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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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樟樹灣村口。
古老的香樟樹一如既往地繁盛茂密,亭亭如蓋,樹下支了一張牌桌,幾個大老爺們正在那兒鬥地主,旁邊還有不少看熱鬧的農村婦女,以及滿地光着腳亂跑的孩子。
向老爺子正叼着煙鬥,一手叉腰指揮人把橫幅挂上,突然聽見背後幾聲狗叫,幾名孩子興奮地大喊着跑來:“來噠來噠!有車子來噠!”
老爺子轉身一瞅,果然見遠處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開來。
“趕緊的!挂爆竹!”
向前進拿下夾在耳朵上的香煙,用打火機點燃,先抽了一口,這才點燃引信。
兩挂紅色鞭炮如兩條火龍似的在路邊噼裏啪啦炸響,煙霧彌漫,一時間連人臉都看不清。
靳禮澤方向盤一拐,差點把車開進溝裏。
侯鴻也和田園吓得夠嗆,捂着快被炸聾的耳朵喊道:“不是吧!搞這麽大陣仗!”
小花也是沒有想到,看着村口挂着的橫幅發懵,上面寫着一行大字——熱烈歡迎我村第一個名牌大學生向春花同學衣錦還鄉!
“……”
車子緩緩在村口停下,婦女們指指點點,一堆小孩子圍攏上來,稀奇地看着這輛大家夥。
小花先推開車門下去,一秒切換成家鄉話模式:“嗲嗲。”
向老爺子拿着煙鬥,将她從頭到腳審視一眼,最後拍了下她的肩:“瘦噠!你細伢子在城裏冇呷飽飯啊?”
“……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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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摸摸鼻子,看向蹲在樹底下抽煙的向前進:“爸。”
向前進走過來,并不講多話:“行李呢?”
“在車上。”
小花轉頭一看,車上的三個人也下了車,靳禮澤一出來就仿佛成了外星人,受到大爺大媽們的強勢圍觀。
“哎喲,個是少爺吧,好幾年冇看見噠,長成了個帥鍋咯。”
“個豪車是你的吧?有出息,還會開車了!”
“你個鄉裏別,走開點咯,人家城裏的,你以為都跟你一個寶樣啊?”
“向嗲嗲跟咱們講你會來,咱還以為他吹牛皮咧,原來是真的!”
“少爺,你還記得叫我麽子不?”
…………
村民們的熱情真是抵擋不住,被包圍的靳禮澤就好像瓜田裏的猹,整個人弱小、無助、又可憐,小花接收到他求救的訊號,趕緊擠進人群裏,把他帶出來。
“爺爺好,我是小花的同班同學,也是最好的朋友,我叫田園!田野的田,菜園子的園。”
田園非常有精氣神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向老爺子拿下煙鬥,眼神滿意,說了聲“要得”。
“爺爺好,我叫侯鴻,是市……是靳禮澤的發小,您可以叫我猴子。”
“站直了!年紀輕輕的細伢子,一天天地人五人六,像麽子樣子,你以為你真的是個大馬猴吶!”
侯鴻趕緊立正站好,一旁的田園憋不住,“噗”地一聲笑。
終于輪到靳禮澤。
向老爺子叼着煙鬥,來到他身前,靳禮澤高出他大半個腦袋,弄得老爺子只能擡頭打量他,心裏老大不樂意,心想這小子這麽多年淨長個兒去了吧。
“爺爺。”
靳禮澤還是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
他跟向老爺子關系不好,屬于互相都看不慣的那種,向老爺子從第一天他打翻那碗雞湯起就看他不順眼,要不是顧忌着有攝像頭在,遲早和他打一架。
“嗯。”
老爺子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氣音,就算打過招呼了,指着一旁的向前進說:“個是小花她伢老子。”
靳禮澤心想這可是個重要人物,不能得罪。
他和小花爸爸沒見過面,當年錄制綜藝時,他正好在外地做工。
向前進今年四十多歲,長着一張黝黑的國字臉,個子中等,大概一米七出頭,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三杆子打不出個悶屁。
靳禮澤向他正式地打了個招呼:“叔叔你好,我是靳禮澤。”
“你好。”
向前進看了他一眼,快速收回視線,說了一句鄉音很重的普通話:“我是小花爸爸。”
“……”
後面的田園悄悄跟侯鴻使眼色,無聲地比了個口型:超尴尬。
尴尬的會面就這樣結束了。
靳禮澤重新上車,在小花的指路下開進了她家。
前幾年向前進打工回來,将家裏重新翻修了一遍,院子裏不僅新鋪了水泥,還在房子東側蓋了間磚瓦房。
這樣一來,多來了三個客人也睡得下,目前的安排是小花跟田園一個屋,侯鴻跟靳禮澤睡,而向家父子倆睡一張床。
靳禮澤打開後備箱,将裏面的禮物提出來。
大部分都是些煙酒茶葉,也有海鮮幹貨,有些是在臨江買好的,後來去了長沙又添了點兒特産,買的一些巧克力和糖剛剛在村口就給小孩子分光了。
靳禮澤不抽煙,但他知道小花的爺爺是個老煙槍,一日煙不留手,只不過抽習慣了葉子煙。
他買的煙都是專營店裏最貴的煙,拆開給向前進裝了一包,剛要給小花爺爺,向老爺子蹲在屋檐下,将煙鍋往地上磕了磕。
“我不抽咧,那煙我抽不慣!”
“你那煙不好,抽多了傷肺。”一旁的向前進勸了一句。
“絆噠腦殼吧你!”向老爺子一腳踹過去,“煙哪裏有分好不好的?反正是個死,抽好抽歹都是個死!”
向前進不跟他說話,悶頭抽着煙往一邊去了。
靳禮澤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燃,往老爺子手裏塞。
老爺子一邊說着“我不抽我不抽”,一邊塞在嘴裏惬意地吸了一口,吞雲吐霧中,他忽然斜眼瞟了一下旁邊站着的人。
“你個細伢子,比前幾年懂事多噠,有個人樣兒了。”
靳禮澤心想可不得懂點事,他現在的身份跟六年前相比可不一樣了。
想到這裏,靳禮澤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扭轉一下自己在向老爺子心中的印象,畢竟這是小花的爺爺,以後結婚什麽的,都得經過他開口同意的。
靳禮澤清了下嗓,正色道:“爺爺,以前是我不懂事,不過我現在……”
向老爺子“哈”地一聲怪笑:“你以前那叫不懂事?你那叫長着一張欠收拾的臉,一來就打翻老子一碗雞湯,你個化生子!那可是我養了三年的雞,6斤6兩!曉得6斤6兩有好重吧?你細伢子生出來都不一定有這麽重,你個敗家的臭小子……”
老爺子想起陳年往事就心痛,一陣罵罵咧咧。
靳禮澤被訓得跟個孫子似的,心想自己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頭子未免太小氣了,一只雞而已,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了,跟他記仇到現在,趕明兒他拖一卡車的走地雞送給他……
他下意識地在院中搜尋起了小花的身影。
小花一回到家就卷起袖子開始幹活,忙着擦洗,家裏兩個大老爺們都不太注意衛生,家裏的地幾乎就沒掃過,積了一層灰。
灰塵漫天中,她爸咬着煙走了過來,說:“三點隊裏有個會,你等下呷了飯過克聽一哈。”
小花停下掃帚,問:“是關于拆遷的事嗎?”
向前進“嗯”了一聲。
去年底的時候,村裏放出消息,說政府要修高速公路,樟樹灣的二十多戶人家都要拆掉,這個消息得到确定後,有人歡喜有人愁,為了這件事從去年扯皮到今年,都是為了拆遷安置款的事在吵,今天開的村民洽談會正是為了解決此事。
小花好奇地問:“能賠多少錢?”
“不曉得,聽說是一千多一平,你問清白,我和你嗲嗲都不識字,你是大學生,比我們懂點。”
小花在心底算了算,反正她家是老房子,拆了也不心疼,這筆賬怎麽算都是賺的,于是點點頭:“我下午過去聽聽。”
中午的飯是向前進做的,因為靳禮澤不吃辣,小花專門替他蒸了碗雞蛋,他吃光了。
吃完飯,小花在鍋裏涮完碗,然後洗了手準備去隊上開會。
靳禮澤當然是要陪她一起去的,侯鴻和田園正在後山菜園子裏抓雞,兩個城裏娃第一次看到活的走地雞,覺得非常新鮮,将園子弄得雞飛狗跳,公雞們吓得撲騰着翅膀咯咯打鳴。
聽說要去開會,他們也要跟着去。
小花去後山把他們喊了回來,侯鴻和田園去洗手,兩個人都沾了滿腦袋雞毛。
田園洗着手問:“我們怎麽去?開車去嗎?”
小花搖頭:“走路去,就在村主任家,地方不遠。”
侯鴻聽了這話很興奮:“那我可以騎叔叔的摩托車去嗎?”
摩托車就停在院子裏,是向前進去年回老家時買的,豪爵的牌子,侯鴻一下車就看見了,圍着摩托看了半天。
向前進給了他車鑰匙,讓他随便騎。
侯鴻搓着手躍躍欲試,扭頭問他們:“誰要跟我去兜風?”
田園撇嘴說:“還兜風呢,摔不死你。”
“田小園,你不能因為自己開車技術差就以為別人都這樣,怎麽樣?敢不敢上來坐?哥哥帶你去看一看鄉村美景。”
“有什麽不敢的?”
田園腿一跨就坐去了他身後。
侯鴻正準備擰油門,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不對啊,我不知道村主任家在哪兒啊?”
“不遠,就在下面。”
小花給他指了個方向:“一條直路,你順着路騎下去,看見人多的地方就是。”
“行,你們慢慢走,我先沖了。田小園,抱住哥哥,省得你掉下去!”
“臭猴子,騎你的摩托吧,別貧!”
田園拍了下他的背。
侯鴻一擰油門,摩托車載着二人沖了出去,一騎絕塵。
小花和靳禮澤慢慢地往下走,廣播裏這時已經在催村民們去開會,路上都是人,二人不好牽手,就一前一後地走着,還是像過去一樣,一塊石頭你踢給我,我踢給你。
村主任家此時人滿為患,除了來開會的村民,還有村委會和上面縣政府下來的領導,小花喜歡的村書記辛小月也在其中,正在給幾個縣領導倒水。
寬敞的曬禾場上,擺了十幾張條凳和幾張桌子,村民們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抽煙,交換着各自得到的信息。
村主任見各家的人差不多到齊了,就招呼大家各自落座。
小花帶着三人找了個角落坐下。
動員會首先是村主任講話,介紹了一下上面來的領導,然後是領導發言,念紅頭文件,一些套話沒必要聽了,大家主要關注的是能到手多少錢。
根據國家最新農村土地征收拆遷補償政策,宅基地按1200元/平方米算,新房按1290元/平方米算,山地6萬8/畝,耕地4萬6/畝。
這幾個數字一念出來,臺下頓時響起一窩蜂的讨論聲。
田園立即轉頭問小花:“你們家能賠多少錢?”
侯鴻插嘴說:“那要看家裏有多大吧。”
“室內300多平方,加上院子的話,應該有500多。”比較熟悉建築面積的靳禮澤說。
“那還有山地呢?耕地呢?小花家不是翻修了嗎?這樣的話算新房還是舊房?”
就這樣,小花都還沒估算呢,這幾人先讨論了起來。
也不是所有人都歡天喜地,也有人在臺下小聲抱怨,發洩不滿。
辛小月拿過一旁的話筒:“向春旺,你有什麽話要說,站起來當着大家的面發言。”
那個叫“向春旺”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小花要喊他伯伯,他家就住在塘堤上,是樟樹灣比較富裕的人家。
向春旺被點了名,只能站起來說:“辛書記,我冇得麽子話要講,國家修路是好事,我個人支持,我們就是覺得有點不公平……”
辛小月冷冷打斷:“什麽‘我們’?除了你,還有哪個覺得不公平?”
向春旺趕緊掃了眼剛剛和他讨論的人,那些人都埋下腦袋,不敢出頭。
“挫把子。”
向春旺瞪着他們,小聲罵了一句,接着擡起頭,說:“辛書記,我家的屋是前年新修的,你也曉得,整立屋酒的時候,你還來我屋裏呷了酒。為了修這個屋子,給我老娘養老,我硬是下了血本,這些年打工的錢都掏出來了,心都在滴血!我屋裏仔去年結婚,我連彩禮都掏不出來!我仔罵我是什麽伢老子,娶堂客的錢都冇的,我現在不是要跟國家作對,是為麽子咧?”
本來有領導在場,向春旺是不敢放肆的,但不知是什麽點燃了他,他的聲音越說越大,看了一圈在場的人,語氣痛心疾首:“這不公平嘛!新房就比舊房多了90塊錢,你這是把刀子按老子心髒裏捅嘞!”
這時另一名年輕一點的村民突然開口:“你以為別個不曉得啦,你那個屋是給你老娘修的?明明是你屋裏兒媳要有新屋,不然不肯進你的屋門,修這個屋你仔還出了一半的錢,你手裏的錢多的是,還不是不想看別個發財。你個驢日的莫在領導面前找事,招呼老子發寶氣喃!”
“老子嬲你媽媽別!”
向春旺撲上去就跟那個年輕人打了起來。
這一下事起突然,誰也沒有預料到,坐着的村民們趕緊起身躲開,免得殃及池魚。
倒黴的侯鴻離他們最近,差一點被向春旺的腳踢中,吓得搬着凳子站起來,驚恐大喊:“我靠!怎麽還打起來了!”
地上的人已經扭打到了一起,年輕人敏捷一點,坐在向春旺的肚子上左右掌亂扇。
向春旺也不示弱,在他腰上的軟肉一抓,年輕人受不住,弓成一團,向春旺趁勢将他掀翻,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對着彼此破口大罵。
農村人愛看熱鬧的心理在此刻暴露無遺,圍觀的村民們無一人上前制止,甚至大聲叫好,臺上領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辛小月氣勢洶洶走下來,抄起一條板凳就砸了過去。
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瞬間分開。
辛小月叉腰大罵:“都給我夠了!一個二個的年紀不小噠,加起來有一百多歲,還跟幼兒園的細伢子一樣!沒聽上頭來的領導說嗎?土地征收是國家出于公共利益的需要而做出的決定。什麽叫做公共利益?就是為了在座的大家好!路修起來了,交通發達了!以後你們子女出去讀書,在家門口就能搭上車!你們打工的回來過年,一下車就是家門口,不好嗎?”
“眼光都放長遠點,不要只看得見鼻子底下這些蠅頭小利!動動你們的腦殼想想嘛!高速路修起來了,那些過路的司機、乘客不要吃東西嗎?不要喝水嗎?長途車開累了,不要地方過夜嗎?這些都是商機啊,我的父老鄉親們!”
“遠的我就不說了,就說近的,到時候工程開工了,承包商過來修路,他們不要吃飯喝水?不要打牌抽煙?國家發展了,經濟進步了,只要你敢想敢闖敢做,哪裏都是機會,不要固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我辛小月明明确确告訴你們了,凡是固守利益的人,這輩子都沒有發財的機會!而且補償款是國家定的标準,你們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怎麽樣?到底搞不搞,一句話的事,要得要不得,莫跟我七裏八裏的。”
辛小月原本是湖北武漢人,在長沙讀了四年大學又參加工作,待了這麽多年後,早就學會了一口地道湘音,用土話罵起人來比當地人還利索。
老虎一發威,沒人敢出聲,而且她說的也确實鞭辟入裏,連一幫沒讀過書的大老粗們也聽得懂,村民們紛紛點頭說“搞搞搞”。
拆遷本來就是件天降美事,他們喜歡還來不及,剛才之所以看着田春旺鬧事還不出聲,完全是想這個出頭鳥能多争取點利益來。
一群農村人哪裏想得到集體土地他們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國家說收就收,不需要征得他們的同意,也不是他們當着領導吵一句就能多要點錢的。
大家各自上前去拿意見表簽字畫押,不能确定的也可以帶回去跟家裏人商量,小花準備去領幾張表,帶回去給父親簽。
辛小月擡頭看見她,頓時笑了。
“小花回來了啊?學校放暑假了嗎?”
“放了,辛書記好。”
“這些後生仔都是你同學?嗯,長得都是一表人才啊,暑假跟小花過來玩嗎?都是哪裏的人啊?”
三人趕緊回答,田園說自己是重慶的,侯鴻則說自己和靳禮澤都是臨江本地人。
辛小月擺擺手,笑容親切:“好好好,在這裏多玩玩,樟樹灣空氣新鮮,風景秀麗,不比你們大城市差,對不對?”
大家聽了都點頭,經過剛剛的事,他們已經對這位行事幹練、又溫和親切的村書記産生了很好的印象。
辛小月又問起了他們的專業,得知靳禮澤是學建築的時,她很感興趣。
“學建築的好啊,現在農村在發展,樟樹灣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小夥子以後打算和小花一起回來建設家鄉嗎?”
靳禮澤一愣。
辛小月笑着揶揄:“你們剛剛在底下牽手,我又不眼瞎,當然看到了。”
小花支支吾吾,臉色通紅。
她和靳禮澤談戀愛的事還沒有向家裏公開,沒想到辛小月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了。
辛小月見了她這副樣子,又笑:“別不好意思,你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我還等着吃你們的喜酒呢。我記得小花你是學教育的吧?”
小花點點頭:“小教。”
“小教?小學教育好啊,我們鎮上的小學馬上就要重建,準備跟南塘鎮中學合并,到時候肯定有許多教師崗位空缺,小花你可以關注一下這方面的信息。現在的年輕人都想着往外頭闖,但家鄉好才是真的好嘛,你說是不是?”
小花被她說得熱血沸騰,連連點頭:“辛書記,你放心,我畢業後一定會回到家鄉的!”
辛小月打趣:“就你一個人回?男朋友不要啦?”
小花看了眼旁邊的靳禮澤,不等他開口,就堅定地立下保證:“他也會回的!”
靳禮澤:“……”
辛小月眉開眼笑:“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你們來了,到時候我給你們挂橫幅!”
就這樣,靳禮澤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辛小月離開後,侯鴻終于憋不住笑出聲來,勾着靳禮澤的肩膀說:“哈哈哈哈哈!恭喜你,市草,你以後就要賣身給他們樟樹灣做上門女婿了!”
靳禮澤:“……”
小花此時也理智回籠,明白自己沖動之下,忘了詢問靳禮澤的意見,于是趕緊彌補:“哥哥,你到時不想回也是可以的。”
“那你呢?你回不回?”旁邊的田園問。
“我……”
小花竟然回答不出來,就私心來說,她當然是想回的,小花熱愛自己的家鄉,熱愛這一片土地。
靳禮澤見她猶豫,仿佛已經預料到自己灰暗的未來,頓時臉色更黑,氣得咬牙切齒:“我看你早就做好了打算,就是想把我拐回你們村!”
小花抿唇不好意思地笑,讨好地去勾他的手指。
靳禮澤甩開她,她又不管不顧地勾上來,最終,兩只手十指相扣,牽在一起。
反正離畢業還有三年時間,靳禮澤在心中發誓,他會用盡一切手段将小花留在臨江。
不,不止是臨江,別的城市都可以,反正就不能是樟樹灣,他是絕對不會來這兒做上門女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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