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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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是新年。

二十九那天，小花和媽媽提前去市場買好了做年夜飯需要的食材，母女倆忙活到深夜。

除夕當天，她起了個大早幫媽媽打下手，南方這邊過年的習俗普遍是中午吃年飯。

小花平時在家就經常幫着做飯，又給溫姨打過多次下手，幹起活來非常麻利，宰雞剖魚都不在話下。

一直到十點鐘，昊昊醒了，小花又帶着弟弟去樓下放了挂鞭炮。

年飯很豐盛，十道菜，取個“十全十美”的好兆頭。

小花畢竟是有點累了，将拍的年飯照片發給靳禮澤後，就回房補覺去了。

再次醒來，居然就是晚上了。

小花有點懵，想看看幾點了，卻發現放在枕頭邊的手機不見了。

她猜到應該是弟弟拿走了，上次出去為了哄好哭個不停的他，小花下載了一個游戲給他玩，沒想到小孩一下就上瘾了，吃飯都要玩手機，他聰明得很，記住了小花設的密碼。

小花穿上拖鞋出門一看，果然小孩正趴在沙發裏聚精會神地玩游戲。

小花走過去，好聲好氣地說：“昊昊，把手機給姐姐好不好？我看看時間。”

小孩頭都不擡，轉個身子拿屁股對着她。

小花只好又走過去，蹲下勸：“先給我一下，我看看時間，看完就給你。”

這時廚房裏的張春燕也探出身子，命令了一句：“李昊！把手機還給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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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媽媽的話，昊昊不敢不給，只得将手機塞給了小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顯然是在監視。

小花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八點半了，她睡了五個多小時。

小花點開微信，見靳禮澤下午回了她，是他拍的一張年夜飯照片，還問她怎麽不回他。

小花趕緊打字回：【哥哥，我睡着了，剛醒，沒看見你的消息。】

靳禮澤回得很快：【睡這麽久？】

小花：【嗯，今天五點就起了。】

Y：【晚上還能睡着嗎？】

小花：【不知道，睡不着正好守歲。】

Y：【到時給你打電話。】

小花：【好。^_^】

小花：【哥哥你在做什麽？】

Y：【看晚會。】

小花：【春晚？】

Y：【嗯。】

他發來一張照片，居然是在現場。

小花驚呆了，卻也能夠理解，畢竟靳叔叔是娛樂圈的人，他導演的幾部抗戰片還在中央臺播出過。

小花：【下面的觀衆席可以看見你嗎？】

Y：【不知道，你可以找找。】

電視上正好播着春晚，鏡頭掃過觀衆席，卻只是對着前面幾排穿軍裝的人，沒有他的身影。

小花正搜尋着，旁邊的李昊突然出聲了：“你說過看完時間就給我的！”

小花當然不可能再把手機還給他，于是哄着他說：“等等，我先回個消息。”

小孩根本不管這些，伸手便要來搶。

小花趕緊躲開，她動作敏捷，一個五歲的小孩根本不是她對手，李昊搶來搶去，就是搶不到，眼圈越來越紅，最後發起脾氣，在地上打滾，鬼哭狼嚎。

小孩的哭聲簡直要掀破屋頂，小花愣住了。

這時張春燕從廚房跑了過來，抄起擀面杖就往他屁股上打了兩下。

李昊哭得撕心裂肺，小花過意不去，只好說：“我把手機給你，你別哭了可以嗎？”

“別給他！”張春燕罵道，“我看他是欠打，你還哭！再哭我把你屁股打開花！”

像是跟媽媽作對，李昊哭得更響亮，接着他一把搶過小花手上的手機，一溜煙跑進廚房裏。

等張春燕和小花追進去看時，那個手機已經被他丢進了昨天養魚的水桶裏，沉到了底。

小花趕緊把手機撈出來，但已經遲了，手機徹底黑屏，已經開不了機了。

張春燕抄起擀面杖重重打下去，李昊的哭聲透過窗戶，幾乎讓整棟樓都不得安生。

小花沒有想到，自己在外地的第一個年會這樣度過。

她擦幹淨了手機上的水，又拿着電吹風吹了半天，可屏幕始終開不了機。

小花心疼壞了，這還是靳禮澤送給她的，她平時很珍惜，連不小心被刮花一道印子都會難受半天，可是她又不能說什麽，畢竟李昊都被打成那樣了。

更關鍵的是，她現在聯系不上靳禮澤了。

小花從書包裏拿出了那部淘汰的諾基亞，因為這部手機陪伴過她幾年時光，是當時她和靳禮澤的唯一通訊工具，對她來說意義非凡，所以她一直帶在身邊。

不過因為太久沒交話費，電話卡已經注銷了，小花打算明天去營業廳重新辦一張。

第二天中午。

小花去了家附近的營業廳，插好電話卡的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給靳禮澤打了個電話。

她記得他的號碼。

靳禮澤那邊很吵，聽出是她的聲音後，幾乎暴跳如雷：“你終于肯接電話了？打那麽多也不接！微信也不回！向小花，你想急死我是嗎？這又是哪兒來的號碼？”

小花趕緊說：“哥哥，這是我的新號碼，我的手機……出了點事故，不是故意不聯系你的。”

“你現在在哪兒？”

“我嗎？營業廳。”

“哪個營業廳，說具體點。算了，你發個定位給我。”

“我現在用的諾基亞，發不了位置。”

“那說幾個明顯一點的地标給我，有街道名更好。”

小花擡頭四處張望，總算看到一個街道名。

“如意街，這裏有一家沙縣小吃。”

“在那兒等着。”

靳禮澤說完就挂了。

小花一頭霧水，等？讓她等誰？

不會是靳禮澤來這邊了吧？

小花心跳如擂鼓，卻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昨天還在北京看晚會呢，不可能跑這麽遠到四川來。

雖然心中懷疑，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等在了原地。

小花蹲在街邊，老古董手機沒什麽好玩的，剛剛在店裏，老板還驚訝這年頭還有人用諾基亞，她只能打開游戲，玩玩貪吃蛇。

小花玩這個很擅長，畢竟讀書時只能用這個消遣，但太久不玩有點找不到手感，在碰死無數回之後，她的蛇終于足夠長了。

小花嫌難度不高沒挑戰，又玩了升級版的貪吃蛇，走迷宮的那種。

正玩得興起，視線範圍內突然出現一雙白色球鞋。

小花起先沒注意，頭頂冷不丁響起一聲笑，透着濃濃的戲谑：“向小花，你幹什麽呢？”

“啪”，一個操作失誤，貪吃蛇碰到了牆壁，魂歸離恨天。

小花擡頭，看見靳禮澤正笑吟吟地打量着她，他穿着長款呢絨大衣，戴着淺棕色格子圍巾，頭發稍微剪短了點，露出俊朗明晰的眉眼，站在掉光了樹葉的梧桐樹下，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

小花揉揉眼睛，不是吧，是夢吧。

“別擦了，你沒看錯，是我。”

靳禮澤放下行李箱，沖她敞開懷抱。

小花“啊”地大叫一聲，往他身上猛地一跳，靳禮澤被沖得後退一步，雙手卻牢牢地抱住她。

“你怎麽來啦！你不是在北京嗎？”

“我想你了啊，連夜坐航班來的。”

靳禮澤仰着頭，狠狠親了她下巴兩口：“說，想沒想我？”

“想！”

小花大聲回答，捧着他的臉蓋了兩個章，忽然注意到路邊的人都在看他們，臉一紅，趕緊拍拍他的肩：“哥哥，快把我放下來，好多人在看。”

靳禮澤将她放在地上，小花還緊緊拉着他的手，仰着臉傻樂，怎麽看也看不夠。

太神奇了，怎麽會上一秒還在思念的人，下一秒就出現在你的眼前呢？

靳禮澤問她：“手機怎麽了？”

小花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小聲打商量：“我告訴你，但是說好，你不能生氣。”

靳禮澤眉毛挑了一下：“你先說。”

小花将除夕那天晚上的事告訴了他，結果靳禮澤毫無意外地生氣了。

“什麽玩意兒？你弟把我送你的手機扔水桶裏？誰給他的膽子？那熊孩子在哪兒呢？我現在就去教他做人！”

小花趕緊拉住他：“不是說好不生氣的嗎？”

“誰說的？我沒說！不生氣？快氣死我了！你怎麽不扇他兩耳光，告訴他社會險惡，我就知道沒我在你鐵定受欺負！”

“我媽媽已經打過他了。”

“當着你的面當然要打了，再說了，這種熊孩子打一遍有什麽用？”

小花哭笑不得，只好拉着他不讓他去揍人。

拉扯間，她的扣子崩開了，露出鎖骨下面的皮膚，上面起了點紅疹子。

靳禮澤撥開那片衣領，皺起眉問：“你這裏紅了是怎麽回事？”

小花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穿着臃腫的睡衣，就是那種滿大街都能看見的睡棉襖，因為離家不遠，冬天太冷，換衣服不方便，她就直接穿着出門了，也沒想到會遇到靳禮澤。

她一下臉就紅了，推開他的手，把扣子扣好。

“不知道，蚊子咬的吧？”

“冬天還有蚊子？”

靳禮澤挑起眉，明顯不太相信這套說辭。

小花趕緊轉移話題：“哥哥，你要去我媽家看看嗎？就在這不遠，不過先說好，你不能揍我弟弟。”

靳禮澤既然來了這裏，是肯定要去拜訪一趟的，于是點頭答應了。

小花跟他念叨了一路，直到進門前，還在囑咐他千萬不能動手打人。

靳禮澤聽煩了，捂住她說個不停的嘴，不耐煩地說：“知道了，放心吧，我一般不動手，都是以理服人。”

門打開，張春燕訝異地看着這個突然和女兒一起出現的年輕人。

靳禮澤站直身體，拿出無可挑剔的禮貌微笑說：“阿姨你好，我是小花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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