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招潮

第二十七章招潮

“姐姐姐姐，你快出來，外面出事了。”這一日，長歡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拉着燕回便往外面走。

原來是長柔。

也許是這幾日鸾笙對她們的不在意，也是在這權貴子弟來來往往的鳴仙閣看花了眼，長柔竟然生出了釣金龜婿的想法。也是，在這裏出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只要長柔跟了任何一個，她下半生便無憂了。只是燕回想不到，前些日子還畏畏縮縮的長柔，居然也能這份心思。

只是好可惜，她失手了，還惹了一個了了不得的人。

長歡帶着燕回躲在二樓，偷偷指大堂中站着的人，道：“姐姐你看，長柔就是去勾引那個男子，然後被旁邊那女子打了。”

能夠出現在青樓的女子，不是頑劣便是不羁之人。但那女子周身氣度并不像是尋常之人，五官也生得十分貴氣，只是眉眼間有一股戾氣，看得人心頭發冷。

而她旁邊的男子也長得一副風流倜傥的樣子，只是面對被那女子打倒在地的長柔時，卻沒有絲毫的憐惜之意。

長柔捂着半邊臉，眼淚都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只是任她再哭得如何梨花雨重，也只是徒勞罷了。

那女子彎下腰來，一只手捏住長柔的下巴，眼神輕蔑而陰狠：“小賤人，請你勾引人之前先看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能染指的。”

長柔被她的眼神吓得渾身控制不住地抖起來，可她卻不敢再出聲，只是軟弱無力地讓眼淚無聲流出眼眶，因為她與那女子周圍聚集了許多人，卻沒有一人敢開口勸阻的。她甚至聽到他們在說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她這才明白自己惹了什麽了不起的人。

鸾笙也在二樓看着，卻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想要搭救的打算。她突然貌似自言自語道：“這皇家唯一的公主，果然是夠厲害。”

燕回和長歡都吃驚地看向場中女子，心裏道難怪難怪，天下能夠在皇城裏這麽無所顧忌大概也只有這位了。皇帝如今膝下一共有十二位皇子，但是皇女卻只有一位，是蔣貴妃所出，叫姬姜，封號臨安。

因為是唯一的公主，所以皇帝對其既是寵愛，姬姜如今十七歲，已經是擁有親王級封地和俸祿的人了，甚至和太子姬頤相差無幾，而其他皇子中，卻還沒有封王的。這位臨安公主，确實是有在皇城橫着走的資本。

“你不救長柔嗎？”燕回也知道看姬姜那個樣子，長柔今日大概是在劫難逃了，也不知旁邊那男子是何人，能夠惹得姬姜暴怒。

“救？如何救？你真以為我有多厲害呢？”鸾笙哂笑一聲，“長柔勾引的是姬姜的表弟，她未來的夫君，跟公主争男人，你說長柔還能活嗎？”

她眼中又帶了些複雜情緒道：“而且你不會如此天真吧？長柔做什麽可都是她自己去做的，沒有人逼她，也沒有人有義務去救她。況且我聽說，她不是害過你麽？你是怎麽還可以有這個心思救她的？”

“想要報仇的人，這麽心軟和婦人之仁可不行，這不是善良，是愚蠢。你若是救了她，難保她不會再害你一次。”鸾笙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了，看來她是的确放棄了長柔。

燕回看着她的背影，在想她說的話，頃刻間已經做出了決定，她看着懵懂的長歡，笑着道：“歡兒，姐姐要走了，我會讓鸾笙照顧你，你好好保重。”

“姐姐？”長歡面露憂色，不知道燕回這突如其來的告別從何而來。

“姐姐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要做什麽，但是以後真的不能陪在你身邊了，這裏沒有秋嬷嬷，也沒有我了，所以你一定要讓自己活得很好的。如果有機會，我們還會見面的。”燕回拉着長歡的手，兩個人認識這麽久以來，不是第一次分開，卻是最有可能永別的一次。長歡待她如姐，她也把長歡當成親妹妹，但是往後的事都十分危險，她不忍心連累長歡。

長歡心中十分不舍，卻也只能抱着燕回不再說一句話，以後她再沒有能夠随便撒嬌的人了。從燕回來小秦樓時她便知道燕回不是一般人，所以燕回離去時她也未曾有過阻攔的想法。不管她的長亭姐姐想做什麽，她都只有支持的立場。

堂下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燕回看下去，原來是姬姜準備走了，還讓人拖着長柔。

“還不快去。”鸾笙不知道何時又出現了。

燕回驚訝于她已經洞悉自己的打算，其實她也只是剛萌生出一點點想法，姬姜那麽桀骜不馴，想讓她幫自己，怎麽可能是易事。

“你只管去就好了，她只要看到你就夠了。”

鸾笙這句話實在是說得讓燕回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姬姜一旦走了，她便有可能失去一次機會。于是她輕輕推開了長歡，在她的淚眼中下樓去，追上了姬姜。

燕回沒有說一句話，就那樣攔在了姬姜的面前。

姬姜身邊的随從想揮舞着鞭子将她趕開，卻被姬姜出聲喝住了：“住手。”

“你是？”姬姜眯着眼睛看燕回。

自己從來不認識姬姜，姬姜也未見過她，能夠讓姬姜這番反應的大概是自己的姐姐——周燕蘅。燕回知道自己與姐姐長得有七分像，她突然就明白過來，鸾笙剛才所說原來是這個意思。

可是周燕蘅對姬姜來說，又有什麽用？

“我是鳴仙閣的長亭。”燕回道。

“哦？那你找我何事。”姬姜抱着手看她。

燕回看看已經生無可戀的長柔，說：“我跟你走，你把她放了。”

姬姜臉上露出點興味的表情來，她想了一會兒，卻根本沒看長柔一眼，然後點頭：“可以。”

她這副好說話的樣子與剛才兇神惡煞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連她旁邊站着的蔣姓表弟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姬姜這突然的态度轉變是為什麽。

姬姜一聲“放人”，長柔便被扔到了地上，她倉惶地擡頭，到此時她還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撿回來一條命，而且還是燕回所救。

燕回跟着姬姜離開了鳴仙閣，姬姜還讓燕回上了自己的馬車。馬車帶着三人行駛了一會兒，最後停在蔣府門口，姬姜對那蔣姓表弟道：“蔣睿，你先回家，我還有點事。”

喚蔣睿的男子有些不高興，看來平日裏也是被姬姜寵着的，他瞪了一旁的燕回一眼，問姬姜：“表姐，你要去哪兒？”

姬姜卻突然間變臉，沒有耐心地道：“我去哪兒是你能過問的嗎？別說我現在還沒有嫁給你，就算我以後嫁給你了，我的事也不是你能管的。”

蔣睿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連聲說是，再也不敢耽擱一刻地下了馬車，姬姜只盯着他的背影冷笑。燕回再一次感受到姬姜的喜怒無常，不禁有些心悸。

馬車繼續行進，這次來到了皇宮大門。那些守衛遠遠地就看見是臨安公主的車駕，哪裏還有阻攔的膽子，連忙大開城門，四匹馬拉着的姬姜的馬車就這樣駛進了皇宮。

皇宮之內一律步行，哪裏能有人可以這般為所欲為，可姬姜她就是做到了。#####