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謀殺

李推官命人看了看食盒,兩大食盒中都是朝食,有包子、米粥、花卷、水晶蝦餃等。

蘇轶昭探頭過去看,呵!這祝田可夠奢侈的,一大早吃這麽多嗎?這得有兩三個人的量了吧?

“你平日裏就專門負責這間齋舍?”李推官問道。

“回大人,一般都是五日一輪,一人負責五間齋舍。這一次,民婦便是負責一號到五號。”

那婦人有些緊張,一雙手使勁絞着衣角,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可知他平日裏的飲食習慣?朝食一人吃這麽多嗎?”李推官指着食盒問道。

那婦人點了點頭,“之前也曾為其拿過朝食,他的胃口不大,每一樣只食用一點,但花樣必須繁多。”

李推官冷哼一聲,比他這朝廷命官都要奢侈。

想起此人的身份,又想起朝中那位祝大人,他不禁有些頭疼。

這時仵作上得前來,蘇轶昭打量了一眼,發現與上次看見的并不是同一人。

“大人!死者是腦後受到撞擊,失血過多死亡。看撞擊的程度和角度,對比之下,與那枚硯臺相吻合。再看地上的水漬痕跡,是滑倒所致,足跡大小能對得上。”

那仵作上前也不多話,直接說出了檢查的結果來。

李推官點了點頭,“時間可能對得上?”

“初步判斷是死于一個時辰前!”仵作不假思索地道。

蘇轶昭剛才也檢查過一番,這仵作說得沒錯。

此刻是巳時初的模樣,上課已經快有一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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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對!

蘇轶昭突然察覺到了不尋常之處,那祝田沐浴過後還要用朝食,少說也得花費一刻鐘左右吧?

此刻書院的鐘聲響了應該快有一個時辰了,難道那婦人不應該早些将朝食送來嗎?

蘇轶昭回想了一下,她來之前已經算好了時辰的,提前一刻鐘進書舍做一些準備。

幫那婦人送食盒過來,她就得立刻趕回去。

天地班的早讀時間比他們黃字班早了兩刻鐘,照理那婦人應該在碰上她之前兩刻鐘的樣子送去才對。

又看了一眼那婦人,那婦人此刻緊張地額角冒汗,但眼神卻并不慌亂。

“那也就是說他洗澡之後,來了外間,卻不想腳下濕滑,摔倒之後正好砸在了硯臺之上。”

李推官說着,便走向書桌旁。

書桌上還有之前練的兩張大字,墨跡已經幹了。

筆架沒有擺正,原本放在筆架上的毛筆移了位置,将一旁的白紙上都染上了墨。

“應當是他腳下一滑,便想用手撐住書案,誰想并未抓穩,卻将書桌上的硯臺給打翻了下來。他正好摔在了硯臺上,一命嗚呼了。”

李推官看着眼前的痕跡,邊思索,邊假設。

蘇轶昭打量了一番那硯臺,這是一方陶硯,然而這陶硯邊上卻雕刻着山峰。

她不禁想起前世看到過的十二峰陶硯,看這陳舊的模樣,更像是古物。

之前趙曦二人說過,祝田有淘珍玩的愛好。

祝田摔倒的時候,正好摔在了那硯臺凸起的山峰雕刻上,此刻上面滿是血跡。

蘇轶昭用手沾了一點硯臺中的餘墨,看着手上沾上了一點墨跡,她若有所思。

将沾上墨的手指放在鼻尖聞了聞,發現有一股異香傳來。

很甜膩,聞着有微微的目眩。這絕對與之前她所聞過的各種墨香不同,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迅速看了一眼桌上,卻沒有發現墨錠,還在疑惑,卻被人從背後一把揪起了衣領。

“你這小娃,別亂動!”一道粗粝的聲音傳來,甕聲甕氣的。

蘇轶昭回頭去看,發現是一名衙役。

那滿臉的絡腮胡子,眼睛瞪得像銅鈴,兇神惡煞的模樣能吓哭十個小孩兒。

他不由分說,将蘇轶昭拎至角落處放下,随後便大步離開。

蘇轶昭嘆了口氣,卻聽得一旁有人問道:“可是有了什麽發現?”

嗯?這一扔倒是将她扔到了張夫子身邊。

“夫子有何發現?”蘇轶昭不答反問道。

張夫子還未回話,就聽得李推官疑惑道:“可他洗澡之後,未着寸縷,為何來外間?”

蘇轶昭撇了撇嘴,總算問到了重點。

這古人講究個禮數,大早上的,不關門,不穿衣服,在房間裏瞎晃,這情況應該是很少見的。

“是啊!他還不穿鞋呢!沐浴不拿衣裳不拿鞋,連換下的衣裳都沒有,好生奇怪。”

蘇轶昭指着那屏風處,原本那裏只放了一件外裳。她這麽一說,倒是叫在場之人恍然大悟。

可不是嗎?誰洗澡不拿衣裳換?那即便是不換衣裳,可換下的衣裳去哪兒了?

難怪他們覺得這齋舍太整齊了,除了書桌處有些雜亂,其餘之處都是整齊又幹淨的。

就連那洗漱間,洗完澡之後都十分整潔。

“那婦人說的時間對不上!朝食不應該在你來之前就已經用完嗎?你來的時候,地字書舍都已讀書一刻鐘了吧?”

張夫子突然在蘇轶昭身旁低語了兩句,惹得蘇轶昭連忙轉頭看向他。

“怎麽?疑惑我剛才未挑明嗎?”張夫子微微一笑,眼中盡是涼薄。

“其實疑點甚多,不過與我何幹?”張夫子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看向蘇轶昭。

蘇轶昭有些錯愕,此人不是書院的夫子嗎?那祝田還是他的學生呢!竟然如此冷酷?

接着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發現了疑點,她也并未第一時間提出,其實是在衡量。

經過上次的事,她覺得有時候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然而,她終究還是過不了心裏這關。沒辦法,她就是這麽善良。

唉!蘇轶昭嘆了口氣。

“傳令下去!将周圍幾間書舍的學生,還有祝田的同窗,甚至是與祝田有過接觸的,都要帶來一一盤問。”

李推官雙眼一凝,這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得!她今兒這課是上不成了。

……

“你今早幾時去的書舍?”

一名衙役在給隔壁齋舍的學生做着記錄,蘇轶昭仗着人小,便到處亂竄,聽他們的問話。

“卯時一刻去的書舍。”

“離開之前可有聽到什麽動靜?”

“早上時間緊迫,學生并未注意!”

蘇轶昭游走在幾個被盤問的學生之間,聽了些有的沒的,一時間也沒什麽線索。

“哼!他平日裏得罪了這麽多人,被人殺了也算不得稀奇。”

蘇轶昭聞言立刻轉頭,發現這位被盤問的正是之前人群中冷笑的那位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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