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已至蜀州

慕長安随着紀南衡踏進大堂,擡眼便見着大堂之上端坐的兩位婦人。

慕長安在一旁小聲的啧啧兩聲又輕短的呼了口氣。

紀南衡瞥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向前行了兩步,拱手行了個禮,“在下大理寺少卿紀南衡,見過夫人。”

坐在正中的兩位婦人皆是身着一襲白衣,耳畔別一朵白紙花,只是坐在正堂的婦人氣質更為大氣落落些。一眼所瞧而去,兩人相較便知她是正頭夫人王甄,而坐于一側的自然便是小妾紹雨。

聞言,王甄即刻迎過來,彎膝垂頭回了禮,“民婦見過大人。”

紹雨也行過來跟着回禮,“民婦見過大人。”

“二位夫人不必多禮。”紀南衡微點了頭,道。

“侯爺的書房自侯爺死後我便一直讓人避着,從未挪動過。”王甄伸手引着路帶紀南衡往裏去,“也未曾讓人打掃過,想着不要壞了所來的大人查找線索。”

紀南衡跟着往裏行,“夫人費心了。”

直行至書房外,王甄才退了一步,微讓出書房門來,“大人慢慢看,若有需要,吩咐小厮來喚我便是。”

紀南衡點點頭,拱手行禮,“有勞夫人費心了。”

王甄不再說話,微微輕點了頭,便退下去了。

紀南衡擡手一把将門推開,踏步而入。往屋內行了兩步,紀南衡卻沒聽着慕長安跟上來的動靜,回身去看,只見着她偏着腦袋往王甄退下去的方向看。

“你在看甚?”紀南衡停在原地,奇道。

“啧啧啧。”慕長安走進屋來,“這個什麽侯爺豔福不淺呢,兩個夫人都長得這麽好看。”

紀南衡不動聲色的白她一眼,輕搖了搖頭,進書房內部細細的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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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長安見他不答話,三步并作兩步的跳到他跟前去,“大人,您帶我來着作甚呀?”

紀南衡腳步沒停,繞着書桌走,“你不是想救清素麽?我給你一個機會,要是不要?”

“要要要,肯定是要的,”慕長安在他身邊可勁的點頭,“機會在哪?”

“這就要你自己找了。”紀南衡站在書桌內側,拉開書桌抽屜,細細的翻裏面的東西。

“我自己找?”慕容安皺眉,癟着嘴嘟囔,“總得給我點線索找吧。”

她說着,又偏頭看了一眼紀南衡,紀南衡卻已經在看不知道哪裏翻出來的書簡了。她看了又看,發現紀南衡已經不打算搭理她了,只好收回目光,自己東看西摸的找機會去了。

紮力魯是個突厥人,又是個武人,在大宣只有個侯爺的虛名并無實際的大權。因此書房內的書甚少,書房也甚簡陋,寥寥幾眼便看完了。

慕長安東竄西竄,連書房內中的花樹也摸着看了,卻什麽名堂也沒看出來。慕長安垂喪着臉頗為怨憤的看一眼正專心察看書桌的紀南衡,後者對她怨憤的眼神無知無覺,淡然自若的看抽屜裏雜七雜八的卷案。

慕長安看不出機會在哪,紀南衡看起來又不願再搭理她,她也不敢去吵他,只能自己晃到窗戶邊上去,換換氣,以免被自己胸悶的氣短。

紮力魯的府邸在杭州大道喧鬧之中,窗外便是一條繁華的長街。慕長安一推開窗,便有小販和各式聲響自街上傳來。她忽然想起來紀南衡喜靜,喧鬧聲鋪面而來,也不曉得會不會引得他不悅。她抿着嘴,偷偷摸摸的瞄一眼還在看卷案的紀南衡,後者神色依舊淡淡,沒有任何的不悅。慕長安輕松口氣,最近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慕長安安安心心的開着窗往外看。

過了半響,慕長安驚訝的咦出聲,而後猛然轉過頭來,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般指着不遠處,“大人,從這望過去竟恰好對上林大人的卷宗室!”

紀南衡擡頭看她,然後提步向她行過來,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過去,正好望見林珏所死處的卷宗室窗戶,兩扇窗戶遙遙而對。

“大人,”慕長安已經略略的斂了驚訝,手卻仍舊指着那扇窗戶,“而且方方好見着放卷宗的書桌。”她暗自揣度起來,“大人您給我閱過林珏一案的卷宗,林珏就是死在卷宗桌上的,那麽從這裏又方方好能見着這桌子,那會不會在林珏死的那天有人來過書房見着兇手了呢?”

紀南衡還沒開口說話,慕長安就已經小跑溜着去叫候在門外的小厮去了。

王甄很快随着小厮而來。

慕長安比紀南衡嘴快,一見着她便開口問道,“四天前,也就是三月二十八日那一日,可有人在這間屋裏?”

“有的。”王甄記得甚是清楚,“三月二十八的前一日林大人曾來過一趟,也是來了書房,過了片刻便走了,臨走之時還讓我看好書房不要讓閑人進來了。我不敢懈怠便自己親自在這看了一天。”

慕長安領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指着遠處的一扇窗戶,問道,“那夫人您可知道,從這裏能望見府衙的卷宗室嗎?”

王甄默了默,還是點了點頭道,“知道的,那天我覺着悶了些,便開了窗,往外望了望,便見着了。”

慕長安接着問道,“那那天夫人可見着林大人了?”

“見着了。”王甄此回答得很快,“約莫是午未時分,我方方用了午膳便見着林大人進了卷宗室,過了沒多久,他便趴在桌上了,”她頓了頓,“我還以為他是困了午睡,第二日才曉得林大人是死了。”

慕長安仿若抓到些甚重要的事情,緊接着問道,“自林大人進卷宗室到他趴下,你是一直見着的?”

王甄點點頭。

“此間沒人進屋過,也沒人見着人在窗邊晃蕩?”

王甄細細的想了想,搖頭道,“未曾。”

慕長安長長的舒一口氣。

這便是了。若是窗邊無人經過,又無人曾進入房內,那麽兇手是和林珏隔着有很長一段的距離進行殺人取命的。

傷口細卻深,又是從正面而來,繞脖半圈娶了人命。這樣的力道,又是用線,若是一個女子,即是武功內力極高,在不傷手的情況下,也是極難做到的。

遑論,清素還受了內傷。

雖然受內傷的原因不能明說,但是,清素是否有傷在身,讓大夫驗上一驗便是了。

慕長安笑吟吟的轉身想紀南衡拱手行禮,“多謝大人給我這個機會。”

紀南衡看她一眼,沒說話,對着王甄道,“夫人,這本賬冊,若無不便,可否借我帶回去一閱?”

他将靠在背後的手伸前來,手中輕拿着一本微皺的賬本。

王甄沒有理由拒絕,點了點頭道,“大人盡管拿去。”

得了允許,紀南衡不再客套,行了禮便告辭了。

慕長安心情很好,一蹦一跳的跟在他身後,忽又想起什麽來,蹦跶到他身邊去,卻又老老實實的收了步子小步跟着往前行,恭恭順順的小聲問道,“大人,不知什麽時候能讓我把清素姑娘從獄牢裏接出來呀?”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也不是我心急啊,大人你也曉得,這獄牢裏陰陰森森陰陰暗暗陰陰冷冷的,着實不是美人能多待的地方。”

紀南衡停下步子來,看她一眼,又繼續往前行,“那先說說你怎麽最初就篤定清素不是兇手。”

慕長安沒想到他會念着這件事,頓時有點心虛。腦瓜子滴溜溜的轉想理由糊弄他,畢竟是不能實話實說的告訴他說,清素同我們一塊下的杭州,又受了內傷,根本來不及比我們快上一整日去殺一個府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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