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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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嬲你媽媽別!”

耳機裏的侯鴻發出一聲地道湘罵。

轉眼他們已經在樟樹灣過了一個月,都适應了這裏的生活。

鄉下空氣清新,人口簡單,每家每戶的人都彼此認識,甚至還沾親帶故,路上遇見了都能停下來聊兩句,點支煙的工夫,就能從村頭走到村尾。

雖然娛樂設施少了點,但日子并不無聊,田園和侯鴻每天都能找到新鮮樂子,一條狗都能值得他倆逗半天。

四個人每天吃過晚飯後,就在村子裏散步,侯鴻和田園現在和向老爺子關系處得很好,跟着小花一起喊“嗲嗲”,他倆還學會了幾句方言,剛才罵的“嬲你媽媽別”就是一句,還有兩句是“嬲塞”和“招呼老子發寶氣”。

晚上沒有別的娛樂,他們就湊在一起打牌或是玩游戲,向前進去年給家裏裝了網線,還在辛小月的號召下,修了洗手間,免去了當年靳禮澤來時使用農村旱廁的痛苦。

“傻逼,都說了對面有人在瞄你了,你還探頭,不打你打誰!”

“你沒看見那毒氣都到老子屁股後頭了嗎?田小園,你真是坐着說話不腰疼!”

“我現在是躺着的!”

兩人一言不合又吵起來,小花熟練地出來打圓場:“好了,下一把跳哪裏?”

“機場。”靳禮澤的聲音響起。

“又跳機場?”小花有點害怕,“不能茍一點嗎?機場人太多了。”

“有我保護你,怕什麽?”

小花沒有說話,雖然靳禮澤每次都會帶着她,他在前面開.槍殺人,她就默默地跟在他後面舔包,但也有幾次對面人實在太多,一來就是好幾個隊,小花連一槍沒開就落地成盒了,游戲體驗感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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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又是一樣,還在天上飛,小花就看見了機場上方密密麻麻的降落傘,心慌意亂的她一個不慎點了脫離跟随。

田園第一個發現,頭湊過來瞟了她的屏幕一眼:“小花你往哪兒飄呢?怎麽脫離跟随了?”

“啊?我不知道啊?你們在哪兒?”

小花慌了,要知道脫離大部隊對她這種菜鳥來說就意味着死。

“怎麽辦啊?我快要落地了,這裏人好多!”

靳禮澤拉開小地圖,看了一下兩個人的直線距離,指揮她說:“往人少的地方飛,撿把槍找個房子躲着,我落了地就來找你。”

小花趕緊控制方向,最後降落在一片草地上。

這種一望無際沒有掩體的地方最讓游戲小菜鳥害怕,小花落了地就往遠處的房子跑,不幸的是她迎面撞上了一個人,對方手裏也沒有武器,顯然也是剛降落的孤狼。

小花吓得叫起來:“我這裏有人!怎麽辦怎麽辦?我要死了!你們誰快來救我!”

大家這時都已經降落,距離她有一千多米,誰也無法趕去她身邊,只能望塵莫及,而與她一個房間的田園這時也落在了機場C字樓,忙着到處搜尋物資,無暇顧及她。

耳機裏,靳禮澤聲音鎮定,讓她別慌:“有槍嗎?”

“沒有,我們都沒有!”

“那就幹他!”

“怎麽幹啊?”

“用拳頭打,別怕。”

在他的鼓勵下,小花沖上去就是一套王八亂拳,雙方互毆幾十秒,小花的血條減少了一半。

“不行,哥哥,我打不過他,我得跑了!”

“……”

小花拔腿就跑,幸運的是,竟然在房子門前見到一把霰彈.槍,她撿了槍回身就是幾梭子,幾秒鐘後,對方被她擊倒在地。

“嬲塞嬲塞!”田園為她歡呼鼓掌。

“恭喜小花妹妹拿下一殺!”

靳禮澤說:“在那裏等着我,我馬上來找你。”

臨時改變方向的他在一片林子裏落了地,顧不上搜東西,他随手撿了一把撬棍,騎上摩托就朝着小花的方向奔來。

小花哆哆嗦嗦地把那人補死,然後沖進房子裏搜完所有的物資,抱着槍鑽進廁所,瑟瑟發抖地等着靳禮澤來找她彙合。

這時機場的田園不知被哪兒來的子彈擊倒了,她罵了一聲“我.操”,然後爬行着向最近的侯鴻求救。

“猴子快來扶我!不知道哪個癟犢子使陰招,姑奶奶非得找到他報仇!”

“能扶嗎?人多不多?”

侯鴻剛掃蕩完樓,富得滿身流油,不太想去送死。

“能扶能扶!對方就一個人,你快點!封個煙過來,再晚點老娘就成盒子了!”

“好吧。”

侯鴻看了下她的位置,果然看見對面樓裏有個鬼鬼祟祟的鋼盔,他先用消音狙擊.槍将人給狙死了,這才去扶田園。

可萬萬沒想到,就是這時候,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隊包圍過來,對方三個人,啪啪啪一陣激烈槍聲,田園和侯鴻成功演繹了什麽叫葫蘆娃救爺爺,來一個送一個,他們很快成了兩個冒綠光的盒子,對方蹲下歡樂地舔包。

侯鴻很崩潰:“田小園!你不是說只有一個人嗎?這是一個人?這他媽明明是一隊人!”

“我哪知道他的隊友也在附近啊……”田園心虛地說。

“我不管!你賠我的三級頭三級甲!你賠我的98K和M416!你賠我的醫療箱!”

“好了好了,不就是個游戲嗎?不要太較真。”

“不就是個游戲?”侯鴻哼了一聲,“田小園你敢不敢出來?咱倆出去練練!”

“敢啊,有什麽不敢的?誰不敢誰是孫子!”

田園放下手機,下床穿上拖鞋就要出去。

小花擡眼看了她一下:“真要出去?”

“當然,我倒要看看臭猴子敢怎麽練我。”

田園二話不說出了門。

小花重新低下頭去玩游戲,靳禮澤這時已經騎着他的小摩托找到了她,看見他腰上只有一根撬棍,小花趕緊把自己撿來的物資上繳給他。

靳禮澤挑挑揀揀,只拿了子彈和那把霰彈.槍,剩餘的急救包和繃帶都讓她拿着,一級頭也讓她戴着。

小花問他:“哥哥,侯鴻哥也出去了嗎?”

“剛走。”

“他倆該不會打起來吧?”小花有些憂心忡忡。

“你管他們的。”

靳禮澤帥氣地跨上摩托,沖她一揚下巴。

“上來,帶你去殺人。”

差不多十多分鐘後,田園回來了,回來的時候滿臉紅暈,衣襟散亂,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小花見狀便跟靳禮澤說了一聲,然後退出游戲,關掉手機,爬過來問:“怎麽了?真的打架了?”

田園眼波流轉地看她一眼:“沒,接吻了。”

小花:“……”

信息量實在太大,小花受到沖擊,兩眼茫然,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田園倒在床上,用枕頭捂住臉,雙腳在空中亂踢:“怎麽辦?小花!啊啊啊啊啊!那是我的初吻!要死了要死了!”

小花遲鈍地眨眨眼,終于回過神:“是怎麽……親起來的?”

剛才不是還氣勢洶洶準備去打架的嗎?情節怎麽也不該發展成這一步啊!

“我也不知道。”枕頭底下的田園哀嚎,“就是……我一出去,他就在院子裏等着我,我就上去問他想幹什麽?然後他就……他就……”

“他就什麽?”小花問了一句。

“他就吻上來啦!”

田園抱着枕頭在床上打起了滾,真的羞死人了,母胎單身的田園第一次經歷強吻這種事,想起去年她還興致勃勃追問小花的體驗,沒想到這種事會同樣發生在她身上!她剛才真的腿都軟了,也不知道眼睛有沒有閉上……

“然後呢?”小花的追問打斷了她的回憶。

“然後什麽?”

“你們……就沒有說什麽?”

田園停下打滾,遲疑地說:“他問我,要不要當他的女朋友。”

“你怎麽回答的?”

“我沒有回答。”

小花又懵了:“怎麽不回答?”

“我不知道!”

田園将枕頭再次蓋在臉上,聲音聽着悶悶的:“臭猴子那麽多前女友,我哪裏知道他是不是一時興起,萬一他以後又要分手怎麽辦?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和海王戀愛是不靠譜的,永遠不要相信你會是浪子最後一個停靠的港灣。”

小花嘆了一聲氣,說:“也是。”

田園蒙在枕頭下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她的下文,不由将枕頭拿開,坐起來問:“然後呢?你這就被我說服了?”

“不然呢?”小花呆呆地反問,“我覺得你說的挺對的呀。”

“……”

田園倒下去,拉過毯子蓋上腦袋:“算了,睡覺吧。”

拉燈睡覺。

小花是在一片黑暗中,才突然茅塞頓開,想明白田園剛剛應該是期望她能幫侯鴻說話,然後說服他倆在一起的。

小花猶豫地看了眼背對着自己的田園。

她應該睡着了吧?不好去打擾她,而且已經過了說這話的時機了。

小花有點懊悔,都怪自己反應慢半拍,沒能領悟出朋友的真實想法。

她悄悄打開手機,給靳禮澤發消息。

小花:【哥哥,侯鴻哥想讓田園做他女朋友。】

Y:【他剛跟我說了。】

小花:【你覺得好嗎?我有點擔心田園會受傷害,侯鴻哥之前交過太多女朋友了,而田園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哥哥,你和侯鴻哥從小一起長大,你覺得他是個怎麽樣的人?值得托付嗎?】

Y:【他是個垃圾。】

小花:【……】

此時,另一個房間。

侯鴻跪在拖鞋上,嘴角挂着一絲淤青,十分不解地說:“我就不明白了,咱倆打小一塊兒長大,我是什麽德行你再清楚不過。靳禮澤,我今天賭上二十二年的友誼,就問你一句話,你說,我到底是不是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跪好,”床上的靳禮澤冷冷地說,“又想臉上再挨一拳嗎?”

侯鴻下意識跪好,嘴角的傷又在隐隐作痛了:“唉,我真的是……服了你,我不就說了小花一句壞話嗎?都不算壞話,就說了一句我和田園怎麽樣輪不着她管……我靠我靠!你別過來啊!老子這次是真的會還手的!”

侯鴻吓得一下蹿到了牆角,舉起拖鞋自衛。

靳禮澤坐在床沿,皺着眉說:“我不管你看上哪個女生,你就是看上頭母豬都行,反正你別碰田園。”

“憑什麽?”侯鴻不服。

“就憑她是小花的好朋友!”靳禮澤瞪他一眼。

侯鴻膝行幾步上前,急忙道:“我知道她倆是好朋友啊!這不更好嗎?咱們親上加親,以後還能一起出去玩。我和田小園結婚了,請你倆坐第一桌,我還給小花封個厚厚的媒人紅包。我倆要是生孩子了,認你和小花做幹爸幹媽,讓孩子跟你倆姓都成!”

“那要是你們分手了呢?”

“分手了……分手了也不要緊啊,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你讓小花在她面前怎麽做人?”

“又關小花什麽……”侯鴻猛地反應過來了,“我知道了,你們還是不相信我,覺得我會傷田園的心。”

靳禮澤不動聲色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在說:不然呢?

侯鴻這下是真難受了,站起來在房間裏走了好幾個來回,煩躁地道:“姓靳的,這話別人說就算了,你跟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竟然也是這麽看我的!你自己想想我談的那些女朋友,哪一個不是像我這樣游戲人間的?我每一次和她們都是感情走到頭就自然結束了,從來沒劈過腿,從來沒出過軌,也從來沒渣過她們!”

“田園可不是那種女生。”靳禮澤提醒他。

“我有說她是嗎?”侯鴻暴躁地說,“我知道她不是!所以我喜歡她,你幹嗎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我是真的喜歡她!我服了,要不要把我的心挖給你看看?媽的,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了……我是真的想和田園好好談戀愛,你沒聽我剛才都提到結婚了嗎?”

靳禮澤對他說的話半信半疑。

侯鴻在他懷疑的目光下越發抓狂,恨不得沖進廚房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他看看。

“你他媽不是個人,真的……我每天晚上睡覺被你踹,你今天還揍我,是不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了?你有了小花就這麽對我,我是個孤兒嗎?除了我,誰還能受得了你?想起幼兒園那年,我不過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肘,你就把老子下巴打脫臼了……”

侯鴻癱坐在地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他又翻起了舊賬,靳禮澤聽了頭疼,趕緊上床關了燈,不耐煩地說:“今天你睡地上。”

侯鴻聞言哭得更傷心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侯鴻的哭聲終于平息,自己拼了兩把椅子,委委屈屈地蜷着身子睡在上面。

靳禮澤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給小花發去消息。

Y:【睡了嗎?】

小花:【還沒。】

Y:【出來嗎?】

小花:【幹什麽?】

Y:【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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