做了錯事,惱到了他,她就故意絆倒,那個嘴硬心軟的少年每每會本能的撲過來救她,而她最喜歡做的是趁這個時候,緊緊的纏住他,求他原諒棂。
眼前這個男子,剛剛那随手一扶,像極了燕熙哥哥的舉動,真的好像。
金淩擡頭看着這個白衣男子,陌生的臉孔見所未見,俊秀,淡泊,陌生的眼神清涼如山泉,寧靜,悠遠,陌生的胸膛,太過寬大,也太過削瘦,陌生的臂膀,帶着強悍的力量……他自不可能是自己的燕熙——他和記憶中的燕熙截然不同。
臉上的熱燙,看着波瀾不驚的他,沒有因為她醜陋的容貌而大驚失色,也沒因為被一個醜叭拉叽的醜女的“輕薄”而生怒生惡,他淡定的站着,安安靜靜,黑沉沉的眼珠子裏印着她微亂的猙獰臉紅。
是的,這個溫文俊雅的男子,并不嫌她貌醜,他身邊站的的一僮一從,看到她的樣貌時,也僅僅微有訝然——那是一種很淺的訝異之色,淺到皆不曾形于顏色。
這三人,皆不是尋常人,他們都懷着不同于常人的心胸和眼光。
可為何這男子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古怪。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真是裙子的問題……”
金淩小聲的重複了一遍,本想拂袖而去的,出了這麽大的“洋相”,繼續留在這裏,很丢人,可是,她并沒那麽做,腳就像被黏住了一樣,不太想離開——這人身上生着一種神奇的吸引力……令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在他身上打轉。
白衣男子怔怔的看了一會兒,知道自己不說話,讓她以為自己在怪她了,便側身摘了一長截細細的帶着桃花的樹枝,在腳邊找了一處泥土松的地面,劃了三個字:“我知道!”
沒有一字累贅的怪責,只有淡淡的陳述。
緊接着,他又在下面寫道:“沒關系!裙子很好看……錦衣樓出品,皆是這種繁複的款式,姑娘若喜歡簡單的款式,可去繡閣瞅瞅……”
是西秦文字,字為古體,蒼勁有力,若非家世學識淵博,一般人必不會練習這種古樸中浸透歷史底韻的字體的,而桃枝細而長,指力所到,尋常之輩必不能力貫枝尖,可這男子随意寫來就入土三分,足見武力修為極為的了得。
金淩歪着腦袋看了一眼,看到了他的誇贊,也看到了他的建議,可以斷定這個男子對于鍄京城頗為熟悉,也驚訝于這男子的胸襟,被人“輕薄”依舊處變不驚,再看這筆力字體,完全可以肯定此人必大有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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鍄京城是藏龍卧虎之所,今有盛會,來往者奇人異士不在少數,想要猜測他的來歷并不容易。
金淩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生性豪邁、不拘小節的人,見過不少,見他這麽寫,不覺噗哧一笑,點點頭:“多謝!我記下了,回頭就去繡閣看看,另外做幾件既好看又簡單的裙子穿……呃……”
等話說出口,才猛的發覺這樣的回答,好像太過親呢了,金淩連忙打住話茬,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鼻子,才想起自己的“醜态”已經在為自己“丢人現眼”。
“我長成這樣,你不怕嗎?若是正常人,早吓的跑沒了人影!”
她忍不住,滿心好奇的問。
執着桃枝的如玉手指微微一頓,他側睨着涼淡的黑眸瞟了一眼,再三斟酌了一番,方在地上又劃了一行字:“我,不是正常人!”
呃!
金淩語塞,無言以對,她懂他的言下之意:啞巴自然不是正常人。
“你我,彼此彼此!”
他又落下六字,擡頭,沖她眨眨眼,清涼的眸子裏似柔軟的光暈,如水紋般,一圈圈泛開來,沖淡了他身上的落寞蒼桑之色,微微彎起的唇角,顯示了他心情極好……
雖然僅僅只是初識,可她就是能讀懂他的肢體語言,這該是一個很少微笑的男子,或許說他根本就已經忘了要如何微笑,于是便只能有意識的微彎起的唇角,以此來表示着他心頭的愉悅之情。
“這麽說,我們可算是找到知音了?我不會鄙視你是個啞巴,你也不嫌我是個醜八怪!”
眸光一閃,白衣男子點點頭,唇角再度勾了一下,愉悅的唇弧彎了又彎。
邊上的侍僮早已看直了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公子,流露着難以置信的神色——主子的神色,何曾這般豐富過,不由的脫口驚嘆道:.
“小姐與我家公子倒還真是有緣,實話不妨與您說了吧,小豐我跟了公子好些年,從不曾看公子笑的這麽高興過?”
“笑?這算是笑嗎?”
金淩疑惑的反問。
“當然算!”
侍僮認真的點頭,他的主子的脾氣從來涼如水,冷似霜,何曾在人前表現出如此溫溫潤潤的顏色過,他不由得看癡——原來主子高興的時候,神情竟是如此的溫和。
金淩直白眼,已将剛才的尬尴抛到腦後,納悶這個侍僮怎就認為這個表情叫做“笑”,在她看來,這只是想“笑”而已,真正的笑怎麽可能會這麽安靜——
她忍不住用稀奇的目光在白衣男子身上來回端祥,彎彎的唇線隐約帶起幾絲高興的情緒,柔和的臉線沐浴在陽光底下,讓人看着無比舒服。
嗯,好吧,就權當是笑……
至少,這樣的表情,能令她的心情也跟着舒暢起來。
于是,她呵呵笑起來,沖他眨了眨神光四射的黑眸:
“如果這就算是笑的話,那也笑的太不徹底了。我跟你說,人生在世,當哭就哭,當笑則笑,哭哭笑笑,那是性情使然……笑得這麽‘隐晦’,還不如不笑。我知道我今天出糗了,這麽多年來,我還是第一個在一個陌生人跟前出醜……如果你想笑,可以大大方方的笑,不必藏的這麽深,不管怎樣,我都得謝謝你拉我一把……就算笑,我也不見怪!”
至于投懷送抱的擦上一“吻”,那純屬意外——
咳,想到那一“吻”,她的臉孔自是止不住的發燒。
誰知,白衣男子聞得這話,身形突然一僵,幽深的眼神忽而一黯,連隐約的笑弧都隐沒了……眼底的清涼重烈起來,複雜的翻滾着什麽,彎起的唇恢複原狀,漸漸泛出了一抹涼透人心的冷咧……
“你怎麽了……是我說錯什麽話了嗎?別不開心呀……剛才你的《少年游》多好聽,你這麽年青,就該多笑笑……呃,跟你說了這麽多話,都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我呢……我叫……”
她想了一下,琢磨着要告訴他哪個名字,思量罷,笑彎着燦爛的柳眉兒,伸出一雙友好的手來自我介紹:
“我叫慕傾城,小名:小淩子,很高興能認得你!”
白衣男子依舊一臉寧靜淡然,連眼也不曾眨了一下,倒是那個侍僮聽着甚為驚訝,失态的指着她的鼻子,遂先叫了起來:
“呀,你就是慕傾城啊……這幾天,鍄京城內關于你的奇談那可是傳的沸沸揚揚……想不到原來本人竟是如此的直快豪爽,怪不得我家公子常與我們說,待人接物,不可以貌相取,流言碎語,不可随意輕信。若不曾見過你,小豐我還真以為慕小姐是個處心積慮想嫁進王府的惡毒刁婦,這番見了面,才知大錯特錯!”
“惡毒刁婦?”
金淩錯愕之下,随即苦笑,經過晉王府那番大鬧,鎮王府那番刻意刁難,京城內謠言四起,有人對慕傾城刮目相看,也有人趁機潑髒水,人口相傳,想必名聲不會很動聽。
“我像那種人嗎?”
她看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搖搖頭,冷冽的唇線再次柔軟下來,執有桃枝的手指,再次在地上劃下幾字:謠言止于智者,不必放于心上。
胸襟果然豁然,金淩盈盈一笑,點點頭,她自不會把別人的看法放于心上,可是傾城會,所以,在傾城醒來之前,得想法子讓流言散盡,她心裏是這麽想的。
“對了,你還不曾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快寫給我看!”
桃枝上桃花一顫,白衣男子睇以一眸,唇線一揚,低下頭剛剛将枝尖貫入泥層似想寫自己的名字,也正這個時候,身後不遠處的桃林裏,一陣鳥雀急飛亂叫,空氣裏傳來輕而急的衣袂飄動聲,一行動作敏捷的高手闖了進來。
“妖女,長着這副德性,竟還敢出來招搖過市?前一刻在福街之上引誘我家少主,後一刻卻跑到這桃林裏與人偷偷私會,這世上,怎麽像你這種***無恥的醜女人……”
一聲又冷又憤的利叱,又響又沉的蹦了出來。
殺機四伏,來者不善。
這是一種本能的江湖直覺。
金淩心頭一凜,白衣男子也頓下了要寫的字,兩個人一起轉頭看向緩緩沖他們逼近的闖入者。
來犯之人,一共有八人,六個為妙齡少女,穿紫衣,皆生着花容月貌,兩個為年長的嬷嬷,着玄黑色錦衣,五十來歲的模樣,銀發,面相冷利,盛氣淩人,模樣極為的傲慢。
六個紫衣少女手上都握着亮閃閃的長劍,眨眼間就将他們所處的涼亭團團圍住,那架式,似乎想将他們一網打盡,而兩個嬷嬷則眯着她們苛利的眼珠子,沒有圍過來,而是站在桃樹下,冷冷的看着。
金淩瞟了一圈,看到六個紫衣女子當中,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被龍奕狠狠踢飛的廖水娘,而那兩個黑衣嬷嬷,看她們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必是龍域中大有來頭的人物。
陽光很明媚,照亮着廖水娘那張頗為美豔的臉孔,此時此刻,這張臉孔正露着一種嫌棄惡絕的神色,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這人心胸狹窄,想必已把她家少主打她那些賬全算到了“慕傾城”身上。
“月儀,月華,上去把這個賤人拿下!”
“得令!”
兩個紫衣女子,皆手持利劍,聽得命令,紛紛亮劍,足尖一點,如離弦之箭,沖了過來。
子漪被剛剛小姐“親”到陌生男子那一幕驚到,原有點傻楞,感覺向來不與男人打交道的小姐,今天有點奇怪,和一個啞巴談的那麽“有滋有味”,心下猶在驚奇,這刻,聽到有人敢如此辱罵自家冰清玉潔的“小姐”,心下來了氣,俏眉一橫,寒着臉,反罵了回去:
“賤人你罵誰呢?什麽引誘?什麽私會?說話嘴巴不擦幹淨,小心得了那十世輪回都不治了舌頭上長的萬年瘡!”
“大膽,臭丫頭,敢膽辱我家水姑姑,你找死……”.
“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還不知道什麽是疼!”
兩個紫衣女子氣焰嚣張的一喝,前後互相呼應的包抄而來。
金淩斜眼睨視,不慌不亂,也不避不退,只淡淡道:“子漪,你不說學了鞭法無處施展嗎?今兒便是個機會,過去陪她們練練……”
子漪小時候原來學過一些武功的,可後來,她與父母走散,幾翻轉輾,又被賣入青樓,兒時所學的功夫就生疏了。金淩救了她以後,發現她有學武的潛質,便讓逐子教了她一此防身的技巧。這孩子聰明的緊,點撥點撥,功夫精進的極快。只是她和碧柔終歸是被她養在深院內的,沒有真正遇上過敵手,金淩瞧得出,今天來的這些頗有底子,讓她上去練練也不錯。
“好……”
子漪毫不懼怕,一彎纖細的腰肢,将長長的裙擺狠狠的扯掉了一大截,露出小巧繡着桃花的繡花鞋,而後,猛的自手腕上一抽……
雪白的皓腕上,原戴着一支銀晃晃的镯子,也不知她使的是什麽障眼法,一眨眼,銀镯變銀鞭,細細長長,那般一卷,首當其沖的紫衣女子,但覺手上一疼,來勢力過千鈞,她“哎呀”一聲,劍已被卷走,鞭梢再斜斜一帶,又把身後之人給拎翻,那女子痛叫一聲翻落,發出一記慘叫。
而這一幕的發生,僅僅是瞬息之間的事罷了,其他人見狀,皆變了臉色。
其實呢,青子漪的功夫,算不上極好,她的一手鞭法雖只學了逐子的三分火候,但這三分火候就能令來人膽怯,逐子曾是龍蒼地面上可人見人怕的殺手:鬼愁,鞭法之絕妙,少有敵手,而他教給子漪的是他另創的功夫,适合女子纖弱的身段,注重借力人打力,講究的是一個靈巧……
“誰敢上來,本姑娘鞭下不留人!”
青子漪這幾年跟着金淩,學會了很多東西,虛張聲勢是其中一項——剛剛一鞭子得了手,不底增強了她的底氣,也打得對方心頭生駭,這在戰術上已經是先聲奪人了,而對手太多輕敵,頓時士氣大跌。
水娘心頭自是驚異的,她所帶來的,跟随在公主身側的當中,其功夫雖不是頂尖,可若放任她們行走于江湖之上,那絕對是佼佼者。她以為很容易拿下她們的,畢竟傳言中的慕傾城是弱不禁風的深閨小姐。至于這個青子漪,看上去嬌滴滴的,全無練家子的模樣,據報此人是青城公子的人,但今日,青城公子又不在,一并拿下她們,自不在話下,誰能想到這個青漪功夫如此的絕好。
青子漪冷冷睇着:“幾位遠道而來是為你族人祈福的,沒事跑到別人地面上撒什麽野,使什麽潑……”
傲然的姿态,令水娘心頭一凜,是她們理虧,可她又如何肯承認自己理虧,冷哼一聲,走到前來,手指一戳:“這個女子全無婦德,前腳才被休棄,後腳勾~引我家少主……我等只是奉令前來捉拿這個妖女罷了!”
“奉命捉拿?”
金淩面色一沉,眼神一眯,射出如利箭般的光,一改之前溫溫淡淡的神色,慢條斯理的将面紗重新戴起來,懶懶的語氣露着咄咄之勢:
“請問你現在站的是哪一國的地盤?在別國的領地,你有什麽權限奪無忌憚的拿人?誰給你們龍域這個權限的?你們說這話也太過以巧了些吧……若想擺威風,回你們自己地頭上去。”
水娘跟着冷哼一聲道:“我們龍族想捉拿的人,從未有失手的記錄……”
“倒是越說越狂了……從未失手?倒真是很會往自己臉上貼身……你認為我們倆個是這麽好捉拿的嗎?哈,真是大言不慚,即便想要捉拿,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口氣,比她們更狂。
“對極了……若沒那個本事,就別在那裏張狂!”
青子漪嬌應一聲,身子便如随風而動的蒲柳,柔軟的向外側飛出去,轉着眩人眼的身姿,素手一場,銀鞭如嗜血的靈蛇,靈活的飛舞而去,轉出萬道眩眼的銀光,鞭擊的聲音立即清脆響起,兩個被奪了劍的女子“啊”了幾聲,避之不及,兩張俏臉上紛紛烙下了紅紅的細鞭印……
金淩瞟了一眼,心下輕嘆,子漪這小妮子,下起手來,還真是狠——
待續!
祈福奇遇 5
更新時間:2012-3-29 17:11:54 本章字數:5009
五.
兩人紫衣女子痛叫着摸了摸臉上那橫起來的地方,勃然而怒,揀起地上的長劍沖了上去,似想拼命。
原本站着的另外三個紫衣女子,一動未動,一個個皆以一種憤怒的神色仇視着子漪,那光景,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一樣。
子漪揚起纖纖細致的下巴,铿铿發亮的銀鞭映照着當頭璀璨的陽光,迎了上去——
金淩細細看了幾眼他們纏打在一起的形勢,雖是以二敵一,可子漪鞭法絕妙之極,配着那靈活的輕功,沒幾招,就把她們逼的沒了回擊之力。
她不覺淡一笑,看到那個叫水娘的女子,美豔嚣張的臉孔在一寸寸的揪結起來,看到自己的人落入下風,驚怒之下沖着她惡狠狠的瞪過來,滿目惱愠之色待落到她身邊後,無端消散。
金淩這才記起身邊還站着一位生的俊美如玉的男。
她轉頭看了幾眼,悠然清風之中,如金子般明燦的太陽底下,白衣男子,袍角輕揚,靜靜的背手在她身邊,面對這樣的異變,視若無睹,沒有半分驚乍,神情清涼,就如清晨之露,清新晶透棂。
再看他身後之侍僮,安靜的看着三個女子的纏鬥,沒有驚,也沒有怕,而那武者則斜倚着,懷抱一劍一刀,翹着嘴角,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們打鬥。
收回眼神時,但看到白衣男子沖她彎了彎唇角,指間的桃枝随意的一翹一翹,枝上的桃花,則是一顫一顫,人面桃花相映紅,是何等的有情致,可惜全叫她們破壞了。
她投以歉然一笑:“不好意思,這些人全是我引來的,擾了公子雅興,還請多多見諒……”
白衣男子搖搖頭,目光溫淡,唇線微揚,溫和的不得了,一時竟令金淩看傻了眼,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
“這位公子,這些事,原與你無關,今日原想與你合奏一曲,不想被人壞了氣氛。龍域這灘混水,不好沾,誰沾了誰倒黴……要不公子先行離開吧,日後有緣我們再會!”
原寫着字兒的地面上被他輕輕用腳輾壓平整,桃枝一動,他又在上面寫下了一行字:“相逢即是緣!既然遇上了,總得盡興而歸,沒關系……你們慢慢玩……等打發了他們,我們繼續彈琴……”
金淩看完最後一個字時,嘴角直抽,發現這位仁兄心态真是好,竟還惦着風花雪月——
“要是打發不了怎麽辦?”
她笑眯眯的問了一句,眼前的這位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她很好奇他懷着怎麽絕妙的功夫!
白衣男子淡淡眨眨眼,沒有答,而是直視起桃林間那場打鬥,金淩順着他的目光,将注意力重新落到了場地上,原本在觀戰的三個紫衣女子一躍而去,而入了圍戰,子漪以一敵五,畢竟缺少臨陣經驗,微微顯出慌亂之跡。言鍆溲覔
金淩不再多想,腳尖一踮,一個漂亮淩空翻,身子就像翩翩而動的春燕,疾如鷹隼一般,彈射了出去,長長的裙擺在空中飛舞,粉霞色的裙擺,就像天際的一道霞光。
正在步步緊逼的紫衣女子們但覺得眼前一片缭亂,肩上似被什麽踩上了一般,還沒回過神來,下一刻,眼前金星亂跳,只聽得一陣砰砰砰明快的踢打聲,兩腮發疼,鼻子生酸,早已被人賞上了幾腳——
五個人極公平的得了賞,那力道,既狠又準,五個人順勢而倒,就像一種盛開的紫株梅,雖然摔的狼狽,但那姿态卻是極為優美的……
“子漪,你讓開,我來會會她們……最近我很久沒有動手,本來就有些手癢癢,既然她們送上門來給我打,我若太過謙讓,就有點矯情做作了……你且到邊上歇着就好……”
清脆的嗓音懶懶的響起,帶着女子特有的嬌媚,緩緩落地時,就像誤入凡間的仙子,水袖起舞,傲然而立,一片輕紗掩去春華,卻又留給人無限遐想,會讓人忘記她本是一個醜陋之極的女子……
青子漪被小姐這一記美的呱呱叫的乾坤腿震到,收鞭,瞅着地上摔成一圈的女子,樂呵呵的損了一句:“這麽不經打,居然有臉跑出來丢你們龍域的臉,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水娘的俏臉再次大變,她如何能料想到慕傾城竟會功夫,而且好的讓人驚嘆,一腳橫掃就敗了她五個女衛。
邊上,冷冷觀戰的兩個嬷嬷看到這光景,不屑一顧的眼珠子頓時浮現了又驚又詫的神色,無法相信看到這一切:這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分明是一個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
眼見得自己帶來的人被打在地上嚎嚎叫,這兩個嬷嬷但覺顏面掃地,對視一眼後,拔劍而起,沖着金淩飛身而來。
破空之聲才傳過來,金淩早已察覺到,足尖一挑,随手自地上踢起兩把長劍,一招大鵬展翅,将長劍抓到手上,在兩道劍鋒逼到跟前時,斜着身子一挑,輕松架開,淩空高翻360度,自她們身後落下劍光将她們團團圍住。
那二人似心有靈犀,一人彎腰,一人反身相攔,鐵劍猛的一撞,是一記響亮的铿锵之聲。
金淩不覺輕一笑,喝了一聲道:“不錯,這才算是功夫……不似豆腐一般一擊就爛才打的有滋味……來來來,亮出你們的真功夫……想必你們就是龍域公主身邊的近邊四嬷之二……果然有兩下子……”
“臭丫頭,別得了便宜就大話,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銀發婦人極少下山,卻在這刻被一個晚生後輩叫破,心頭一驚,立女孩冷着一張臉聲音蒼老的急喝一句,同時二人劍花一轉,兩人配得的天衣無縫,再度襲來!
金淩聽說過,龍域中設有四長老四護法四神嬷四主婢,這四神嬷一般是守護龍域夫人的貼身武人,其功夫高深莫測,而現任域主,夫人早逝,只生有兩個公主,這兩個公主如今都是龍奕的未婚妻,也就是說,這四神嬷來頭頗大,功夫高,自不足為奇。
然而,金淩以“青城”之名在龍蒼地面上混了這麽三年,見過的高手,沒有上千,總歸也有幾百了,人家功夫再好,能好得過龍山三煞嗎?
當初,她一時氣盛,曾單挑龍山三煞,降了他們做了自己的侍從,今日,如何能怕了這所謂的龍域神嬷,輕一笑,如銀鈴般好聽:“功夫好不好,咱們手下見真章……”.
聲嬌叱罷,漫天劍影重重,碧裙飄飄若舞……
紅亭邊上,公子如玉,靜立如山,目若深淵,滿身涼淡,唇角彎彎,似笑,非是笑,衣襟翻搖,似仙欲去,那風姿,映着身前幾朵迎微顫的桃花,何等的絕美。
水娘一直在小心的瞄着這個公子,心裏直嘆,此等傲岸的風骨,可與她家少主一争雌雄,也不知是什麽來歷,怎麽就和這樣一個醜八怪混在一起?剛剛“慕傾城”“輕薄”這公子的一幕,她可是看得分明,她就納悶,如此風華絕代的公子,怎就縱容一個醜女親近于他?
她猜不出此人和“慕傾城”是什麽關系?
一想到少主剛剛在大庭大衆之下,為了這個女人而狠狠踢了自己一腳,水娘心裏就止不住來氣。
今日,若不把這個醜八怪拿回去,她如何還有顏面在公主身邊混,俊俏的臉一冷,手指翹成拈花式,劍花頓時幻成無數幻影,目标不是“慕傾城”,而是正是緊張觀戰的青子漪,想要速戰速決。
青子漪看到小姐和兩個青衣嬷嬷劍影亂飛,正自出神,何曾顧上邊上有人偷襲,倒是和神嬷纏在一起的金淩,眼角不經意間就瞥到了那個女子暗中的伎倆,心神一沉,正想出聲提醒,兩道劍鋒黏着她的前胸而至,她退後一步欲叫,情知已遲,那淩厲的劍尖沖着子漪的左胸而去。
還好,劍,并沒有刺傷子漪,撲空而來的兩枚小石子打歪了水娘的劍式,直震的她虎口俱麻,回神的子漪一駭,彎腰向後騰躍,六個紫衣女子群起而攻之,子漪一時手忙腳亂,險相環生,鞭法雜亂。
“子漪,按部就班的來,別自亂陣腳,你行的!”
金淩和兩個銀發嬷嬷又過了幾招,得空溫聲柔語的引導她。
子漪“哦”了一聲,才凝神定氣,卻見那個叫水娘的往小姐的後背空門冷不伶仃就穿進一劍,三劍夾攻之勢已然形成,眼見得小姐躲無可躲,她心裏大駭,驚叫一聲:“小心……”
她想撇開纏住自己的兩把劍,想替小姐解圍,不想這水娘使的虛招,轉過劍身,就沖她胸口刺來,那劍式又快又猛……
金淩以一招淩波虛度鑽出她們的包圍,雙足才着地,見得這險情,一驚,正欲飛救,誰知足下那長長的裙擺生生絆住了自己,而後,她聽到了一記讓人心驚肉跳的破肉之聲。
借力而起時已晚,子漪已被刺中,鮮紅的血的迅速染紅了衣裳,她驚叫的想撲過去,心魂俱顫……
不過,同一時候,那個水娘的身子就像斷了線的風筝,“唰”的一下被踢了開去,就聽得一聲“砰”的巨響,已重重撞到了樹杆,悶哼着噴出滿口鮮血後,立即昏迷了過去。
金淩勉強才站穩,只見原在觀戰的白衣公子不知何時閃了進來,那速度極快,穩穩就扶住了肩上被刺中一劍的子漪。
她終于松了一口氣,感激的沖這個男子投去一眸,這才記想,自己與人打鬥的時候,這個人一直靜靜的守在邊上,安靜的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卻在她臨危的時候施以援手——這種作風,好像某個人。
她記小時候,有一次他帶她出宮玩,路上遇上了一個與她年紀相仿小乞丐偷她腰上的珑佩,她惱了,追着小偷不放,兩個人纏在一起打。燕熙帶着人冷眼看着,沒有讓人上來幫忙。
這當中,她挨了好幾拳,他都忍着不搭救。
後來,她惱他心腸硬,見死不救。
他不以為然的道:“功夫學來是自衛的,學了這麽多年,若連個小角色也治服不了,證明你不夠專心,因此而吃點苦頭,是讓你長記性,給你教訓。”
燕熙不會沒有原則性的寵她,他會護她周全,同時,又會放她去經歷各種磨礫。他跟她說過:只會享福不會吃苦,那是蛀蟲。懂得吃苦,才知道什麽是福。
比如練功,吃幾個拳頭沒關系,痛了那麽幾下,只要記得以後別在同一個招式上犯同一個錯,那便算是大賺了——他說:經驗這東西,任何人都給不了,只能靠切身體會,慢慢積累。
小的時候,她并不懂太多,有時還怨他不懂“憐香惜玉”,小事上什麽都遷就她,一遇到練功學業的事,事事管束她,長大後,她才明白,他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好。
這種以自己特有的方式默默守護她的“好”,她一直一直記在心上,今日她卻在別人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怎麽會這樣呢?
待續!
祈福奇遇 6
更新時間:2012-3-30 0:40:25 本章字數:6998
六.
她恍惚了,想到她已失去這種“好”已足足一十三年,心頭便有一陣陣撕心裂肺般的痛翻起來。
回眸之時,萬縷金光落在兩個嬷嬷的銀發上,折射出來的光華是那麽的耀眼強烈,令她憶想起了十三年前出事那夜可怕的白月光。
頭莫名的眩暈起來,她好像看到那兩個嬷嬷的嘴在叽叽歪歪念着什麽,她們的眼瞳裏射出詭異的幽魅精光。
金淩心頭一凜,想到了龍域有異術,急忙扶住額頭,狠狠甩了甩昏沉起來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廓。
不料,越是運功抵制,思緒越亂,宛若回到了那夜落水時,直覺整個身子再次浸沒進了冰冷的江水裏一般,一個個浪花在沖她襲來,她翻騰在高高起伏的波浪裏,銀白的月光靜靜的照在她半開半閉的眼裏,有一個鬼魅似的聲音在那裏低訴:
“魂兮歸兮,歸兮随兮,随兮睡兮,放下屠刀兮,從此極樂兮,以我為主兮,以奴相從兮……”
那個聲音周而複始的在回響,陰森之極,幽冷之極,詭谲之極傑。
難道這就是傳說的龍域“迷魂咒”?
傳說那咒極為玄奇,施咒之人可攝人魂魄,被攝之人心思寧靜,極難中咒,心思稍有雜亂,則會被其所惑,成為攝魂之人的儡而不自知。
“小淩子姑娘,閉眼凝神,這是迷魂咒……”
白衣男子身側的侍僮驚叫的聲音穿透而來,她卻已經入咒,手上的長劍落地,雙腳不聽使喚的沖黑衣嬷嬷走去。
才跨了兩步,後背上忽一麻,身子陡然軟了下去,金淩只覺到有人穩穩抱住了她的細腰,一具透着清涼的身子将她緊抱。
而後,一股真氣自背後打入體內,試圖壓下她的急亂與惶恐,當目光和白衣男子關切的眼神對上時,她的心神莫名一松,竟放任自己昏沉了過去。
****
金淩倒在了白衣公子懷裏。
兩個嬷嬷看到這個男子完全無懼她們的迷魂咒,不覺露出驚疑之色,轉眼再看被他一掌打的已經丢了半條性命的水娘,心下明白,她們這是遇上了強敵,眼前這個男子看似溫存無害,那藏于身體內的那個靈魂卻是無比的陰冷,并且,淡寡無情到讓人捉不到他鮮活的氣息。
“把人留下,龍域的事,最好少插手!”
白衣男子全沒有理會,輕輕抱住蹙緊眉頭的金淩,想尋處地方給她壓抑體內亂竄的邪氣,便向涼亭而去。
兩個黑衣嬷嬷見這青年男子如此無視她們的存在,生生将她們幾乎逮到的人救了回去,哪肯罷休,亮劍直追,铿亮的劍鋒帶着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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